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

任谁看上一眼，都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

崩毁的房屋，倒塌的砖石，空荡荡的街道。

村子里像是刮过一场风，一场狂暴的风。

周遭满是堆积的瓦勒，光秃秃的立柱凄惨地立着，有些地方甚至塌陷下去，形成一个个深坑，面前，暴露在外的房间的悬梁上还粘连着一部分瓦片，摇摇欲坠。

“不会错的，这是不久前的事，村子被...”

被袭击了。

“大家...”

空无一人，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血迹，但看不到尸体。

（受灾的不仅仅是魔族，也有我们...）

“...”

巨兽，魔兽，龙...是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它毁了我的一切。

婆婆，文叔，华新，重岳哥...狗子...德姐......

他们都...

“霍普雷!”

一声浑厚的男音把他拉回现实，赛贝也随之转头。

那人看到他的脸，放心地弯下腰来。

“果然是你？太好了，你没事。”

霍普雷也看清了他的脸。

“重岳哥？”

那山一般可靠的身影在山坡上俯视他，挥了挥手。

“大伙儿都在这儿，过来这边。”

...

营火在暮色中跳跃，将山脚下的积雪暖烘烘地烤成一片。篝火旁，几名战士围坐在一起，手中的铁叉在火上翻动着，烤肉香气四溢，但他们的脸上却没什么食欲。另一些人则在包扎伤口，换药，清洗，动作熟练又沉重。

霍普雷抱着盛汤的碗，坐在篝火旁:

“我们就是仅存的人了吗？”营火映出他寂寥的脸庞:“这就足够了。”

“足够什么？”赛贝披着斗篷，站在他身后。“复仇？”

“不。”

霍普雷垂下眼:

“...重建家园。”

“连怒火都没有吗？”

“比起仇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是吗？”赛贝说完，转头向远处走去。

“你去哪？”

“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赛贝没有停下。“你有要做的事吧，去做，不要再管我了。”

“等等，赛贝...”

篝火旁的人不明所以地看着站起来的霍普雷。

“什么？”赛贝驻足，清冷的声音回荡着，却好像只有他能听得到。

“你要不要一起？”

“修复你们的家？”

她以右脚为支点，侧过头看他。

“你认为我需要人类的感谢？”

霍普雷摇头，这一路的见闻在他脑海中回放:

“不，是我们的。”他将手放于胸前，认真地看向她。

“我想建一个，属于所有流离失所者的故乡。”

——————

穿着黑礼服的贵妇人在站台边小步地走着，卷曲的黑发落到披肩上，融入这夜色。

“夜晚，山上也亮着灯，你们不需要休息吗？”

霍普雷走在站台的另一侧，与她隔道而行。

“白天属于人类，夜晚属于魔族，我们如此，昼夜不息。”

“呵。”

她轻笑，头上的犄角在路灯下散发出幽紫的微光:“称那些小动物为魔族？你们真的知道什么是魔族？”

霍普雷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从一个路灯，走向另一个路灯。

“反正不是会把其他乘客抹在墙上的烂人。”

她笑了笑，目光移向身后那染血的车窗。

“不，无拘无束的...”

然后转过头，从灯光隐入黑暗。

霍普雷停下脚步，凝视着光与光的间隔，那黑暗的中央。

一抹寒光从中闪现。

铛。

他用剑格开，紧接着就看到一张美艳的脸贴到他的鼻尖。

“才是魔族。”

他飞了出去。

“好快。”

霍普雷撞上立柱，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但，他还是向后面一滚，蹲在地上，架起剑。

“...咳...我去年...刚考完受击八级职业技术证书。”压住腹部传来的痉挛，他咧嘴一笑:“最擅长挨打了。”

“是吗？”

那女人慢步走向他，挥动右手。

又是两柄寒光闪了过来。

铛，铛。

清脆的撞击声，两柄匕首都被准确地格挡了出去。

霍普雷有些奇怪。

（匕首藏在哪里？）

那女人的身材很丰满，衣物却很贴身。

（披肩里么...）

他猜测。

“反应很准确。”她保持着优雅，不急不缓:“看来不会轻易玩坏呢。”

她把玩着又一把突然出现的匕首，旋转，紧握，将手臂往后拉伸，做出投掷的手势。

（动作太大了。）

能清楚地预判其轨迹，连挪动手臂也不用，他把剑刃横过下颚。

铛!

天旋地转。

夜空，数不清的星星从头顶飞跃，城市的灯火摇曳着，从星空的尽头降下...

然后是反光的水泥地砖，盲道，和...

嘭。

广告牌。

霍普雷把身体从胡椒博士的广告牌里拔了出来，因为事先预判到落点，所以只有脚陷了进去。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

能在挨打中睁开眼睛是他为数不多值得自豪的能力，至少他知道自己是怎么飞出去的。

（那力量...）

手臂没能承受住投掷物的冲击力，让剑面拍在脸上。

（简直像是被火车创飞了。）

头脑乱糟糟的...

“这头母暴龙是怎么回事，力气太大了吧...”

霍普雷抬头，却发现站台空无一人。

“真失礼...”

耳边传来女声的同时，传来难以想象的冲击。

视野化作白茫茫的一片，哪怕是睁着眼睛，也看不清...

嘭。

（不，不是眼睛的问题...）

耳朵轰鸣着，大脑在摇晃中思考。

（脑袋被踢了。）

混乱的感官所产生的难以言喻的恶心更甚于肉体的疼痛，世界在翻转，变得无比浑浊，却又无比真切。

摇摇晃晃，上下颠倒...

他知道此刻不能站立，但也不能趴着...

（说实话我已经分不清地面了。）

霍普雷半跪在地上，倒下，又立起。

视野中，贵妇人优雅的身姿穿过倒错的世界款款而来。

（可恶...）

他还是倒下了，头脑，依旧在旋转。

她停在他面前，疑惑地点着红唇。

“荆棘大公真的是被你打败的吗？”

（果然...她是追着赛贝来的。）

平衡感还未完全恢复，但霍普雷已经适应了这感觉，他伏低脑袋，然后...

暴起，穿刺。

噗。

贵妇人呆呆地看着手上绽开的东西，向后跳了一步。

霍普雷看到那个现象也愣了一下，没有追上去。

（白色的...）

贵妇人的手臂被刺伤后，没有流血，而是爆出了像是云朵一般的...白花？

“这是...魔法？”

魔族用魔法，的确很合理，他可能是砍到了魔法做成的防护壁上。

（不妙啊，我只擅长应对已知的东西，面对会使用未知魔法的魔法师，该怎么做...）

敌人的强大令他心生畏惧。

“你竟敢...”

看到她难看的脸色，霍普雷感觉自己的猜测可能有些问题。

（难道是恢复的魔法？那也很难办啊。）

凭她的身手，霍普自认为找不到太多进攻机会。

她猛地冲过来，匕首直刺眼眶。

（哇，脾气这么暴的么...）

霍普雷架起剑。

铛。

金铁交加中那刺耳的摩擦声过后，匕首被格了出去。

她面色一凛，左手也亮出一把匕首。

铛、铛。

接连三次，匕首都被引向其他地方。

嘭。

霍普雷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好沉的腿!）

他没见过这么沉重的踢击，哪怕硬紧了腹部的肌肉群，用膝盖辅助抵挡，也还是被撞得不行。

这只魔族太古怪了，他保持着距离，强忍着腹部的激荡。

举剑，凝视。

“火场怪力。”

从她嘴里冒出了意想不到的词。

“什...”

贵妇人垂下匕首停在原地，幽紫的竖瞳亮了起来:“我曾经和拥有这个技能的人战斗过，越是濒临死境，愈是强大。就像柔弱的猎物在钢丝上跳舞，把我也邀请进来一样，我不喜欢分享你们的恐惧。”

“你知道就好。”

霍普露出不屈的笑容:“那你也知道自己的结局了吧，仅仅是被打几下我就可以和你过招了，我会打败你，毫无疑问。”

（其实快疼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撑多久，至少嘴上要撑撑场面。

“是吗？那，我就换一种方法好了。”

她想了想，忽然微微前倾，将裙边提起。

这本是攻击的绝妙机会，但霍普的视线却被那肥美的乳沟吸引。

...

当然，他只是顾忌对方的魔法，并没有其他念想。

（好大，白花花的...）

白花花？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贵妇人抚过大腿，单手下错，在两腿间摸索着。

然后...

“呜。”

她面容潮红，轻咬嘴唇，右手勾住什么东西，微微用力，缓缓拉出来一个...手榴弹？!

（好惊悚，那玩意儿平时都放那儿!？魔族都是疯子吗？）

霍普雷都看呆了。

她拉住环，就要拔掉引线。

霍普雷看到了，却不退反进。

（不!不能拉开距离。）

经验不足的战士会下意识地远离危险，而霍普雷能预见危险后的风险。

（躲不掉!）

依照这个魔族的臂力，逃多远都没有用，只能通过距离逼迫她把那东西扔掉。

出乎他意料的，贵妇人没有躲闪，将手雷直直地扔在脚下。

紫色的雾气爆散开来，淹没了站台。

（毒气弹!？）

霍普雷压低身子，用手臂捂住口鼻，伏在地面。

（她自己不怕吗？只针对人类的毒？会有那种东西吗？）

他不相信，但是事已至此，只得屏住呼吸，观察情况。

（站台很宽阔，再浓的雾气不到十秒钟就会散掉了，只要再坚持十秒的话...）

他决定保持姿势承受紧接而来的攻击。

（只要保持这个姿势就好了，无论她发动什么样的攻击，都绝对不能抬头...这个烟雾太奇怪了。）

他打定主意忍耐，直到烟雾散去。

可是他等了两秒，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耳边只有和煦的风声。

她没有动。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贵妇人的脚就在他面前，高跟鞋的尖端微微离地...

“不...”

话还没说完，下巴就收到狠厉的一击，连头带身体被踢到浮空。

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将他单臂举在空中。

（不能...呼吸...）

剑从手中滑落...

一秒，两秒...

就在技能火场怪力即将发力之际，压迫减弱了。

“呼，咳...哈啊...哈......”

恰到好处的放松让空气流了进来...还有那飘逸的紫烟。

（火场怪力的弱点...被发现了。）

烟雾的味道很浓烈，却并不刺鼻。

吸入紫烟，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

（难道我会死在这里？）

不上不下的掐握让他只有拼命呼吸才能获取氧气，对未知气体的抵制也被更胜一筹的本能所压制，屈辱地顺从她的本意。

（怎么回事...）

身体好热。

（这个感觉。）

血液好像沸腾了一样。

（媚药？）

感受到挺立的下体，霍普雷明白了她的打算。

（她打算...）

嘭!

身体被按到征兵的广告牌上，短暂重获自由的瞬间，嘴巴便被她吻住。

（她打算吃掉我。）

湿滑的舌头在我口中游动，犹如蟒蛇绞杀猎物般紧紧地缠住，身体也愈发贴近。

制住右手，压上胸脯，大腿插进他的两腿之间，紧紧地顶上。

“呜...呜...”

唾液、汗水、荷尔蒙。

被毒雾麻痹了神经的他无法抑制身体的索求，下体不由自主地蹭着贵妇人的大腿。

将着他的肢体局限在小范围，适时地给予肢体上的刺激，并令其充分地浸透体香。贵妇人吻了许久，直到口中的舌头乖巧地随之牵引，再无一丝力气，才满意地放开，拉出银亮的丝:

“既然痛苦会让你变强，就把你溺毙于极乐吧。”

黑丝手套滑入他的皮裤。

她掏出肉棒，微扭胯部。

霍普雷感到尖端吻到一处柔软的凹陷，他瞪大了眼睛。

（这地儿不是放手雷的吗？!）

噗。

好似有微不可闻的轻微的水声，又好似只是他想象而来的幻听。

肉棒被吞了进去。

吞...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恰当的词语。

（好滑，太滑了，那毒烟对她也管用吗？!）

像是黏湿的蛇口，迫不及待地将猎物吞入，消化。

（在动着...她在，咀嚼？刚才那枚雷...也是这么被她挤压着么...）

拼命思考着，霍普雷用此种方式抵抗快感的侵袭，和赛贝做过一次的他知道，不将注意从下面转移开的话，就会在魔族的捕食中陷入疯狂。

......

唇口湿滑得毫无阻力，内里却是惊人的挤。

被紧紧包裹的快感吸引着我不断向内里挤去。

摩擦...

摩擦...

（想射出来...）

已经无法维持思考了。

贵妇人饶有兴致地抵住他的手腕和肩膀，让他只能微弱地挺动腰部。

“别着急，我会慢慢享用你的。”

毒素的作用很明显，哪怕是细微的摩擦都让他近乎崩溃。

“嗯...”

她缓缓抬离胯部，感受着内里的火热，霍普雷在那肉褶的挂离下屏住了呼吸，不住地扭动着。

然后...

啪。

瞬间挺入，厚实的胯骨撞击着，发出响亮的拍击声。

（不妙...）

下体麻掉了，仿佛轻轻碰一下都能射击的肉棒，喘息于暂时悬空的肉壁中。

紧随而来的第二击...

啪!

射了出来，精关像是被攻城锥“轰”地撞开，在一片酸麻绵软中放出精液。

“唉~”

贵妇人露出妖艳的笑容。

但是...

啪!啪!啪!啪!

她没有停下，只是有节奏地摇晃着臀部，侵犯女人似的由下至上地动着腰，生生地把他撞在牌子上。

“等等...等等...我已经!”

“我说过...嗯...要把你溺死的吧，你的能力太危险了。”

她事务般保持着节奏，额角留下微微的汗水，诱惑地喘着气。

“确实好久没有运动了...是该出出汗了...”

无论霍普雷如何叫喊，射精后的肉棒依旧遭受着毫不留情的折磨，射精的感觉和排尿般的释放令他的大脑被下体快感的洪流冲击着，过于敏感的龟头不住地被肉褶刷着，几欲烧灼的神经令手脚不住地扭动。

跟随着精液一同流出的，还有抵抗的气力。

（好舒服...不，太舒服了...）

刺激敏感地区而产生的快感太尖锐，接近疼痛，反而激发了他的反抗，但是愈是挣扎，那处的感觉愈明显。

（就像被烧掉一样，这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东西了...）

肉棒化为单纯的快感接收器，不住地输送着强烈的感官。

啪!啪!啪!

（难道就要在这里...）

她的眼里充斥着戏谑...

啪!啪!啪!

快乐，极乐，烧灼...

（怎么办...手被封住了...）

精液断闸似地倾泻...

（肩膀也被压住了...以这种屈辱的方式...）

“哈...嗯～”

（再射下去...应该会死吧...）

思维逐渐浑沌...

（等等...）

他想到了什么。

啪!啪!啪!

在她又一次将臀部抬起的时候，霍普雷咬住了牙。

嘭。

“!”

“我还有脚啊!”

她被踹开了。

...

“呼，呼...”

他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明明踹在腹部，贵妇人却不像受伤的样子，拍了拍腹部的灰，再优雅地移动食指点了点蜜裂的白浊，抹到舌尖上。

“你的生命，口感很浓厚。”

她舔了舔嘴唇:

“让我们再来一次吧。”

霍普雷的肉棒暴露在空气中，热得发烫，但他注意到另一个问题。

（那白色的花没有出现。）

毫无疑问，他可以伤害到她。

她不会魔法。

（攻击可以奏效，那‘那个’呢？那个到底什么时候奏效？）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就在她要再一次冲过来的瞬间。

...

晃了一下，几欲摔倒的她又站稳，停在原地。

“什!？”

她捂住腹部，将头垂了下去。

“你做了什么!？”

青色的纹路顺着血管蜿蜒而上，布满她的肌肤。

贵妇人再也维持不住从容，咆哮着质问。

“你做了什么!!”

霍普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回想起那天的对话。

——

“为什么要这么做？”

待到兽人们消失在山谷的尽头，霍普雷转向赛贝，发出质问。

“你指什么？”

她问。

“你明明就知道我想问什么，为什么用这种方式？伤害她们，再让我变成英雄？用诡计取得友谊...我说过机会还有很多吧。”

他强忍怒火，看着面前这个多变的魔女。

“哪里有那么多机会，雷。”

她神色不变，语气却很严厉。

“命运，它总是伤害，如果你依旧怀有幻想，那也只是因为你没有跌到谷底。”

“为什么你能把伤害他人说得好像理所应当一样？!虚伪换不来真心，诡计总会败露，到时候你又该如何面对被你伤害的朋友？”

他不理解。

“没有这个机会，就没有这些朋友。有总比没有好。”

她嗤笑，她坚定。

“你在等待命运的施舍？等待那群小动物放下戒心？鼓起勇气？也许那种事会发生，但也可能永远都不会。我不会等待，我会反抗。”

“如果这就是结果，那我接受。”

霍普雷没有动摇:

“我会等待，不会伤害。”

...

两人对视着，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坚硬的东西。

“我不懂。”她很平静:“如果驱使你行动的东西是所谓的爱，那么，雷，我不懂。”

她的眼睛很美，但霍普雷看到了其中的空洞。

魔族终归只是披着人皮的怪物，无血无心。

他想。

一种感情自心底升起。

“我会改变你。”

那是愤怒。

“你又在说大话了，雷。”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霍普雷有种和小孩较劲的无力感，升腾而起的愤怒也不知何去何从。

（说到底，我究竟在对谁生气？生什么气啊...）

她注视着他的肩膀，那被鲜血浸染，不是从外到内，而是从内到外的伤口:

“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我只是还没恢复...”

他的气势减弱了不少。

为了减少兽人们受到的伤害，他只得以伤换伤。白电龙皮糙肉厚，绝非是可以速战速决的目标，但他还是迫于压力，速战速决了。

赛贝撇了眼霍普雷的胸口，又自然地移开目光。

“打败我的，不是拼上全力的你，而是舍弃性命的你，直到现在，我才发现...”

她没有责备，只是如实地说出那个事实:

“雷，其实你，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吧。”

“...”

“你会死的。”

她看着死去龙兽的躯体，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随着魔力的恢复，其他大魔也会发现我的存在，贪婪将指引她们前来。敌人会越来越强，你还需要打败两次...三次，更多次像我一样，甚至在我之上的大魔。”

“...”

他把手靠近胸口，然后又放下了。

雪花在她掌中融化，燃成一缕缥缈的烟:

“正好，你也开始讨厌我了，而我，也还没对什么产生执着。”

他想否定，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魔族...）

他想。

（赛贝...）

他想。

她回头，直直地看着他。

“你的答案是？”

“我拒绝。”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我发过誓。”

“对谁？对我？一个魔族？”她问:“谁会在乎你的誓言？看不到的东西里面最荒诞的便是轻飘飘的约定，就算违背了，又能如何。”

“我对我自己发誓，对我的心发誓。”

霍普雷从未违背过誓言。

“人总要对自己真诚。”

“会变的，誓言不会变，但我们会变。”

透过她的言语，他反而看到了她的不安。

“你在害怕吗？比起死亡，你更害怕被人背叛，所以不停地煽动我，害怕希望落空，想让我给予你安眠。”

赛贝没有什么表情:“你在说什么？”

“想都别想!!”

赛贝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

“我会让你看到希望的，我会让你看到，我眼中的风景。”

她看到了霍普雷的眼睛，愤怒，而真实。

赛贝沉默了一会儿，提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

“即便会在一个又一个不必要的追逐中，无意义的死去？”

霍普雷愣住了。

‘魔力会吸引魔力。’

（一只将死的大魔...到底可以引来多少狮子。）

对于这一点，他之前没有好好思考过，只是想着，所谓守护，只是打打两三个魔兽，和村里人吵吵架，和魔女联络下感情，再不济也就是讨伐一只没见过的大魔。

（但是按照这个频率...）

身体...吃不消。

会死。

（我保护不了她。）

他的手在空中游离着，举起，然后放下。

（她原本相信我能保护她的。）

“对不起。”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不够强大。）

赛贝一动不动，没做出半点反应，可能是因为他的声音太低，风又太吵。

（可是，让她误会，产生希望的人就是我啊。）

‘我对我自己发誓，对我的心发誓。’

想到这里，他充满决心。

他的手缓缓抓向胸口:“我可以...”

“我有个提议。”

她忽然开口。

猝不及防的插入打断了他的决意。

“要不要，成为我的使徒？”

赛贝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使徒...”

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语。

（魔族的眷属，大魔的附庸么...）

她伸手，轻轻握住他。

“对...”

她的手很软，很嫩，很轻。

“我的...使徒。”

————

“你做了什么!？”

贵妇人嚎叫着，布满紫青血管的肌肤开始膨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体里破壳而出似的。

“照她的话来说，就是让我变得不那么容易入口罢了。”

他回答。

（这就是赛贝的力量吗？隐藏在我精液中的毒素...）

效果拔群啊。

她的身体，在变大。

霍普雷有些紧张。

“这是要进二阶段了吗？”

撑破她衣物从中漏出的不再是人类的肢体，而是...

肥肉。

“不要!!不要看我啊啊啊!!!”

她的声音烈如洪钟，之前的从容魅惑早已不见踪影。

伴随膨胀肉块一同生长而出的，是粗壮的手臂，粗壮的大腿，粗壮的脖颈，庞大的肚腩和胸脯，还有那比坐便器都宽的巨脸。

“什么玩意儿？”

霍普雷看呆了。

出现在霍普雷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肥婆。

他总算知道之前那堆白花花的防护墙是什么东西了。

是脂肪。

这是一个穿着超级紧身衣的巨大肥婆魔。

好丑。

“我刚刚...和这种东西做了吗...”

好恶心。

“你这个...”那只肥婆恶魔张开了巨手。

（现在不是恶心的时候。）

轰...

烟尘四起，水泥地被拍出一道道裂纹。

霍普雷刚闪开那震撼的拍落，另一只手就紧接而至。

“你这个混账东西啊啊啊!!!”

轰!!!

霍普雷堪堪滚过巨壁，向着另一侧跑去。

（身体好轻...这就是魔力吗？）

在奔跑中，他发现刚刚亏损的力量好似回到了他的身体。

（如果接受了她的提议，我还会更强吧。）

他看向手背，上面纹着黑色的荆棘塔。

风拂过脸颊，他回想起了，那次提议的后续。

————

“我拒绝。”

赛贝没有说话，他知道，她在等他的理由。

“我不会成为魔族，我要以人类之身，与你同行。”

面对唾手可得力量的诱惑，他毫无迷茫。

“是么。”

她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

“用这幅身体，死去么。”

“还有一种方法。”

霍普雷说道。

虽然刚刚的话语被赛贝打断了，但霍普也因此产生了别的想法。

“我在听。”

“吃掉它们吧，赛贝。”

“你...要放开我的枷锁。”

她瞬间就明白了，但也因此而疑惑:“我会快速地而恢复，但我，会变得比之前更强。”

赛贝再次确认:“这么做，没关系吗？”

“一开始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霍普雷很豁达:“我可没想过把你当宠物来养。”

“是么。”

她无所谓的回应，而后缓步走来。

“你不怕我？”

白皙的手掌贴到他胸膛。

“不怕。”

...

他想起巨蔓冲天而起，他想起蔷薇盛开，化作火光，他想起那条被荆棘缠绕的，不详的龙。

鲜血，疼痛，疲惫，喘息...

他想起他站在那黑暗的面前，站在红发魔女面前，跪倒在地，任鲜血滋养花园...

咚咚，咚咚...

心脏在跳动。

她眼眉低垂，没有说话。

“好吧，我怕。”

霍普雷缩了缩脖子，又握住她的手：“可有些事，怕也是要做的，我想和你成为朋友，这需要付出勇气。至于那和你共生的花园，我会抑制它的...”

他想到那片肆意生长的阴暗荆棘，眼神一暗：“方法...我可以慢慢找。”

“你认为，为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抑制花园就足够了？”

她的手有些凉。

“是的，那才是造成不幸的根源，而不是你本身。”

赛贝沉默了一阵，然后将另一只手送上，双手轻握他的右手。

“方法，我有。”

霍普雷有些害羞，便将手抽了出来:

“你的方法是..嗯？”

他突然看到手背上有个微亮的光点。

“你做了什么？”

“雷，想不想学魔法？”

“嗯？”

“封印术，人类唯一可以学会的魔法，也是人类所有奇迹的总和。”

她的手翻飞着，亮起一个又一个的光点。

“封印术...”

“就用这个，给我套上项圈吧。”

————

肥婆悲愤地脉动双腿，身上的肥肉颤抖着，向他逼近。

嘭...

嘭...

每一步都震撼大地，每一步都汗流雨下。

她身上滑溜溜的，脏得吓人。

狰狞的面孔配上那类人的形态...

（好恶心...）

被追的霍普雷只想吐槽。

尽管她变成了肉山，拥有无可匹敌的攻击范围和防御能力。

可他是猎人，从小就开始面对巨兽，无所畏惧。

这里还是猎人的村落。

他打量着肥婆魔跑出的距离，掏出放在胸口的耳机。

“004，004，我是霍普，坐标075，431，申请炮击。被追着呢...旁边有铁轨。”

他放下耳机，轻松地躲过身后旋转坠落的巨树，在四散的枝叶中加速向森林跑去。

“等...等等...”肥婆恶魔的体力终于到达极限，跪到地上，汗水顺着肉褶流向地面，汇成一湾小溪。她跪不动，又用四肢撑着，层层叠叠的肥肉轮胎似的垂向大地。

“你...哈...别想...就这么...”

她剧烈地喘着气，却好似感应到什么，艰难地抬起眼睛。

一枚炽红的流星直直地砸落。

巨魔丑陋的脸颊上映出绝望。

光，热，赤浪席卷大地。

...

那是龙击炮，战士们用以抵御巨兽的常规武器。

锅炉房二十四小时轮班值守，随时准备为需要的战士提供有力的援助。

...

热浪滚滚，那只肥硕的恶魔在冲天的火焰中燃烧。

巨大的黑影无力地在身上扑打着，发出无声的哀嚎，可是火焰，越烧越旺，没有减弱的迹象。

（毕竟身上都是脂肪啊。）

霍普雷从树林里走出，远远地看着那黑影。

申请龙击炮只是临时起意，虽然很花钱，但是这Boss长得太标志了，不来一发都对不起它。

“这么大的丑东西是到底是怎么变成漂亮女人的...”

他无法理解。

“是封印，对自我肉体的封印。”

霍普雷回头。

赛贝站在他身后，红色的侧发从兜帽里垂下，她穿着纹金的斗篷，于黑夜中静静眺望那火焰中的巨魔。

“为了他人的注目，将内脏压缩成那种形状，真的值得吗？爱莎。”

她的声音空灵，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你认识她？”

霍普雷刚想提问，就看到让他难受的事:“...为什么不穿鞋？”

斗篷下是黑色的丝质连衣裙，露出一双纤细白皙的小腿...她仍是赤足。

“我说过这很引人注目的吧，不喜欢雪地靴，穿那双凉鞋也可以啊，我花了好多钱买的。”

“你很喜欢脚铐，用它绑住我会让你开心吗？”

她踩在草地上，裸露的双脚依旧白嫩。

赛贝不喜欢繁复的衣物，尤其不喜欢鞋袜，霍普雷知道这和植物系魔族的习性有关。

“唉，赛贝，你平时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色啊。”

劝过两次后她才开始穿鞋出门，仅限于平时。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那在狂乱的巨影，又看了看相交之下极为娇小的赛贝，有些犹豫:“不等烤熟了再吃吗？”

“这个程度刚刚好。”

她向着巨魔走去，走进那冲天的烈火。

“那它交给你，我去车站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他跑向另一侧，那灯光照耀下静驻于此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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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普雷看过一眼就把眼睛移开了。

“好过分...”

那种场面任谁看完都会知道，车厢里不可能有活人。

一个染血的女猎人从车厢里走了出来，拖出个大袋子：

“基本都是回乡探亲的年轻人，带着书和茶叶，和包在纸里的钱币。”

武装德，他的战友，在收到火车遇袭的通知后，为数不多能赶到这里的支援手。

“没有村里人吗？”

他有些紧张。

“...损失的部分太多了，大部分都难以辨认。”武装德摇了摇头：“但是老人的脸都还在，如果我没看错，是英梅奶奶...”

火车的玻璃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血，从车门向里面看去，就像生物的内脏一样，是鲜艳的红色。

“英梅婆婆...”他想起那个慵懒的夏天，香樟树下，便利店旁，那个卖香瓜的胖阿姨，站在凳子旁，也不坐，就端着一副破算盘，慢慢地在树前来回走着，不知道在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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