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药，您请便吧。”真羽说完，带着自己的过肩包，走了。

“欸……”看着真羽的背影渐行渐远，雅美也不知说什么了。

真羽就那么提着小包，一路来到厕所，也是在这时，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决策错误。

祈尾叶一些人都正好在厕所的洗手池处闲聊着。不知谁先注意到了真羽，停住了交谈，这一行人才注意到了揣着可疑小包的真羽。

真羽也愣住了——真是冤家路窄。此时是绝不能半路调头的了，那样就是示弱了。

真羽看了一行人一眼，又如没事人一般无视她们，从一旁走过，进入了厕所的隔间。

坐在马桶上，她听见一行人不知说了什么，便走开了，她这才放心地打开了小包，开始喝下葡萄糖胶体。

她对这东西已经适应了许多，除了齁甜还有粘嗓子，一切都好。

完毕，她收起瓶子，走出了隔间。胶体是十分吸水的，此时她相当口干，便接了自来水喝了两口。

而转头，她这才注意到祈尾叶一行人还在厕所门口。真羽的一系列动作都在祈尾叶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一行人看着真羽，一句话叶没说。

当真羽从她们一旁走过时，真羽知道，这梁子已经结下了。

她们是故意的。若是她们不饶人，真羽也有了还手的理由。

“雅美。”回到教室，真羽没有落座，而是先拍了拍同桌的肩膀。

“干……干嘛？”她有些紧张地回头看过来。

“我下午不来了，你替我和任课老师说一下，谢谢了。”

“为……为什么？”

“我觉得身体不太好。”真羽随口编了个理由。

为了避免和祈尾叶一行人接触，滋生进一步的矛盾，这是真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

说完，真羽便走了。这天再也没在这教室出现。

在这学校转转吧。

星澄学院的景观建造还是相当不错的，真羽四处转悠，权当是看风景了。

她本想在高中部寻尊的，又转念一想，尊还在上课，便也没多寻找，转头到大学部晃悠去了。

大学部的教学楼没有高中部的那般紧凑，建筑远远看上去相当奇怪——像是四只大鞋子。

这建筑可真丑！

为了一揽全貌，真羽走进了其中一幢，准备爬上顶楼。

通往顶楼的楼梯间被锁上了，但是这难不倒她，她见四下无人，此处也是监控死角，便摘下发卡，三下五除二开了锁。

进了楼梯间，再开一扇门便是天台，阳光直照着真羽的身子，近晚的日光还算温和。

忽地，真羽注意到了一个人影——有人正靠着天台的围栏看着风景。

为什么会有人？楼梯间不是锁着的么？

这太诡异了！这里不应该有人！

真羽立刻躲进了门后，当她探出头，想要再度观察时，那人却消失了。

消失了？

“你马勒戈壁，吓死我了，还以为是谁呢。”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一旁传来。声音的主人很快便现身，出现在了真羽面前。

红莉，从一旁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根还在燃烧的香烟。

“红莉！？”真羽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下课了，在这里放松一下不行？”红莉反问，“倒是你，你才初中，怎么没上课？”

“我……”真羽一时也哑口无言了，“我逃课了，行了吧？”

“承认的倒是挺快！”红莉笑道，来到了真羽背后，两手搓着真羽脑袋，“谁当初说我们是辍学仔的？”

“欸呀……”真羽发出了不舒服的声音，挣脱了，“你身上有烟味，离我远点！”

“好好，我掐掉——”她把烟丢在脚边，踩灭了，“你怎么上来的，撬锁了？我是看这边的楼梯间上锁的才在这里吸烟的。”

“我撬开了，这锁很旧了。”真羽回答，“比起这些，你今天不是应该和爱丽丝一起出任务么？任务结束了？”

“任务？今天没活。”红莉否定道。

“那爱丽丝怎么今天早上和我说，她要去奈良。”

“玩儿呗，喂喂鹿什么的。”

嘿——爱丽丝唬我玩呢？

两人一同趴在天台的围栏上，吹着风。

此时阳光正和煦，空气清新，三个校区在这个视角尽收眼底。

“你别说，这里还挺不错的。”真羽夸赞道。

“是我有眼光。”红莉自夸道，“每次我想要抽烟了就来这里——抽一支心旷神怡呀。”

“你们抽烟的为什么要抽？就没别的消遣了？”

“当然有，我还喝酒。”红莉自夸道，“因为要解闷，所以就抽烟咯。”

“浑身烟味就好受了？”真羽反问。

“因为有些事情很让人想不通，会让人发愁吖。”

“哼，什么事情让你这个大厨这么纠结，还拧巴起来了？”

“到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红莉笑道。

“别用你的年龄来压我，老太婆。”真羽有些不爽，“我陪一根。”

“不行，你不能抽！”红莉一口回绝，“你还小。”

真羽白了她一眼。

“看到那边没有，那座山头。”红莉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山。

“那山叫什么？”

“没有名字。无名的小山头，那也是星澄学园的领地。”她望着那里，看了许久。

“你去过那山头没？”

“那边挺不错的，我经常从那边上头飞过去，有时候会停下来在山路上走走。”她回答。

“是么。”真羽感慨，“我们的主任还挺富的。”

“是的。主任人不错。”红莉想了想，“我挺感谢她的。”

“嘿，你这没志气的——她是我们老板，是剥削我们的，她给我们发这么多工资是因为我们可以为她赚取比这要多的多的利润。”真羽有些生气。

“这和我感激她不矛盾吧。”她嘿嘿笑道。

“哎，你这人……”真羽没说下去，只是摇摇头。

“你说……我是好人吗？”红莉忽地发问了。

“嗯？怎么突然问这话？”真羽愣了一会，“好不好，很难评价的吧。”

“我和你是朋友，都不能说我是个好人？”

“当然。”真羽回答，“我是不会说违心的话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至于你……有待观察。”

听到这话，红莉沉默了良久，又接着说，“你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成为魔法少女么？”

“没想过，也不想知道。”真羽说，“我看了一圈，好像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共同点。”

“就是这样，魔法少女的选拔是没有规律的。你说……让魔法少女存在的那东西——是什么东西？”

“外星生命？又或者某种‘神’？我觉得这是神在无差别杀人。你年纪比我大，你才应该知道。”

“我以前看《美少女战士》，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像是她们一样的人。”

“挺好的。”真羽应和道。

“但是她们都是一群拥有正义感的人——会为了地球的和平奉献她们的青春和生命。我现在却只是在打工，一直在暗处工作，没人知道，也没人感谢我们……”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苦恼了。”真羽打趣道，“该让主任给你涨工资了。”

“不……我是说……”红莉摇了摇头，“我真的有正义感吗？”

“就这个问题？简单。”真羽说，“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你会接住我吗？”

“魔法少女可以飞行，不会摔伤。”

“我还不会飞！”

说着，真羽一脚跨上了栏杆，张开了双臂，转身看向红莉，下一脚便跳了下去。

晚风在真羽耳边呼啸。自由落体产生的不安感已经占领了真羽的大脑。

这里是四楼，掉下去的话，大概要两秒吧？

她的肾上腺素飙升，一切都是那么缓慢。

红莉，让我看看你的正义感有多强吧。

真羽伸出了手，视线渐渐模糊，闭上了眼。

天台一声响炸，红莉当机立断，冲了出来。

“你疯了！？”

待真羽睁开眼时，她被红莉抱在怀中，安然无恙。

“我去——你们魔法少女真的厉害，速度这么快！”真羽感叹道。

“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不要命了！？”红莉一边抱着她缓缓上升，一边骂道。

“哈。”她笑道，“我都准备碎成一地了。”

“你头朝下，是一点都不给自己留活路啊！”她站在天台的空地，“你突然这么做，可真吓死我了！”

“我就说你有正义感嘛！”

“不……这……”红莉一时语塞，“因为你是我的同事，死掉的话会很麻烦！”

“说明你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真羽回答，“这就是你的正义感！”

“不，正义感不是这么肤浅的东西！”红莉反驳道。

“你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知道你，我还感谢你，你现在满足了吧？”她从红莉怀里下来，拍了拍灰尘。

“我——”她哑口无言了。

“就这么想要当正义的伙伴嘛。嗯，我以后就这么叫你了，正义的伙伴。”

“不行！太羞耻了！”红莉挥挥手。

这时，楼梯间开始骚动起来了。

“好像是天台的声音，快！”“锁怎么还被撬开了？”

“动静太大了，快走！”红莉说，“快过来！”

红莉自然地张开臂膀，真羽没有多想，便拥了上去。她们消失了，在天台门被打开的前一瞬，小心翼翼地沿着大楼的视觉死角飞走，没有被闲人看到。

“别想着下次我还会救你！”红莉指责道，“要是这事被主任知道了，我们都要写检讨！”

“我帮你写。”真羽一口答应。

“少胡说！”

“接下来干嘛？”两人坐在学院广场上的一处椅子上。

“还干嘛？上你的学去……不过马上都要放学了。”红莉琢磨道，“今晚你的课程老师是尊，你要乐意的话去高二C班找她。”

“这样啊，谢谢你。”

红莉听着老脸一红，这是她少有被人感谢。

“我才应该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她尴尬地笑了，“很少有人会听我说这么多……”

放学的铃声响了三响，高中的教室开始吵闹起来了。

“明天再见~”

“嗯，明天见。”

站在教室门口，真羽远远地望着尊，她正在收拾书包，一边和几个朋友打招呼。

真羽的这一身初中的制服是相当显眼的，回头率相当高。

见教室里的人走了一大半，真羽才走了进去，径直来到尊的座位。

“尊，带我去训练。”真羽低头看向尊。

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来客，眼中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我们的初中不是比高中放学晚么？”

“我下午没上。”真羽诚恳地回答。

比起这些，真羽更加好奇的是——她正戴着眼镜，大概是个平面镜，透明边框的，意义不明……

“这……”尊一时有点无语，她看了看周围人还有不少，便站起来，把真羽拉近了一点，“你找我干嘛？”

“晚上不是有训练么？”

“有训练也不代表你要来找我。”她小声说。

“这是谁呀，尊？还是初中部的。”问话的或许是尊的朋友，打趣地看着真羽。

“这是……”尊一时语塞。

“我是她同事。”真羽抢答。

“哈！？”尊的朋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我妹妹，哈哈……”尊先把真羽拦在一边。

“哦，这样啊。”那人打量了一番真羽，“远房亲戚？”

“嗯，最近才转学来的……”

真羽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尊扯谎。

算了，妹妹就妹妹吧。

“就是这样……我晚上还和她有事，有事的话就电话联系吧。”

“嗯，那就明天见吧。”那人笑道，“你一个人还要照顾妹妹，可真幸苦的。”

“就像那样——你来找我的话会很麻烦的。”尊背着书包在学校的大道上走着。

“你不是都想好借口了么。我是你的妹妹。”

“亏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同事。”尊看向真羽，相当有怨言，“那就把工作和生活分开，行不行？”

真羽愣了一会，看上去她不太想在上学的时间和同事见面。

“你和一般民众还挺处得来的。”

“只是和同学打好关系。”

听到这里，真羽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盯着尊向前慢慢走去。

尊走了几步才发现真羽在后面盯着自己，她一言不发，那眼神充满了怨念，着实吓了尊一跳。

“你……真羽你干嘛？”

“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真羽说着，面无表情，但是却十分阴暗。

“欸……欸？”尊一时也懵逼了。

“你说过要引导着我的。”真羽补充道。“你说过会帮我的！”

真羽厉声喝斥，而这也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

“对……对！”尊这才想起来，对此松了一口气，“我说过。”连连走过去要牵手，缓和情绪。

“那么我想要找你，不行？”

“可以是可以……”她有些汗颜，“但是魔法少女是工作——你要是有什么要我帮忙，可以手机发我短信……”

“你能当即回复么？”

“当然可以！”尊肯定到。

在这说话之间，真羽的翻盖手机发出“嘀”的声音。

“我发了，现在回我。”

在那没人注意到的间隙，真羽已经打好了一篇短信，发送了出去。

这个举动让尊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就在你的面前啊！为什么要发短信？”

“你说可以立即回复的。那么就回复给我看。”

“我……”她看着真羽认真的眼神，准备从兜里掏出来，然而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停住了动作。

“翻盖手机在背包里，对不对？”真羽抢答了，更加逼近了尊。

尊沉默了下来。

“就这样，你也能说可以立即回复我？”真羽冰冷的眼神看了过去，微微抬头，充满了指责。

“我……”尊绝对十分无语，这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事，为什么真羽如此咄咄逼人？

“既然做不到秒回，那就别拒绝我亲自来找你。”真羽说，她伸出食指在真羽胸口戳了戳，“不许食言。”

“我知道了。”尊反倒像是个孩子一样被真羽指责着。

有必要这么正儿八经地和我讲道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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