⑥游行·进入·脚斗

姚趣乐身着保安制服，处于演唱会举办地的入口厅。头头正向所有人强调工作纪律。

她不在乎这高调门的喇叭喊什么，毕竟穿上制服，可是为了更神圣的任务。

面前手机正放着户外直播。几小时后演唱会开始，她要知道外面什么情况。

此刻，两团十公里厚的积雨云裹挟泥土，从南北两边汹汹而来。

草皮树叶借狂风而起，在纷纷亮起的灯火映照下，跳着天启降临前最后的自由舞。

汽笛声连成一片直通天际，整座城市奏起响彻千年的鼓角。

丰沛的沙尘抨击道边的电子路牌，卡顿许久的路况信息终于更新。

全线飘红，车速零。

无数车辆，像密密麻麻伏着的蚜虫，寸止在每条街道上。

特别是吊在坡路的，上不去下不来。一旦头车的手刹被玩坏，从坡顶恶堕，大家都要狠狠地摩擦着、挤爆了。

历史证明过，还将无数次证明：多么辉煌灿烂的人类聚落，面对时代巨浪，统统是脆弱的小舢板！可怜的人们，祈祷吧，为你们的通勤祈祷吧！

天灾！天灾！天灾！

暴风骤雨不过是陪衬。真的天灾，正在市中心行进。

那里甚至传不出任何消息，姚趣乐只能看到外围堵成麻花的一片汽车。

此刻，保安头头的喇叭还在做蚍蜉撼树的战前演说。

幸好乌云笼罩，狂风大作，一位大哥应声倒地，解救了团队的所有人。

“操……”他面色苍白，拧着自己肚子，“大的要来了！”

“不中用的营生子！”喇叭叱骂道。几人赶紧搀着他离开，“困难都克服克服！散会！”

在一团混乱中，姚趣乐蹲在地上，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偶像们的专车应该会从这里经过啊？怎么一直没动静，路上的姐妹也说没看到？

网上谣言大起，怎么说的都有。各家粉丝已联合起来，用异体字写成的话题引走黑子。

可要是偶像一直不现身，演唱会开不下去，再怎么辟谣也没用。

姚趣乐知道内情：老板的地产基金暴雷了，如果那家伙被逮进去，偶像挣的钱都得去填窟窿！她不在乎什么地产，只要这边资金没挪用，全建成烂尾楼也跟她没关系。

但是，偶像至今杳无音信，说明一个更坏的可能：挨千刀的老板可能已经跑路，连演唱会赚的一大笔都不要了。

她在屏幕前苦等，终于看到路上的车强插了对向车道，让出一条缝。

一头驴从车流中跃出来。

骑驴的人穿着经纪公司的员工服，背上插满了各色应援旗，活像戏台子上跑下来的人物。正是那天和她睡过的男生。

姚趣乐对这副扮相厌恶透顶：公司安排男生cos的，就是他俩费尽周章要搞黄的那位，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当年，那家伙在山上骑着爱马的写真，可是让她恶心得好几个月都看不进书。

还别说，男生骑驴这么一挑逗，瘫痪的车流竟然蛄蛹起来。姚趣乐见手机提示市中心有实况直播，不知道偶像是否从那里经过，赶紧换了台。

在每秒两帧的卡顿画面中，她只能看出一片森林朝前挺进的定格影像。原来那是周围的粉丝们举着应援旗，旗杆层层叠叠交错着，在主干道上大踏步向演唱会现场开去。

无数颜色，其中有姚趣乐最喜欢的，也有最讨厌的。旗上写的字模糊得看不清，只是遮天蔽日的斑斓色块而已。旗帜下方是整片的肉色残影，偶然闪现出一条胳膊、一团清凉的胸脯或者一只高抬的大腿，不过随即又融化在肉色当中，成为摩肩接踵的粉丝群体一部分了。

镜头突然转一圈，晃得姚趣乐想吐。只见这虚影构成的抽象画中浮现一张女孩的脸，她咧开嘴笑了起来。但极差的网络无法跟上表情变化，还没等画面稳定下来，她的脸就被扭曲成Z形，一对只加载出瞳孔的眼睛挤进上边一横，嘴巴跑到了下边。

镜头又转动了，对着地面，通过分开的十小瓣可以猜到，是在拍自己的脚。紧接着两条黑线被抽出来，什么留在了地面上——一闪而过的某帧显示，是被脱掉的凉鞋。之后，这双应该是脚的东西踩上了面前肉色中的一道白——前面那个人穿的运动内衣的肩带。再后面就只能靠推理了，拍摄者应该是光脚骑上前面人的肩膀，再踩上了头，最后踏到高举的旗子顶端。

信号变好，画面一下子流畅了。只见这对小巧的脚在连成一片的旗杆尖尖上跑跳着，甚至还张开脚趾，感受尖尖们随着前进产生的波浪般律动。脚主人烂漫的笑声传出来：

“哈哈哈我脚丫才33码还很嫩！怎么走都掉不下去！而且一点都不疼舒服死啦！”

姚趣乐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又检查了后面几十个实况直播，无非是炫耀自己这边游行的粉丝人多，脱鞋光脚站在应援旗顶上掉不下去之类。

偶像在哪里？

她头痛欲裂，抱头蹲着。

今晚、今晚要出大事！

然而，这无数想法争鸣的脑袋瓜里还能品出一丝回甘：团里出事也好，公司倒闭也好。要是偶像能做个普通人，和她聊此残生可太好了。

哪怕骑着驴来找她，也会幸福得她当场撅过去。

“注意了注意啊！”大厅顶部的扩音器叫了起来，“外面检票啦！快就位！就位！”

……

一支游行队伍到达安检处。

数十台音响播放着撼天动地的歌声，冲击着暴风雨前夕的闷热。粉丝们跺着整齐的步点，团里偶像的名字被他们一个一个唱了出来。各色旗帜从四面八方汇聚，队伍继续壮大。唱到某个人的名字时，就会有某种颜色的旗帜高高举起，同时某批粉丝大喊“喜欢你”。

团里明星众多，各家粉丝平时又不对付。为了增强凝聚力，震碎黑子们的心胆，大家特意将团里所有人的名字写在一条长长的绫罗上，由一位高大的、双脚掷地有声的大姐姐举着打头阵。只见队伍最前方，圣洁的绫罗飘摇着，好不威风。

跟大姐姐并肩而行的是一个肌肉爆棚的男生，他抱着水缸那么大的瓦罐，里面装满粉丝们穿了十天、一齐脱下的袜子，还塞了心愿卡和亲手叠的千纸鹤。他每走几步就用很大力拍这罐，瓦釜雷鸣，数公里外都听得见。

一般市民根本无法对这严密的组织下手捣乱，唯一的行动是等队伍行经楼下时，把自家瓷盆丢出去，摔个粉碎。然而不敢砸人，只是表个态。

“嗨哎！”

一个女生挑竿子加入队伍。百尺竿头上没有旗，只有棕色的一小团，原来是她花一千多块购得的、偶像穿过的内裤。她找接近偶像的姐妹鉴过，很开门。

粉丝们聚成一条条阵线，向前流动着，和最前方拉着手的一圈保安你来我往，打着太极。

“别挤、别挤啦！马上放！”

保安头头耐不住，伸手将面前的粉丝一推，竟然前进了十几米。粉丝们打包在一起，发出说不清是激愤还是甜蜜的一片亢叫，可怜这不知多少人的乳房。

“带割！”一个被挤到舌头都收不进嘴的女孩喊道，“来根呜啊子！”

她不多废话，将自己的黑丝脱到保安头头脸上。其他粉丝得到启发，很快一片乱红飞舞，鞋袜朝保安们头上招呼过去。

这时，一记闷雷从云层中滚落，击中安检设备。

“哦咳——啊♂”

摸到设备的男生当时就流眼泪了，捂着眼，喊着“坏了”。

一听安检坏了，所有人一拥而上。

“太多啦♀太多啦呀！”

保安姐姐以优美的弧度弯着腰，紧贴被冲变形的安检门，防止这么多人搞垮自己的身体。她抓着对讲机哭喊，企图叫来支援，无果。对方人多势众，而保安们孱弱得如同纸糊。

“错啊♂错啦啊♂求求啊、行行好吧……”

上岗几天的保安小伙哪见过这架势，很快被冲得仰翻在地，求饶起来，连看守好“人工入口已关闭”七块铁牌的任务都无法完成。他只能抓住“人已闭”这三块，护住胸口，防止自己被踩成稀泥；有两块散在远处，皱皱巴巴铺在地上，上面隐约能辨认出“入关”二字，正对着演唱会方向；粉丝们举起“工口”两块大牌，朝妄图阻碍他们的几个保安狠狠砸去。

这时，南北两朵乌云交合在一起，酣战起来。

天上潮吹了。

倾泻而下的水帘中，即便带了雨具，没有一个人抬得起头。一个女孩耐不得众人推搡，滑倒在暴涨的积水里。她将头浮出水面，伸手把自己被泡烂的运动鞋抠掉，剥下吸饱了水的长袜，朝马上踩到她的家伙用力甩去，对着奔流的人潮，对着飞舞的雨点，大声呼喊：

“脱鞋！脱鞋！”

周围的女孩子想起了玉足打call的事情。本来要在场馆里面脱掉鞋袜，现在脚底下正难受，何不在这里解决？

马上，一双白丝落到雨里。

一只凉鞋落到雨里，另一只估计早踩掉了。

女孩们大声互相提醒。于是乌云中除了交合的雷鸣，还回荡着这样的声音：

“脱鞋！脱鞋！”

人类的血脉中，潜藏着集体行动的魔力。

看到别人的悲惨于心不忍，笑容从一张脸转移到另一张脸，哈欠会传染，这是因为要在蛮荒中活下来，需要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睡觉、一起完成指定动作。

脱鞋！脱鞋！

奔袭的队伍终于止步，踩踏暂停了。

十万双各色鞋袜尽数落到雨里，堵死一切下水口。

城市已成百里泽国。

数十公里外的泛圈，老乡们焦急地望着上游这座被乌云笼罩的城市。为避免江水暴涨，他们排空了所有池塘。然而，此时江水越来越窄。

处于丰水期，且上游有暴雨的一条大江，居然断流了！

乌云散尽，饥渴的河床和老乡面面相觑。龟裂的土壤盯着他们，抱怨一滴都没有。

……

在晚霞映照下，倒在水中哼唧的人们又活了。

少部分人打着喷嚏、哆嗦着离开现场。剩下的人听到了自家粉头的呐喊声，都振作起来。有些爬起来更快，因为他们买的黄牛票比其他人贵几十倍。

姚趣乐和其他粉头站在干岸上吆喝。大家的公开身份是保安志愿者，但现在全撕下画皮来，为自家粉丝开小灶。

似乎很多年前，这一套就是标准操作。但为了偶像的高人气，每位粉头都是身怀绝技。很快，奔过来的粉丝们就见识到：

最显眼的是快闪。有一家粉头趁着路上涨水，指挥众人将脱掉的鞋袜堆成浮桥。她立于浮桥上，指着流淌的河发誓：对偶像的爱矢志不渝。大家听说两千年前，重信义的古人就这样发誓。搞得挺有雅趣，可惜观众都跑到对面去了——

另一家粉头一声令下，女孩们挥着从保安那里拾的警棍，在积水上划出一重重涟漪，左边喊“尊皇讨奸”，右边喊“天诛国贼”，cos偶像主演的电视剧中的女队。这剧还是团里原主演曝出地下恋情后，她们的偶像力争来的戏呢，在那家粉丝面前表演更具羞辱意味。

一张绢纸在地上铺开，上面挤满小黑虫。大家天天站在草地里，任由它们往脚上爬，终于集满一张，象征江山遍地虫豸。

粉头赤脚踏入这修罗场，扮演女皇——换主演后，郡主被顺手改了身份。

她表情微妙，一言不发。粉丝们帮着腔，用美声唱出女皇的痒。这时，酷似偶像的男孩走过来，跪下来帮她清理脚心，还在指尖上变出一团火，将绢纸和上面的虫烧成了灰。这一段表现男主出身寒微，历经磨难创立女队，帮女皇讨尽奸贼的情节。

同时，这也是对“专家观摩研讨会”上那些狗头专家的反击：说什么这剧是最好的古言，只因女皇形象好，是大女主，根本没把哥哥放在眼里。

有些粉头专抓演唱会的准备，毕竟场外再怎么热闹，演唱会才最重要。比如有一家发现女孩们格外羞于露出脚来，脱鞋袜的没几个，这样下去玉足打call就落后了。于是她光脚踩在两边助手肩上，拿出喇叭高喊着，恳求粉丝边做边重复她的话：

“把鞋脱！哥哥和我亲啵啵！”

上行下效，大家真的把鞋袜脱下，堆成一座小山。亲啵啵的话也喊得震天响，目力之外的粉丝都自觉叫了出来。粉头仍不满意，要求大家抬起脚底来检查，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大家羞于露脚，原来她们的脚趾抓地力是这样强，地砖被抠出连片趾印子。

很多粉头把精力放在分发灯牌等违禁品上，为此想尽一切办法。只见一位粉头在紧张操作的同时，对主办方鼓励户外脱鞋的毒计还骂不绝口：嫌粉丝们脚臭倒在其次，如果还像往年那样让穿鞋进去，鞋底至少能抠个洞放灯牌的电池啊。骂着骂着操作不慎，面前的金发小哥大叫一声：

“Fucking♂COMING!”

人家本来慕名跨洋来看演唱会，没想到大家重金请他带电池进场。这一带，内裤里塞得满满当当，还给他整串联了。瞬间来了高电压的小哥两腿一合，整个人都夹飞出去。

粉头只能无奈要求后面排队的众小伙脱掉上衣。大家将组装好的灯牌卷到G罩杯文胸里，配着或红或黄或绿的假发，胡乱捺到他们身上。

同样是准备应援，有位就懂得发挥才艺。她设置的摊位上响声不绝于耳：

“夏一鸽！”啪！

“夏一鸽！”啪！

“走吔！”

啪！啪！

别误会了，这是她在粉丝的屁股蛋上画哥哥头像的声音。墨水中含有荧光，撅起来便可在夜里看清楚。拍屁股表示该走了，后面人在等。哪有赖着不走的道理？难不成她会秉笔在你的屁股蛋上画出哥哥屁股蛋？

她的男朋友负责下一道工序。这次不是打屁股了，而是在胳膊上画两道，模仿戴袖章的样子，然后在假袖章上画哥哥头像。可惜他学艺不精，俊俏的鼻子着墨颇多，给画成了卫生胡。

真正高效率的还数她家对面那位，借鉴了她家工艺，又实现了产业化。只见那人和男朋友每人掌一个大印，分别刻有“威风堂堂”和“正大光明！”的应援语，粉丝想在哪盖在哪盖。

“你她妈什么意思！”

眼尖的粉丝看到印章上“肉联厂”字样没磨干净，便和她二人扭打在一起。流水线般的工作一下子卡住了，有人急不可耐，直接插队夺下两枚印章，剁菜似的朝自己大腿一顿乱戳：威威威威风堂堂，正正正正大光明！

相比之下，姚趣乐算是没什么活了，然而这正是她期望的。

她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面前一个大盆，里面液体散发着诡异的光和不可名状的气味，身边随意插着一杆应援旗。她在闭目养神，心想最好不要有人找来。

可惜天不随人愿，还是有一群女孩手拉手来了：“姐姐！我们找哥哥的应援色好久！”

“这里给脚上染色，一会你们打call要用。”姚趣乐带着起床气回复道，“你们进去罢。”

女孩们跳进盆去。里面还有个瓢，大家便拿起来浇汤汁到自己脚上。

“怎……有点滂臭啊……”

姚趣乐默不作声。实际上，调配这盆染色剂的时候，她将泡有自己健身袜子的、发酵了十天的佳酿顺手倒了进去，当然不能说。

“你留下。”姚趣乐指着一个女孩。

其他人心生怯意，赶紧跳出盆离开。

“脚心儿染上色了么？”她坏笑着拿出早准备好的板刷，“多大啦~还要姐姐帮你洗脚丫？”

“姐姐我错啦♀错啊好痒♀哈哈哈痒飞啦哈哈哈！”

你粉错人啦，小朋友！

而且你没认出眼前这位的真面目：她虽然打着你们的应援旗，却是对家呀！

……

演唱会场馆门前有棵大树。

此刻，粉丝们在树上搭起了脚手架：他们脚搭着手，手搭着脚，一层层按照黄牛贩卖的位置就绪了，只有树梢上倒数第二高的那位别出心裁，用舌头搭上了最高那位的脚底板。

最高处的女孩实在受不了望着场馆里的时候，有人对着自己脚心又嗉又嗦的感觉。特别是用牙齿犁了自己大脚趾下方那浑圆的肉球，令她“嘤”地一声全身酸软，抱着下面那位跌落下去。差点砸到跑过的一对双胞胎姐妹，幸好所有人都没事。

“我花了一万。”下面那位早就找好理由，“树顶上是我的！”

“甘霖娘！摔死不给赔！不给赔呀！！”面对这差点夺她性命的家伙，女孩自然不会有好脾气。她立刻将对方踹倒，将脚丫按在对方嘴巴上，让对方吃个够。

暴风吸入这绝味之后，对方舒服得躺在地上翘jiojio，蹶撅子。

那一对双胞胎侥幸躲避这风波后，来到了入口厅的正门。

此刻，所有要入场的粉丝在门口斗争了起来，不分颜色，不分敌我。

“泡过雨后的脚好臭好痒呀。”双胞胎中的妹妹对姐姐抱怨，拿出某种喷雾对着脚丫一顿喷。

“毛病！”姐姐斥责道，“想进去看？想打call？就得臭着脚上去！看那位脚臭多好使！”

她们说的人是上周把姚趣乐按在墙上的小姐妹，此刻与其他人在门口激战正酣。

她家粉头早知道有个暗门可直通后台走廊，甚至准备了二人合力将偶像顺走的计划。可惜今天人多，俩人半天都无法汇合。她这个打瓜自己还找不到暗门，于是计划泡汤。

粉头又手机通知她细心看附近有没有姚趣乐，发现了就冲上去将对方剁成馅，可惜她不细心。所以现在她只好从正门进去了。

“哈哈哈呃呀♀哈哈哈痒啊♀哈哈……”

这是她在智斗中完败，被合起伙的五人拉成海星状，被八个痒痒挠在身上爬发出的声音。

可怜这蛮妹子无惨地笑着，仰面朝天，像活跃的小火山一样喷着水。

关键时刻，她的生理本能比她智商高。只见她脚趾头在危急时刻，扦到了对方鼻孔，当场臭晕两个；胳肢窝再猛力一夹，报销四个痒痒挠，小爪都烂成末了，这才得以身免。她还走上了红毯，那可是给打call团的玉足们走的地方。

于是后来人纷纷采用这种格斗方式。每两人单腿对立，相互用脚趾扦对方鼻孔，十六进八，八进四，四进二，直到有一人走上红毯，其余意识还清醒的排队上看台。

不得不说，比起一咬一个牙印子的传统格斗，这样的确文明了许多。

随着演唱会的临近，滞留在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少。现在门口只有横着的粉丝，没有竖着的了，她们被工作人员搬到旁边房间做人工呼吸，各类香水的气味便在这里交相辉映。

“没球用。”工作人员商量着，“挠挠脚心儿试试？”

他们挑中刚才的双胞胎妹妹。她脚底散发着苍兰的芬芳。

“噗哈哈嚏——”只消在脚底轻轻捋一下，她的鼻孔中便排出她姐姐的脚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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