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事象篇

女鞋

“已经没气了。”房间的中央躺着女子的尸体，距离联络已经过去了48小时，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一切显然无法挽回。

这是常有的事。如果是报复行为的话，和一般的犯罪没有两样，不用说等咒术师，能否成功求助或者报警都是个问题。人类的恶意大多是突发性的，毫无计划的杀人一向都比事先预备好的谋杀发生得更频繁。

一念之差。

那个念头是通往地狱的门票。

原本是有机会避免的，至少今天我们来处理的是一个月前就立案的连续伤害案件——加上面前的是第六起。发生的地点都是这家位于歌舞伎町的风俗俱乐部，出事的全都是在这家店的工作的妓女。

之前的报告中已经提到有咒灵留下的痕迹及相关猜测，但毕竟不是人人都会当回事的内容，于是拖到现在，也不过是派出两个甚至还不能踏入这种地方的高中生来勘察现场。

这次死的似乎是个杂志社记者，不知何种原因正在偷偷调查的样子。至于之前的死者里有人是她的朋友，这已经是我和夏油解决了咒灵之后才知道的了。

并不是什么难搞的咒灵，被发现的时候我甚至还没动手，夏油已经让它瘫在地上了。

一个颇为无聊的案件。凶手——当然后来已经变成了咒灵，是第一位死去的女性的丈夫。那位女性因为沉迷赌博欠了巨额的高利贷，因为还不起债则被债主卖到了风俗店，将卖身所得用来还债。

这是黑社会的老规矩了。不过故事并没有在这里终止。

丈夫去外地出差的时候，他们的儿子因为半夜突发哮喘而家中无人救助，等母亲第二天回到家的时候，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回来后的丈夫在悲痛之余仍无法接受现实，他不相信妻子所说的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之类的辩解，加上医生说的——如果早两个小时送到医院的话还是有可能救活的，他怀疑当晚妻子根本就是不在家。于是丈夫委托了私家侦探进行了出轨调查，想不到调查的结果比他想得更令人难以接受。

去找妻子对峙的时候，二人推搡之间，妻子失手将自己推下了楼梯。脑袋着地的丈夫当场死亡。

带着愤怒死去的男人孕育出了失去理性的咒灵，几天后妻子的尸体被发现在风俗店的包房内。高跟鞋被强硬地塞在死者的嘴里——据验尸报告说，虽然尸体显示是被某种生物“咬”死的，动脉被撕裂，现场血肉模糊，但是高跟鞋却是死后才被放进去的。

后来及其案件也是如此。也正是因为这个充满象征意义的象征手法，让搜查组忽略了调查中发现的咒灵证据，一心往凶手的作案心理和理由上偏去，这才让惨剧一再发生。

只是当夏油动手的时候，那个东西已经是个反应缓慢的咒灵而已——就在那个风俗店的储物间里，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还留在那个地方没有离开，也许是为了下一次袭击，也许是别的毫不重要的理由。

夏油从死去的女记者那里回收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这一次并没有被塞进被害人的嘴里，只是单纯因为摔倒而掉落了一只在地板上。

“有兴趣？”

夏油没有回答我，只是把鞋子提在手里端详着。“你穿过高跟鞋吗？”

“怎么可能。”

“要不要试试？”

“看就知道穿不进吧。”我摆摆手，风俗店里的光线很暗，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发霉的味道。也可能是人类津液的味道，不论男女，都会变质。

夏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牛皮纸袋，把高跟鞋放了进去。“你有办法把它变大的吧？”他捏着纸袋一副朝门外走去的样子，一边问着奇怪的问题。

“你是认真的？”

“随便说说而已。”一转眼夏油已经走到了外面的过道。

后来我的确用了点手段把那双高跟鞋撑大了——不过改变了皮革内部的密度，鞋子的造型变得有些软趴趴。

“果然还是算了。”光着脚的夏油，从我这里接过了高跟鞋，然后丢进了宿舍内的垃圾桶。

“啊，好可惜。”我发出不走心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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