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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色痛感(1)-(5),2

小说:锈色痛感 2025-08-20 15:14 5hhhhh 5850 ℃

怎么能这么轻易一改以往的态度啊,难怪颅相颇具问题。

一色都都丸无语地看着他,“在解决你的罪行问题前,我会尽我所能地为你提供案情。但是你也要给予我帮助,这样可以吗。”说罢,他主动伸出了象征友好的手。

鸭乃桥论终于停下翻阅卷宗的手,罕见地,他回握了回去。

“合作愉快。”

TBC.

第三章

“一色,你的精神好了很多。”雨宫回头看着一色都都丸。

一色都都丸猛然从精神图景中抽离,回到了现实世界,他手忙脚乱地向雨宫敬了礼,但口中说出的则是不实的谎言,“多谢雨宫前辈,我听从您的建议又去做了一次精神疏导,所以现在好多了。”

真的有在变好吗。一色都都丸心虚地别过头。

自从会见完鸭乃桥论之后,他的头痛奇迹般缓和了许多,但随之而来的烦恼便是频繁拜访精神图景的不速之客,有时是他从未见过的鬼影,那些瘦削的影子茫然地穿梭在松针林中,徘徊在空旷的雪地上,和他无言地遥相对望,当一色都都丸想再跨前一步时,他们就会疾速奔来,发出怪异的嚎叫,试图以利爪攻之,对于一色都都丸而言,他们已不能说是人形,更像是某种直立的野兽,没有理性可言。

而在另外更多的时间里,则是鸭乃桥论的身影,他们之间达成了合作,但鸭乃桥论对他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鉴于我们现在的合作关系,我需要你配合我的两个要求,第一,我要叫你都都,第二,你要尽快熟悉我的代码体,以便你后续随时可以把我拉进你的精神图景里。”

一色都都丸听罢,荒谬感让他发出一连串的质疑,“我作为警察,为什么是你一个犯人来命令我?其次为什么要叫我这么幼稚的绰号?还有为什么我要允许你随意进出我的精神图景?宾至如归也不是让你真的归家吧?”

罪魁祸首冷哼一声,“既然是合作关系,那事先提出自己的要求不是双方的责任吗?你的名字土气拗口,叫你“一色警官”不方便沟通。再者,你知道的,这个监狱是特制的,为的就是防止我使用精神力,难不成还需要一个身陷囹圈的人来迁就监狱外享受自由的人?”

鸭乃桥论的逻辑无懈可击。一色都都丸噎住,他怨念地盯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前天才侦探,心里暗骂他的恶劣。鸭乃桥论在精神图景中呈现的虚拟形象确实不稳定,间或会闪过象征消散的代码。为了合作,他最后只能做妥协的那一方,无限迁就侦探的要求。

不过,让一色都都丸真正在意的却是鸭乃桥论的最后一句话。“修比兹是我在“BLUE的老师。”

为什么偏偏是哨兵侦探学院的老师的兄长无故失踪,还杳无音信呢。

他的思素被急速的刹车中断,头也因突然的刹车而撞到后座。一色都都丸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撞红的额头,探出后座询问自己的直属上司,“雨言前辈,请问前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雨言罕见地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前面突然起了大雾,视线受限,暂时没办法前行。但是大雾这种天气已经有十几年没有降临,为什么今天会这样?”

浓白的大雾弥漫在驾驶器的显示窗前,让前路尽失,而雾的上空正有云团倾压,淤堵在如灰色胶质的天空中,仿佛再要酝酿一场能够降下灾难的酸雨。无奈之下,雨宫挥挥手示意一色都都丸随她一起下去,他们将步行前往。

一色都都丸穿上防止酸雨灼伤的白色防护服,随后戴上了厚重的防护罩,临行前,他考虑片刻,还是带上了伴他左右不离身的配枪,将它别至腰间不显眼的位置。从驾驶器上下来后,雾气扑面而来,湿润的触感让一色都都丸有些许的不适应,他强忍着雾气凝结在面部的不适,跟着雨言一起拨开扰人视听的雾,试图在这个蜿蜒的山路里寻得真正通往目的地的归途。

所幸的是,追踪器并没有让他们失望,跋涉多时后,他们在险峻的山谷上终于看见零星分布在盆地的几处房屋。这里区别于第四分区,第四分区满是鳞次栉比的高耸建筑,孕育着邪崇与市井气息,是无法冲刷干净的污渍,而这里是供养第四分区强劲的中央心脏与后盾,只因唯有此处才可生长出正常的植物,繁育足够的吃食,建立完整的农业生产链,以将珍贵的粮食稳定地供应到城区,继续绵延罪恶的子嗣。围绕在这些村庄的周围的,是青绿茂密的森林,这些树木罕见地生得茁壮,为这块盆地带来难得的静谧与祥和。

倘若这里不是核心地带,也许这件案子根本没有被重视到要派遣第四分区警察出警的程度。

他们往山下缓缓前行,但越靠近村庄,一股肃杀的冷气便越是清晰。当一色都都丸拨开挡在他眼前的树叶时,冷气达到了一个峰值—把锋利的斧头从他眼前划过,寒光堪堪略过他的面部,深深扎进他旁边的一棵粗壮的树上。反应快于思考,雨宫和一色都都丸同时拔枪指向斧头袭来的方向,相较于雨宫的稳当,一色都都丸的手反而有些颤抖。

从树林深处荫翳走出来几道身影,雨宫为表威慑,把枪上了膛,但那几道身影只是咒骂了几声粗话,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并没有进一步的伤害动作。雨言拿枪指了指她前面的位置,示意几人走到她的面前,待到几人站定,为首的刀疤脸满脸不服气地想去取回卡在树干的斧头,可这一举动被雨言截断。

“说说吧,为什么要袭警。袭警在当今时代是重罪,即使你们作为核心地区的人也不可以罔顾法律。”

刀疤脸听到这句话后全然没了之前的器张气焰,转而变得惶恐和唯唯诺诺,“你们......你们是警察?警察来这里干什么?我们还以为是..“什么?”

不.....没有什么,恕鄙人冒昧问一句,为什么警察要来小村呢?”

一色都都丸亮出搜查许可证,简单地进行说明,“据有关人士报案,此地曾发生过人口失踪的重大情况,我们接到报案后特来调查。”

几个人面面相觑,刀疤脸的神情更是转变为震惊与不解,他小声向他后面的几人说了几句,随后一条宽敞的道路在他们身后让出,刀疤脸微微鞠烦请拜访村长,以了解具体实情。还有,我们为之前的鲁莽行为向你们道歉。本村对外来人士多有排斥,我们一时这样也是防御之举....

雨宫和一色都都丸相视一眼,确定几人是可以信任之人后便跟随前往,随着前路清晰,开阔的农田与一泻千里的瀑布为他们打开一片新天地,但这番世外桃源被一阵激烈的争吵打破。一拨浩大的人群与一个洋洋得意的人影围绕着一位老者,不住地发出剧烈且嘈杂的争论,刀疤脸见此情形,连忙赶往老者的方向,将人群分散开来,他俯下身,皱着眉向老者耳语。语罢,他向远处的两人挥了挥手。

两人见此,也迎了上去,雨宫开始逐一盘问起争吵的人群,而一色都都丸向老者礼貌鞠躬后,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您好,第四分区刑警,此次特来调查一桩人口失踪案,请问您是村长吗?”

老者略微颔首,“人口失踪?你指的是修比兹的兄长吗?”

这一简短的反问出乎了一色都都丸的意料,但还没有等他问出疑问,村长便继续慢慢补充,“修比兹那个孩子曾亲自来找过,还在鄙人寒舍借宿过,但当时的他一无所获,加上自己工作加身,他不得不告别此地。我原以为他死心了,没想到他还动用了警方的力量。不过这次他为什么没有亲自前往?”

一色都都丸点了点头,他正想再开口,雨宫已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我刚刚询问过那些人争吵的原委,站在右边的是第三分区派遣来的地质调查员,他特来调查此处的地质,以为后面建立大坝工作做准备。但是本村人非常排斥外来人士,加上调查员此次的考察冒犯了他们的宗教信仰,所以两方发生了争吵。”

仿佛是要验证雨宫的话语,一个沙哑的咒骂声突兀地从人群中爆发出来,“你这个混蛋!你怎么敢亵渎夜蛇神大人!建立大坝以引水,你是想要淹没整个村庄,淹没夜蛇神大人保佑的福地吗?你别忘了,我们这里是核心地区,没了我们,你们全都饿死街头,该死的政府!”

“再怎么样,我代表的也是国家和政府啊,你们就是以这样的态度面对国家?愚昧落后的人们理应接受科技的更新迭代。"地质调查员摊着手,看似无奈,实则高高在上地指责着众人。

夜蛇神大人?一色都都丸愕然。核心地区竟敢私自建立宗教,供奉非正统的神明,在如今,宗教的信仰早已不是穷苦人群渴望解脱的良药,而是一种变相的垄断,唯一被政府承认的神祇的香火完全来自于政府高官。在上一代,曾有非正统民间宗教组织暗中与民间起义军暗中勾结,企图在这个科技世界掀起物理武力的波澜,镇压之后,政府严令禁止民间为任何非正统神明建立宗祠,加以祭拜,因这一严厉的打击活动,民间的宗教组织一夜之间消失殆尽,没有下层人再敢私自供奉神明。但是如今这一场面,无疑是给一色都都丸撕开了特例的一角,他们怎么敢在镇反局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干这等邪祟之事?

村长把两人带商争吵的漩涡,向反方向行去,他仿佛参透一色都都丸的全部心思,率先开口道,“我们敬神是政府允许的。夜蛇神大人是保佑我们世世代代得以在此繁衍生息的神明,祂的的诞生甚至早于这个世界的诞生,有了夜蛇神大人的庇佑,我们此地才可有肥沃的土地,生产丰厚的粮食,并可以供养六个分区庞大的人群。政府为了褒奖夜蛇神大人的贡献,特许我们敬拜夜蛇神大人。”

“当真是如此吗?也许这不一定是神的保佑,与现今科学也息息相关。”

“那可否请你想一想,科技更为发达的其他地区反而产生不了粮食?而且,我们这里没有你们所谓的精神力,我们没有哨兵和向导的分级,谈何科技的帮助呢?”

雨宫和一色都都丸同时驻足,他们震惊地对视一眼,而老者无视了他们的反应,慈祥地一笑,手指向不远处一座矮平的房屋,做出邀请,“那处争吵的地方不适合洽谈,加之山雨欲来,还请到老朽寒舍一叙。”

一阵急促的雨随之而来。村长的房屋依山而造,颇有古代日本屋舍古朴之味,而在中舍,有一位少女跪坐在榻榻米上,阖着眼眸,对着小巧的神龛慢慢祷告。一色都都丸好奇地打量着她,但村长没有将他们带进中舍,而是到了偏屋,向一色都都丸和雨宫说明了具体情况。

“如你们在卷宗上所见,修比兹的兄长是一名民俗学家,因感兴趣夜蛇神大人的伟绩而携同伴和弟弟前来考察,但就在他们离开的前一天,他在神祠离奇失踪,活人亦或是尸骸都没有发现,我们派人搜寻村落和山脉三天三夜,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他就这样人间蒸发了十年,可能现在唯一寻找他的的人只剩他的弟弟了,唉,要我说,他必定是探寻神祠的过程中触怒神威,被活生生“神隐”了。民俗学家向来打着传承的名号对原有的文化进行毫无隐私可言的冒犯,只是可惜了修比兹这个孩子。”

不论是活人,还是尸体,都不可能凭空消失在这个物质世界,更遑论“神隐”这样荒唐的名号。看来失踪也许不是意外。

雨宫还在和村长核对更具体的事宜,而一色都都丸在旁边做着笔录,录音转化为代码,储存备份至精神图景中。冗长的盘问事宜很快在日垂西边结束,村长反而挽留两人享用晚点并留宿家中,过度的热情让一色都都丸首先软下心答应留宿。

一天的劳累让一色都都丸瘫在榻榻米上,他潜入精神图景中,茫茫的雪和他现在放空的思绪没什么区别。他集中精神,释放精神力,淡蓝色的显示屏呼之欲出,他在显示屏上输入了几行代码,随即鸭乃桥论的代码体生成,伫立在雪地之上。

“论,这是录音拷贝,一些遇到的场景我也通过视频代码的方式储存下来了,看看能不能为案情作补充?”一色都都丸将显示屏权限转给鸭乃桥论,鸭乃桥论抬手挥了挥,一幕幕画面划过。

“这个不被承认的私神,我也有过耳闻。”鸭乃桥论停在村长讲述夜蛇神的位置,“当时我还在“BLUE”的时候,修比兹曾提起过。”他顿了顿,咬了咬牙。

“啊......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一色都都丸显露出歉意的眼神。

“没有什么可道歉的,如你所说,我的冤屈还没有昭雪,回忆则更不会让罪行加重。”鸭乃桥论又倒退视频,停在村长描述修比兹兄长人间蒸发的部分,“怎么会人间蒸发?人或尸体都不会凭空消失,如果要让他真正意义上实现消失'的话,要么就是人为的毁尸灭迹,要么就是他自己想隐藏踪迹,隐居世外。最不济的话—”

一色都都丸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等待他的评判。

“他可能真的被“神隐”,变成鬼魂,说不定他还在哪儿飘荡,只为了给你讲明真相。”

这是什么啊!他的思维怎么是这样!一色都都丸几乎被这种无厘头的逻辑击倒,而鸭乃桥论只是不屑地轻笑了几声。

“只是单纯学习你天马行空的幻想。再怎么毁尸灭迹,现在的技术都足以复刻出近乎完美的犯罪现场与尸体原貌,那只能是他自己逃离了这里。”“狠心抛下自己的弟弟,背井离乡逃亡,这任谁看都不正常吧。而且—”

“而且,他是B级哨兵,按照现在对哨兵与向导精神力的追查范围,他无处遁形。这才是藏在失踪背后更大的疑团,他怎么可以做到从密不透风的追查中安然躲避,十年来都不曾被发现呢。”

果然很敏锐,但是,为什么他会知道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呢,在监狱里,他不可能消息这么灵通,莫非他有自己的信息源?

“不要试着参透我的想法。这里是你的精神图景,你在想什么,是我可以一览无余。而不是你来试图揣摩我的思想。“鸭乃桥论特意在“你”和“我”处加了重音,旋即开始在显示屏上演算庞大的推理结构,代码快速加载成行,从虚无的数字与字母幻化成实体的框型结构与确切的文字,并逐渐编织成一张兜满推理的巨大的网。树状网盘根错节,彼此交错,仿佛苍天之树,所有的细枝末节最终汇向最根部的结果,“当然,你也可以尝试一下'BLUE'的推算系统,看看哨兵侦探们的思维结构。”

淡蓝色的光映在一色都都丸的脸上,他鬼使神差地依照鸭乃桥论的指引,伸手摸上本属于自己的、庞大的显示屏。

但树状网在他触摸的瞬间就分崩离析,取而代之的是猩红的、闪烁着“ERROR”的警示框,一条巨大的蟒蛇危险地吐出鲜红的信子,黑棕的躯干蜷曲在显示屏幽深处的黑暗中。显示屏承受不住过大的压力而消退,蟒蛇遂爬到洁白的雪上,它健壮的后尾正死死捆住一个大张着嘴、已然窒息的男人。

是那个地质调查员。

是鸭乃桥论故意操作显示屏再一次杀了人吗?一色都都丸回过头,怀疑的目光落在鸭乃桥论身上,但没有预想中的交易倾覆,他只同时听到了两道声音。

“都都,退后!”

“一色,紧急事态,醒醒!”

意识抽离精神图景,一色都都丸睁开双眼,直面他的是对面窗户的一片黝黑,而在黑暗的正中央,是一只紧盯着他的巨蟒,它紧紧缠绕着那个地质调查员,这种场景仿佛是海蛇缠死试图吐露天机的祭司拉奥孔,诡谲又残忍,和精神图景中的场景如出一辙。

第四章

一色都都丸根本来不及思考,救人的想法不停地在脑内奔腾。他马上推开门,疾速往对面房屋的方向冲去,黑暗与淅淅沥沥的酸雨紧紧裹缠着他,他无暇顾及,一直奔跑至对面房屋的门口才停下脚步。门并没有上锁,一色都都丸猛地把门拉开,里面只有静静流淌的、浓稠的寂静,没有任何声响,整个房间里,唯一和外界相连的就只有一扇狭小的铁栅窗,这个夜空永远没有月光,只有外面的灯火顺着长满锈迹的窗渗进,照亮小小一隅。

他没有带配枪,只能慢慢地将自己的精神屏障放大范围,以抵御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攻击。但出乎他意料,他的精神屏障并没有探索到任何物体,这个房间像蝴蝶振翅而飞后留下来的空茧,空荡无比。

但这不可能,他和雨宫前辈明明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条巨蟒死死缠住那位地质调查员,现在两者却突然不翼而飞,怎么想都是不可能事件。

“都都,回到精神图景来。”鸭乃桥论的声音突兀地在一色都都丸的脑内响起。

“论,目前我并没有和你接触的必要。”一色都都丸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他们的交易关系随着那条巨蟒的出现变得岌岌可危,而鸭乃桥论无疑是点燃这个导火索的可疑因素,他没有办法对这个定时炸弹产生完全的信任——即使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服从于哨兵,“但是我会打开视觉和听觉传输系统,我看的东西,你也可以看到。”

他说完那句话后,没等鸭乃桥论回答,虹膜就闪过蓝色的代码图阵,那抹蓝色随即消散,象征着两种感官的传输系统已经开启。做完这一切,他不敢怠慢,继续往里走去,仔细搜查着客厅和洗手间,确定没有任何打斗或者拖拽的痕迹后,他颓然靠在墙边,苦苦思索着案件指向的真相,窸窸窣窣的声音时而传来,他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夜晚风刮过的声音。

混沌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很久,雨宫推开了门,老坏的门发出的吱呀声惊醒了一色都都丸,他看向隐匿在黑暗里的雨宫,正准备说些什么,刚吐出的音节却被雨宫打断,“一色,没必要在这里找尸体了,下面山谷的溪流已经发现尸体,确定是那个地质调查员。看样子已经被泡了很久了。”

一色都都丸应了一声,跟着雨宫沉默地走出了房间,到达山谷。山谷的瀑布仍在倾泻,溅起的水珠带来冷意,而让一色都都丸冷意更盛的是,那具尸体脖颈上赫然是一道深深的发紫勒痕,勒痕上是类鳞片的花纹,看上去与蛇的鳞片并无二致。这似乎和核心地区的夜蛇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体积庞大的蛇是如何从狭小的铁栅窗爬出去的呢,更何况它还缠着一个成年男性……

“是‘神隐’,是报应!”一声高呼从围观的人群中炸开,“那个调查员因为想毁坏夜蛇神大人的福地,所以夜蛇神大人对他降下严厉的惩戒!‘灾害落在你身上,你也不能除掉;你所不知道的毁灭,也必忽然降临到你身上’*!这再一次证明夜蛇神大人的教义无比正确!”

这声呼喊振聋发聩,震醒了沉默的人群,人群开始义愤填膺,混乱地叫嚷着那个调查员的所谓罪行。场面开始变得不可控制,一色都都丸明显变得慌乱,他高举着手,试图阻止围观人群对现场的进一步破坏,但一个清亮的少女声音让秩序直接跌至虚无。

“他说的没错,而且,爷爷,你为什么要让两个外人随便进到我们地区的圣地?这分明就打破了规矩!”是之前那个在神龛前祭拜的少女,她紧蹙眉头,不悦地看着一色都都丸和雨宫。

“巳伊,不要再说了……”村长苍老的声音被晚风吹走大半,让人听不真切。

“我们是第四分区来的刑警,目前在做案情分析,鉴于这里可能是第二案发现场,我们才征得村长同意进入此地。”雨宫这时开口,声音冰冷,“如果你们继续妨碍办案的话,这就不只是一条人命的问题了,而是三个地区之间的纷争了。一色,尝试一下连接现场还原终端。”

人群噤了声,尽管核心地区没人能感知到精神力,但雨宫的气场太过强大,无人再敢发表一句言论。一色难受地捂住头,他实在无法忍受太过强烈的哨兵精神力,现下雨宫的精神力辐射过广,他险些招架不住,只能手忙脚乱地一边捂着头,一边忍受疼痛连接着终端。

“不行,打不开……”一色都都丸震惊地看着悬浮在半空的进度条突然显示橙色的禁止符号,“这里没有可以与终端相连的信号支撑。”

现场还原终端的无法连接只能意味着他们要采取更为原始的方式,也就是前科技时代的物理勘测。但在物理勘测的过程中,勘验错误与具备迷惑性的证据往往会导致先入为主的判断的诞生,从而让正义无法实施。所以这种勘测逐渐在科技的崛起与未来主义者的唾弃中走向衰弱,但如今又要由他们二人重新拾起——

“你在看不起物理勘测的潜力吗,都都?”鸭乃桥论的声音重又响起,“物理勘测在如今这个精神力盛行的世界仍有一定参考价值。侦探学院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全然相信科技的能力。”

“那你可以办到吗?利用物理勘测。”一色都都丸的话语中带了他自己都未曾料到的一丝期待。

“现在,躺到尸体身边。看着他。”鸭乃桥论没有直面回答一色都都丸的问题,而是开始下达指令。

“不是,你在开玩笑吗!”

“随便你怎么想,但现在如果你想破案,接下来一切都听我的。如果不是外部因素限制,现在这个案件早已被我解决。”

一色都都丸心里默念苦命,但他没有反抗鸭乃桥论的命令。他双膝接触到冰冷的石砾上,顺势躺在调查员尸///体的身边,直视着圆睁的双眼。

“靠近勒痕。”

一色都都丸凑近勒痕,鳞片状的紫色勒痕此时被放大无数倍。而他此刻的行为再一次引起了人们不安质疑的议论声。

“一色,你在做什么!起来!”雨宫转头,不解地喝道。

“都都,听她的还是听我的?我已答应过你,会协助你破案,那我自然会做交易忠实的履行者。我的才智在她之上,你仍相信她吗?”鸭乃桥论的声音像远方缥缈而来的低吟,一色都都丸不由为之一振,“还有,那条蛇并不是由我的程序创造而出,它的出现,完全在我意料之外。信任的筹码,我还是知道如何掌握的,所以如果你相信我,现在就回到之前那个房间里勘察。”

鸭乃桥论的话让一色都都丸愣在原地,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遵循命令起身,而是良久过后,才低低说了一声“对不起”。他缓缓起身,向雨宫道了不合时宜的歉,但接下来是更让人瞠目结舌的结论。

“雨宫前辈,恐怕,我们要重新回到那个房间进行勘察了。”

面前的一色都都丸貌似已不是之前那个遇到案情仿佛无头苍蝇的实习刑///警了,他神色坚毅,隐隐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好像有什么改变了,雨宫被这种燃烧着不知何物的眼神惊到,她没有再执着于让一色都都丸留在现场,而是挥手,让一色都都丸跟着她重新返回那间房间,同时示意人群散开,人群像归鸟一般四处散去,发出诅咒逝者之声,而一色都都丸像是感应到什么,他回过头,看着还久久伫立在原地的村长和少女。

而村长睁大浑浊的双眼,白色的阴翳倒影着一色都都丸眼中的蓝色,这好像并不是他原本眼睛的颜色。

房间中仍维持着原样,光倾泻而下,照亮一色都都丸侧躺在地上的身影。

“论!真的要这样吗?这样真的显得很丢人……”一色都都丸小声嘟囔,在久未清洁的榻榻米上寻找着细微的线索。

“物理勘测不比赛博科技勘测体面,但如果能足够仔细,就能探寻意想不到的真相。”鸭乃桥论语气里带着半真半假的戏谑,“我上次实地办案就是采用物理勘测的方式,证据线索远比科技勘测探索的多得多。”

“但是在前辈面前这样,真的很丢人……”一色都都丸语气低了下去,他继续翻找着,在触碰到一块污渍时,鸭乃桥论的厉喝响起。

“都都,在这里停下。看到了吗,这块污渍。”

一色都都丸凑近,手指再次探向那块黑色的污渍,冰冷的机械触感让他睁大双眼。

“全息模拟投影。”一色都都丸蹙起眉头,他和鸭乃桥论异口同声地说出口。

雨宫听罢一色都都丸的低呼,连忙赶过来,和他一起看着他手里的黑色仪器。她严肃地转头直视着一色都都丸,“如果是这个的话,那就说明……”

“我们所见并非现实。”一色都都丸和他脑海内的鸭乃桥论同时说着一样的话,“神明的谎言由生者构建,失踪的真相由假象掩盖。看来必有人在说谎了。”

雨宫愣神地看着陌生的一色都都丸,她在他身上竟然隐约感受到了哨兵的精神力,有攻击性,不容置疑。但是还没等她再细细体会那陌生的精神力时,干净的向导气息重又归来,一色都都丸对他微笑着。

“雨宫前辈,可以麻烦您将我提到的人带到神社吗?”

供奉夜蛇神的神社坐落于瀑布边上的峭壁之上,瀑布奔流而下,为神社洗刷干净一切罪孽。

“村长,麻烦您带人过来了。”

老者只是淡然一笑,他没有回应面前两位刑警的话语,“你们难道不相信这是夜蛇神大人的‘神隐’吗,那个调查员自己犯下的罪,由神明进行惩戒,这是因果报应,也是大人的显灵。只要大人显灵,这也是核心地区丰收的福兆。于情于理,这般解释都很合理。”

之前被称作巳伊的少女也是频频点头,“爷爷之前就曾看到过夜蛇神大人显灵,现在又第二次看见,足以说明爷爷的话并非妄言。”

雨宫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如今时代,科技早已称霸了世界。神灵显灵也许并不是真实的。若非你们只是普通人,现在早已被判别颅相有异常了。”

这番话对信仰狂热者可谓是大逆不道,巳伊立刻站起身来,愤怒地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夜蛇神大人怎么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渎神之言还请你不要再说了!你这个外乡人根本就不懂夜蛇神大人的伟大!”

一色都都丸开始重新掌握脱轨的对话,“巳伊小姐,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我们只是想请问您一个问题,今晚七点,您在哪里,在做什么。”

巳伊的手托住下巴,“今晚七点,我在这里给夜蛇神大人上香祭拜,请求他对于调查员冒犯的原谅。”

“调查员的死////亡时间是在今晚六点半到七点左右,具体还需要等后续信号建立完成之后才能再次精确。那么请问村长,您七点在做什么。”

“爷爷一直和我在一起,从未离开!”

一色都都丸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祖孙二人,巳伊不服气地回望,而村长并没有抬头,他只是缄默着垂着头,仿佛听天由命。

“好的,麻烦你们了。”雨宫抬手制止了这段对话,目光锐利地转向坐在角落,惶恐不已的刀疤脸,“那么,室井先生,请问您在做什么呢?”

刀疤脸慌张地摆手,“我先声明,谋杀这事不是我干的!我……我当时在神社里……做……”

“你想继续考察夜蛇神。”一色都都丸揭开了他欲盖弥彰的部分,“因为你是十年前和修比兹的哥哥一起前来的民俗学家,而不是这里的村民。”

刀疤脸明显更加如芒在背,良久,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你怎么会知道。”

“精神力。”一色都都丸意有所指地指了指脑部,“当时刚碰到你的时候,我能感知到一股冷意,那种冷意并不是即将遇到危险的警觉,而是哨兵在狩猎过程中的精神力。你旁边的村民是普通人,他们自然感受不到,但我可以,因为我是向导,我对哨兵的精神力会更敏感。”

“村长曾和我们提起过,十年前,修比兹的兄长除了带修比兹前来,还带了一个同伴,想必就是你吧。”

刀疤脸嗫嚅着,“是的,自从他失踪后,我就一直想要完成他的愿望,好好研究夜蛇神。其实,提出研究夜蛇神这个计划的人就是他,他一直想知道核心地区的夜蛇神作为这个时代唯一的私神,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于是他就和我一同来到这里进行研究,谁知临别的最后一天,他就不告而别了。也许真的是神的‘神隐’吧,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而且今天不是那个调查员‘神隐’了嘛,这个人真是奇怪,明明嘴上说着对夜蛇神不感兴趣,早上还来拜访我,说想要了解夜蛇神的更多传闻,他不是地质调查员吗?为什么不去了解地质,而是转而关心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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