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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睦】重生之我那本该劳碌的一生,1

小说: 2025-08-24 15:53 5hhhhh 4760 ℃

  我是若叶家的女管家,如你所见我处在一个神神叨叨的霸总版少女乐队世界,按照传统定位我应该是个劳碌命,要在这座温馨平凡的霸总宅子里劳碌一辈子。

  劳碌不劳碌的我倒是不介意,反正这小家再难伺候也不过两个人一只猫一排瓜。比起我那工作起来没日没夜距离猝死一步之遥猴年马月才有假期的朋友,我在这儿的打工生活简直称得上是轻松惬意咫尺天堂。

  但人总是贪心,我时常想如果这个疯疯癫癫的家里不只有我一个正常人就好了。要是能有人陪着我同我分享心事我也不至于每天写奇葩情侣观察日记每个月都要去看一次心理医生。

  至于为什么这个富裕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仆人?我不知道,大概这就是设定吧。就像那些学生手中的时髦豪门爱情小说描写的那样,弦卷家的总裁总不能一口气喊出十几个仆人的姓名让他们狠狠去查出落跑熊熊的下落。喊一个指定劳碌人的名字就足够霸总逞威风了,而我就是这个家里的指定劳碌命,虽然我的主人们并没有逞威风的欲望。

  “您真的该用餐了。”我把热了五次的饭菜摆上餐桌,我名义上的雇主,也就是若叶总裁没有理会那些原本精心制作如今已经色香味尽失的菜。她看一眼依旧无人踏上的木质楼梯然后继续和坐在她边上的小猫一起耷拉着脑袋,幸亏她没有猫耳朵。家里的另一位女主人还是没有出现,而餐桌上那位已经染上了她抠手的坏习惯。

  我掏出我的老花镜戴上,坐在地板观察主位上那张总是没有表情波动的漂亮脸蛋,她真好看,但如果凑得再近些琉璃似的澄澈瞳孔就会倒映出我不再年轻的面容,我连忙缩了回来。我想起她过去总是蹲在黄瓜藤下摸小抹茶的猫脑袋,那个时候的总裁似乎要比现在矮小很多,费力抱着猫举起来时比猫大不了多少,而现在,现在的她居然能在夫人的配合下不借助道具就能完成一个不成熟的壁咚,她真的有在好好长高呢。

  总裁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问我今天不去医院照顾爱人么,可能是上了年纪也可能是已经很久没听到直白的爱人一词,我难堪之下不经思考就反问出了那夫人呢,您不去照顾夫人吗?

  总裁皱了眉头,不像是介意我的冒犯更像是介意开始喵喵叫的小猫,“そよ不需要。”这话说得冷淡,指甲却已经抠出了响声。唉,总是让人这么操心,真不算好孩子。

  身为合格的好管家兼女仆兼半吊子爱情指导师,为主人分忧是我的义务,哪怕触怒总裁也无伤大雅,最多不过克扣我两根新鲜的有机黄瓜,虽然这年头新鲜蔬菜的确不便宜。

  我问总裁那您又是在为了夫人不需要您的事不高兴么,总裁茫然地摇摇头,摇完告诉我不知道,也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不知道夫人是否需要她还是不知道她自己是否高兴。

  思考期间她金色的眼睛慢慢悠悠眨动,眼神分外呆滞,同样是纯粹的金眼睛如今却丝毫不如小抹茶灵动。只要看这两个家伙一眼我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话又说回来这幅呆呆傻傻的样子又有哪个傻瓜会看不出她在无措呢?

  高个子爱装傻的漂亮傻瓜穿着保守长款睡裙也锁不住的一身吻痕端上深绿色的蔬菜汁来到了饭桌。夫人的步子和她的人一样优雅沉重,换言之有点像高门大户里寡妇幽怨气聚成的女鬼,看着轻飘飘暖洋洋软乎乎的但只要扣住人的脖颈就会让人感到阴湿寒冷坚硬,再进一点就会窒息到无法逃离。但值得庆幸的是夫人永远不会这样禁锢总裁,毕竟她没那么在乎总裁。

  我总是先从总裁的眼睛里发现夫人。众所周知夫人身上藏有总裁的专属吸铁石,总裁就是一块儿铁一样的女人,只要她们同处一个空间那不合时宜不看场合旁若无人的目光总是会牢牢吸附在夫人身上。

  明明我从来都看不出那双淡金色眼睛蕴藏的复杂感情究竟是爱意友情或是同情,但我每次都感到怪肉麻,肉麻到我时常不受控制一哆嗦。

  她们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搭伙过日子将就将就着就是一辈子。我反省我那莫名其妙的肉麻感,我为什么要质疑她们之间的感情是否真的牢靠,其实就算没有爱也没关系吧?至少我觉得没关系。

  我又想起我那在病床上躺了快半年的爱人,我也没那么爱她,她的家人给我带来不少难堪不少困扰,我不过是出于责任和面子勉强照顾一下罢了,麻烦的责任和义务。

  总裁僵硬地站起身,手放在裙兜缩着没有张开,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几乎没有在床和浴室以外的地点主动拥抱过夫人一次,她只会捏紧自己的拳头直挺挺地随着夫人的手倒进夫人怀里。生涩的样子比第一次给夫人做口活却非要打开人家搁在小腹成拳的手紧紧扣住还要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夫人本应该不理会她直接坐在斜对面的座位,但不曾想我那娇弱过头单薄到只剩一层皮的总裁手一颤动西服外套就顺着肩膀溜了下去,夫人冷着脸把衣服捡起来,刚要递给我又收了回去放进脏衣篓。

  嗯,没错,事实上这个家里冷脸洗衣服冷脸洗猫冷脸洗人冷脸替人穿新衣比管家还忙的劳碌命也不是我。夫人不喜欢被人照顾,不喜欢私密的空间被人打扰,一直都不喜欢,所以理所当然的,那些事不归我处理,我只用继续写就好,剧本永远都写不完。

  我知道她们最近在因为一些事冷战,夫人是个酷爱冷暴力的坏家伙,承认夫人不是好孩子的同时我并不认为冷暴力是多残忍的事。倒不如说对于夫人这种胆小又自私的家伙而言冷暴力是她表达愤怒和怨恨时能采取的唯一手段,至少那种方式既能在面上保全彼此的体面又能精准让对方感受到你的不满,祸不及他人它猫是很理智的事,对的,理智。

  一般说来夫人冷暴力的受害者都仅限总裁,毕竟能让夫人产生怨气的人也只有她。我为夫人幼稚无情的行为感到可笑又悲哀。麻烦精夫人唯独对总裁的感情那么复杂,我曾经在网上看到她们为数不多的cp粉总是吵嚷着感情就是要复杂才好,不复杂要怎么纠缠不清一辈子,但她们分明简单粗暴地和其他人各自约定好了一辈子。

  其实对一个人的感情复杂未必是好事,我有时候也希望她们之间的感情能够尽可能地纯粹,如果她们之间只剩下纯粹的宽容纯粹的爱慕纯粹的理解,哪怕只是纯粹的怨怼,她们的关系会不会更正常一些呢?但对这两个蠢蛋来说一开始就不可能了。感情复杂的原因要追溯到她们初中高中那些不明不白的复杂情愫和没羞没臊的懵懂情事,出于对主人的尊重以及我自己的难为情,这里就不再讲了。

  冷暴力的受害者不是个性格软弱的家伙,甚至可以说绝大多数总裁的熟识都认为总裁是很有气人天赋,而其中百分之八十的人认为总裁并不是有意气人。好笑的是她在天天气人的同时却又是个实打实的受气包。她年纪不大却受了很多委屈,百分之十来自丰川小姐和家里那些破事,百分之四十来自夫人,剩下百分之五十来自总裁自己,她最擅长委屈自己。我告诉过夫人我的结论,夫人却不愿意正眼看我,可能是不愿意面对总裁有隐藏受虐属性而她自个儿有那么点施虐属性加自虐癖好的现实吧。

  讳疾忌医,我懂的,没有人比我更懂夫人了。

  “吃我这份吧,我没胃口。”夫人不看我,我正要端走她面前的餐盘。

  “そよ胃口不好,为什么?”总裁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说话的节奏也开始卡顿。在这一刻我终于认清我的使命,我存在的意义肯定不是分担几乎不存在的家务。(啊,顺带说一声,我如今坐着看戏的地板是夫人拖的,我即将端去热第六次的饭菜是夫人早上五点爬起来做的。我很庆幸家里的隔音足够好且上下两层都被我那疑似有钱人的总裁买下了当作小作坊公司,不然这时不时来一遭咚咚咚咚的做饭声响肯定得把可怜的邻居们吓一跳。也幸亏我上了年纪睡眠少且有些老年痴呆,不然我就要第二十次误以为桌上的饭菜来自于黄瓜妖精的馈赠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总蹲在总裁脚边的小猫妖干的。)

  夫人斜着眼给总裁穿好新的羊毛外套,之后十指交叉用手背垫着下巴看窗外的阳光和高楼。掺着流金的白光爬至她的全身为她补足能量,好像海洋最深处的那抹蓝色也跟着解了冻似的。

  但很遗憾我那尊敬的傻瓜总裁并不是夫人的光,总裁更像是一团未成形的金黄树脂。被风卷入大海没什么用更没人关注,但进去了就是进去了,她就这样裹着跳动的生命体坠落进她的最深处。很显然,虚假的淡金色并不是太阳。

  夫人曾经在边做前戏边玩手机时不小心看到那些和自己相关同人里的不相关人士成为自己的救赎呀光啊太阳啊,气得立马丢下睡裙被玩湿了一大块儿的总裁洗干净手跑去附近的天文馆确认那个最让她有安全感的人是否仍然存在。

  答案是那个人一直都在,那个人有一颗像是烤红薯一样温暖清甜的心。每次被紫头发的天文馆工作人员用手裹住手时那股毛绒动物般的热意就会顺着彼此贴紧的掌心慢慢流进夫人的心里,夫人总是在别扭的不好意思打扰之后留下一句小睦想咨询天文馆的年卡办理,小睦不好意思所以我代她说明,小灯有什么建议吗。就像当初对祥子说小睦其实也想和她一起重建CRYCHIC那样,不仅利用的对象没有变,甚至连话术都懒得再改,或许这也能证明她是个长情的人,一开始不在乎睦的想法,现在不在乎,以后也不会。

  扯远了,那些热了不知道几遍的菜被倒掉了。

  总裁正一口一口咽下夫人喂给她的刚做好的新鲜食物,食物是一碗混杂的墨绿色糊糊,看上去健康却让人食欲全无,但总裁是好孩子,好孩子才不会挑食。

  纤细的喉咙颤动着下咽时很适合插进些什么,我想摩挲着总裁喉咙的夫人也是这么想。

  “我待会儿要出门,小睦自己乖乖在家工作,可以做到的吧。”看样子只是礼貌通知一声,夫人并没有期待总裁的回答,没有人能在回答问题的同时吃下一大勺饭食。

  “昨晚没有做。”吃完饭总裁才说出一句与提问不相关的话,夫人给她擦干净嘴角,“小睦,我们现在是在冷战。冷战,小睦知道什么是冷战吗?”“嗯,我和素世分开做爱。”“……”“そよ不喜欢?”

  别误会,总裁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夫人也追求安全健康,虽然不良媒体已经至少报道了上千次或出轨或婚变传闻。但我知道这两个脑子不正常的人早就像树脂和被包裹的猎物一样已经没办法分开了。所以分开做爱的意思,更准确一点说,应该是分开自慰。

  总裁其实还蛮会自慰的,夹着夫人的枕头配合小玩具自给自足总能到得很快,我猜她自己来应该比由喜爱玩放置游戏的夫人来做要舒服些。一般而言夫人和别的女人牵过手回到家后总裁已经把自己玩累到睡过去了,留下一床需要清理的东西:硬的软的湿的热的干燥的黏腻的都有。差点忘了,还有一个需要洗澡的人。

  夫人把睡过去的总裁抱去浴室放好热水后趴在床上寻找总裁丢失的小黄瓜发卡,她每次都边找边问蹲在墙角写日记的我总裁高潮时喊了什么。啊,这是陷阱题,傻子都知道总裁高潮时只会夹紧枕头哼一声,把自己累睡着了才会偶尔叫两声疑似夫人名字的东西,虽然我认为很多次都只是口头禅一般的そう,但夫人一定要把那些未说完的梦话定义为总裁是在喊她的名字我也没办法,夫人真是个满脑子只有自己的家伙呢。

  这种奇怪的放置游戏结束于不久前,那天夫人在被总裁做睡过去前推开了总裁疑似在她体内打安魂曲节拍的手指。如果没有那通电话的到来就这样做到总裁先睡着夫人狼狈地爬起来收拾一切才是常态。但很遗憾,那次不是常态,将一床狼藉留给我那连芒果都不会削的总裁后夫人匆匆擦干净湿漉的身体套上衣服就跑了出去,那次不出所料也是虚惊一场,只是夫人乐队的成年幼猫偷吃了人家店里的甜品。

  夫人回到家推开卧室门时险些惊叫出声,事实上我的耳膜挣扎着告诉我那的确是叫了,不信可以验伤。那时候总裁盖着被子,被子下面总裁上面依稀隆起一个多余的修长人形。掀开被子前夫人不安跳动的心脏几乎要脱离她的身体,天杀的异形等身抱枕让夫人闹了个大白脸转大红脸,光着身子的总裁揉揉迷蒙的眼睛从夫人手里抱过夫人的等身抱枕夹在腿间继续睡觉,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被谁偷走了睡眠。

  “骑在小睦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そよ。”

  “那是我?”夫人把和自己就剩个颜色相近的抱枕往外拽却没拽动,自己反而摔了个屁股蹲。总裁犹豫半秒,将奇形怪状的抱枕抽出来安置在枕边盖好被子才下床扶夫人,夫人的脸已经比自家乐队鼓手的头发还黑,毕竟鼓手都已经愁得少年白了。

  这抱枕手艺不成,歪掉的软趴手指弯弯曲曲搁在总裁小腹上,像流浪汉自然形成脏辫的头发。至于脸,脸早已被拉伸得像是被几何王国驱逐出境的扭曲不规则非纸非曲线条,但我还是多多少少认出了嘴像什么,应该是像黑洞,就是不知道黑洞是否也是湿哒哒的。我看见夫人气得扶额,也不清楚她到底在生气那玩意儿不是她还是在气那玩意儿是她。 

  啊,那件事只是冷战的起源,我又把话题扯远了,让我们回到现实。回到现实,现实是总裁又在被单方面冷暴力,一如既往。但换个角度想,如果扭曲冷暴力的定义或者只取肤浅的表义,那又似乎是总裁冷暴力夫人更多。

  既然是冷暴力就必然不会再搭理,夫人很擅长冷暴力却很不擅长错开话题。在总裁的注视下终于还是冷漠地回了句因为看见了小睦,怕总裁反应不过来还特地作了补充说明,因为看到了真的小睦睡在边上,所以不会有做那种事的生理欲望。

  “谢谢。”

  “绝对不是在夸小睦。”夫人吹吹总裁的眼睛,因睁眼太久干涩的眼睛终于留下一点儿泪,那点没入深海无影无踪的泪让总裁的眼睛舒服了,也让夫人心里舒服了。

  总裁没有因为那个补充说明生气,告知了夫人今天的天气状况后就回到房间继续工作。夫人叫住她,想解释什么似的说了半句话。

  我只是怕……

  夫人这个人又自私又胆小,所以既想要表达自己对总裁的不满又怕总裁痛苦。可既然对总裁不满又为什么要担心人家是否痛苦呢,总不能是担心娇小的总裁像茶杯犬那样气急败坏咬人吧。

  那当然不可能,按照我对夫人的了解,如果总裁真的那样她反而会松一口气重新笑起来温柔地安抚总裁,像安抚乐队内的小猫小狗那样,只要肯对夫人撒娇示弱哪怕是假装生气,只要像个麻烦小孩那样对待夫人,夫人那种人总是会无可奈何。那为什么愿意这样拧巴地跟总裁置气也不教会总裁怎样正常相处呢?

  难道是担心总裁一怒之下会黑化成为重金属狂魔、死亡的代名词、独属于黑暗世界的王者、中二到令人汗颜的mortis么?那也太好笑了。我始终不觉得如今的总裁有什么攻击力,哪怕全世界都知道总裁高中时差点一怒之下抛家弃校成为玩死亡重金属引领不良风气潮流的社会流浪青少年。总裁也不是个不麻烦的人,可尽管她很会制造麻烦是事实,但她总是很少主动麻烦人。

  “当初抱小抹茶回来,也有一点是为了跟小睦置气,但是,我需要小抹茶,”夫人蹲下来摸圆滚滚的小猫脑袋,小猫嗅到熟悉的气味开始主动磨蹭,“您记得的吧。那个时候小睦因为乐队的事工作的事忽略我,当然,其实我不太在意那个,毕竟我现在也不是什么闲人。但是,但是她怎么能无动于衷呢?您知道的,她在台上看着我在观众席被人告白……她当时绝对在看着我……”我当初的确也想不通为什么事后两个人对此闭口不谈,明明哪怕是用玩笑的方式一笔带过也好,现在却只觉得那个时候的她们又幼稚又傻。不过只是因为两个人都是胆小鬼而已,误会似的表白事件之后两个人都担心失去对方又怕把握不好距离惹对方心烦。

  总裁顶着经纪人警告将夫人的手握得更紧,是真的挺紧的,紧到大庭广众之下硌出了咔嚓声响被人误以为是在校园霸凌,虽然那场误会在看到两人的体型差后就被迅速澄清。

  而夫人那边则是主动疏远了那个原本关系还不错的伪乐迷朋友,也不再去光临总裁的乐队live,其实夫人从来都不喜欢重金属,夫人自己也是个目的不纯的伪乐迷。她只是喜欢享受重金属释放自我的若叶睦,她去live只是为了给睦的喜悦和享受再添一笔罢了。

  若叶睦享受音乐,长崎素世享受享受音乐的若叶睦。

  不跟着总裁巡演后她开始每天去叨扰在天文馆实习和在咖啡店打工的乐队队员,打工战士黑头发队员劝她一起打工做点活忙起来就好了,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但她当时却蠢钝不已,生怕自己去打工会让妈妈难过。就因为妈妈说过希望她开开心心毫无负担地度过高中生活她就不肯稍加思考劝说妈妈,面对在意的人时她只是一根筋的死脑子笨蛋罢了。应付完普通社交后还有太多空白等待她去填补,所以她选择去叨扰乐队伙伴消磨过剩时间,一般而言叨扰和被叨扰是对半分,这勉强维持了她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抹茶也就是在叨扰鼓手的路上捡到的,总裁对家里的新成员有些不满,夫人是唯一一个看出来的,虽然这个唯一大概率要归功于夫人不太喜欢家里有人做客。而夫人不但没有解释收养抹茶的原因,比如抹茶有多可怜,多小,低着头避开黄瓜抓黄瓜花叶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多认真,被人抓着脖子分明害怕却不敢炸毛温顺得多让人想养在家里一起作伴。

  最重要的是,只要给它一株小黄瓜,它就会安安静静地不去打扰妈妈。多像睦啊……可夫人没有说那些,不但没有,她还故意当着总裁的面搞区别对待,总裁给黄瓜松土就是每天一回家只知道捣鼓农活,抹茶扑黄瓜花被蜜蜂蛰出大肿包夫人却边带抹茶看医生边夸抹茶是大自然的好朋友……

  她还说和小抹茶一起呆在家里当然好,至少小抹茶比小黄瓜好,这下就不用打扰别人了。总裁当时抽着管内的芒果汁不讲话,目光深邃,透过夫人射向露台,二十秒后她扔出一个黄瓜小抱枕给抹茶作窝。“替代品,不要动黄瓜。”“……”

  替代品,夫人拥有过很多用以陪伴的替代品,替代孤独而不是替代睦。如果要论数量,摸着良心说,她拥有过的绝对比总裁多,如果我们把每年新生的小黄瓜花和小黄瓜看作不变。

  “我拥有那么多,妈妈,乐队,朋友,我也不是非小睦不可,是不是?”夫人问我,蓝色的眼睛被海雾侵入。即将点头时我找回了我的理智,夫人是疯子,所以答案是当然不是。

  “您这样问过我很多次,有好几次您都说如果再搭理小睦您就自己去精神病医院就诊,但您还是搭理了。”夫人指着身上的吻痕摇摇头,“是小睦求我,不是我主动讨好她。”“……”

  

  “您记得晚上给小睦一份能量补充液,我要出发去乐队了,小睦过几天也有演出,她吃不消的。”夫人喝掉一份补充液就出门了,自从公司研发出了补充液她就很少吃饭,总裁不在家的时候她几乎不吃饭更不会做饭。她小时候也这样,妈妈不在家就随便拿外卖糊弄自己。而现在,现代科学证明,科学的代餐的确可以当饭吃。

  夫人出门了,我去敲总裁的门,门迟迟没开,我也不急,一声一声敲着,指关节越来越痛,一分钟敲了六十次门总算开了。总裁沾着薄汗的脸还红着,浴巾缠了两圈也盖不住蒸腾的热气,而床上裸睡的新款仿真抱枕也晶亮剔透。总裁放我进来,垂着脑袋问我そよ要走了吗。

  “您真没时间观念,难道不知道做这种事时时间流逝很快吗?夫人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我等了好久才来敲您的门,没想到这么久过去您还没……”总裁乖乖低着头说抱歉,过了一会儿又回到床上说房间里そよ的味道太淡。明明只是情欲的味道太重,真麻烦,我一边嫌弃一边按照惯例点好香薰,总裁在抱着仿真抱枕满足欲望的空隙通知我今天可以放假去看医生。

  “假期,不需要的。”

  “嗯?”

  “不用担心,我妻子有护工照顾,护工比我会照顾人。”

  “嗯……唔……”面无表情红着一张脸迎接完高潮的总裁推开仿真抱枕从床上下来,我把湿巾递给她,她边擦边说不太舒服。

  “可能是伤到了?”

  “没有,它比そよ温柔。”

  “原来您知道夫人对您不温柔啊。”

  “嗯。”

  “那您还是不考虑离婚吗?反正夫人能做的事仆人和仿生抱枕都能为您做,您也能像夫人那样找很多替代品。您看,そよ不就等于一个二流贝斯手加一个不那么体贴的富二代情人加为您洗衣做饭的仆人么……看您每天受气,我是真心疼您。”

  “不考虑。”

  “可夫人对您不好,甚至这么多年过去还只是说过喜欢您,连一句爱您都不肯说,她人可真坏,再说,再说您又不需要夫人……”

  “そよ需要我。”

  “嗯,这也有可能。不然她也不会老是急着找东西替代您,因为已经有足够多的东西可以替代您,她现在在您面前可有底气了,您知道的吧?”

  “不知道。”

  看来这家里近视的不止我一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好言难劝恋爱脑的鬼。

  抹茶在挠门,小家伙每天生活规律得很,定时吃饭定时睡觉定时给盆栽松土定时要人陪它玩。总裁跪在地毯上,手一招抹茶就扑进了她怀里和她玩今天谁的肉垫更干净小游戏,毫无疑问,这个游戏的获胜者只会是总裁。抹茶该剪指甲了,它不至于肥嘟但也和轻扯不上关系,我把它从总裁膝盖上接过来,总裁拿着指甲钳握着它待剪的手,我则握住另一只,真像一只招财猫。我们配合得不错,抹茶没有大吵大闹更没有炸毛,这样的伟大成果既要归功于抹茶是乖孩子更要归功于我们默契的配合。

  “是不是?”我把心里的话尽数问出来,总裁都说嗯。 夫人回来后我也该下班了,我和总裁挥手作别,夫人说我很久没有回家,该给我放一个长假了。两个傻家伙真是心意相通,这次我没有再拒绝她们的好意而是给她们留出足够的相处时间。

  我习惯先去看完精神科医生再去见我的爱人,医生说我最近情绪稳定了不少,给我开了药后又犹犹豫豫地建议我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多休息不要熬夜。我已经休息足够久了,十分钟后我又回到妻子的病房,买了些我自己爱吃的水果。

  妻子出车祸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我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感情,认识我们的人似乎都这样想。甚至当初结婚时还被没眼力的朋友笑着说你们这样可真不错,都没人开玩笑你们有没有分过手有没有复合过,毕竟之前根本不知道你们在交往啊。我当时感觉丢人现眼到了极点,正要三两句玩笑话糊弄过去时我的妻子开口了,她说只是分手过,没有交往过。新婚夜里我没忍住阴阳怪气说明天领了离婚证就可以去和所有人说我们没结婚过,只是离婚过了。

  “你刚才去哪了?为什么只让护工,你是不是又在想那种事,你这个人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你简直满……”“……”妻子的家人脾气都不太好,我已经习惯被指责误解,毕竟我自己心里清楚有些话也不全是误解。

  守了妻子一天一夜,我挺喜欢照顾她的,像小时候玩过家家游戏那样照顾,再也不会有人像她那样会乖乖配合我,就是她脖子上那些东西实在麻烦。24小时后我在妻子朋友的注视下喝了一罐能量饮料回去上班,我听她定义我为逃避现实,逃避现实未必算是骂人的词。我戴上眼镜继续上班。

  “抹茶又闯祸了?”我问孤单单一个人在家的总裁,总裁蹲在黄瓜边上修剪杂草,“今天是抹茶的葬礼。”

  这样,那的确是痛苦的一天。

  “夫人呢?”

  “そよ要去领养仿真抹茶,那种抹茶不会死。”

  “怎么不会呢?能量用光就会死了。”

  “太阳会一直照着。”夕阳的余晖映在她脸上,橘红色几乎渗透进她的肌肤里,就像流动的血,她看上去鲜活极了,我简直就要相信她也会在太阳的照射下永不枯萎。

  “那您喜欢吗?仿真小抹茶。再也不用两个人按着它洗澡,两个人一起给它修指甲,也不用……”我摘掉一朵黄瓜花,它还是更适合被放进土里静待未可知的来年,“程序还可以设置让它不要那么黏人,这样的话它就是一只完美的宠物……”“……”“还是您也和夫人那种人一样,喜欢人家需要她?那也可以设置成黏人的类型哦。”“不要,我需要そよ需要我。”“可您说的和做的却完全不是一回事呀……我没看出……嘶……”我果然还是不擅长种东西,幸好手掌大的锄头没什么攻击性。“之前受伤,そよ对我发火。”“那您也可以对我发火 。”“我不会,因为你不属于我。”

  祸不单行,在我捂着手和总裁僵持时夫人出了车祸,她被送进了急救室,而她提回来的那只仿真小抹茶则在笼子里低着头小声喵喵叫。我为它修补渗出蓝血的喉管,粘黏性的确强得不像话。“真像啊,是吧……”“嗯。”人性化的服务,一年内包退换。柔软的皮毛下是钢筋铁骨,当然,便宜的也有塑料涂层,就是后续的维修费得另算。

  “啊,您好,我是弦卷集团名下X公司的人,您是若叶小姐吧,如您所见我也是您的粉丝,我这次来是来请您验收您妻子预定的产品……”

  睦拒绝了签收,仿生小抹茶被送了回去拆解,它未来会成为其他宠物的替代品,再往未来推进一些或许是人的替代品。

  暂时醒不过来了,这话太熟悉,我用老套的话术安慰总裁,也不知道总裁究竟需不需要我的安慰。销售还没离开,真是个厉害的销售。她在一旁羡慕睦和素世的美好爱情,面对着睦面无表情的呆瓜脸还能假哭出声说什么真是不愿意见到这样一段感人肺腑的世纪爱情长跑竟然就此逝去。

  睦的眉头拧成结,“我才结婚两年。”“……”“我也只是在网上看到两位的粉丝祝福羡慕……”“そよ只有两百个粉丝。”“我记错了,是cp粉,cp粉就是……”“没有人祝福我们。”“……”

  我笑出声来,接过销售塞进来的小广告将人送出去,等走廊只剩我和总裁我才蹲下来给她念,“来自未来科技的极致魅力,容貌一体,无限体力,无需休憩,永不疲敝,仿生魅力,与你在床上共舞到午夜钟敲一十一。亡妻回忆?情感模拟,请放心她绝对不止是模仿机器。”

  总裁对这张纸不感兴趣,她又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不知道,回去也是在医院,在这里也是在医院,没什么区别。

  “真的不动心么?如果中途夫人苏醒了您还可以把那种东西送回去。”“……”

  有人自作主张将那违法违规的试验品送进了总裁家里,那个人真是混账,我大声宣布。仿生夫人却笑眯眯地走上前来给总裁解衣服,不止是解衣服,还有仪式感般的吻,总裁并不抗拒,任由笑着的仿生人将她拥进怀里,似乎她比仿生人更像仿生人。我有理由相信总裁只是没反应过来,但她的适应性却超出我的预期。一路上总裁沾了不少泥点血水,被仿真夫人抱进浴室去洗澡时我有些没反应过来就跟了上去。待理智回笼我松开抓着浴室门把手的手回到沙发看着手机睡了过去,睡醒看见脸被咬得白里透红的总裁开始搬家般的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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