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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荣格心理学研究 2025-08-20 15:11 5hhhhh 2690 ℃

概要:十二次人格们告诉悠他该怎么做,还有一次正好相反。

1. 杰克霜精:喜欢恶作剧的吉祥物

“我想要朋友——!”

悠不耐烦地开始左右张望。4月就要从稻羽溜走了,但他还被困在这里——马路和巴士站牌之间,更具体一点,是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探着脑袋等待着,巴士和命运谁先到来。

巴士车显然没来,只有一个挎着阿迪达斯运动包的女孩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从他面前驶过,带起一阵冷风。

他把冻僵的双手往口袋深处塞了塞,手指还是冷得像树枝,罪魁祸首坐在站牌上晃着腿,时不时咯咯笑。今天可是周六!他愤世嫉俗地想,在城里他总是能在放学后抓住一点时间,窝在家里做点自己的事。他已经开始想念菜菜子了,虽然他们还没相处多久,他也不怎么主动跟她说话,但她是个那么好的小女孩,肯定强过托儿班里的任何一个孩子。

想起托儿班就让他想立马打道回府,把脑袋压在枕头底下,也许再稍微地尖叫一下。

“我、想要、朋友吼!”杰克霜精对他大叫。

这就是他人生中的另一个问题——他的人格、开口说话了。

但严格来说,他不确定是不是每一个人格都会说话。伊邪那岐无疑是和他最亲近的,他能感觉到,但是对方,或者说他自己,都有点过于沉默寡言,没有你好也没有再见,伊邪那岐就消失在一阵闪光中,换他和软泥怪大眼瞪小眼。事后仔细回忆,他才想起来,他唯一一次开口,是提醒他阳介的影子属性是「风」,以及悠应该避开它,可惜太晚了,他的胃被卷得翻起来,随后几天老想吐。

之后的几个人格不是口齿不清,就是和他有点代沟,不会以捉弄他为乐。然后他的好运就到头了。

“朋友、我、想要吼——!”杰克霜精着重强调。

一个精通主谓宾文法结构的人格出现了——同一时间,悠开始小心翼翼地往书店采购一些心理健康的杂志,半夜三更焦虑地打着手电研读抗精神分裂药的名录,如果不是阳介也说自来也时不时会发表一点对事物的看法,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

“我跟你说过——”悠打断他,尽量小声地抓狂,“我正在努力了,给我点个人时间和空间,好吗?”

“Heeeee hooooo!”杰克霜精跳到他肩膀上,用小手抓他的鼻尖,他的鼻尖马上冻红了。在初春的四月,他被冻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打了一个喷嚏,可怜巴巴地等着一辆好像永远也不会来的巴士。

“我好孤独吼。”杰克霜精在他肩膀上坐下说,悠感觉肩膀凉飕飕的,再这样下去他得感冒只是时间问题。

“……别那么孩子气了。”

“太坏了吼——!”杰克霜精敲他的脑袋,他开始头疼,“不要因为他们那么对你,你就这么对我吼,这样你永远也和小孩相处不好——我就永远交不到朋友吼!”他开始大哭起来。

悠紧张地偷瞟,车还是没来。

“……对不起,”他只好道歉,但实际上没搞清楚在对谁道歉,对他自己还是一个传说中的小精灵?“我有点不擅长这个,和小孩相处,或者说和其他人相处……但我会努力的。”他承诺,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

“我也不是故意的吼……”杰克霜精悲伤地抱住他,“……我只是太寂寞了,发生了那么多好玩的事,我只是想能有个人和我说说话吼。”

“对不起。”

“Hee ho!我原谅你了,但是你还是要给我找个朋友吼。”

“好吧。”他同意,巴士终于来了。

在五月来临之前,杰克霜精终于把冰冻技能用作正途,在拯救雪子的行动里大放异彩。他也凑够了等级,唤出了杰克灯笼,那天是他人生里最清静的日子,他上课时看他们在余光里一路追逐打闹,像托儿班里的孩子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咯咯大笑,但也没想的那么坏。

“鸣上……”下课时阳介突然注意到,“你的手是冻伤了吗?”

“哦,”他把手翻过来,看着冻裂的指节上的皮肤,大脑开始加速思考,他要怎么合理地解释他有个喜欢给他鼻头和手指冻伤的人格。

“拿着,我这里刚好有创可贴,”阳介开始翻他的口袋,“冬天不要直接用水龙头里的水洗碗,我刚来也没注意,两只手都裂开了,或者戴上手套,我妈妈有一些药膏,明天可以带给你。”

他不担心那个,天气已经回暖了,除了在电视里,没有什么能冻伤他了,但是他实际上在想……

“花村,”他喊他,阳介抬起头来,“嗯……我在想,这个周末,如果你有空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阳介的眼睛亮了起来。

2. 一本踏鞴:害羞的独眼独脚怪

没什么大不了的,悠告诉自己,别抖腿了,转过头去,邀请他,他会同意的,然后你们一起去天台吃午饭,这有什么难的,最糟的情况不过是被拒绝。

他从来不是那种自我意识过剩的人,也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为什么突然一切都变了?

“火候……”铁匠模样的妖怪在他耳朵边提醒。

火候没问题,他按耐住自己想打开便当再检查一次的心情。他精心挑选了冰箱里最好的几个土豆,去皮,切成四块,放入水中浸泡,确保吃起来有脆爽的口感。用沙拉油加热仔细翻炒,加入土豆、洋葱、胡萝卜和配好的酱汁,一点酱油、味淋和一点点砂糖,如此才能保证肉有这样的美味的褐色。用文火慢慢炖至酥烂,但绝对不能煮开,否则食物的灵魂就会离开汁水,那样吃起来就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他一直盯着锅导致一只眼睛差点瞎掉。

一切都很完美,而完美的化身就放在他腿上,等着被分享,只要大厨本人能摆脱突如其来的羞涩。

他准备行动。

“等一下,”一本踏鞴又阻止他,“果然还是再检查一下——”

悠猛地站起来,速度之快以至于他忘了怎么走路,只能一路单脚小跳踉跄到阳介桌前。阳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我做多了。”他开口说。

3. 斗牛士:与牛搏斗的勇士

雨淅淅沥沥一整天都没停过,悠一下课就忙着走了。

“为什么他穿成那样?”千枝目送他离开的同时问阳介。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知道?”阳介瘪嘴。

“因为他戴着一条红色的长围巾?而且看起来像自来也?”

自来也高兴地整理起围巾。

“……是斗牛士,他说那会让他更像斗牛士……他要去挑战雨天限定牛肉山丼饭。”

4. 圣虎达温:忠诚的圣兽

血液向他的双手冲去,又热又胀,烫得他几乎抓不住武士刀。

“站起来。”他感觉野兽抵在他腰后说。

……我做不到,他想,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每一寸神经都在哀嚎。

“站起来,”他感觉它在推自己,为了能使他重振旗鼓,着了火的毛皮贴着他的制服,灼伤了他的骨头,“……在一切太迟之前。”

他又试了一次,除了疼痛和疲劳什么都没有得到。

远处雪子释放的火焰融化了千枝塑起的冰块,狭窄的澡堂挤满了滚烫的水蒸气,压着他的肺,即便如此,也不足以阻止巨像落下的剑尖。他把刀插进地里,试图以此为拐杖。

“回去,”老虎催促他,“回到他们身边去。”

他手脚打滑,使不上劲儿。他想沮丧地大叫,想把这把让他手掌酸痛的刀丢出去,想放弃然后就地倒下。

“站起来!”达温命令他。“如果你要倒下,也是倒在他们身前,而不是倒在他们身后。”

为什么这么执拗,他想。

“这不是执拗,”老虎用身子把他撑起来,“这是忠诚。”

一阵凉风吹来,吹散了些许蒸汽,然后是更大一股强风,吹歪了巨像的攻击,把他从窒息里解救出来。他身边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踩水声,阳介停在他近旁,溅起一片水花。

“还行吗?”阳介问他,一边把他的胳膊扛在自己肩膀上。

悠放任自己倒回去,笑了,阳介也笑了。

“没事,有我在这里抓着你呢,搭档。”

5. 饕餮:凶恶贪食的野兽

“汝应该喝了它。”一个婴儿的声音说。“别浪费。”

“什么?”悠左右环顾,最后在冰箱顶上找到了那只小小的生物,长着羊的脑袋和人的手,不比一只京巴狗大到哪里去,正用腋下看着他。

他低头看看手上的牛奶。“……但是这过期了。”

“能放进嘴里的东西都能吃。”饕餮循循善诱地说。

“不,我要丢了它。”悠摇头决定,准备拉过垃圾桶。

“……胆小鬼。”它用婴儿的声音咯咯窃笑。

结局是:他最终还是没能成功丢掉那瓶牛奶,堂岛家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又接连神秘地丢失了几件(不能)吃的,让最机警的侦探都摸不着头脑。

只有一次——面对千枝和雪子呈上的神秘物体X,连饕餮都保持着明智的沉默。

当然,他吃没吃又是另一回事了。

6. 库丘林:易怒的孤胆英雄

他结结实实吓了自己一大跳。

那两个以嘴碎著称的女学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好像他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把嘴咧到耳根,长出七根指头一样。但要说谁更吃惊,那还是他自己。

他这辈子都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什么……你是要怎样啊!”她们又开始了,“在这大呼小叫的,烦不烦?”

好像一瞬间的山体滑坡,他又失控了。最先涌进他脑子里的是校会上阳介失魂落魄的表情,仿佛世界变成了玻璃,如此光滑却也足以狠狠地擦伤他。在此之后,他的嘴巴还是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笑,但是他的眼睛从没撒过谎……想到这里他就拳头攥紧,心跳加快,头皮发麻——

“闭嘴!”他咆哮,要不是他感觉自己的声带火辣辣得疼,他会以为是其他什么人在说话。

“鸣上……”阳介的声音隐约传到他耳朵里,他这才回过神来,紧接着的是铺天盖地的羞耻。

这种暴怒只有两次真正影响到他,第二次他差点杀人。

7. 苍白骑士:一视同仁的故友

她骑着一匹巨大的灰马,灰马肃穆而沉默,蹄边环绕着薄纱似的雾气,马身上每一只眼的瞳孔都随着他转动。光溜溜的马背上骑着一名女子,虽是白骨一具,但他就是知道——出生和死亡都由她们裁定,很公平。

她气定神闲地骑在马上,马又自得其乐地在蛟川河畔的七月草地上漫步,她涉足过这世上的每一个角落,却又从未离开过此地。黑色的长袍垂坠下去,清晨凝结的露珠便成了星空。

久乃在整个七月断断续续地告诉他她年轻时爱上的那个英俊的、有着温柔笑容的年轻人的故事,她说她是死神,她说她已经不再爱他了,她说是她抛弃了他。

骑士总是笑——亡者早已忘了生的苦闷,也早已剥脱了生用以遮掩的虚伪肉衣,摒弃了激素和泪腺。这就是为什么他知道,久乃不是死神。

八月初的一天徬晚,只有久乃、他、骑士、河,久乃把他拿来那些信交还给他,然后离开了。骑士第一次开口对他说话,用的是亡者的语言。

抓紧时间,她的意思是,如果你畏缩不前,那么白驹过隙,日月如梭,你马上一无所有。

他站起身来,对自己的心豁然开朗。他从来没感觉过胸膛里有那么多爱,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急迫感想要让每个人都知道。他抓起书包,一路小跑冲回家,大大地拥抱了菜菜子,逗得她在他怀里开始大笑,公平起见,他也拥抱了难得早早下班回家的堂岛舅舅,弄得他又尴尬又疑惑,一整晚都不解地冲他皱眉头。

尽管如此,她还是差点把菜菜子带走。

8. 诃梨帝母:鬼子母神

悠晚上九点多打电话给他,声音担心得要命:菜菜子离家出走了。

自来也开始手忙脚乱地帮倒忙,先指挥他把T恤穿在腿上,然后是把半裤套在头上。他保持通话,一路从床上跌到地上,又从地上跌到楼下。花了三秒钟把脚塞进鞋里,然后发现穿反了,又花了三秒才调整好。

“你还好吗?”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

“我?”悠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模糊不清又心烦意乱,“……我当然好,菜菜子就不知道了。”

他要确保他的搭档没事,菜菜子没事,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眼见才为实。

“我马上到。”他一边夹着手机,一边把钥匙装进口袋,开始给里中打电话。

“阳介?”他妈妈在客厅喊他,“你要去干什么?”

“妈妈!”他尖声说,不巧的是里中刚好接起电话开始诅咒他。然后是一片混乱,没事,没事,你要去哪里?他妈妈问他,如果你没事,我要挂电话了,里中威胁,别!他设法把悠、他、菜菜子塞进一个句子里,鸣上现在需要我,讲点我不知道的,里中抱怨,鸣上,是那个你经常挂在嘴边的孩子吗?是的,他说菜菜子跑出去了,给天城打电话,怎么会?里中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把电话挂了,妈妈,他真的需要我,别担心,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别生气。

他已经移到门边了。

“阳介,”他妈妈喊他,“你知道如果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跟我商量的对吧?”

“呃……”

他感到他妈妈走过来,用手把他脑袋后面翘起的头发梳下去。“我当然会担心,”她叹息,“肯定会生气。”

他转过身去,她把手电筒塞进他手里。

“看着点脚底下。”她警告。

“好的。”他顺从地承诺。

“别再摔进垃圾桶,也别再带着淤青和伤口回来。”

“我没有——”

“跟我保证。”

“……好。”他话只能说到这里了,毕竟影子不会保证不揍他们,凶手也不会保证不再把人往电视里推。“我真要走了。”

“阳介,”她最后一次喊他,“我知道自从搬到稻羽我们就不怎么说话了,但是我仍然关心你……一切都还好吗?”

“妈妈,一切都很好。”这次他很肯定,推开门,“——尤其是自从鸣上来了之后。”

他妈妈笑了。“他就那么特别?”

他想了一下,也傻乎乎地笑了。“是的。”

她放他走了,他跑到夜空下,久保美津雄还困在电视里,菜菜子会没事的,她必须没事,跑到商业街只花了他五分钟。

“……你来了。”悠愣愣地说。

“老兄,你打电话给我,我还能去哪?只要你打电话给我,我肯定会来……你还好吧?”

“我很担心,”悠说,脸在黑暗里看不清,“我还有点生气。”

“我们会找到她的。”他保证。

9. 阿特罗波斯:手持剪刀的命运三女神之一

他差点死了。

幻觉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跟挥不走的苍蝇一样。特搜队理所当然地疏远了,他知道,他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聚首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数着日子等着分离的到来,他别无所求,只是希望遗忘来得迟些。

如果他现在死了,没人能忘记他,他自私地想。

咔擦一声,有人剪断了什么。

“怎么?”手持剪刀的女神顽皮地问他,她矮小又苗条,他很欣赏她,因为她的领子比他还高,“谁都知道,命运弄人啊。”

他后悔了。如果他要死了,他宁愿是跟所有人都说过话之后再死,要是能再抱抱菜菜子和堂岛舅舅就更好了。他还没感谢千枝的特训让他长了腹肌,虽然死人要腹肌没什么用,但起码他死的时候很帅,以后她和雪子做菜的时候千万要记得用食谱——弄清楚该放几勺盐是关键,他的所有问题都是在摸索出该往猪肉生姜烧里加多少盐之后开始迎刃而解的,要向完二学习,这个伪不良相当细心,能缝十五针的地方他从不只缝五针,要是他对女孩子的心思也这么细腻就好了,尤其是对理世好点——理世,忘了他吧,把时间花在一个开学第一周就对翻进垃圾桶的家伙一见钟情的人身上不值得,还有小熊,他最担心不过的就是小熊,希望他少吃点冰棍,多听点阳介的话。

想到阳介让他难过,但他不希望阳介想到他也难过……话又说回来,他会像哀悼小西学姐那样哀悼他吗?

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睁开眼,看见黑暗中一束光照进来,如同垂下的蛛丝。

“抱歉,”阿特罗波斯正对他眨眼,“时候未到。”

她把那卷丝线给他看,缠绕它们的人既不仁慈也不耐心,好像十根塞进口袋之后的耳机线,杂七杂八地缠了一大卷,但绝对不短。

下一秒,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10. 魔罗: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新学期来了。阳介还是没改掉冬天上课时养成的把脚踝贴着他的旧习惯,悠最初也在高兴地悄悄纵容,只是到了夏季稍微有点困扰。

然后夏末变成初秋,困扰也变成了煎熬。好像你上一秒还在骑着自行车做白日梦,下一秒回过神来就连滚带爬地摔进名为花村阳介的河流里,从头湿到尾,气喘吁吁,惊魂未定。他完全是作茧自缚,活该早上五点钟起来洗内裤。

“年轻人啊,”魔罗感叹,“——青春真是金光闪闪,老夫都不记得自己这么年轻过。”

所有人格都端庄地在他的脑子里说话,只有魔罗的声音仿佛地狱之音,从下面传来。

出于某种原因,他的制服裤子感觉有点紧。他毕竟不是菩提树下的圣贤之辈,只是一介青少年——会把买来的杂志偷偷藏在床垫下面,但与大多数觊觎护士和女仆的青少年不同,他躺在床上想的是他最好的朋友,这基本给他的睡眠时间判了死刑,也导致他的上课时间开始向睡眠时间过渡。

如今他好似坐上了跷跷板,一端越往困倦的泥潭里陷,另一端就越精神抖擞地抬起来。柏木还在滔滔不绝地描述藤壶精彩绝伦的性生活,阳介的脚踝隔着袜子热乎乎地贴着他,他的思绪便从一团乱麻的笔记上滑开,皮球一样滚下蛟川河畔的楼梯,冲进河里。

“呵、呵、呵。”魔罗赞许地笑着。

暑假的时候他们抓紧时间狠狠地打了一架。尽管事先阳介反复强调不要像女孩那样打架,而是要像男子汉那样战斗——但是考虑到千枝和雪子的战斗方式,以及他们不过是两个城里来的乖小伙,干过最狂野的事情是在经理后面做手势,最后他们还是像男子汉那样打架了。

这意味着首先扑向对方的头发。

他在大概三分之一秒里如愿以偿地摸到了阳介脖子后面那撮头发,痛得阳介龇牙咧嘴,牙龈都露出来了,接着头皮的一阵剧痛迫使他松开了手,他们手脚拌在一起,失去平衡,摔倒在草地上。

这段回忆使得魔罗像居酒屋里喝得烂醉如泥、又碰巧在看棒球赛转播的大叔一样兴奋起来,疯狂地挥舞起触须。

他短暂地回到课堂上,在笔记上乱涂几笔,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翘起二郎腿。阳介的腿遭到冷落,不满地动了动,又靠过来。

他嘴里满是青草和铁的味道,浑身的骨头和内脏都因为摔在大地上而颤抖。阳介在下面发出一连串声音,然后举起一只手给他看,几根银色的头发缠绕在他手指上。

他骄傲地笑了,这个小混蛋。“你的头发撩上去更帅,搭档。”

然后是第二回合,阳介曲起膝盖撞他的肚子,他差点把午饭吐出来,这回换他摔翻过去,阳介占据上风,对方一记老拳打在他眼眶上,打得他眼冒金星,有时候他老因为阳介不怎么用物理攻击而忘了他的拳头又瘦又硬,那处伤疤在他颧骨上留了两周才遗憾退场。

他挣扎着还击,一只眼睛几乎睁不开,努力保持阳介在他的视野里,像一只翻倒的乌龟。对方的拳头落在他挡在面前的手臂上,他顺势而上,捉住对方的手腕,别向身后——

“一垒!”魔罗抽动起来,摇旗助威。

阳介吃痛,注意转移,瞳孔放大,他们的脉搏隔着皮肤一起加快速度,好像要做最后冲刺似的,他觉得喘不过气,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头上,使他哽咽,使他窒息——然后他咬紧牙关,一拳揍在阳介鼻子上,血粘到他指掌关节上,他终于得以呼吸。

阳介白衬衫上到处都是,手上、脸上、睫毛上,他满足于阳介惊愕地仰视他的样子,伸出手指一分寸一分寸检查他的鼻梁,确认他的鼻软骨没断,只是挫伤,血在他手指上黏糊糊的,只可惜阳介一点都不领情,下一秒就抓住他的头,把他们的脑袋撞在一起,一瞬间他除了白光什么都看不见,后来很多天他躺在床上回忆那一天也除了白光什么都看不见,肾上腺素和多巴胺掩去疼痛,只剩下那种心跳如雷、彻底活着的感觉。

“二垒!”魔罗播音员似的嚎叫道。

他们在眩晕里一起安静地躺了一会儿。他最先设法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来。像麻袋一样移动自己,直到阳介手臂痛苦地在他膝盖下挣扎。对方一阵抱怨和尖叫,但是抽不出手来反抗,他便放松警惕想调笑两句,说两句适合在两个夏日里滚打在一起的男孩之间说的话。

“三垒!小子,你干得好啊……呵、呵、呵!”

天旋地转、乾坤挪移——阳介带着风向他袭来,一口咬在他肩膀上,狠狠地陷进他的肉里。记忆里褪了色的疼痛也痛得他在座位上一跳。他回过神来,那个牙印还在他的衬衫下面,一天比一天淡,但只要他们两个中有一个记得那天,那个牙印就会一直在那里。

他叹了口气,在椅子下面碰碰阳介的脚,阳介也反过来碰碰他。时钟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十五分钟,他已经再也坐不住了,恍惚中都闻到青春燃烧的味道。

“……喂,鸣上,”千枝盯着他的裤腿,他心里一惊,“我觉得你的裤子好像着火了。”

他第一反应是魔罗说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说话吗?

然后他低头一看,火苗正顺着他的裤脚窜上来。

11. 吹号者:吹七号的悲报天使

祂吹响第一声的时候,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那个晚上,菜菜子把第一封信交给他。

接下来六声,悠长而悲伤地横跨了剩下的一年。每次他觉得事情不会更糟,站在浓雾盘踞的街道上发呆的时候,号声都在他耳边响起,他心惊肉跳。

余音不肯放过他,他既想要这些声音消失,又害怕消失后是新的一声。

然后号声终于没再响起——在那颗小小的心脏停止的同时。

很长一段时间他什么也听不见。

12. 米迦勒:弥赛亚情节的化身

“喂喂——不是吧,”他感到有人在他身后开口,冰冷的金属贴着他的后脑勺,“你真一个人来了,我本来还以为你没那么傻……得大家一起来才行啊,这样弄得我很失望耶?”

“我有话要说。”他自辨。

“哈哈,”坚硬的触感移开了,“难道是想说服我?少努点力吧,天天看你们在镇上跑来跑去,东问问西敲敲,玩你们的侦探游戏,我都替你们感觉累哦。”

他猛地转过头去,身后空无一人,他再把脑袋扭回来时,男人已经坐在面前的椅子上了。

足立抬起眉头,眉毛下垂,嘴角上扬,这是平常使他看起来和蔼又无奈的特质,现在看来十分狡猾。他眼里一点笑意也没有,只是一个旧仓库,堆满不满、卷心菜和失眠的夜晚。

“你没听到我之前说的话吗?还是听到了,却不想理解?这可不行啊,人生可不是只有友情、努力、胜利,还有缴税哦,有些东西你不得不面对,就算不理解也得接受。”

“……我没什么话要跟你说。”足立站起来,抖抖裤腿,好像要抖掉一个令人不快的念头一样。“你只要尽你最大的努力就行了,我也只是在尽我最大的努力,我们都尽力,一切就都皆大欢喜。”

他也知道这样说无益,但他就是忍不住。“你也是这样和堂岛说的吗?”他尽量放轻声音说。

最后一点笑容也像水从他脸上褪去了,只剩下一块被挤扁的海绵,不同的是海绵不会拿枪往别人身上开洞,也不会有存在主义危机。

“所以说——我最讨厌小鬼了,尽说些无聊话。”他咬牙切齿地宣布,这对悠来说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好消息是他生气了,所以他显然还有点在乎,这能成为撬动这颗顽球的支点;坏消息是他生气了,而悠在担心他往他或者自己身上开洞。“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我这是难得好心哟,你想说动我,我还想说动你呢——我可是连别人没对我说过的话都搬出来对你说了哦。”

悠刚想开口,又被堵回去。对方挥舞着那把枪,像挥舞着一根教鞭。

“别、别别——先让我猜一下,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吧,别跟我说你不觉得,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本身就是一种回答。听好了,世界上不是每个问题都需要解决。”

足立举起拿枪指着他,手一点都没抖。什么叫权力,这就是权力。

“如果我现在开枪,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悠定定地盯着枪口,他现在的勇气够他挡在炮弹面前都眼睛不多眨一下,他现在的毅力够他一直这样站到下个月,他现在的包容够他平心定气地和拿枪指着他的人说话,而他的表达力,足以使石头开口。

问题是——这不是一个问题。他没法解决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身后的玻璃就已经碎了,然后他才感觉到子弹带起的气流划伤了他的脸,闻到屋子里弥漫的火药的味道——足立真开枪了,但他的心还在跳,脑袋也还没穿孔。

“滚回去。”他重新瞄准,再次扣下保险,“听不懂吗?我们的话就说到这里了。”

米迦勒的影子罩着他,敦促他说点什么,挽救点什么。但是足立已经先他一步,突然抱住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还不忘指着他。

“闭嘴!”他尖叫起来,开始流汗,“闭嘴、闭嘴、闭嘴——!不、要、告诉我应该做什么!”悠试图向前,又被枪指回去。

他再次站稳脚跟的时候已经汗流浃背,面色苍白,领带完全散开了。但是他手里的枪不曾移动过一丝一毫。

“下一次我不会打偏了。”他预告,“滚回去,还有人在等着你吧,再来记得带上你的小伙伴们,那样才好玩,才刺激是不是?青春就是要流点血才叫青春嘛,那就约好啦,好不好队长?”

“那么,拜拜——”

足立消失了,也许他认识那个从来没存在过。

+1. 伊邪那岐大神:勇敢的?无畏的?父神

“……悠,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是的,有些事情你必须要考虑一下了,作为队长、作为学生、作为儿子。你已经逃避了一年,现在时间到头了,你必须面对,必须承担起责任,如果说你来的时候只是一张白纸,那现在就已经白底黑字地印满了行为的后果。你当然可以再来一次,从头来过,但你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样了,最好就是接受那些遗憾,哄骗自己,这个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

“……我知道你可能不怎么在乎这个,毕竟,哈哈……”

你没有虚度这一年光阴,这倒值得肯定。二十二张大阿卡纳牌,二十二段不可替代的关系,作为你的剑和你的盾牌,走到今天。就算一开始是无可奈何的疲于奔命,但到了最后你总是把他们看做是你肢体的独立延伸,否则怎么解释,对于你,对于父母都不会直接联系的你,他们却愿意掏心掏肺,把私密的伤口露给你看?

“……搭档…我不是要给你增加什么心理负担,我知道你有够忙了,你对这件事情有绝对选择权,好吧?”

但现在你要走了——并且你很确定,不管最初是什么力量放大了你的魅力,把所有人凝聚在一起,现在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但你手里仍然捏着选择权,多么可悲……就跟你一直以来懦弱地不敢建立特殊关系一样,你懦弱到不敢把这些关系带回东京,因为能放进箱子里东西都可有可无,而放不进箱子的东西有一天都会消散。

“……我啊,我不会再逃避了,面对自己,是吧?我们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件小事在奔走,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正是因为你,我才鼓起勇气改变自己,为了能挺起胸膛站在你身边……”

你变过一丝一毫吗?连影子都没面对过的你,难道就没有自己不愿面对的自我吗?事实上你根本连自我都没有,别说了,你知道答案,为什么一开始我一言不语,而现在却喋喋不休,就是这么显而易见——你没有,你原来连对你自己都找不到话说,而现在又对这样的自己万分不满。

“……我第一次知道,我心中居然有如此……灼热的东西。只有这件事,我一直一直没有和你分享——”

好好考虑一下,你到底想要什么……但同时你也要想想,作为领袖,作为战士,作为男人,你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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