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

　　“杀猪嘞！大家忙起！”一进李家后院，李姨就在后院门口兴奋喊叫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把韩楚娴‘抓’回来了。

　　“咋有两头猪？”李浩然惊讶，也大声喊了起来。

　　他看着后院的两头猪，一头就是旁边的韩楚娴，另一头，则是四只脚走路的，正在用鼻子拱水泥地找吃的家猪。

　　“少见多怪，”李姨推了推他的肩膀，“李娃子第一次杀猪，怕宰的时候没经验，于是用一头公猪给他练练手，待会儿宰韩娃子的时候能顺手些。”

　　李浩然放下心来，原来都要宰掉，还以为把自己骗回来，只杀家猪呢。

　　李烨霖双手持着杀猪刀，在几人的推搡下走进了后院。

　　“别紧张，很快就适应了。你看韩妹子多从容，你好好向她学学嘛。”说话的是李浩然的哥哥，也就是李叔的大儿子。他的旁边还跟着她的妻子。

　　“哥，嫂，你们也回来咯。咱爸呢？”

　　李浩民看了看好久没见的李浩然，抬抬头示意，说道：“咋，忘了？以往这个时候，都要下船去捞条新鲜的大鱼！”

　　李浩然点点头，“哦，现在还没回来呢。”

　　韩楚娴见李烨霖还在紧张，特意走到他的面前，看了看在地上走的“同类”，开玩笑地说：“小霖，想先杀哪头猪呀？”

　　众人纷纷一笑，李烨霖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一声。

　　杀猪肯定得先杀家猪，李浩民和李浩然合计着，抓住猪耳朵，想要把肉猪抬到杀猪凳上。这个时候，李村长也来热心帮忙，与李姨一同上前拦猪。

　　这头笨猪到现在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见众人抓拿自己，便拼命乱串嚎叫，好几次从李浩民两兄弟的手里挣脱了。有一次撞到了木柜上，把上面放着装血用的大不锈钢铁盆摔到了水泥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李浩民和李浩然没他爹有抓猪的经验，这个时候，倒是李姨成了主力，她用大编筐套住猪脑袋，猪分不清前后左右，只能被拉着猪尾巴牵走。李姨使唤着两儿子，再让村长抓紧猪屁股，用了老劲才成功把家猪抬到杀猪凳上。

　　“我也来帮忙！”韩楚娴懂事地跑到猪那，试图抓住猪后腿。

　　“韩娃子小心！危险哦，猪后腿劲大！”李姨见状，立马喊她。

　　“没事哦，我也是肉，踢一下莫事！”

　　“不行！”李姨还是像往常一样关心娃子，空出一只手拉着女孩的手，“来，娃子，你抓前腿，用力压在凳上，李浩然，你也帮忙压着！”

　　韩楚娴与李浩然压着猪腿，李姨则和李浩民和李浩民妻子抓着后腿和尾巴，村长压着猪身，成功把家猪固定住了。

　　家猪还在试图挣扎，嚎叫不断，四肢不断蹬闹着。韩楚娴一边努力摁压着猪腿，一边望向猪脑袋，看着那小小的黑眼睛，仿佛能读出恐惧惊惶的语言。虽说下一个就是轮到她自己了，但此刻的心情却不能和家猪共鸣，不就是挨刀嘛，这小畜生反正都要死了，倒不如坦荡坦荡，有什么好抵抗的，还有力气真大......

　　韩楚娴思绪开始从家猪身上走神，只听见李姨向李烨霖喊了一声：“李娃子，快来杀猪！”

　　李烨霖赶了过去，来到猪面前，先把铁盆放在猪脖子下，拿着杀猪刀对着猪的肩颈。

　　听着家猪的嚎叫，李烨霖突然发咻，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估计都忘记自己是来杀猪的了。

　　“你别再抖咯，抖得刀都对着我了，你要先杀我嘛？”韩楚娴着急了，她让旁李浩然先抓着两只前腿，自己则松开猪腿，绕到猪背那。

　　李浩然愣了，哎，我抓两只，真的假的？这姑奶奶到底要干啥？不过事已至此，李浩然也只能硬着头皮强压了。

　　韩楚娴用藕臂掰扯猪的脑袋，顶住猪嘴，把猪脖子拉直。同时另一只手不忘帮李浩然摁着前腿。

　　嘴巴被用力堵住，猪的嚎叫变得没有那么凄厉了，这让李烨霖紧张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捅进心窝子哦，往死里捅...对的，杀猪就是往死里捅的！”

　　被女孩鼓舞的李烨霖突然冷静下来，脑袋回忆起杀猪教程，以及爷爷生前杀猪的风采，顿时有股力量环绕在他的手臂上，凝聚在刀尖。他突然产生了一股兴奋感，一股想要将刀锋捅进肉里的冲动。

　　他深吸口气，还未自主呼出，手臂就绷紧肌肉，主动朝着猪的心窝子捅去。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将刀捅进猪颈，看见红血从猪脖子涌出，流在铁盆子的边壁上，在盆底汇集。

　　猪感觉到脖子刺挠，更加拼命地蹬闹，即使韩楚娴用力捂住猪嘴，可也还是能够从嘴里渗出凄惨的杀猪嚎叫。

　　众人拼全力控制猪身体，成功招架住最猛的几次蹬闹后，猪的力气慢慢减弱。

　　韩楚娴咽了口唾沫，一边持续用力摁压，一边神情复杂地望向正在被放血的肉猪。

　　这个时候...它应该感到头晕乏力了吧...它还记得自己在杀猪凳上吗？还是说已经感觉身体已经飘了起来...飘起来...是什么感觉呢？自己很快就会知道了吧......

　　猪没了动静。众人再小心翼翼地多压一会儿，生怕死猪回光返照。

　　待到确认死猪不会再动了，这才都放松下来，放心地把猪肉丢在杀猪凳上。

　　从捅进猪心窝子开始，到猪不挣扎了结束，大概是一分钟吧。韩楚娴在心里默数着。等下自己死的时候，能不能也坚持这么长时间呢？

　　李浩民夫妇先用烧水壶淋烫死猪皮，用刮毛刀刮去猪毛，随后支起吊轮开边，剖开猪肚子取出下水。

　　“轮到我了！”韩楚娴喊道，紧促兴奋得忘记矜持，说话的声音大了些。

　　这刚杀完一头，韩楚娴就要急着挨宰，李烨霖本打算先缓缓呢，刚才成功杀了猪，手到现在还在抖。

　　李姨看出李烨霖的疲惫，上前说：“李娃子你先去把刀血冲冲，韩娃子你莫着急么，多陪姨说说话~”

　　李烨霖借着洗刀的机会暂时离开后院。离开的时候，特意把脚步放慢了，慢慢地走，自以为是地给韩楚娴预留时间。

　　韩楚娴反倒清闲起来，参与完杀猪后，她的心情变得更加坦荡了。她走到还残留着血的杀猪凳上，低矮宽厚，全染着红漆，与猪血融为一色。她扫掉上面的血水，一屁股坐了上去，习惯性翘起腿来，一边和李姨说说话，一边等李烨霖回来。

　　“韩娃子哦，你有啥愿望没解决的，我们村里人都可以办你解决的嘛。”李姨知道眼前这个从容的女娃子没有心结，但还是凑着话说了。

　　“姨，我是挨宰不是去行刑，愿望啥的，能被做成美味大餐就好了...唔对了李姨，到时候先用我给李烨霖弄些吃的吧，他毕竟跟我准备了一天，估计现在肚子和我一样都是空空的了。”

　　“好！等李娃子干完，我就给他弄。”

　　韩楚娴抬着头，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记得多加辣，他拉肚子蛮臭的.....”

　　韩楚娴继续交流，正在疑惑李烨霖还不回来的时候，后院突然闯进一个不速之客。

　　“嘿你这娃儿！”李浩民妻子看见自己的孩子突然跑进来，拍着大腿就急着栏住。见他妈来抓自己，下意识地往亲昵的韩姐姐那儿跑，紧紧抱着她的白腿。

　　“姐姐，我爸妈回来啦！他们没死！”女孩天真笑着。

　　“你这孩子，哪学的丧气话......”李姨也想上前教育自己得孙女，但见韩楚娴笑着把女孩报到自己得怀里后，也就作罢。

　　“这么不乖啊，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了？”

　　“我梦里也梦到爸爸妈妈也回来了，但妈妈突然把铁盆子摔到地上，我就醒了......”

　　“原来是吵到你了，对不起呀，是我们不好~”

　　“醒来之后看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不在，就跑出来了，看到这里开着灯，就过来找了......”

　　“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在忙哦，回去睡觉好吗？睡醒了就能有好吃的了。”韩楚娴冲着女孩真挚甜美地笑了，对小孩说的话不渗假。

　　“大家是在杀年猪吗？爸爸妈妈回来了，是不是有母猪肉吃了？”

　　韩楚娴看了看小女孩，笑得更开心了：“嗯对，你醒来之后就有母猪肉吃啦，诺，你看那边，刚杀完一头呢，”韩楚娴让小女孩看向在吊轮上的猪肉，“姐姐这边还有工作要忙，我们先回去睡觉好吗？你看爸爸妈妈都生气了......”

　　女孩没有多想，想到睡醒就可以吃到所谓的母猪肉，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睡一觉了。

　　韩楚娴把小女孩交还给她的父母，看着两人不舍得走开，安慰道：“没事啦，这边留下他们就好了，不然这么多人，我也是会害羞的......”说完，还不忘笑着摸小女孩的脑袋。

　　在韩楚娴的劝说下，李浩民夫妇回去哄孩子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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