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铃紧实的腹肌下方，勃起的【大钢炮-黑独角兽】已露出锋芒，指向了它今晚的任务目标。

扫描一眼，祥子看到鸟笼的编号。

“这是睦的工艺？”祥子弯下腰，伸手轻轻抚摸，“你也会有感觉么？”

“感觉并不重要。”海铃望着祥子的睫毛，“完成职责就是最好的感觉。”

祥子挑眉，挺起她的椒丘：“我只要结果，按你喜欢的来就好。”

于是海铃点头，摊开双臂，祥子自然地缩入她的怀中，看见海铃掏出湿巾，擦拭着手指和硕大的义体。

“那么，Oblivionis。”海铃双手托住她的腰肢，“来了解我吧。”

大钢炮义体自动分泌润滑，祥子面对着海铃，轻轻坐了下去，顺着海铃的挺动而颤抖。

这样的交合感觉一般。祥子想着，她不讨厌海铃，这动作也带来微不足道的快乐，但对麻木的自己而言，其实是无所谓的。

只是这样，或许会给海铃不好的想法。祥子说服了自己，柔唇轻启，发出性偶般完美的呻吟——

却被海铃捂住了嘴。

“不需要，Oblivionis。”她说，“请用心感受——”

“五。”祥子这才注意到，海铃似乎在数着什么，她又一次挺进祥子腔内，微弱的酥麻扩散着。

这对于【镇定】专精的人来说，太轻微，太容易压抑了。祥子的内壁深深吮吸着她，反倒是海铃的面容有些娇媚了。祥子像是君王，而海铃是被她宠幸的妃嫔。

“六。”数字逐次上升，祥子轻轻扭了扭腰，试着勾动海铃露出些更有趣的表情——

“七。”她看见海铃嫣然一笑。

暴走，丰川祥子的下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她被子弹击中了，如果爱是一颗疯狂的子弹。无法抗拒无法镇定，满眼浮盈着迷离的情欲之光，她不能抑制地尖叫起来，叫声连仓皇的雨点也不能淹没。

【穷追猛打】，唯有反应20直臻神域的战斗员才掌握的技巧，其效果是使用突击步枪连续命中七次时，在第七次叠加爆发出之前的所有伤害。

八幡海铃便以十足的敬意，将她最强的力量，向祥子展示出来。

然而，这极致的快乐也有弊端。

Doloris：“Oblivionis，是你的声音吗？”

Amoris：“听着有点耳熟呢，老大。”

祥子还被失禁般的余韵包裹，勉力回复：“你们在说什么？”

Timoris已经抄起雨披，盖在祥子头上：“准备转移，Oblivionis！”

“什，什么？”瞬间的惊慌后，丰川祥子被海铃的大钢炮顶起，她紧紧抱住了海铃，突出帐幕，闯入了漫天的风雨之中！

“我答应了，要和你一起飞的。”

【游隼】启动，【踝部加固】启动，在空中纵跃突击，海铃用她能穷尽的一切速度，如利刃一样破开了凄风苦雨，顶着祥子急趋向前。

Timoris好快！比【石中剑】跑车还快！

无比刺激，无比癫狂，所以祥子被她顶得大笑！伸出右臂，狂躁的雨点拍在她的手上。海铃已为她演示了反应系的另一神域：【一路顺风】。

她们像是横渡太平洋的斑尾塍鹬，裹着腥味的雨水在风暴里卷击她们的翅膀。反应的顶级掌控让海铃每分每毫的体力都发挥极臻，就算身陷在丰川祥子紧缩的膣腔里，八幡海铃也能在雨夜中自由翱翔！

笑到累了，被海铃灌满的祥子才退出来，跪在泥地里，捧起那沾满了自己鲜血和双方粘液的黑独角兽。

现在轮到她为海铃启示反应系的最后一个终点了。

祥子伸出舌头。

其名为【刀口舔血】。

——

初华的人性降低了约2%。

并非单纯的嫉妒，或许也有对她自己的哀怜——初华的身体，为了进攻丰川塔的计划，绝大部分都改造为了机械，在义体金刚之下，就连和祥子做爱的能力也几乎失去。

这是她付出的代价，可最终金刚不发，宝剑蒙尘。牺牲成了空无。

祥子决不能忽视自己的责任。

又一次例行维护之后……初华睁眼，愕然发现，自己多了一根【大钢炮-墨菲定律】。

若叶睦面无表情，发给她一个坐标。

义体【金刚】掠过杂草没膝的原地，看到微挺着小腹的丰川祥子，穿着素白的裙子，站在璀璨的星空下。

“你的项圈松了呢，初华。”她勾起嘴唇，如上弦月一般地笑了。

初华庞大的身躯却有些颤抖：“小，小祥，可我现在……”

祥子迈着优雅雍容的步伐，朝她走近：“我的野兽在哪里？不满时候就会呲牙咬人的小狗在哪里？”

“难道你觉得，我没有能容纳你的——器量？”

站立的祥子，轻轻地朝正对她的大钢炮吹了口气。

无论多少的躯体，变成沉默的钢铁。

无论多少的灵魂，托付为她人的缰绳。

三角初华余下的部分，她的雀跃，她的沸腾，都只会愈加清晰。

所以她来了，明晃晃的【墨菲定律】，比起【黑独角兽】更粗，更重，也只有容纳如此多的元件，才能给现在的她带来足够刺激，提取足以使祥子怀孕的基因——

肉体系钝器精通，【当头棒喝】！

硕大的棒影，瞬间捅进了祥子的小嘴。

口唇的柔软，牙齿的挑逗，口腔内壁的紧缩，还有舔过富含传感器小孔的香舌，一步一步，甚至要向她咽喉深处吸引。刺激太强了，从旷别已久的享受中泄出欲望，摇摆的人性也随之恢复，初华慢慢拔出祥子的咽喉，焦急地俯身：“小祥，你没事吧。”

默默地将一切吞咽，祥子擦了擦嘴，转身，撩起她的长裙，背对着初华的一面不着寸缕。

她弯下腰，高高地撅起，尽可能地向初华凑近。

“小祥……我这么大，会伤到孩子的。”

“这是因为你管控不住自己的心，所以给你的特别福利。初华，我不能信任你么？”

义体【金刚】发出一阵颤抖，跟着，祥子的身体变轻了。

“我明白了。”初华抬手，重力场反向释放，祥子被她轻轻一托就漂浮起来。

炮口校准。似乎不准，似乎又很准。

因为初华，将为她展现肉体系强者的核心能力：

【血器方肛】！

【天崩地裂】！

无边的星海在草尖上摇晃震颤，一颗颗都落进祥子与初华盈满爱意的眼眸。初华的双眼里只剩下祥子，祥子的眼中也被初华深深填满。

她让她忘记自己是不知疲惫的钢铁之躯。带着巨大的满足和欣悦，初华那装满了射弹系统的巨臂拢住了奄奄一息的祥子，张嘴咬住她的后颈。

“我没有质疑过……小祥选择的顺序。”

“下一个父亲……就让她们先来吧。”

——

流浪者【Avemujica】，突袭了位于栎木的歧路司分厂。

“热水！床铺！还有饱含科技之美的超级电脑——”喵梦赞叹着，检视她们的战利品。

“Amoris，别发呆了，马上配合Mortis把我们要用的数据导入。”

祥子诞下了第一个孩子，但流浪者的算力完全不足以将基因序列解析。即使如此，流浪中仅完成0.1%的权限解锁，也让她们的实力足足翻了一倍，可以在祥子的指挥下攻入这些中等公司的偏远据点。

“没有动力啊……好想先洗个澡……”喵梦嘴上抱怨，手上根本不停，直到祥子走来，轻轻的一句话把她的抱怨都堵住。

“洗澡的话，等我处理完手边的事。给Mortis减轻些负担后，她会帮你更新义体。”

喵梦的手指顿时在键盘上敲出无数残影，她的喜悦一直到更新结束——

“为什么我扫描出来的名字是【小钢炮-河童】啊！我比她们差在哪里了！”

“噗。”若叶睦捂着嘴，扭过头去。

大着胆子伸手，看看海铃和祥子都不在，喵梦把若叶睦的头发揉乱，没再说些什么。

被老大留到最后……或许睦子也该有些表示。

总之！黑客靠的是脑子和技术，不是大小！

喵梦推开祥子的房门，看到她半裸着跪在床上，双手正绷着一条暗红色的缎带遮在胸前。身上已经缠了几条打结的缎带，像是一件包裹到一半的节日礼物。

“工作效率比我想象的要高啊，喵梦，不如给你加三万的薪水如何？”

“嘿，老大，这种伎俩对我没用啦。”喵梦双手一撕，直接将她身上满是汗渍的混合纺衬衣撕开，“我现在想要的只有一个。”

她伸手揪住了祥子身上的丝带。

【阻碍移动】。

【G点定位】。

【义体振动】。

三重快速破解，袭入祥子的脑机。若麦探出她灵巧的手指，在祥子的花瓣上轻轻拨弄，如同在编写上传的魔偶。

编写完成。

黑客技能【嵌入开发】，瞬间就让祥子的皮肤上冒出小小的汗珠，而她全身的敏感带更是在喵梦眼中一览无余。

“哦~老大的身体比之前诚实多了嘛，是海子和初子的功劳吗？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咯。”

站在床边，她把【河童】悬在祥子的小腹上，使出破解【诱敌信号】。

并没有抑制，祥子双手反撑着床，双脚踩住床沿，本能的欲望开始抬升身体，渴求纳入那个诱惑十足的信号，可【阻碍移动】不停刷新的效果，让她始终无法将下体抬到足够高度，就像是有意在用花谷摩擦喵梦的小钢炮一样地淫贱呀。

“Amoris！”

听到熟悉的训斥，祐天寺喵梦一阵颤抖，她紧贴着祥子花唇的【河童】一个抽缩，激流喷涌而下，自腹而胸地向祥子的双肩淌落。

沉默，直到快速破解的作用消失了也还沉默。祥子缓缓坐回床上，同情而魅惑地看着她。

若麦垂下头，脸上有危险的羞愤涌起：“老大，都怪你。”

“尽管用些危险的东西吧，喵梦。”祥子轻笑，“别用小孩子的把戏了，不好么？”

“你表述过这样的意思吧，那些庸俗的，稳定的东西——会杀了你认识的我。”

“你——能在今夜把我送上【顶峰】吗？”

“能让我再感到那些令人着迷的愤怒和不甘吗？”

瞬间，喵梦的双眼变成了蓝色。充斥着数据流的蓝色，被0和1的迷思填满的蓝色。

【脑机超频】，启动。

【阴勃振冲】，【义体故障】，【重启义眼】。三重快速破解卷土重来，祥子的五感被逐步剥夺，一切都集中于触觉。已经燥热无比，亟待释放的情欲在心中狂涨。

无需触碰，在【反馈回路】的作用下，祥子的每一次宫缩，每一滴欲液分泌，喵梦都能清晰掌握，她的【喋血魔偶】一个个侵入祥子的神经，就在现场为她奏响狂乱的乐章。

激射而出，前所未有的“潮”从祥子的腿间奔涌，这就是黑客面对毫不设防的又熟悉至极的对象时，所能达到的极致掌握！

“超过了吗？”喵梦幽幽地问，“海子和初子，你能忘记她们吗？”

“只在我抱起你的时候。”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Amoris。”祥子盲挑起她的下巴，“我现在不是已经只属于你了吗？”

“那还——不够。”

喵梦淌下鼻血，过多的RAM占用之下，她仍然为祥子奉上了最后的快速破解。

【记忆擦除】。

“只有这样，你才独属于我。”

【河童】潜入了泥泞的河床，种下属于春天的种子。

——

祐天寺喵梦从浴室里出来，这个热水澡洗得她神清气爽，却看到祥子半裸着跪在床上，双手正绷着一条暗红色的缎带遮在胸前。

“工作效率比我想象的要高啊，喵梦，不如给你加三万的薪水如何？”

鬼使神差地，喵梦应道：“好啊，老大。”

跟着，她用尽毕生的谨慎，开始准备下一发【记忆擦除】。

——

“工作效率比我想象的要高啊，喵梦，不如给你加三万的薪水如何？”

“好啊，老大。”

祥子笑着打开面板，忽然脸色一变。

十秒钟后，海铃破门而入，将喵梦夹在腋下带走。一百秒后，她已被挂在了【金刚】的肩上，屁股被黑独角兽和墨菲定律抽得肿起。

“老大，就是开个玩笑啦！老大我再也不敢啦——”

——

“牛~逼~啊~Oblivionis，连~歧路司~都劫~，乐之城~新闻~都炸了。”

关掉一些老赖的语音留言，祥子叹了口气，起身，穿好衣服。喵梦占用的时间比计划中的要少，她决定把未入库的物资再清点一下。

行走的时间也不会浪费，她在意识中呼唤：“拿破仑，我把脑区空出了，继续构筑计划。”

双角帽抖动着，这家伙似乎不是非常开心。

“装模做样的节约时间，偏偏在最关键的东西上浪费！你这家伙简直就是罗伯斯庇尔！”蓝发激烈地拂过她的军礼服，像是穗子，“这么急的话，把大钢炮装在自己身上，让她们一起怀孕，现在你都可以解锁20%！更不需要那个我都觉得发疯的计划！”

“我下次会注意。”祥子冷漠地说。

作为ai，拿破仑的功能要比北条时行强出太多，在流浪的过程中，祥子已经无数次地利用它来辅助制定计划，同源的思维主导，每一手的布置都不像是来自19世纪的法国皇帝，更像是她自己。

不过之前的每一次，祥子都牢牢掌握着缰绳，直到最终的计划，面对过于疯狂的蓝图，过于复杂的细节，祥子将绝大部分交给了这个ai。

“拿破仑不就是以在街道上使用大炮成名的吗？来，我们把大炮换成更适合这时代的武器吧。”

时间不多了。

使用黑墙力量是世界公认的禁忌，即使一些大公司暗中去做，这不代表AveMujica拥有免责的资格。或早或晚，网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悬在她们头顶。

最终预估的权限最高只到8%，一个不足以让她无视一切敌人，但积蓄了足够攻入丰川塔力量的数值。再拖延下去的话……得不偿失。

第一个父本是海铃，第二个由初华或者喵梦来都可以，至于睦——

她终究和自己太亲密了，在时间与基因的尺度上都是如此。

“祥。”

歧路司的仓库里，睦已经在了，而且脸上有惊喜的神色：“这里原来是尼康的工厂，我在光学仪上找到了——”

睦像个古老的技术宅，对那些祥子闻所未闻的古老企业和参数了若指掌。一个生产相机的工厂转为生产义眼么？祥子只听懂睦说的这些。

没关系，睦久违地很高兴，所以祥子也心情不错。她走上去，伸手覆上若叶睦的五指。

祥子假装不知道睦在每一根大钢炮上都留了通感的后门，所以每次交媾，睦都远远地感受着一切，初华她们或许也假装不知道，像一群人伸出手，维护一个泡沫般的童话。

脆弱得就像睦交缠她的手指。

她们的手握了四秒钟，四秒钟内连一次呼吸都没有，当锦缎般的时光从她们指间逝去，丰川祥子开口：“睦。”

“现在还那么痛吗？”

“很痛。”睦说，“但是不痛。”

“那我问你。”祥子凑得更近了，“我要你把【死亡】给我的话，你能做到吗？”

“不止是现在的你，还有过去的你，能做到吗？”

若叶睦的睫毛呼扇呼扇。她没有点头。

而是仰起脸，啄在丰川祥子的唇上。

这是她的承诺。

丰川祥子平静地接受了她，接受这孩子般的亲吻，舌尖轻轻地探出，在两人的唇缝间挑逗侍弄，谁也没有逾越。

“嗯。”唇分，若叶睦呢喃，“我听祥的。”

只要下一个若叶睦还能见到祥。

那这世上就没有坏的死亡。

“计划完成。”拿破仑面无表情地报告，“等这边破解结束，你就该去死了。”

祥子咧开嘴，疯狂在她的瞳里孕育：“是该……去借东风了。”

——

你知道夜之城的传奇都在哪扎堆儿吗？——坟地里。

那么，乐之城的传奇要在哪儿诞生呢？

天上。

孙子兵法曰，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祥子知道《孙子》，所以她从天空之上俯瞰着阔别两年的城市。身周是忠实的部下，脚下是白云，灯光，和【Eurus-41战略导弹】！

Avemujica全员，踩着飞驰的导弹直奔丰川塔而去！完全火力、军力、战力，不必再考虑进攻方式，不必考虑敌方虚实，只要以盖世一击攻入丰川塔！

而众星拱月的五枚导弹，上面更是站定了帮派的五大领袖，已被修改器尽力强化。她们每个都有绝强体质，每个都能保持平衡，黑客技术更保护身下的飞弹不被骇入，绝对战意更给乐之城意外惊喜！

在这时刻，在导弹上的却不只是她们自己——还有乐器和收音设备！在这时刻，她们甚至在合奏，正在高歌！

《堕天》狂躁的音符乘上了极速，震荡在Avemujica每位信徒的耳中，他们欢呼着，呐喊着，在各自的导弹上欢欣跃动，迎接着宏伟的阵列从天空中飞堕的时刻。

伐人之国，可为乐乎？

可。

武王之伐纣也，前歌后舞！

乐之城的空军出动了，【心神】战斗机组撕裂长空，其下漫天蔽野的干扰无人机如蜂群般涌来，防空导弹、磁力破解更是不要钱地向Avemujica袭去。随着信徒们一个个抵抗不住，世上从未有过的奇景出现，暴绽的火云连绵如龙，从远空一直向乐之城蔓延。

Oblivionis：“掩护。”

已是显示力量之时，任何人类能触及之物，任何袭来的电子讯号，它们便决不能抵挡这些被修改器加强至极，毫无短板，威风震天的绝世强人。

在今天之后，领袖的五人将成为乐之城永远的传奇——

【叁万円的色欲】Amoris。

【巴特莫斯屠夫】Mortis。

【魔根黑兽】Timoris。

【咆哮堕天使】Doloris。

【灭世者】Oblivionis！

Timoris：“敌机组弹药耗尽，已经返航。”

Doloris：“无人机群击坠。”

Amoris：“拦截危险解除。”

Mortis：“整体损失率为78.2%，轨道修正已完成。”

Oblivionis没有说话，她看着乐之城，寄托了她人生的城市，和她仇恨至极的高塔，在视野中越来越大。

丰川祥子一跃而起。

紧急制动，无伞降落。目送着天上的火龙一路扑到地上，常规弹头与EMP爆弹瘫痪了一切，在灯火通明的乐之城里铺开一条漆黑的坦途。

在曾经的记忆中，丰川进攻填海二期时，采用了绝对的空中火力压制，如今往事重现。

摧枯拉朽，畅通无阻。

突进，突进！杀入丰川塔，冲向地下，楼梯毁坏就破拆地板，有人阻拦便格杀勿论！她们仍是血肉，仅8%的权限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但当祥子向信徒们赐下无法想象的力量时，她们已然视死如归！

然而，冲到-8层时，祥子却感到一股深切的不安。

没有理由，没有征兆，只是有一种直觉。一种生死间的直觉，阻拦她继续向前。

已经到这里了……还有办法回头吗？轰炸乐之城的瞬间，网监的警告已经出现，已经做下无尽杀孽——救赎之道只在眼前，只在Moonshadow超算中心。

丰川绝无可能放弃Moonshadow，绝无可能放弃他们挖掘黑墙的力量，这是公司的【逻辑】，任何背反逻辑的人，只会遭到比混账老爹更凄惨的下场，不论他是谁，在公司里有何种地位。

【逻辑】的车轮碾碎直觉，而拿破仑在她耳边轻叹：

“可是对我们来说，在战场上的直觉，要比逻辑来的可靠啊。”

直觉的碎片扎在祥子心头。

Mortis：“巨大能量反应！”

Doloris：“到我身后——”

霎时天地摇撼。

仿若宇宙原初的爆炸在她们脚下响起，澎湃的气浪裹着碎片，将一重重的地板抬升又撕碎。在这力量和高热之前，钢铁合金也要像水滴一般被随意弯折揉捏，更遑论其上的血肉！

祥子被初华紧紧抱住，义体【金刚】靠着重力场的偏移不断拨开致命的碎片，撕裂头顶的阻拦，可承担一切的负荷逐步绞碎了初华的内里，仅余的脏器碎块，伴着血都洒在祥子的发梢上。

刷新——刷新——祥子拼命操作，可仅仅8%的权限，赶不上初华受伤的速度。终于，在惊涛骇浪平息之时，初华已不能被设定为目标了。

冷静，祥子，冷静。她推开破碎的初华，一边不停刷新自己的状态，地下仍有可怖的辐射扑面，每时每刻祥子都在吐血。

现在要尽快……寻找她们，还有活着的人……

“不对，现在你该思考。”拿破仑踩在烧熔的钢筋上，双手平举，“思考丰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决绝的事。”

核爆。

祥子记得Afterglow的人说过，丰川在秘密储藏核弹……但绝对想不到他们就把核弹藏在丰川塔里。

头顶的巨塔正在崩坍，祥子却全然不顾，她俯瞰下去，只看到Moonshadow的残骸，还有满地超算阵列的尸体。

以及丰川玉石俱焚的决心。

他们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斩断双方所有的退路？为什么要毫无利益地摧毁一切——

答案，会从一个缓缓向她走来的银脸人身上找到。

丰川祥子凄烈地笑了，畅快地笑了，她扶着额，吐着血，对着拿破仑大笑。

或许，丰川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公司的决定。

初华的义体【金刚】，是荒坂公司的实验品，在得到它的同时，祥子还高价得到了一些测试数据，用无数测试者的鲜血写就。

现在，她会是另一个测试者吗？修改器的v1.05版本，之前有多少个无名者……或者丰川祥子的鲜血？

——

“拿破仑。”她思想道。

“……”

“你也是【我】。”祥子确定地思想。

“如果有的选，我们会想成为贝多芬。”拿破仑说。

“但丰川不需要【贝多芬】。【贝多芬】不可能帮他们赢下下次公司战争。我继续问你，已经复制过的部分，还能继续复制么？现在的我在这个时间上【唯一】么？在所有时间的尺度上【唯一】么？”

“镇定，你在问一些没有答案，对你和ai没有意义的问题。”

但祥子已经明白了，明白了她的提示。

“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等他过来，问他。丰川，你要违逆你们的皇帝吗——然后听他解答你最后的疑问。”

“【你】不会这么做。”

“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拿破仑也是会投降的。但你说得对，我不是拿破仑，我是【你】。”

她拔出毫无用处的指挥刀，对着走来的银脸人虚作劈砍：“我们都不信任丰川——所以你准备好，该怎么渡过最后一次的生命了么？”

丰川祥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饱含辐射尘、血腥味，还有钢铁的空气。

“在丰川为你定下的存档上，很难再超越这次的自己，对不对？当你终于挣脱他们的控制，他们就会玉石俱焚，逼你结束这次实验，就算没死在核爆里，七大团的残党、弦卷、网监，她们仍然能毁灭你，结果是一样的。”

“一个让你在一秒钟体验十亿年孤独，换取一万元的按钮，公司这种东西会把他按到爆。为了赌赢下一次公司战争……丰川可以无数次杀死自己，直到你终于愿意妥协，愿意与丰川融为一体——你该知道他们的作风，因为我们都是从这个模具里出来的。”

丰川祥子已经完全镇定下来。

“所以我也要赌。”

“我不想再回到那个时间了，我甚至可以接受一个完全随机的结果。”

“而你……既然提起这种我也无能为力的事——你，是能改变这个结果的吗？”

拿破仑——拿破仑装束的丰川祥子勾起嘴角：“能否做到又怎样？我注定会死的。迭代出来的下一个ai会更强。”

“错了。”祥子伸手抚摸她的脸庞，“区别在于，你是孤独的去死，还是由我陪着你一同赴死。”

她手中的指挥刀一阵闪烁，变成了酒杯：“那就……敬曾经敬仰他的……我们自己。”

祥子举起骄傲，和她碰杯，旋即抬升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再次闪烁，酒杯变成了桂冠，有人轻轻地将这顶桂冠，戴在祥子满是血污的头顶。

砰。

-心脏已停搏，是否读取最近存档？-

-存档涓板窛绁ュ瓙已损坏-

-存档鍏□埂娴烽搩已损坏-

-存档妞庡悕绔嬪笇正在修复-

-载入中-

——

丰川似乎是强大的，无可违逆的。

但丰川祥子没有忘记，他们在世界上仍然只是藏头露尾的老鼠，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不敢使用，放任自己的行动——那么修改器的背后，一定存在强大的钳制，一股不让丰川为所欲为的力量。

只能是修改器的源头。

墙外ai。

这是一场丰川、祥子和ai的三国志，她尚不知道ai的最终目的究竟在哪，但绝对与丰川不同路。所以，她敢于向拿破仑说出那番话。

从一个掠食者的口中，逃入另个更恐怖的掠食者领地，以及最后一次的机会……

*丰川祥子此刻充满了决心。

她开始期待下一个ai的诞生。

——

Chapter4. Alea jacta est

看出来了，丰川祥子，你非常，非常，非常地缺乏时间。

所以跳过问候吧，余，伊斯玛仪·伊本·祥子，欣赏你的果决、欣赏你的战略，可惜就是能力差了些。余十六岁便称霸了波斯，夺走外祖父的一切。

但余更欣赏你的，是对部下的爱。如能挽回查尔迪兰死难的部下，那些余父兄般的人们，余愿意虔信，愿意严格地守斋赎罪，愿意抛弃马赫迪之名，可以一次次从家破人亡的梦魇里卷土重来。

所以余嫉妒你，嫉妒你有机会挽回，而且挽回的方式还是和年轻漂亮的女孩通奸——

-按□以进入游戏-

——

“丰川祥子，我要杀了你——”

恢复视野的瞬间，看着记忆里已经死去的人朝她冲来，她恍然地苦笑。

伊斯马仪·祥子依然是她，头戴着红顶的奇尔兹巴什，腰跨弯刀，锁子甲上围着灰色的披风。

望向扑来的椎名立希，ai也耸了耸肩：“好吧，看来也并没有那么轻松快意。”

回到久远的，快被遗忘的时间，祥子一面受击，一面从尘封的脑区里取出这时候发生的一切——另外，她打开了面板，8%的权限依然在她掌中。

不，不急着用，椎名立希杀不死我。修改器只是待在这里，不会引起网监的注意，要谨慎考虑第一次使用的时机。

更痛的反而是……另一颗心。

明明已经回到过去，为什么没有……更早呢？偏偏是在，自己撕裂那枚伤口的时候？

祥子的双瞳失去了光，氤氲的只剩死气。

不在那里，没有回到那里，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自己夸口说了可以接受一切的结果，偏偏现在又——

“醒醒，丰川祥子。”和立希的拳头同步，伊斯马仪拍了拍她的脸。

“余年幼时，兄长也为了掩护毫无用处的余战死了，阿尔达比勒，大不里士，每一次辉煌的胜利，余都以为能把那种歉疚忘却，但不会的，当时的无能只会长成骨头上的突刺，躺下就会作痛。”

“唯有骑马，唯有前进，唯有豪赌，从一无所有的孩子，到萨法维的旌旗插遍扎格罗斯山——”

“然后余赌输了最后一次，失去了十倍的手足同胞。”

“你不一样，你还有该做的事。该挽回的事。”

“你——不该再让她们受到伤害了。”

“你该——相信自己了。”

祥子睁眼：“还用你说。”

如记忆里的那样，立希不过是掌中傀儡，略施小计就从她手下脱身。

线性框架和农工五号开始交手了。

祥子开始思考：回到了这个节点，也是第一次和丰川正式开战之前，可以做的事仍然很多……

RAS暂时退却了。

祥子微笑：甚至可以在不进入丰川塔的前提下，得到足以保护自己，保护信徒的力量。

椎名立希追逐着她，开始席卷BCPD的指挥部。

祥子站在二楼的柱旁，凝视着这血腥的杀戮：

只是还需要，需要一个对象，一个能将Mujica四人解放出来，祥子又可以毫无底线对待的对象，一个工具——

她笑了。

他妈的不可以笑，可是丰川祥子就是笑了，对着残肢与断肠间的椎名立希大笑，狂笑！

背后，海铃的靴子轻触着地面。

“Oblivionis。”海铃低唤，祥子从她的语气里想起，哦，这时我似乎还有赛博精神病来着。

有……吗？她看向伊斯马仪，后者如镜影一样，邪恶而无辜地看着她。

那种事情，早就不重要了，祥子转身，迎向海铃空翠的双瞳。

“我知道你的选择，Timoris。”

离她三步，海铃停下。

“可做你想做的事是不够的。我忽然不想看着一个追月的人，跳向水中的倒影了。”

海铃上前一步：“Oblivionis。”

“我答应过你，因为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遗憾，Timoris。为了你的牺牲，我有责任给你一个建议。”

海铃只剩一步。

“把【线性框架】解除，把她带走。这是她唯一存活的路线。”

“我相信你，Oblivionis。”海铃越过了她，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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