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十一月的冷雨夹着寒风拍打地面，欲掩盖肉体与金属间的交缠的淫靡声色，吹走车库因欲望引燃的潮热，因黑暗强化的感官男人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配合塞伯坦人特有的机械传动音与两者时不时发出的喘息，交织成欢愉的旋律。

他们在这个平凡的夜晚鼓起勇气跨越分界线，将模糊的痕迹雕刻清晰，诺亚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上帝给了他这么好的另一半，前所未有的极乐让男人眼前飘着星星，他觉得自己也许是脑子不正常了，也许是催产素分泌过多？不，也许从自己在停车场感觉到那辆保时捷在盯着自己，是命中注定那一刻他所谓的正常人三观可能就已经开始崩坏了。

–男人开始在高潮后的余韵中胡思乱想。

这并不会坏，在认识幻影之前诺亚认为自己是性冷淡，他对男人或女人都没什么兴趣，他几乎只在生存上与照顾家庭之间奔波，他从未替自己考虑，他只希望他的兄弟可以好起来，他只希望他们的妈妈可以不用那么晚下班。

而他不幸的家庭状况并没有得到什么人的帮助，也许是因为比他生活情况糟糕的人有太多了，也许大家都过得很糟糕，所以并不在乎哪个人过得比自己还要糟。

真正关心自己的也许只有家人，然后就是自己企图偷走却以命相护的外星汽车人——幻影。

无条件的，很奇怪…

诺亚他认为自己很幸运，他没有变成天灾手下的炮灰，世界末日有一次就够了，他绝对不想再看到自己的搭档再倒在自己面前第二次。

也许外星人和人类也没什么不同。

…

不，他们之间也许还是有些不同的，只是…

“你在发呆，甜心。”

幻影的深顶让他惊叫出声，诺亚随后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不该在做爱的时候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这对他的爱人来说绝对不公平。

“啊…！抱歉…”

过去一年与幻影相识的记忆正在迪亚兹的脑海中翻涌，幻影并不知道诺亚被抓住了，正如诺亚并不知道塞伯坦人的磁场是如何温柔地在挤压着自己，汽车人间谍总是喜欢机械师的迟钝，他可以偷偷做某些事而不被发现。

“你有心事？”

幻影用鼻板轻轻擦过发烫的藜麦色皮肤，这是从人类那边学来的，人类喜欢用肢体触碰表达感情，诺亚喜欢弄乱克里斯的头发，布雷安娜喜欢拥抱他的两个儿子，幻影在没有了解这些行为之前不认为自己和诺亚之间的亲密也许就有些超过，但如今这对塞伯坦人来说绝对意义非凡。

“抱歉…我毁了气氛。”

“你不需要道歉，宝贝。你知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我可以永远等下去。”

幻影永远都可以等下去，但是自己呢？

诺亚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人类是短命的动物，幻影被阿尔茜乃至擎天柱都无数次提醒过却还是站在那里。

幻影有可能只是享受这些过程？

仅仅是为了飞逝的时光下相爱并享受着浪费着时间？

这似乎不公平。

诺亚是落在自己手中的一把绿松石粉末，既不能捏得太紧，也不能完全松开。

这个人类在自己最好的阶段愿意将信任交付给他，无论如何，幻影认为自己都幻影挪用自己的磁盘把一点一滴都记录下来应该珍惜这份回忆。

“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认为这只是一场梦。”

诺亚绷紧了肌肉，纳入的粗壮性器将腹部顶起一个夸张的弧度，男人试图让每个细胞都铭记这些暧昧的刻痕，仿佛这样就可以否定自己上一句话，幻影的接收器捕捉到对方有些哽咽的声音试图在模糊在雨夜中。

“我只要躺下，然后闭上眼，我就会在某个午后或者深夜的沙发上，地板上，随便哪里带着背痛并醒来。”

汽车人无声地用一根手指轻轻抚摸爱人的脸庞，他感觉指尖有些潮湿。

“我有没有可能只是太累在车库里睡着了？我没有经历什么偷车被追，没有遇到什么吃宇宙的行星杀手，没有拯救世界，也没有第七区和什么特种部队，我只是个在梦里臆想的愚蠢男人，我依旧付不起克里斯的药费。”

汽车人阖上了光学镜，他不会再因为过保护惹恼他的人类，他花了很多时间了诺亚对待工作的态度，男人比他的其他同事努力太多，几乎有些极端，他已经拥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不需要再为克里斯的病奔波，他可以放慢脚步，但他依旧在拼命工作，幻影在这一刻恍然大悟，诺亚不停歇地让自己工作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在等待对方说完之前他能做的只是一边拂去爱人的眼泪一边安静地听。他是间谍，并不是什么专业的人类心理咨询师，他通过自己的光学器与接收器捕捉到人类表情与话语间细微的差别，他知道诺亚需要一个宣泄压力的出口，他很高兴那个人是自己。

“相信我，这不是在做梦。你确实拯救了世界，为什么不值得获得其他人得不到的生活呢？”

“我也没有高尚到想要拯救世界，’raj。我只是…去那个停车场只是为了盗窃，答应要帮忙去拿钥匙也是为了…钱。一切都是如此庸俗。”

“诺亚…”

男人陷入了漩涡，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发抖，试图让雨势凶狠拍打着屋檐的声音掩盖住自己的崩溃。

“我越是工作就越无法理解我的生活，为什么有人平白无故要为了这种人去死。我始终认为这些好事不可能…也不该——”

“诺亚！”

男人的声音断绝在冰雨中。

幻影打断了他，加热的手甲把男人拢到温暖的底盘深处。

“求你了，不要这样说自己…”

诺亚空虚地蜷缩在金属中间，幻影在合适的时候收起了对接组件，他不希望人类勉强自己，汽车人用一块干净布轻轻擦拭着人类身上的液体，熟悉的金属触感让人类的颤抖稍有平息。

“这真的没什么，诺亚。你有你的理由…况且我也不是最好的搭档。”

诺亚没有察觉到幻影在某个时刻消去了俏皮语气，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这样谈过了。

“我不该绑架你…追车只是一时兴起，那时根本没有考虑你会被卷入战争。”

发声装置传来咔哒两声，这意味着幻影重置了他的组件，说这些话需要勇气，而幻影并不总是那么勇敢，他遵从了火种的意愿，

“这都是，我的责任…我本可以在甩掉那些尾巴之后威廉斯堡大桥附近就把你扔下去，让你继续在这颗漂浮的美丽小岩石星球上继续你的普通人生活…但是这样也许我就会失去认识一个超级棒的朋友兼最好的搭档的机会，而我就是在这种芯态下把你拉下了水。”

诺亚的毕生也许都会遭受这不属于他这个种族的该死战争困扰，幻影的声音沉重而微弱，他想要退缩，但火种告诉他不能退缩

“我欠缺考虑，对你隐瞒了这些事情，你是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而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如果说有谁能让你在世界末日之后活着回去，那么最佳人选只能是我，如果说我做不到前者——那有谁最适合保护你到最后一刻，也只能是我了。”

幻影轻轻圈住怀里的男人，享受卷发扫过镀层的舒适感，人类和塞伯坦人相比是那么的不同，没有像金属那样坚硬的组织，柔软但很坚强，随时摸起来都很温暖又很怕冷，需要很长的充电时间，不然会情绪不好，气温变化会容易生病。

幻影觉得人类像光纤猫，就连刚上线被抚摸的时候都会发出特殊的咕噜声，体型很小，战斗的时候也果断而敏捷地打击敌人弱点，抱起来也比其他动物舒服…噢，诺亚就是如此，难不成诺亚在成为人类之前真的是只光纤猫？

“但是，事实证明我做的糟糕的决定——绑架你并追车也不总是错的，这都有所回报不是吗？因为有你，我还活着，并且可以活得更久！我的英雄，你不该为这些感到自豪吗？”

“但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变形金刚的生存能力以及寿命都远超人类，即使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他也不认为他有什么资格来让一个先进的外星种族为自己付出这些。

“我不知道…我不想思考那些大人物才会想的事情，我只是…”

但当温暖的金属包裹住自己的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他想留下来，不想要辜负这份感情。

诺亚眨了眨模糊的双眼，哽在喉咙里的话随着雨拍击地面的声音流进胃部，吸入的空气刺痛因充血导致堵塞的鼻腔，他跟随幻影急促而轻盈的步伐向一个可以预见的未来奔跑，偶尔在某个雨夜轻轻停下，汽车人总是愿意等自己。

雨声在呼吸与机械的轻微嗡鸣之间变得缓慢，汽车人温柔地抚摸着卷发，沉默像凝结的沥青渗入空气，直到人类能够再清晰听见来自外星人装甲之下的火种充满生命力的搏动。

“我不知道可以这样下去多久，你知道…”

越是靠近汽车人诺亚就越是感到自己的渺小，他加入特种部队之后愈发觉得面对宇宙间的威胁人类只是风暴中的一颗树，他只是一片随风飘荡的树叶，他只是因为幻影这阵有节奏的风可以飘得更远，他希望自己不仅是一片树叶，他渴望能在风暴中找到自己永远起舞的一个立足点，但树叶终究会腐败落地，他不可能永远随着幻影起舞。

“你对我，有些…”

理性和感性的天秤开始摇摆，他即将要为了贪图几十年的幸福让一个几乎永生的种族去背负离别的痛苦，诺亚心想，自己真是个自私的家伙。

“太不计后果的好了，对吧？”

他感觉胸口抽痛，他不得不暂时停止思考。

男人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钢铁组件，游丝的触感像幽灵般穿过汽车人的机体，幻影因触摸颤抖，他轻轻收紧手臂不至于勒痛人类柔软的身体，诺亚总是对自己十分爱护，如果他是塞伯坦人，幻影绝对会在诺亚把自己拼好的时候就向他发起火种链接的邀请。

“因为我的机械师就是这么值得我不计后果去争取！你有知道你把我照顾得多好吗？”

幻影的回答依旧果断，汽车人伸出一只手示意男人和自己碰拳。

“来吧？”

“但我绝对不算最好的修理师。”

昏暗中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幻影的面板拉起一个微笑，他的手甲传感器残留着人类留下的体温。

“你就是我‘眼中’最好的机械师。没有之一。”

不善言辞的男人最终在系列夸赞中红了脸，羞赧地偷吻回应他的爱人。

“也许…下次我们可以挑一个…更好的时间聊这些话题。”

“你知道我随时都会等你，甜心。”

雨已在谈话间溶解在潮湿的空气中，室外的光线变化已经到了人眼也能察觉的地步。清晨第一缕阳光正从窗口悄悄打进车库，为保时捷的蓝漆蒙上一层水雾，瑰丽的橙色被折射到车库天花板上，诺亚的天外守护者在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神圣。

“不过我确信你是我的天使…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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