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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终焉(双结局之一)

小说:风雨 2025-08-22 15:37 5hhhhh 8640 ℃

晴日里,再正常不过的上午。

这地方大约有点奇特,放在隶属“逐日”的几栋平平无奇写字楼之间,绿化地设计成草地、竹林和小池,建筑本身看起来像个仿古的清幽小筑。

现在,门口低矮的几级台阶上正站着两个女孩。

一位略微高挑,红绳系住黑色长发,夹杂一缕红一缕白的挑染,还有双金棕色的眼睛,身上零零碎碎挂了不少工具;另外一位稍矮,发色偏于灰,还有两丝红,眼睛则是较为浅淡的赭墨,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狮头。

她们脸颊的婴儿肥尚未褪去,但身形已经抽条,宛如亭亭的小树。

——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稍矮些的那个先开了口,瞧着同伴的面孔,再转头看一看靠近了的小筑。

“烟烟,这就是‘灯室’?”

“对,锵锵!”烟烟脚步不停,一手熟练地推开门,另一只手拉着同伴跨过了门槛,“诶,确实来的有些急了,之前还没好好带你逛过虞渊分部!居然连这么重要的地方都错过去了!金猊那边好像人少少,没有实体的灯室……不过也是好事嘛,不用像这里一样时刻防备!”

一推门,温暖的灯火映了满目,跳跃在眼眸之中,仿佛小小的星辰。

这里没有照明的白炽灯,却点燃着满架满室的长明烛火。

手掌大小的玻璃罐均是统一制式,一盏挨一盏,静静摆满了错落的木格子。最外围,四周的墙壁却有所不同——

“嗷呜,你看这里!”

烟烟对这灯火的海洋已然司空见惯,只拉着嗷呜绕过架子,随意靠近了一面墙壁。

离得近了正能看出,哪里是墙壁,分明是嵌入的巨大显示屏。

仿佛无穷无尽的灯火的海洋,温柔地闪烁在屏幕中。电子像素丝毫无损那层层叠叠的火种,栩栩如生,仿佛电子长明灯与实体长明灯之间也没有什么界限和区别。

嗷呜好奇地歪了歪脑袋,换了单手抱着狮头,另一只手抬起来,碰了一下屏幕。点击处浮现出一个小牌子的标记,上面有个很大的数字,嗷呜一时间没数清是多少位,总之有零有整,在被注视的几秒之间甚至正巧数目加一。

烟烟像模像样地弯下腰,对着一整面墙的赛博长明灯认真行礼。

“伟大的无名者们啊,请保佑我们成功!”

想要问出的关于数字的话还没说出口,嗷呜先疑惑地脱口而出。

“啊?不是说不能有信仰吗?”

烟烟行过礼,站直身子向嗷呜笑起来,眉眼弯弯,“前辈们会保佑我们的!不是邪教那一套,是来自大家的祝福!”

嗷呜若有所思地回以一个大大笑容,也有样学样对着长明灯们鞠躬,“也请前辈们保佑霹雳螺旋爆炸起飞宇宙无敌天下第一的舞狮大王——嗷呜!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哦对,嗷呜,你在看这里!”发现了那个数字,烟烟张开双臂对嗷呜比划了一下,“灯室里的长明灯实在太多啦,这个数字是上溯的所有能够统计的、已经牺牲的无名者们,如果是实体的长明灯根本摆不开,所以只有比较近的是实体,经过一定的年份之后会变成电子图像。合起来一盏都不少!对,屏幕可以交互,上面的灯其实可以拖动位置,像这样——还是很有趣的!”

认真点点头,也伸手饶有兴趣地尝试滑动。嗷呜望向那些点燃的灯火。重叠的细小影子落在四周,灯室虽然并不算十分明亮,但当真全无阴暗,仿佛自带一种属于希望的勃勃生机。

烟烟再度转身,带着嗷呜熟练地寻到其中一盏长明灯——所有灯火都一模一样,不知她怎样准确找到。

“这是曾经教导过我的‘使节’先生,七年前,他已经离开了,”她向那盏灯鞠躬,“其实还有另外两位老师,但我不知道她们在哪里……”

直起身,放眼望向无边灯火的海洋,烟烟脸上是纯然骄傲的笑容,“但是她们都是逐日的精英诶!虽然我不记得啦……前辈们都说这是很正常的,她们都去发光发热了。我以后也一定能够追上她们的脚步,同样成为无名者中的一份子!”

“咦,怎么会不知道?”嗷呜稍微有些惊讶。

刚刚慷慨激昂地说完,烟烟听到搭档的疑问,稍稍顿了一下才明白了意思,解释也很熟练,“嗯?哦!因为所有人都不会留下名字,所以都是无名者——伟大而崇高的无名者们,我们的前辈们。使节先生是代号,另外的两位应该也有,但是我忘记了。有些用来防止污染入侵的方式需要通过处理记忆来实现,所以也是正常的!……其实我也很希望想起她们,总觉得应该帮助了我很多的大姐姐们吧。”

“所以以后的某一天我们也会变成一盏灯,照亮另外的人,对不对?”嗷呜看着身边的搭档,思考了一下才又郑重询问。

“当然!”回应她的是烟烟自信的声音,“这次前辈们也会带我们去对抗邪教徒和‘祂’的污染。走,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

紧锣密鼓的布置已经准备了很久,此时正当开场。

杜若静静立在祭坛之下,再次抬起头,凝视这无数次或俯或仰过的地方。从前的痕迹再次了无踪影,除去面色稍白,平素上妆的口脂与额饰仍旧无甚变化。那双碧色的眼眸沉静如潭,却无端令人不敢直视。

曜默然立在她身后,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带着明晃晃却分外茫然的悲哀。

仿佛所见空无一物,又像是凝望无可挽回的终章。

曜伸出手,杜若却正走开去,白色的发丝从曜的掌心掠过,毫无所觉。

——数年一度的大射之祭,马上就要开场。

杜若耳畔再次响起嘈嘈切切,分明清醒,视野中也存着辨不清的幻觉。

上一次在七年之前。还并非真正完整的大祭,只是因为“神嗣”的诞生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再向前追溯一次……

“阿若,好了吗?”

急迫的声音,哪怕与记忆之中任意一处相较,也是更为青涩的。

穿过人群,信徒几乎都身披金红,均是恭敬垂首等待着时刻来临。幻觉中的阿煦却是焦急地回过头来,但身体一动不动,勉力遮掩着身后的杜若。

“好了。”

她听到自己这样回应。

“呼……”阿煦灵巧地侧转身,望风守卫的姿势不见了,转眼挂上一副明媚笑靥,语气却十分严肃,“阿若,只是在燃香。那边没有人来——错过去了。但我们也要赶快过去。”

眼见小巧的铜炉之中纸片已然成灰,一缕青烟违反常理直直向上,不多时消散了个干净,杜若同样随着幻觉中的举动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至少这个消息能够传达。无处不在,竟然是籍由光明……谁能想到。”

她在幻觉中这样轻声对阿煦说道。

“还是要劳烦大家再度验证。不过,‘使节’应当能够分辨。”

阿煦眼中闪过一丝歉疚,但仍旧是对挚友和搭档之一的信任占了上风,轻轻吐了口气。再度张望一下,又回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定定地看着杜若。

“阿若……邪神大祭,这是机会,也是严峻的考验。我们一定要成功。”

“嗯。一定要成功。”

幻觉中的触感如此真实,又如此短暂。

相拥一瞬,她们离开角落,一前一后混入人流,同现在的信徒们无甚分别。

——最后清醒时刻的闪回。

“……成功。”

几多糅杂纷乱的碎片,无休无止地冲撞着精神。杜若不知不觉低语出声。

时辰到。

丝竹的铮鸣骤然划过一片鸦雀无声。

高昂的起式,鼓点从一开始的舒缓而至急促,疾风骤雨般再无停歇。场中明明看似空旷,却是一浪又一浪虚幻的回音,层叠相加,由弱而强,直到轰鸣着共振躯壳,肆意抨击耳膜与心脏。

分不清那些混乱的黑炎白焰是清醒还是幻觉,它们自祭台席卷而至,过分耀眼的光明几乎要刺瞎每个人的眼睛。

巫者的面具作用不小,勉强抵抗着光芒,仍在疯癫起舞。

被剖开的祭品,睁大死不瞑目的眼睛,喉管中鲜血汩汩奔涌,身体却在利刃之下清醒地瓦解。恐惧与疼痛达到极点,已然残损的声带却只能发出轻微的“嗬嗬”声。

不过是开胃的前菜。

比起平日不知是几倍的鲜红,奔涌在地上符文的每一丝脉络。

祭台上,“祂”正在燃烧的火焰之中苏醒。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罗盘一转,霉运走光!”高高举起手中的工具,飞驰的车内,烟烟向嗷呜比划着方向,“你看罗盘和寻龙尺,指示的都是那边,反应越来越强了!马上就要到了!”

“烟烟,你看天上……是不是有些不对!”嗷呜却忽地拍了拍她,凑在窗边眯着眼睛仰头看去。

“那是什么?一,二,三……等等,为什么会有十个太阳!这是……”

原本眯起的眼睛,在看清过分炽烈的阳光中的景象后不由自主瞪大。

“停,不要想!烟烟!”

嗷呜想都不想直接举起狮头挡在同伴眼前,打断了灵感读条,扯着烟烟低下头转移注意力。

折腾一通,两人回过神,几乎都惊出一身冷汗。

“好凶的污染……还有这么远就已经能影响精神了?”烟烟翻出终端,熟练地给前面车内的前辈发去消息,口中信息转了个弯,按照一直的训练从旁描述着,“数清十个太阳之后,我看到了一只特别特别大、特别特别可怕的鸟!它睁开眼睛,要吃掉我们!”

“那我一定要跟紧你,训练里提到的紧急状况都出来了,前辈们一定会再强调我们注意安全的!”

视野里已经因为强光散布了黑斑。

看不清眼下,幻觉却越发清晰。每一寸血肉都在与污染共鸣,头痛欲裂,呼吸也仿佛带上了血腥的气味。

杜若不避不闪地立在祭坛正下方。哪怕污染几乎充塞了全部的空间,扰动着所有经受过的疼痛再次叠加,连呼吸都是更进一步的痛苦。

青衣的人影背脊挺得笔直,仿佛能够穿透所有虚妄的定海针。

耳畔的低喃和惨嚎混做一团,裹挟着最后一丝不肯退步的意识,千钧重量压上纤细欲折的神经。

——她没有后退一步。

曜已经不见了踪影,乐声激昂到了难以忍受的尖锐高潮,演奏者们连同竭力旋转的巫者一同绽做模糊血肉。

金红的太阳,一寸一寸缓缓升起。

巨大的双翼张开,遮天蔽日之下,压迫着每个凡人的躯体缓缓崩裂。

青烟缠绕着杜若的身躯,弥合着肌肤的裂隙,却无法阻止破坏再度发生。经受这一酷刑的人却全然不加理会,只缓缓抬起了手。

与七年前的那一日一般无二。

只是这一次,指尖沾染的是属于自己的温热鲜血。

曾经孕育了怪物的躯壳,七年之间,还在那鲜血绘出的符文下孕育其他。

杜若想,她知道那是什么——阿煦空空荡荡的坟墓中,空空荡荡的玉匣里原本的内容。

搭上一条命,两条命,三条命。

……或许还有第四条命。

再次剖开的腹腔之中,本应只有脏腑。

但是被摸索着一寸寸抽离的,是一副乌沉沉的长弓。血迹、黏液与内脏的碎片混杂,随着弓身的抽离而剥落,鲜血开闸一般无休无止地涌出,即便是青烟缠绵不休,面色也已经惨白如纸,带着无法忽视的灰败死气。

这根本就是荒谬。长弓几乎与人同高,仿佛是撕开一道血肉之门,从虚无之中拽出的东西,甚至有着不输于头顶金乌的威严气势。

截然相反的冲击撕扯之中,杜若竟奇迹般地站稳了——只是举起长弓的双臂无法抑制住颤抖,每一寸肌肤都密布着渐渐加深的血痕,被强行撕扯的血肉仍然敞开,以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方式仍旧“活着”。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污染早已深入骨髓,潜移默化改造出了奇诡的异端,却仍生着毫无差错的一张脸。

弓弦上空无一物,眼眶中也涌出混合血迹的泪水。

几乎是鱼死网破般扯开弓,瞬间爆发出破釜沉舟的力气,拉弦的右手瞬间鲜血淋漓。

青衣几乎全被染红,面容不复冷静安和,乍看去宛若厉鬼。

一根长长的金红翎羽翩然下落,末梢舒缓飘荡着系住的红丝绳。

弓弦搭上了一支箭。

杜若仰起头,早已看不清,幻觉之中的阿煦却正与金乌重合,还有火焰之中熟悉的小小金红身影。

松开手。

如同流星划破天际,却是截然相反的奔赴。

一瞬间,蝼蚁洞穿了神明的心脏。

——一切骤然熄灭下去。

有什么在迅疾地坠落,坠落到火焰之中,仿佛坠入地狱,希望与某人相拥。

但那个被追寻的、渺小如蝼蚁的存在,已经被两股失衡的暴虐撕碎,留不下一丝残骸。

只有沉重的长弓跌落在地,腾起的烈火也无法损伤分毫。

于是那枝尾带红绳的翎羽箭,也带着被钉穿的猎物坠落一旁。

被孕育的,在“母亲”身畔重归混沌……混杂无法剥离的碎片构筑的灵魂。

“那里那里,我看到了好大的火!”

“不要靠近!现场除了‘金乌’的残留,还有‘神骸’——”

“什么?”

“和金乌同级的‘神明’遗留。危险程度极其高,形态可以通过一定手段更改,目前的形态是——”

“原地待命!!!”

“有没有幸存者?”

“快来!”

“燃尽,正在熄灭……”

“那是什么?!”

“回收!狂厄级隔离存储器呢?”

“……不,再多的也都烧成灰了。堪比现场火葬。”

“那时‘金乌’的遗留!这是……金色的,翎羽?还有弓箭……‘神骸’究竟是怎么——?”

“污染浓度过高!先离开这里!”

“那么,剿灭完成。■■也正式确认死亡。”

“是的。”

“我们发誓……”

“我们发誓永远与之对抗,追逐黑暗中升起的日光。”

“一切生死均为自愿。”

“一切生死均为自愿。”

“……这是每一个人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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