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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狱梦:红玫瑰与白玫瑰(1-4章),1

小说:校园狱梦:红玫瑰与白玫瑰 2025-08-24 15:47 5hhhhh 2440 ℃

第一章

  “好啦,宝宝,真的该回去啦——已经很久了,你爸爸肯定会问的。”长达三分钟的紧紧相拥已经让我有些喘不过气,虽然真的很舍不得,但是理智告诉我,如果她不能在十点前回到家,她爸爸肯定会进一步追问她的早恋问题,甚至会查她的手机。虽然每次分别之前我都会亲自指导她删除所有我们联系的痕迹,但她爸爸也不缺少更进一步的手段。

  我轻轻抚摸着她浅褐色的头发,突然感受到一丝温热的湿润感渗透了我的T恤,爬上前胸。大概是埋怨我只顾着劝她回去而忽略了她的眼泪,她没有说话,只是握紧拳头重重地敲着我的后背,节奏中充斥着委屈和不满。我把她揽在左臂弯里,默默从兜里掏出纸巾,小心地擦拭她的眼泪。过了一会儿,她可爱地破涕为笑,亮晶晶的睫毛上挂着小泪滴的样子让人心疼极了。留恋处、兰舟催发,我们实在是不能再耽误一点时间了,我深深地给了她一个吻,然后目送她穿过这条巷子,迈进了全市最高档的小区里。

  我理解她的不舍。今天是2013年9月1日,明天就是开学报到的日子了。命运总会给我开一些玩笑,小升初的时候,学区政策突然出台,让我家所在的这片待拆城中村莫名其妙地被划进了我父母想都不敢想的光泰中学,也让我遇到了遥不可及的她。这里的学生要么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公子,要么是市委机关的储备人才,而我的父母,就在这条巷尾卖烩面。

  当然,命运命运,毕竟命在前面——一时的运气没法让我镀上同学们那样的金壳子,付不起补课费的我,终究还是在这所学校吊了三年的车尾。幻境再美终是梦,我的中考成绩不支持我再走进和他们一样的高中,我随随便便填了志愿卡,写了“服从调剂”,然后表示听天由命。她骂我这是“把自己的前途当儿戏”、“不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当然,实际上还是抱怨我没有跟她考到同一所高中,我们以后相处的时间就大大减少了。她不明白我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走到她那样的位置,就好像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个穷小子。她发挥很稳定,以全市第47名的成绩直升光泰中学的高中部。而我不知道调剂的漂流瓶会漂到哪去,也从来不去查我的录取情况。毕竟我压根没打算上高中,我父母也无暇关心这些事情。补录的时间刚结束,她就用我的学号帮我查到了我的录取情况,但结果让我俩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共读中学”是什么东西?我感到很疑惑,仔细查了查,发现是三年前和学区政策一起铺开的计划,是市政府新班子牵头创办的“特殊”学校,在我中考这年是第一届招生。我不知道特殊在哪里,但是它写明了免学杂费,寄宿仅需800元/年,父母一听觉得反正不怎么花钱,不如就去上吧,反正成年之前打打闲工也赚不到几个钱。

  今天陪她在外面玩了一天,其间我表现得十分豁达,仿佛我们根本没有面临长期分开的难题。但回到家里之后,还是没法掩饰住内心的忧虑。我没有再去陪着我妈看她喜欢的肥皂剧,而是脱了鞋子,和衣躺在床上,把路上捡到的线控耳机插进已经掉漆的mp3里,开始听些非主流伤感歌曲。我期待我能听着听着就进入梦乡,然后一早起来去报到,但一直放完了两个网络歌手的播放列表,周公都没来造访。上高中以后,她爸爸会不会管得更严?我们还容不容易见面呢?我们还会继续下去吗?就算过了高中,她之后还要考大学的,但是我肯定不会的。辗转反侧了一阵,还是有点想宇辰,不知道她会不会也在失眠。

  男生一般不会问“你喜欢我什么”这种问题,但我问过她一次,她说是因为觉得我很成熟。我没太懂,但是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地主家的傻儿子只会天天在家里的花园开生日趴。她更喜欢把同学的生日趴作为跟父母请假的借口,然后跑出来跟我玩。或许是这个城市的另一半让她感到新奇,一块钱两根的地沟油烤肠都能让她绽放出我在学校里没见过的微笑。我牵着她走过布满土石扬尘的小路,在被油烟熏得漆黑的小摊上嬉笑,然后钻进熟的不能再熟的网吧里,看她被烟味熏得咳嗽不止。除了成熟,她还说感觉我不虚伪。我说,那就是真实咯?她说她也不知道,但她看的虚伪太多,她知道什么是虚伪,而且知道我不是。

  一直挨到了mp3没电,我在黑暗中摸索着起床,拉开床头的台灯,起来给mp3插上充电器,上了个厕所,又躺回床上。虽然这次还是没脱衣服,但我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早起帮父母收洗订好的蔬菜,父亲在和面擀面,母亲在煮肉汤。小馆子赚的是辛苦钱,这种生活我已经过了许多年,很少有哪次可以像大多数同龄人一样睡到日上三竿。差不多收拾完之后,我背上书包,拿上父母打包好的被褥和脸盆,踏上了去学校的路。

  这学校离市区不算太远,但和我家在相反的方向上,路又不是很好走,车程足足有一个半小时。不过时间还是很早,因为我出发的时候才六点多,而学校报道的时间是九点开始。我打量了一下校门,感觉怪怪的。学校的大门向南开,大门两边是两块黑色大石头,上面用白油墨写着“共读学校”四个大字,大门由细密的铁丝网构成,气氛很森严;旁边靠近传达室的小门敞开着,我没多思考也就走进去了。呵,看来“特殊”学校就是收留一下各个学校处理不了的学渣,然后严格管理一下,争取在学渣里筛出几个不是很渣的,废物利用一下,说不定还能筛出几个好苗子,但我肯定不是。行吧,一个字混就完事了,不就是个高中,读完了就去打工。

  “你是来报道的吗?”传达室老大爷推开窗户问我。

  “是,请问在哪里报道。”我放下手里的被褥,把录取通知书递给大爷。

  “你等等。”传达室大爷关掉窗户,拿起电话按了一个数字,然后说了几句话。窗户还挺厚的,我听不到。“你在这里等等吧,有人带你进去。”大爷打开窗户跟我说了一声,然后关掉窗户,继续看他的电视剧。

  我一头雾水:你直接告诉我在哪不就完了吗,还非得让人带我,多麻烦。我坐在被褥包上,掏出兜里的《阿衰》,没看几篇,就听到一个女生叫我:

  “是周胜志同学吗?”

  “是!”我把漫画一合,抬起头来——

  我愣住了。眼前这个女生穿着一身奇怪的校服,上身是一件黑白横条纹的短袖,套着一件淡蓝色的外套,但外套的肩部也能看到黑白条纹,估计是延伸到后背的;裤子和我的一样是淡蓝色的,但两边裤缝的位置也有黑白条纹。最奇怪的是,她竟然赤着脚,脚上还戴着一副黑色的制式脚镣。我继续打量着,她估计有1米7的样子,精瘦的身材让校服显得十分宽大,水灵灵的眼睛里含着少女的清纯,却又有些委屈和躲闪。相比于她的身材来说,她的五官有些小巧,所以总体不算太好看,但雪白到透亮的皮肤大大弥补了这些问题。她的头发明显做过拉直,披散在肩头上,这是当时T市比较流行的简单发型,但选这个发型的女孩们往往是有及腰长发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也会这样去做。

  “跟我来吧,报道处还没开门,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学校,放一下行李。”她伸手提过我的被褥包和脸盆。这让我一时非常无措,我一个男生,让一个女同学帮我提行李吗?更何况她还戴着脚镣。我立马要抢回来,但她坚决不愿意,也不跟我讲话,径直往学校里走去。她的步速还蛮快的,我只好默默跟上。她似乎很熟悉校园,往北一点点之后向西一拐,走到一栋楼下,把我的行李往门口一放,指着这栋楼对我说:“这是你的宿舍楼。我就不能进去了,你自己把东西提到你自己的宿舍去吧。”我想开口问她点什么,但是想问的事情实在太多,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先说什么好,就干脆先提着行李,找到我自己的宿舍,把东西一丢,也懒得收拾,就走了下来。

  “简单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冰,1997年出生,2013年因团伙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因未成年被暂押于山海区共读中学。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今天你来得早,管教让我带你熟悉一下这里。”她从容地对我说。

  “有期……徒刑?”我一时间愣住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东西,还是报道的时候走错了地方。原来她比我还大一岁,但是看起来太嫩,很难让人相信这一点。

  “嗯,我是个罪犯。”她略微降低了音调。“这所学校是市政府新推行的一种教学方式探索,这里除了老师和学生以外,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未成年罪犯。我们边走边说吧。”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脚镣的存在,走起路来虽然有叮叮当当的响动,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步伐。脚镣的链长应该有30多cm,她每一步的步幅都很窄,但步速很快,所以走起路来总体速度并不慢。听到她的介绍,我一时有些目瞪口呆。“工作人员”是个什么意思?学校里能有啥工作需要做呢?搞不懂。

  “先来这边看吧,”她继续带着我往北走,“西边是学生宿舍楼,我刚刚说我不能进去,不是因为那是男生宿舍,而是你们住的是学生宿舍,我住的是监舍,我进入学生宿舍算违纪的。过去以后北边是教学楼,里面有教室和教师休息室。东边紧挨着教学楼的是我们的监舍。再旁边是食堂。”我跟随着她的介绍,观察着这所特殊的学校。这里的楼宇都是新建的,看上去十分nice,但色调都是单调的黑白色,总有一种沉重的感觉。教学楼总共有四层,能从窗户里看到教室内部配有多媒体设备和空调,总体的教学条件还是很先进的。监舍则能明显看出不同,整体由灰漆上色,紧密的排布的窗户说明其中房间面积非常感人,且窗户上都有很粗的铁栅栏,监舍门口是一扇禁闭的大铁门。食堂相对正常一点,是一座二层小楼,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食堂旁边还有一栋层高很低的矮小建筑,我好奇地问道:“食堂旁边是什么呀?”

  “嗯……是我们用的地方。”她低沉地说。

  “什么叫……你们用的地方?”我不解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的声音更加消沉,我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走到教学楼旁边时,我挑了一间一楼的教室,走进去看了看。教室的格局也很奇怪,前面一排是金属桌椅,刷着和她的脚镣一样的黑漆,后面则是正常的木制桌椅,和初中的几乎是同款,只是明显是新制作的,没有任何的使用痕迹。

  “这桌子有什么不一样?”我走近观察,还是没有看出端倪。

  “我们罪犯也会和你们一起上课。前一排的座椅是给我们坐的,上课开始时,座椅会通过电磁铁产生磁性,将我们的脚镣锁住,这样上课期间我们不能离开座位,也就杜绝了我们脱逃和暴力袭击的可能。同时我们在前排必须按纪律坐得笔直,不能开小差,全程必须认真听讲。一天会上6节主科课程,然后7-8节会有体育和艺术课,让你们休息一下,晚上你们上晚自习。而我们罪犯的话,7-8节和晚自习时间则是分属不同的劳动。”她介绍道。

  “劳动……学校里应该没有太多劳动需要做吧?”虽然她说这些话的语气云淡风轻,但我还是觉得这种待遇对一个未成年的女生来说有些太残酷了,所以想往回找补一下。

  “学校今年招生的规模是学生400人,罪犯100名。其中女犯分保洁号、服务号和外劳号。保洁号就是扫地、拖地、擦玻璃和瓷砖,服务号就是在学校经营小卖部和食堂打饭。我是外劳号,每晚都要去劳动车间踩缝纫机,制作产品往外卖,维持监狱的流水平衡。男犯的话主要分炊事号、纪律号和大劳号,炊事号就是负责做饭,纪律号的话就是巡逻检查其他罪犯的违纪行为,大劳号有时候也在劳动车间劳动,学校里需要新建什么东西的话,也会让他们去做。”我本想让氛围轻松一点,但谁知道她仔细一介绍,感觉她们的生活更惨了,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走出教室,发现另一个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或许现在应该叫囚服)的女生也戴着脚镣,赤着双脚,正在拖地。她的脚掌沾上了地上的灰尘,加上拖地时飞溅的水滴,脚底受力的部分产生了一圈黑泥,就像涂画出了她足弓的形状。沈冰跟她招了招手,然后继续为我介绍:“她叫丁橙霞,是我的同案,我们刑期一样,她就是保洁号。她要在早上和下午7-8节的时候劳动,负责教学楼1-2层以及所有教室的清洁任务。”我也怔怔地跟着招招手,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跟这些同龄人相处。

  “我……我可以去报到了吗?”刚刚的相处和对她们处境的了解让我有些坐立不安,只想暂时离开一下这种环境。

  “你在几班呀,胜志同学?”她轻柔地问我。

  “我在4班。你呢?”

  “我也在4班!我们以后就是同学啦。我的编号是F13035。”

  “诶?那蛮好的。编号……我好像没看到我的编号?”

  “不,你们学生没有编号的,这个编号是用来管理罪犯的。”

  “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个,不是故意的。”我又感觉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是罪犯这一层关系上,总怕今天这些话刺伤了她,感觉很不好意思。

  “没事,你去报道吧,三楼楼梯上去右拐第一间就是。手续还蛮多的,你慢慢弄,拿到饭卡之后就可以去食堂吃午饭了。我先走啦。”她没有等待我的回复,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响声走向了监舍。

  这所学校的一切都跟我的想象差距太大,让我一时间没法适应。虽说她们真的是严重触犯了法律的罪犯,但我们毕竟是同龄人,如果去掉囚服和脚镣这些严厉的约束,我们站在一起时真的不会有什么区别。但这个学校,或者说这个机构,就真的把血淋淋的规则放在我们之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们跟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同学?朋友?上下级?伙伴?我不太清楚。总之就先这样子吧,先去报到。

  报到的过程其实不复杂,后面还跟着一个简单的抽血体检。我发现来报到的都是学生,也就说明其实学校里的罪犯在我中考后的这段假期里就已经被送进来关押了,报到现场也有很多男犯负责分发资料,女犯负责记录。他们的特征都很明显,女犯整齐划一的披肩发,男犯全部都是几乎光头,所有罪犯都赤脚戴着脚镣。拿好入学资料以后,我回到宿舍里,简单铺了一下床铺,归置了一下行李,发现已经11:30了,就去食堂吃饭。在门口我又遇到了沈冰,她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我就和她一起去吃饭。

  食堂里面的设置也有些奇怪。首先,食堂的窗口墙壁不是瓷砖隔开的,而是玻璃,能看到里面有几个被脚镣锁在地上的女犯,她们都戴着盒状的嘴套,显然她们就是负责打饭的“服务号”了,嘴套则是防止她们偷吃饭菜。至于全玻璃的结构是否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她们被脚镣锁在原地的场面,就不得而知了。地面的指示线条更是让我愣住了:进门之后有两条通道,中间用栅栏分开,左侧是正常的瓷砖地面,右侧是黑白横条纹漆上色的地面。上午的经验告诉我,大概是让我走左边,她走右边,可这两边最后还是通到一起去了,这有什么区别呢?我懵懵懂懂的打完了饭,和她一起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才发现其中玄机:打饭排队是从左往右走的,给菜的顺序是大荤-小荤-素菜,这样学生从最左边开始,就能打到两荤一素,而罪犯是从右边小荤开始的,只能吃到一荤一素。我苦笑了一下,说了声“何必呢”。她看起来比我更饿,没有注意到我在观察什么,直接狼吞虎咽起来。这所谓“小荤”是青椒炒肉丝,但根本没有多少肉丝,我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夹起“大荤”的鸭腿,递到她的盘子里。怕她不接受,我加了一句:“我不爱吃这些。我还没动筷,你吃了吧,不要浪费了。”她抬起了头,眼神躲闪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把目光移到了那只鸭腿上。她吃得很香,但没有跟我道谢,也没有抬头看我,或许虽然嘴上习惯了“罪犯”的称呼,但实际上还是没法接受这种有落差的身份吧。我理解一个青春期女生在这种艰难环境下小心翼翼维护着的自尊,但毕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饱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我看着她吃完了那一份饭,又端起汤碗来一饮而尽,而我却被一堆思虑压着,没有太好的胃口。

  “你怎么了?看你有心事的样子。”她擦了擦嘴,看着我说。

  “啊,也不是。我就是觉得咱们这个学校规定还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你来之前不知道么?”

  “不知道啊。”

  “他们没有宣传?招生简章也没写?”

  “真没有啊,没有一点宣传,我就是调剂来了而已,根本不知道具体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反正不知道。我3月份就抓进看守所了,我们一个大案子,光未成年就抓了80多个人,后来急匆匆判了以后,就押来这里了,外面的消息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的,没想到你完全不知情。”

  “我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来。”我一脸无辜地说。

  “呵,嫌弃我们是罪犯,是吧。我看过你们的报道证,这里不收钱你们才来的,感觉你们也没比我们好到哪去。”她的语气逐渐变得轻蔑起来。

  “不是,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是觉得,既然都让大家一起来这里读书学习,为什么要搞这样大的差别对待,这样让我觉得很难在学校里相处。而且课本上不都说了,现代社会的法律是很文明的,我感觉这样对你们很不文明。”我的语气有些着急了。

  “嗐,你经历的毕竟还是少。什么差别不差别的,你们是学生,无论好与不好,总归是清白的、自由的人,而我们是罪犯,我们一直被教育说,罪犯不要想着自己的人权和尊严……就差说我们不是人了。这个学校也是刚开始运行,我还不知道,如果以后到我成年了,我是继续在这里,还是能够假释,或者被送去监狱……唉。”我不知道她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这样讲述自己的,但我看到她从刚刚叉开双脚的姿势,变成了并拢双脚,左脚的脚掌压在右脚的脚背上轻轻摩擦着。我知道,她这是在缓解自己的悲伤和尴尬。

  “别这样想嘛,我觉得政府肯定是想做好事,让我们一起读书受教育,肯定是为了让你们有更好的出路,不是吗?”我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话安慰她。座椅里桌子的距离比较宽,我假装掰着手指,实际上偷偷瞄着桌下她的双脚。她双脚的皮肤和身上一样白皙细嫩,没有一点斑点和黑痣。足型是标准的埃及脚,长短不一的脚趾画出一道精致的曲线,脚背上淡淡的绿色血管隐约可见,即使没有指甲油的加持,也绝对无可挑剔。她的足弓很深,脚掌微微向一侧抬起时就会露出那道优美的圆弧,可惜底部也沾着一些灰尘和小沙粒,脚跟的部分也磨出了一小圈茧。目光再向上移的话,就是非常残酷的脚镣了。这副脚镣看起来不重,应该是1.5kg的制式脚镣,但套在一个少女的脚踝上时,很难不让人感到突兀。脚踝的位置已经磨出了一道很宽的印痕,由暗红色到棕色的血痂覆盖着。我知道,这意味着这个可怜的少女的细嫩脚踝不知道被反复磨破过多少次,新的血痂和旧的血痂交织覆盖在一起,直到少女在一次次哭泣中习惯这冷酷的刑具。她合抱着双臂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趴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拿起餐盘送去回收处。我没有说话,随她一起走了过去,然后走出了食堂。

  报到的流程基本都在上午完成了,我还没整理好情绪,就要去参加下午的班会。下午1:30,班主任准时走进了教室,按下了讲台上的“上课”键。跟上午沈冰介绍的一样,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前两排的座椅底部电磁铁激活,把罪犯的脚镣牢牢地锁在座位上。我坐在第三排,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把双臂叠在桌上,笔直地端坐着。

  “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郑铁军。经过今天的报到流程,相信你们都已经了解了,我们学校是一所非常特殊的学校,也是教育史上的一次大胆探索。我既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他们(用手指向第一排的罪犯)的管教。我们这个教学模式的初衷,是一箭双雕,用一个机构,完成两种任务,并且实现互补。我们希望让学生的良好行为习惯和氛围感染服刑人员,也让服刑人员的处境作为现实的普法教育;让学生用课余时间带动服刑人员提高学习成绩,服刑人员用劳动来抵偿学校开支。”班主任一面讲解,一面把两份不同的校规发给后排的学生和前排的罪犯。

  “学校对学生的要求和其他学校没有太大区别,对服刑人员的管理也与其他监所机构没有区别。你们服刑人员大部分都是从看守所直接转入学校的,在看守所里都进行过监规学习了,相信在学校里能够很快适应。今天报到开始,我们就算正式开学了,所有规定都将严格执行,惩戒措施也会按期生效。好了,你们学习一下校规吧。”

  我随便翻看了一下校规,无非就是尊师重教礼貌同学那一套,很是无聊,于是又合上了。大概是因为平常没怎么认真学习,我的视力一直很好,隔着第二排的距离,我也能看到监规上的一些条款:罪犯的3年学习周期内,不得离开学校;罪犯寒假、暑假各一周,学生放假的时段内安排生产劳动;每周劳动进度不达标的罪犯,予以停课一天,以弥补劳动进度;每学期期末考试取得前十名的罪犯,可以获得家长探视,并且共进一次午餐的机会……

第二章

  上课的第一周,我发现我虽然在光泰中学里吊车尾,但在这所学校,还能算个中等偏上水平。可能是因为,录取到这里的学生,都是和我一样调剂来的咯?无所谓,从小到大一直就只有别人给我讲题,没有我给别人讲题的份儿,我这还是第一次体验当学霸的感觉呢。至于宇辰,自从她升入高中部以后,我就没有再收到她的短信。或许这也是一种表态吧,也或许是她爸爸发现了我们的事,要她以后别再联系我了。我对这一切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有再去找过她。不过完全不在乎也不可能,怀着有点暴富的心理,我想在学校里再找个女朋友,谈多久不重要,只是填补一下心里的空虚。

  班上的女生都在青春期,脸上爆痘非常严重,皮肤一个差过一个,有几个长得还算未来可期,但是谁早恋还考虑未来呢?在这方面,沈冰虽然算不上美女,但是皮肤又白又嫩,自然在班里的女生里胜出了。其实班里也有其他男生垂涎于她,但是考虑到她是罪犯而非学生,每天要负责一些劳动,能一起玩的时间太少了。我没考虑这么多,直接很坦诚地邀请她一起吃饭散步。不过第一天下来就出了点意外……

  第二周的周二,我像报到那天一样,跟她一起去食堂吃饭。正好那天的大荤也是鸭腿,我就故技重施,在她低头吃饭的时候,把鸭腿夹到她盘里。她神情慌张,突然想说什么,但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只能一边摆手,一边想把鸭腿夹到我盘里。我刚想说没关系,背后走来两个身材魁梧的“纪律号”男犯,一左一右从背后架起了她。我惊慌失措,大喊“怎么了?要干什么?”,两个男犯却不理我,一手扭住她的胳膊,一手按住她的肩头,把她的身体弯折成一个直角。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一阵颤抖,猛烈地咳嗽起来,饭粒随着嘴巴的开合四处飞溅,有的卡到了嗓子里。窒息一般的痛苦折磨着她,而架住她的男犯则置之不理,直接将她拖行到食堂中间,脚镣拖在地上的刺耳声音引得周围吃饭的学生和罪犯都不由得注视着她狼狈的样子。她已无暇顾及自己的颜面,努力地吐出嘴里的饭粒和食物残渣,无力地跪在地上,没有血色的双手撑着身体。

  “报告管教,罪犯沈冰违反监规纪律,在食堂偷吃大荤菜品,请管教处置!”两个男犯异口同声地对班主任说。

  “沈冰,你背一下,不遵守食堂用餐规定,应该处什么惩罚?”班主任站在跪伏在地的沈冰面前,皮鞋几乎踩到她的指尖。他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催促。

  “啊……报告!报告管教!我,我是……我初次违反食堂用餐规定,理应禁食24小时,请管教处罚!”她费力地撑起自己的上身,把手背在身后,用几乎破音的声音大声回答。

  “看来你的记性还可以,下次不要再犯了。”班主任走到她的背后,提起脚踢了她一下,就走开了。我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想赶紧走过去给她道歉,没想到两个男犯又把她架了起来,另一个男犯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盒子上系着两根十几厘米长的皮带。两个男犯按住她的头,第三个男犯走到她面前,把盒子按在她嘴上,然后用皮带扣在她的脑后,调整了一下长短,然后扣上一把小挂锁。原来“禁食”是给她戴上嘴套!明明罪犯都有编号,就算要处罚,可以让食堂不予放饭,没必要使用这种侮辱性的器具吧!嘴套的样式很怪异,就像是给人的头上套了一个马嚼子一样,仿佛她是人群中被特意标记出来的一只牲畜。

  这大概是开学后第一次公开展示的违纪惩戒,食堂里吃饭的罪犯们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执行完毕后几个男犯就走开了,我抓紧跟上去跟她道歉,说我不知道有这条规定,更不知道他们如此严格较真,希望她原谅我。“呜……没事,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你去吃吧,我去教室等下午上课了……”嘴套封得很严实,她虽然还能说话,但传出来的音量很有限,我必须凑近才能挺清楚她说的话。

  时刻担心着她的我食不甘味,没吃几口也去了教室,一直挨到第八节下课,罪犯的课程结束以后,她回过头来看了看我,然后走出了教室,我会意地跟她走出去。她七拐八拐,走到教学楼一处楼梯的背后,有气无力地对我说:“这里没有监控,求求你,帮我喝点水吧,太难受了”,然后拿出一瓶水,两只手用力地撑开嘴套,在嘴套和她的右脸颊间产生一道缝隙。我会意地拧开水瓶,顺着缝隙缓缓让水流进嘴套内部。我尽力维持着水的流量,尽量避免多余的水流到她的身上。

  “谢谢你。”她习惯性地抹了抹嘴,但是发现只能抹到嘴套。

  “再多喝点吧?晚上我们可能没机会见面。”我看她只喝了一点,表示很担心。

  “没事。监室里放茅的时间是固定的,喝太多水也很难办。”

  “‘放茅’是什么?”

  “就是上厕所啦。不过你们上厕所可以叫‘方便’,我们罪犯只能叫‘放茅’。晚上我要去劳动的,只能明天见了。”

  “可是你……”想到她今天在食堂所有人面前狼狈不堪的模样,看着她脸上残酷的嘴套和脚腕上的铁镣,我实在于心不忍,想用点什么方式宽慰她一下, 也算是用实际行动道歉,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真的没有一点方法。

  “嗯?怎么啦?”

  “没事,你……你保重。” 喝过水的她仿佛又恢复了那个乐观活泼的状态,可是她越风轻云淡,我就越无措。

  课程的进度不算太快,我感觉完全能跟得上,所以晚自习第二节课就跑了出来,想去操场上逛一逛。逛着逛着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循着哒哒的声音,悄悄摸到了劳动车间旁边转了一圈,发现劳动车间没有窗户,只能从门口的玻璃上才能看到里面。我蹑手蹑脚地摸到后门,发现这里并没有人看守,但是铁门上挂着一把粗大的铁锁。走近一看,发现里面十分紧凑地摆放着许多台缝纫机,只有中间有一条过道,旁边各有三台缝纫机,一排6台,总共四五排的样子。缝制的东西看不清楚,但工作的罪犯大多都是女犯,只有最前面一排是光着脑袋的男犯。每个罪犯都在非常认真专注的工作,手脚并用地追赶着劳动进度。我眼神飘忽地寻找着她,但后门看不到正脸,女犯们的囚服和发型又很统一,我怕被发现,就赶紧离开了。看到他们的处境,我不由得为被罚禁食的她感到担心。我们都处在胃口最好的青春期,而她白天要坐得笔直听课,晚上又要在这里辛苦劳动,怎么能顶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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