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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为是的自卑小狗,是否不配得到主人的爱,4

小说: 2025-08-23 19:58 5hhhhh 2570 ℃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不明白,为什么完全没有想过的话不断地脱口而出?

  她却将我一把拽起来抱住,轻轻抚摸我的背,好像是母亲那样。

  「冷静一点,别说了,别再说了,是我不好……」

  为什么还在假惺惺地说这种话,好难过,连鼻涕都哭出来了。没来由的烦躁让我突然生出了一把力气,猛地把她推开,不想去看她的表情,我继续疯了一样地说着。

  「以为我,很好骗是吧?看上去呜,很可怜,以为只要随便说点好话,呜呜,就可以哄好,然后,然后,呜,就能叫大家都来笑话我,看我,像傻子一样……」

  「…够了。」

  「…别做梦了!以为,玩弄过,我的肉体,就能欺骗我的感情,呜呜,不对,呜,肉体也没有,是我自愿的,呜,你是被我利用的那个——啪!」

  突然,我结实地挨了一巴掌,呵,为了让我闭嘴,终于原形毕露了吧?

  「够…够了!你冷静点!我根本没有——喂!你干什么?」

  被打的刹那,我瞥见床上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解下的剑鞘,那把银匕首还插在里面,我想也没想就直接冲过去抢了过来。

  「嘶!好烫…」

  原来亲手握住这东西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吗?

  「把它还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真、真好笑,现在知道怕了吗…?」

  「快一点,不然你会伤到自己的。」

  可恶,还在说这些,别以为我会听。颤抖着双手,憋起一口气,我咬紧牙忍着疼痛,决然向她刺去——

  而她用我看不清的速度擒住了我的手腕,吃痛之下我甚至回忆不清发生了什么,眨眼间匕首已经在她手里了……

  也是,自己怎么可能伤得到她?又或者,这本来就是我心中想要的结局吧。

  真是奇怪啊,自己到底怎么了,要是时间能回到几天前就好了……

  想着我便阖上双眼,好像,等待死亡的过程也没有多么煎熬啊,对不起,母亲,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

  良久无声。

  欸?等待的时间有点太久了吧。

  「记得上药。还有——」

  「对不起。」

  「嘭——」

  是…房门关上的声音?我睁开眼,屋子里面空无一人,床上属于她的衣物早已不见。

  摸起眼镜,四下望去,除了书桌上那个装药水的玻璃瓶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

  我呆坐着,一阵恍惚。

  窗外已是黄昏,无力的日光打在我无力的身上,泪水,默然决堤。

  ……

  「好温暖……」

  不对,别骗自己了!

  「……喜欢。」

  不对,该醒了!

  是什么…?潮湿、温热的触感把我包围。

  猛然睁开双眼,原来,自己又睡着了啊——在浴室的浴桶里。

  自那之后又过去了不知道几天,我没有再敢走出房间一步,每天太阳落山,就把自己泡在热水里,一遍又一遍地刷洗尾巴…直到意识昏沉。

  记得小时候,母亲跟我说过,不要泡在热水里太长时间,会晕倒。可是我却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直到热水凉透,又会执着地去烧水。

  最开始的时候,我每分钟都在害怕房门会被敲响,连梦到房门被打开都会惊醒。

  到了现在,我已经从不知何时起,每刻都在盼着能够再次听到敲门声,明明那样才是自己最讨厌的事情才对吧……

  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我搞不明白,只是自己清楚地知道,有什么地方永远改变了。

  到底,怎么了啊……

  好饿,明明每天都烤了饼干,连房间里剩下的黄油都用光了,可是却没有吃过,几天下来,好像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快失去了。

  但是感觉没什么关系,自己本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所谓呢?就算说得再好听,又能做出什么改变呢?

  为什么啊,为什么母亲要为了我这种人牺牲自己的人生……只要能和父亲好好生活就行了,然后就把我丢到无人的街道,静静地在饥饿中等待死亡,说不定现在就和那样没区别?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

  我根本不是我,这个身体,一定是被其他什么人占据了。

  双手扶着木桶,我慢慢从水中站起来,双腿失去了浮力的蒙蔽,一下子有点发软,冰冷的空气更是激得人忍不住发抖。

  「必须…去吃东西……」

  昏沉的大脑中仅有这一个念头,强迫自己拖着疲软的身体,尽管数次都险些跌倒,依旧坚持着向卧室走去,直到——

  「…你、你是…谁…?」

  眼前人湿答答的黑发散乱,无神的双眼被浓重的黑眼圈包围,唇角的咬伤已经长出血痂,虚弱的身体遍布吻痕与齿印……

  「…哈啊…哈……真恶心…」

  突然感到一股没来由的焦躁,我难以克制地喘着粗气,脑海中为什么会浮现那个,银色头发的女人。

  「…难怪大家都讨厌你,你真是个…下贱的杂种!我宁愿去和下水道里的臭虫作伴,也不想看见你……哈啊……」

  好烦躁!好生气!好难过!眼前这个家伙,为什么这么可恨!

  「…去、去死……杀了你…」

  随手抄起面前的杯子,我用尽全身力气向眼前人的脸上砸去。

  「呯——哗啦——」

  镜子应声碎裂,玻璃碎片落得到处都是。

  而我却感到浑身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大口吸着浴室冰冷潮湿的空气。

  为什么?

  为什么身体忘不掉那个人?

  想要得到那个人的拥抱,想要被那个人温柔地抚摸和安慰,想要、想要、想要更多的……

  不甘心!凭什么,只要随便说点假话,就能骗过这个任性的身体?

  或者…那就是真话呢?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愿意拥抱自己这种家伙了……

  ……可就算是真话,又能怎么样…?自己都已经做过那样的事了,没人能够原谅的,对方那种身份,自己很快就会被赶出这个家了,母亲的爱,都白费了。

  对了!母亲,这个身体还敢随便说母亲的坏话!

  ——可恨!

  不知不觉中,脑袋变得混乱不堪,我只感觉整个胸口有一股火在烧,像要发疯一样地重复想着一个念头:

  「这样的坏孩子,必须给予惩罚!」

  喘息愈发粗重,我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最终将右手伸向了左手的手臂……

  「呃…!唔嗯!」

  指甲嵌进皮肉整个掐起,然后用力,再用力,最后旋转,再旋转……

  皮肤从白变红,从红变紫,最后流出血液……

  好痛!

  「不行…还不够……!」

  这样差劲的孩子,太让母亲失望了,必须要,狠狠惩罚才行……

  于是我又将行凶的目标换成了右臂,接着肩膀、小腹、大腿……直到沁出泪水,需要咬紧牙关才能忍住惨叫。

  「…哈啊……不行…还是不够……」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行?我四下寻找,手上的抖动带着一丝疯狂,整个人甚至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

  终于,我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看起来足够尖锐的玻璃碎片。

  「…哈……哈啊…哈啊……」

  紧张的喘息声中夹带着莫名的兴奋,我握住玻璃碎片,对着身体到处比划来寻找下手的目标,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这是自己几天以来第一次感觉不再胸闷与痛苦。

  哪里呢,哪里才好?

  片刻我便得到了答案——

  左手哆哆嗦嗦地举到头顶,牢牢抓住了耳朵尖端,身体因为紧张挺得笔直,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多余感情地,直接向着自己的耳朵刺去。

  「呃啊啊!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带着残留的意志,再用力一拉。

  「啊啊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哈呃…」

  最终,惨叫的延音随着肺部的空气全部排出,变成了喉咙中干哑的悲鸣。

  模糊的神智让一切感知不再真切,自己好像蜷缩在地面上抽搐着,不光泪水,鼻涕和口水也流了一地,而我只有一个念头,好痛,真的好痛……

  眼前的画面渐渐消失,意识也随之远去,我仿佛又陷入了梦中。

  「救救、救救我…妈妈……」

  在恍惚中呢喃着,看着前方走来的银白身影,想要伸出手,却提不起半点力气。

  「…不对……不对!」

  倏地睁开眼,我还在浴室冰凉的地上躺着。

  「怎么会…这样,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理智再度占据身体的一瞬,恐惧感便包围了我,好害怕,好痛,我会怎么样,不敢去摸头上……

  对了——

  我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咬着牙向卧室走去,最后扶着书桌慢慢坐下。打开抽屉,我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玻璃瓶。

  焦急地想要打开瓶塞,却怎么拔都拔不出来,怎么会这么紧啊,也可能只是因为太久没吃过东西,真的没什么力气了吧。

  无力感涌上心头,到最后连这点小事都没办法做好吗?果然还是干脆就这样死掉算了,反正就算离开这里自己也没有办法生存了吧。

  想着我便把瓶子随手往桌子上一丢,自己赌气式地朝着桌面上趴去,虽然,是在生自己的气。

  只是耳朵还是好痛,痛感到现在也仅仅只是减弱了一点,完全不在可以忽视的范围内。

  而这时桌面上的一道刻痕突然进入了我的视线,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我才想起来,这是那天的时候……被匕首插进去的痕迹啊。

  面颊微微发热,总觉得屁股传来了幻痛,连带着各种记忆一股脑地冒出来。

  「…嘁…满口谎话的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是一股火冒出来了,说着我又抬起身子,拿起了玻璃瓶。

  「铛、铛、铛——啪啦——」

  不想再去管什么瓶塞了,我举起瓶子用瓶口对准桌沿,一下下用力砸去,没几下就真让我砸开了个口子,于是我就直接低下头,举起瓶子便朝着耳朵的方向浇下去。

  「嘶!痛痛,而且还是好凉啊……」

  没一会儿,整整一瓶不明液体就被「哗啦啦」地倒光了。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那个家伙,她说过是伤药而已。

  真是的,根本不知道管不管用,希望,希望那个家伙没有骗我……算了,先把睡衣换上吧,有点冷。

  片晌,疼痛好像真的减轻了点,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水的功劳。

  「那,试着包扎一下…?」

  我嘴上嘀咕着,手上开始翻抽屉。

  翻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包扎的东西,才想起来这里只是当初临时搬进来装病的地方,而我大多数不是每天必须的物品都还放在魔研部的办公室里。

  反正已经是半夜了,要不,去一趟?顺利的话还能顺手拿点别的东西回来。

  明明心里还在纠结,但是身体已经行动了起来,我拿上了抽屉里的钥匙,看了眼时间,视死如归地走向了房门……

  深夜的城堡里远比想象中阴冷,好在办公室和我的房间在同一层,虽然是在相反的两个方向就是了。

  不想遇到任何人,我一路小跑着,只想能快点到目的地,再快点回去,或者,就先不回去了?毕竟那里才是自己本来的巢穴。

  可惜体力实在是不够用,饿到没什么力气的我跑到一半就气喘吁吁了,更离谱的是我才发现脚下很冰是因为忘记换鞋,太久没出过房间,自己竟然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唉,最近到底怎么了,不管干什么都会变得这么狼狈,真的,还能回到正常的生活吗?

  可是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现在回头,于是我咬咬牙继续朝前跑去。

  终于,熟悉的那道门出现在了眼中,只不过——

  「…门…门缝怎么有光啊……不要吓我…」

  这也太见鬼了,就算是他们已经打算把我赶出这里了,征用了这间办公室也没理由大半夜还在里面吧?

  但是都到这里了,不看一眼就回头也不可能吧,于是我静悄悄地靠近了房门,欸?门上的牌子还是原本的魔研部啊……

  疑惑地伸出了一直握在手中的钥匙,我却发现,这门缝似乎也有点太大了,该不会根本没锁吧?

  轻轻一推。

  「吱扭」一声,门真的开了,可是——

  「…唔?呕…什么味道,好难闻——唔!」

  我被吓了一跳,幸亏压住了声音,屋里好像有人,因为,除了一股浓烈的酒气,随着门被推开,传出来的还有某种轻缓的乐声……

  此刻我突然开始庆幸自己没有换鞋子,至少这让我脚下可以不容易发出声响。

  于是我鬼鬼祟祟地推开了门,借着乐声作掩护,蹑手蹑脚探进身子,结果,只一抬头,我便怔在当场。

  除了一地酒瓶之外,依旧是我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地板,熟悉的书柜,熟悉的办公桌——

  只是多了那个,坐在办公桌上的人。

  炉火也暖不透的银白长发,犹似胜却月色清冷,子夜的凉风扰起窗帘,惊熄了烛苗,唯那望向窗外的幽幽背影不为所动。

  此间星光熠熠,单薄的睡裙不掩娉婷袅娜,我痴痴伫立,木柴噼啪随她指尖抚弄的旋律谐响,琴弦轻振,使空气荡进心海,漾起阵阵涟漪。

  望着,念着,太过耀眼反而把自己灼伤,我看着她的身影,却无以自制地想起自己丑恶的样子,心思愈发黯淡,夜风好像也凉了几分。

  而与夜风同来的,竟还有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I see the wind oh I see the trees ♪』

  『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 ♪』

  『I see the clouds oh I see the sky ♪』

  『Everything is clear in our world ♪』

  明明是不曾听过的歌谣,身体却本能地想要沉浸其中。

  也许是喝了太多酒,眼前人的嗓音带了些许沙哑,不复记忆中那般曼妙。

  『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

  『My mind is wide open ♪』

  『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

  『My mind can feel ♪』

  歌声暂歇,只余琴声潺潺。

  我并不懂音乐,只是觉得耳中的旋律与印象中的A调不同,虽然听上去梦幻委婉,却总感觉歌声中带着不易捕捉的彷徨与哀伤。

  可惜不等我再多欣赏,演奏者似乎终于觉察到了不速之客的存在,手中木琴传来的乐声戛然而止。

  我立刻紧张起来,连呼吸都不敢,而那窗前的背影果然缓缓转过身子,金色的双眸满是困惑地望向我。

  「…那…那个,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就差连如何开口讲话都忘记了,眼下也只是随口寒暄着。

  果然,她没有搭理我,只是在那边静静看着。这种时候,我应该识趣转身跑回去吧?

  可是为什么,不想离开……

  胸闷又开始出现了,不甘心离开,身体擅自继续着尴尬可笑的发言。

  「我…你那个是什么啊,看起来是那种远古文明的乐器,是叫『吉他』吧?你居然会弹啊……哈…」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嘴唇微微开始发颤,勇气,已经快要用光了。求求你了,随便什么都好,说句话啊,为什么不说话,果然已经讨厌我了吧,任性的身体快点离开吧,别再在这里恶心别人了。

  就在这时,她却突然像是有些难受地甩了甩头,接着又把身子转了回去,明明本来已经决定离开的自己,又鬼使神差般开口:

  「…大…大半夜的,你是不是饿了,我……我请你吃饼干吧…你等等我!」

  说罢我便转身如逃跑般离开了房间,飞快地朝自己的房间奔去。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明明没有力气的,却害怕停下来,我到底在干什么呢,追逐,还是逃避?

  鼻子好酸,胸口好闷,只是留下了可笑的单方面约定,就好像能骗过自己一样,更可笑的是,既便这样也想要骗过自己。

  那感觉就像是放着明摆着的真相不敢去看,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好受一点,就把不及格试卷上的分数,偷偷改写。

  剧烈的心跳声,逐渐盖过了自己的脚步声,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恍惚中回到房间,端起一盘饼干便什么也不顾地朝回跑去。

  直到——

  那扇熟悉的门,再度出现在眼前。

  等不及平复呼吸,我强撑着晕眩感,用力向木门推去。

  纹丝未动。

  一瞬间,胸口传来绞痛,抓着盘子的手险些松脱,我努力进行着深呼吸,旋即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敲了敲不久前还开着的那扇门。

  「…哈啊…那个…你还在吗…我给你带饼干来了,是我今天烤的…哈…哈哈…」

  无人应答。

  「…哈啊……哈啊……哈啊……」

  昏黑的走廊,只有自己的喘息声。

  我无力地转身靠上木门,努力用几乎停止工作的大脑替自己寻找着新的理由,然后便可以,再次欺骗自己吧……

  顺着木门慢慢滑落,我颓然坐倒在冰凉的地面上,耳朵上的伤口本来已经感受不到的痛感又重新出现了。

  好冷。

  空气带走了汗液与体温,我把饼干放在一旁,蜷起身体,将头埋进自己的怀抱。

  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个好受的器官,我却突然想笑。

  是啊,被彻底讨厌了,难道有哪里意外吗?

  而且,自己也讨厌那个家伙,很好,非常好。

  说起来,之前本来是打算吃东西的,那就,现在来吃吧?

  我立刻端起一旁地上的盘子,放在腿上,拿起一块饼干便咬了下去——

  一瞬间,苦涩与咸腥充满口腔,随之胃部感到一阵痉挛,我急忙丢开盘子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先是胃酸,其后便只余下干呕,感觉像要把肮脏的心脏给吐出来,呛得我眼眶沁满了泪水。

  「……为什么…饼干…会不好吃…」

  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我瘫软地靠在木门上。

  眼皮愈发沉重,就在我不想再管任何事,打算这样睡去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一空,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本能地用手撑住身体,我扬起头看去,房门居然被打开了……

  那个女人正一身酒气地探出头,看似一脸茫然地左顾右盼了一番,接着便低下头,与我的目光撞在一起。

  欸?什么?

  她看到瘫在地上的我也是一愣,挠了挠头发,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将另一只手伸过来,手里握着…一只酒杯?

  「…谢,谢谢?」

  是要我喝吗?我疑惑地接过了酒杯,看着里面酒红色的液体,犹豫了一下便贴近嘴唇,喝了一口。

  第一次喝这种东西,感觉不值得一尝,入口除了辛酸就是苦涩,仓忙下咽我便想开口问她问题,却没想到自己大意了——

  「…你——咳!咳咳咳!咳!」

  酒精随着空气一起吸入气管,一瞬间的刺激呛得我咳个不停。

  「噗哧!你连酒都不会喝啊!」

  耳边传来嘲笑声,熟悉的不爽感觉让我脑袋清醒了一点。这人,怎么回事?想着我撑起身体,打算先换个不这么丢人的姿势,她却突然伸手一拽,直接将我拉了起来。

  「我还以为自己喝出幻觉了……」

  「什、什么啊…?」

  呜!这人一身酒气,抓着我本来就虚弱无力的身体摇来摇去的,头好晕!可是,胸口好像不那么闷了。

  「对不起…!」

  「咦?!」

  我好像,突然被这家伙抱住了?

  就是,这抱得是不是也有点太紧了?紧到,心跳声好吵…欸?这好像不是,我的心跳…?

  「…我以为自己搞砸了……」

  脸颊仿佛感受到了,她微微颤抖的鼻息。

  「…我以为被你讨厌了…!」

  「咦?」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想看见我了…!」

  「咦?」

  「…我好想你…!」

  「咦?」

  「…原谅我…」

  「你、你你、你先等会,你喝太多了!」

  真是的,怎么这人说的,都是我的词啊!

  稍稍把她推开了一点,猛吸了几口氧气,我认真地看向她,刚想说点什么——

  「耳朵!你的耳朵怎么了!喂!」

  「……」

  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所有的话语都被憋了回去,一时心间五味杂陈,鼻子又酸了起来。

  「谁干的?快点告诉我!你说话啊!」

  「……没…没有。」

  本该永远藏起的往事,又全都在脑海翻涌,此刻抱着我的,恍然化作了那朝思暮想却不敢触及的身影,自己仍是当年那个孩子,仿佛做错了事,羞愧地低下头。

  「你是不是害怕?有我在你不用怕的!快点说!」

  「…对…呜…对不起……呜呜…」

  激荡的思绪尽数化作委屈,膨胀、满溢、上涌着,最终如陈年发酵的泪水与哭号,压迫着泪腺和肺泡,直到后者防线溃散,举手投降。

  「呜呜呜!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紧攥着她胸前的衣料,我再难自已,嚎啕痛哭,被吓到的她却只是轻拍着我的身体,悄悄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门外冰冷的地上,只剩一盘饼干,一杯酒。

  破碎的,依偎在一起。

  ……

  「包好了。给,看看吧。」

  我放下手里奶香四溢的麦粥,接过莎恩递来的镜子对着自己头顶照去。

  受伤的耳朵此时已经被仔细包扎好,上面居然还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家伙说什么自己非常擅长治疗外伤,看来是真的啊。

  「谢、谢谢,真的!」

  「嘿嘿,这有什么,就算手断了我也能包——哦,不过你还是别断了。」

  说完她也坐到桌子旁,端起了自己那碗麦粥。熟悉的房间里,炉火闪动,照亮了她的侧脸。

  唉,结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大哭了一场,之后就跟被逮捕的犯人一样,把什么都交代了一遍。

  可是她竟然没有嘲笑我,也没有骂我批评我,只是温柔地看着我,静静地听我说完,然后,摸了摸我的脑袋,就只是这样。

  这果然就像做梦一样,不如说就算做梦我都没想过能够被这样包容和关心着。

  对了,之后她还给我做了麦粥吃,还帮我治疗,不敢相信我居然可以这样幸福。

  而且这么说起来,这家伙果真这么全能吗?简直就是贤妻良母,不,还这么漂亮,居然还是骑士来着,这根本就是……我果然还是在梦里吧。

  「…问一下…就…这个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啊?」我小声问道。

  她吞下一口麦粥,看向我:「什么啊?」

  我指了指头上。

  她一副完全理解的样子,突然坐了过来。

  「怎么了?害怕自己变成残疾之后被我甩了?」

  「……没…」

  我低头看向碗里的麦粥,真不该问。

  「……喂,不是吧你,你那什么表情啊?」

  「因为这个……耳朵看你好像…挺喜欢……喜欢研究的…」

  「因为是你的耳朵,是你的我都喜欢。」

  「……你太恶心了,求求你闭嘴吧。」

  「行吧,那要说的话,我觉得还是长头发更适合你一些,从现在起留长吧,一定很漂亮的!」

  「…评头论足没礼貌!」

  「呵呵。」

  她笑了笑就又回去吃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真后悔问出这种有病的问题!

  虽然被那么说,还是,有点开心——等等!她笑什么刚才,我的尾巴不会又乱动了吧!

  想到这我忍不住用手偷偷把尾巴往腰后塞了塞,好尴尬,找找有什么让她尴尬的话题才行。

  「…咳嗯,说起来你给我的这个镜子,我才发现,这不是我的吗!」

  于是我清了下嗓子,把镜子用力放到桌子上,准备讽刺一下乱拿别人东西的家伙。

  「是啊,怎么了?」

  什么叫怎么了,原来她是这么无耻的人吗!

  「…你…你不是说怕被我讨厌吗?我最讨厌随便抢别人东西的人…」

  「哦。」

  「……」

  「对了,你要看不?」

  「看什么?」

  说着她突然拿起那面镜子又一次递了过来,我正在好奇她要做什么,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咒语,紧接着镜子中出现了之前录制的画面……

  「看看你那时候的表情啊,我每晚都要看几次。」

  ——?!

  血压,血压好高,我感觉自己脸涨得通红,伤口马上就要喷血了!

  「滚啊——!」

  「呵呵。」

  我真该死啊,居然跟这种有病的人赌气,不来了,这辈子都不来了,认输了。

  「等一下,说起来,你居然知道这个魔法?」才想起来关键问题,我立马转移话题问道。

  「是啊,我全学完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装病骗我的?不得不说你发明的这魔法确实蛮好用的,很适合监视。」

  原来是这样啊,不对!

  「学?你怎么学?」

  「如你所见,我一早就搬来这个办公室了,可惜见不到你人,就把你那些研究笔记和报告都读了一遍。」

  这家伙一边含着勺子,一边用手撑着脸,而我则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你是这个家族的人?你是狼人?」

  「如假包换。」

  「可是你连白银都不怕……」

  「不是不怕,是习惯了。弱点训练,从小老师安排的。」

  「……败给你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她从小过的又是什么生活啊!这老师正经吗!

  也许是看到了我的表情,我感觉到这家伙又开始得意起来了。只有这种时候很好懂,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不爽。

  「怎么了,现在开始崇拜我了?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迎接我了?」

  看着她兴奋地在椅子上晃来晃去的样子,完全不像印象中那个优雅端庄的贵族小姐,真是的,这家伙还有这样的一面吗?确、确实有一点可爱。

  「那时候,明明看上去就像是会非常歧视我的人,而且还非常凶……」我有点惭愧地小声说着,然后也吃下一勺麦粥。

  「唉,亏我满心欢喜地回家啊……明明小的时候那么喜欢我。」

  欸?小时候?她在说什么?

  「你指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她没有回答,却突然伸出手,用食指对着我的脸戳了戳,又蹭了蹭。

  「突然干嘛?——咦?」

  早已远去的回忆忽然与眼前之人慢慢交叠……

  「不会吧,那是你?」我茫然问道。

  记忆模糊的某一天,校舍外的角落里,黑压压的影子围住我,嘲笑、推搡、辱骂着。真无聊啊,我想,然后便蹲下身子,抱头等着老套节目结束。

  可是那天,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漫长煎熬,等来的只有匆匆挡在我身前的人影。人群一哄而散,耳边只剩下聒噪的蝉鸣,一只手向我伸过来,用食指对着我的脸戳了戳,又蹭了蹭,我抬起头,银白色的人儿笑了笑,嘴唇轻启,对我说道——

  「还以为你想不起来了,算你有点良心。」

  「咦?咦咦?」

  莎恩的声音把我拉回此刻,我满脸狐疑地看着她。

  「怎么?」

  「你怎么可能在那个学校,再说那是个男生吧?」

  「喂,我真服了你了,明明家里人从小就夸我很漂亮的,你眼睛怎么长的!」

  欸?她的脸居然有点红……对不起,真的忍不住想笑。

  「噗哧!我头一次见你这个样子说话。」

  「是不是皮痒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眼看这家伙就要恼羞成怒,我立马端正态度。

  「没没没,可能是我的问题,我其实也没怎么看过那个人的脸……但是至少那个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女孩子。」

  「算了……好像那个时候你确实跟谁说话都低着头的样子,我好像也是短头发,那个时候天天都跟着老师训练,很辛苦的好不?学校也是老师随便安排的,有什么问题?」

  所以才说,你这个老师,他正经吗?

  真是的,感觉受到了冲击,我默默地吃着麦粥,脑袋里全是当时的回忆。

  「怎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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