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野镇在望湖县内算是处于一个经济繁荣的地段。在镇上有着一处人来人往的集市，每天早上6点半左右集市就会开放，一直到晚上6点多关闭。集市里售卖蔬菜水果，服装衣料，烟酒和生活用品，当然也有屠宰铺子和肉制品。

早上7点多，开始人声嘈杂，烟火气浓重的集市里，屠宰铺主人李建国已经完成了工作准备。抽完一支烟稍微休息后，人高马大，肌肉壮实的李建国穿着屠夫围裙开始拿起切肉刀切割牲口。只是如果以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的角度来看的话，这画面未免太过血腥恐怖惊悚。只见屠宰铺子内赫然用吊钩挂着5，6个人体躯干或是手臂大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和恶臭，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两个人类头颅，眼睛圆睁嘴巴微微张开。而屠夫李建国此时开始切割的东西，也是一条人类大腿。

案板上响起了哒哒哒哒的切割撞击声，李建国手起刀落，技术显然十分精湛。不多时，就把这条大腿给切割成了几份肉块。就在这时，也有顾客上门了，那是屠宰铺的老熟客，张老头。张老头今年61岁，年轻时在邮政局上班，退休后就在家带孙子。他头发有些发白，穿着灰色针织衫，一只手拎着一个白色小塑料袋，里面热气腾腾，装着刚买的白馒头。

“老张，早上出来买早点啊？”李建国和熟客打着招呼。张老头眯着眼睛一边看着案板上的大腿肉一边回答：“是啊，我家里那小祖宗就爱吃白馒头，给他烧粥放咸菜都吃不进，这不我出来买馒头自已也吃点。我看你这块人牲大腿肉不错啊，肉质看上去细嫩得很。”“那肯定的，昨天刚宰杀的，雌人牲。才20多岁。”李建国回答着，把切肉刀随手插在案板上。从裤子里掏出一包香烟，顺给张老头一支，自已也点了一支抽上。两个人站到铺子外面，开始吞云吐雾，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建国啊，你老婆也走了三年了，考虑过没有，再娶一个。”张老头听说是年轻雌人牲的大腿打定主意要了，现在和李建国聊聊天拉拉感情，准备等下让李建国给算便宜点买下来。提到妻子，李建国有点伤感。李建国年轻的时候凭借着掌握一门手艺，又勤劳能吃苦。屠夫这个职业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在以前的年代，平民百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屠夫最起码能时常吃到肉。所以娶到了一个漂亮的老婆。

结婚后，妻子为他生育一女，在家相夫教子，夫妻感情很好。可妻子身体不好，之后再没有怀上，再加上当年XX计划大行其道，李建国也断绝了要儿子的念头。三年前，妻子因病去世，留下上初中的女儿和他相依为命。

“算了，我都40多岁的人了。再说了重新娶老婆，也要一大笔钱。”李建国淡淡的说道。

”哎，事情也是这么个理。这个大腿肉我要了，等下给我包起来装一下。不过话说回来，你这铺子将来是让你女儿继承了，还是继承给女婿，这个事得好好考虑一下。“张老头吸完了烟把烟屁股随手往地沟里一丢，走进铺子。只见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白馒头，往那大腿肉上涂抹着，可惜大腿肉上那血迹早就干了，倒腾了几下白馒头都没沾上血。张老头急得用手去使劲按压那大腿肉，总算是给他挤出了一些血水，沾在白馒头上，让张老头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闻听此言李建国也是陷入了深思。女儿李朝雨如今高中毕业，在家里总吵闹着想去大城市上什么美院学画画，李建国对这些东西的态度向来不屑一顾。在他看来，艺术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达官显贵的专利，和平民百姓的生活无缘。女儿还小，加上自已和妻子又从小宝贝着，不知道社会险恶，底层百姓为了生活为了一口饭吃有多艰难。至于把铺子继承给女婿，李建国也是不想的。多年前同一个乡里的姓田的那一户人家，把家里的铁匠铺继承给了女婿。田家老头子在世时还好，等老头子过世了，那女婿就露出了真面目。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把家里钱财败了个干净。李建国至今记得，有一次他们夫妻吵架闹的动静很大，乡里人都去看热闹起哄。那女婿恼羞成怒，就在铁匠铺里直接拿烙铁往他老婆脸上烫去，他老婆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从此面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想到这里，李建国暗暗下定了决心。自已虽然正值壮年还干得动，可以后的事很难说。老百姓就是这样，常年的劳作和贫苦的生活麻木了他们，生活中一点点的意外和变数就能让他们落入万丈深渊。他已经决定不让女儿上大学，而是跟着他学习屠宰人牲这一门手艺，将来继承这个铺子。那样即使她以后结婚，财产也掌握在自已手中，这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二

李朝雨今年18岁，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只是她是个面对外人时腼腆害羞的性格。她扎着一条单马尾，穿着学校的校服，专心趴在桌子上拿铅笔在白纸上练习速写。李朝雨在家里时还是穿着学校的校服，李建国一个大老爷们的审美确实太差，给她买的那些衣服都太难看了，她不想穿。

家里的铁门传来钥匙开锁的咣当声音，李朝雨看了一下时钟，下午5点15。这个点应该是爸爸回来准备做晚饭了，她于是放下笔去卫生间洗手。李建国进了家门后把门随手一关，拎着一袋鸡肉和一袋蔬菜先去了厨房把东西放好，然后从厨房里传出声音：”小雨，爸爸今天给你做宫保鸡丁和炒白菜怎么样？“李朝雨听了以后很高兴，都是她爱吃的菜，于是很喜悦的回答道：”好啊，我最爱吃宫保鸡丁了！“

按理说，父亲作为一个屠宰人牲的屠夫，家里吃饭的肉类就应该以人牲为主（过去的年代生活艰难，老百姓有肉吃就不错了，所以没得什么选择，只能是搞到什么吃什么）。可李朝雨打从出生以后第一次吃到人牲肉，就恶心想吐，根本吞咽不下。不仅是这样，李朝雨还对屠宰杀戮人牲十分的恐惧，对于关在仓库里的人牲也表现出了同情和同理心。在周围其他人看起来屠宰人牲是无比正常的事，但她就是很难接受。李朝雨自已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毛病，因为这个以前她还在学校里遭到一些同学的嘲笑和欺负。但是李建国知道了这件事，那一天他就穿着屠夫裙子身上的血迹都没洗，站在学校门口等放学拦住那几个家伙进行警告。打那后那些同学再没敢造次。因为李朝雨没法吃人牲肉，李建国就去想办法弄到鸡肉，猪肉，牛肉。这些家禽的养殖规模没有人牲大，基本都掌握在国营企业里。不过好在费点功夫也能弄到。

很快厨房里开始点火做饭，一阵阵香气冒起。李建国作为一个屠夫，他厨师的本事虽然不能说很强，但也算不错。很快，一盘色泽红亮，鸡丁细嫩，滋味麻辣的宫保鸡丁和一盘家常炒白菜就端上了饭桌。李朝雨摆好了碗筷想起身去盛饭，李建国拦住了她，自已拿碗起身去电饭锅里盛了满满一大碗饭给李朝雨。看着李朝雨开始大快朵颐，李建国慈祥的开口说道：”小雨啊，爸爸想和你商量个事。“

李朝雨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筷子也停了下来。她知道爸爸一直以来就不支持她远离家乡到大城市的美院去学绘画，该不会是……

果不其然，李建国接下来就继续说道：”爸爸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你去大城市学画画这个选择不是很明智。爸爸的意思呢，你也不要上什么大学了，就在家里的屠宰铺子帮忙，早日把这一门手艺给学会。以后等爸爸老了，屠宰铺子就是你的。“

李朝雨猛的站起来，十分坚定的说道：“爸，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绘画，而且我哪里有那个胆子去屠宰人牲？你知道我从小就害怕的。”但本来一向宠女儿的李建国这一次的态度却也很坚决，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容商量还带有语重心长：“小雨啊，咱家里祖上是逃荒逃难到这四野镇的，那时候一大家人别说有铺子有房子，就是吃饱饭都很艰难。从你爷爷开始，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里，靠着给军队屠宰人牲下厨做饭的差事，挣来一份微薄的收入养活一家老小。你爸我从小跟着你爷爷学习这门手艺，长大后凭借着手艺和勤劳肯干，终于在县城里买了房子，又开了铺子。这一切都不容易啊。”李建国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爸爸知道你天性善良有同情心，这是好事。但人牲毕竟只是牲口，它们到底还是要为人类服务的。你害怕没关系，有爸爸带着你，时间长了就好了。”

李建国的一番苦口婆心，并没有打动李朝雨。这也很正常，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在青春靓丽的年纪里，穿着屠夫裙，拿着屠刀在浓厚血腥味和尸臭冲天的屠宰铺里屠宰人牲。所以李朝雨还是不肯答应父亲的安排：”爸，我觉得，人牲和人没有什么区别，起码在外观上看来就是这样，我下不了那个手。再说我心系绘画，让我放弃自已的梦想，我很难接受。“

”你这孩子！人牲那是牲口，能和人一样么！？“李建国勃然大怒，朝着李朝雨挥起手掌想打下去。可粗壮有力的手落到半空，李建国看到李朝雨那神似妻子的脸庞，就怎么也下不去手。只能无奈的停在半空，过了几秒，又慢慢放下去。

忽然，李建国感到一阵撕裂的头痛。他忍不住用手按压自已的脑袋太阳穴，闭上眼睛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看到爸爸突然这样，李朝雨也很慌乱，她赶紧走上前去查看爸爸的情况。李建国却伸手示意没什么，他喘着粗气，缓了一阵，感动头痛消退。然后开口说道：“我没事，老毛病了。”接下来李建国沉默了一会，看着手足无措的李朝雨站在面前，他长叹了一口气：“小雨，你别恨爸爸，爸爸也是没有办法。实际上，在县城里买房，加上你妈生病时那会花费的钱财，咱家的钱已经没剩多少了……家里很难供你去大城市上大学了。爸爸也是希望你能掌握这一门手艺，继承家里的铺子，将来至少能在社会上立足。”

李建国的话像一道晴天霹雳震惊着李朝雨，她没想到家里的情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从学校象牙塔出来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现实的压力，看着父亲已经开始苍老的面孔，李朝雨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无奈的，她最终接受了父亲的安排。

三

过了两天，到了周一，周一是李建国去人牲农场进货的日子。这天上午李建国和李朝雨在屠宰铺子里忙完上午的生意，准备收摊，下午去人牲农场进货。其实铺子里主要还是李建国在忙活招呼客人，李朝雨穿着小几号的屠夫裙在打打下手递递工具。面对外人，李朝雨就显得很内向腼腆，不肯多说话。

李建国关上了屠宰铺子的卷帘门，叫李朝雨去集市外面等着。然后开来一辆农用货车，叫李朝雨上车副驾驶坐好。李建国就启动了货车，朝着人牲农场开去。

说起来，人牲这种东西也确实奇怪，它们的存在最早发现于明末清军入关以后。清军入关后，曾经在华夏大地主导了多次大屠杀，比如潼关之屠，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等，暴行令世人发指。就在这些大屠杀以后，华夏大地渐渐出现了人牲。这种生物的外形体貌和人类并无二致，但它们身上没有穿着任何衣物，也不会说人话。行动逻辑也非常僵硬呆板，通常表现为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会被尖锐高调的声音吸引靠近。没有任何攻击性，即使拿刀砍伤它们，它们也只会进入发呆状态站在原地，然后发出悲鸣直到流血过多而死。最古怪也是最令人恐惧的是美国曾经有科学家对其进行过实验研究，他们给人牲穿上人的衣服，让几个人类模仿人牲的僵硬呆板表情，在人牲旁边和人牲一样走来走去。再找志愿者前来识别哪个是人牲。但不论是谁，第一眼一看就能分辨出人类和人牲，彷佛基因本能般，又好像是大脑里安装了识别器。在后面的解剖切片，抽血检查中，也证实了，在生物学层面，人牲和人类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人类就是能一眼认出人牲。

在华夏国，最开始人们还没有普遍屠宰人牲和食用人牲的习惯。倒是由于人牲的相貌身材基本看上去都不错，很多人暗地里圈养人牲满足一些私欲。后来，由于封建王朝的残暴统治和饥荒爆发，饥饿的民众开始以人牲为食，慢慢的开始发展出养殖产业，屠宰产业，形成了今天的局面。

货车开到了人牲农场门口，李建国停下车子。下车以后到门卫室登记来访，坐在门卫室里的椅子上有两个保安正在看武侠小说。李建国认识这两个保安，一个叫陈大牛，一个叫郭兴。这两个人是一对损友，平日里好吃懒做，靠着托关系走后门，到这人牲农场里当保安巡逻看大门。

李建国虽然心里面对这种好吃懒做的人很是看不上，但他自然不会把这些东西表露出来。表面上的客套功夫，他还是做的很足。他敲了敲门卫室的窗户，陈大牛和郭兴就放下了武侠小说，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打开了窗户。李建国说道：”今天陈师傅和郭师傅两人值班啊？“说着还递上了两支香烟，给陈大牛和郭兴点上，自已也点了一根。三个人开始吞云吐雾。

陈大牛抽着香烟，虚伪的说道：“李师傅你每次来那么客气干嘛，咱们都老熟人了，你今天来反正又是进货嘛，小郭，你给李师傅在登记本上写一下。”郭兴猛的吸了一口香烟，彷佛深入到五脏六腑，他这个人没正经，嬉皮笑脸道：“没问题，坚决听从领导安排！不过晚上领导要请客吃饭啊！”两个保安又是一阵打闹，然后给李建国打开了大门。

车子开进了农场内部，停在农场的人牲活动区外面。下车后，李朝雨第一次来人牲农场，显得很好奇，她左右打量，发现围栏里面都是一片草地。有很多的人牲漫无目的的在里面行走着或是站在原地发呆。当然它们都赤裸着身体。

李建国和里面的饲养员打过了招呼，饲养员打开了围栏。他走进去，开始挑选人牲。一般来说，都是挑选年轻人牲，肉感比较细嫩。不过也有人喜欢老一些的肉，比如年龄在30多岁40岁左右的人牲。李建国很快就挑选好了三个人牲，分别是一个年龄和相貌看上去15，16岁左右的男孩，和一个20多岁的女人，以及一个3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把这三个人牲给拉到货车上以后，李建国看着还在好奇观察着周围的李朝雨，有心锻炼她，就对她说：“小雨，还差一个人牲，你去挑选吧，记得最好要挑个年轻的雌人牲，多看看不同的人牲，走远一些也没事。”李朝雨因为对人牲农场里的人牲很好奇，也是满口答应了。于是就向着里面的小树林走去。

一路上，李朝雨发现人牲有男有女，有长有幼，不过老年的人牲倒从来没见过。婴儿人牲也从来没有发现过。这倒是一个奇怪的现象，李朝雨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到了小树林的深处，突然她听到了前方发出了一种古怪的呻吟声。她悄悄放轻脚步，绕到了一棵树后面，小心翼翼的看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两个年轻雌雄人牲，雌人牲正躺在地面上，双腿分开，而雄人牲趴在它上面，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李朝雨正看得出神，背后却传来声音：”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李朝雨吓了一跳，刚要大喊，嘴立刻被身后的人捂住。”别喊别喊，我也挺有兴趣的，吓到了它们，打断它们就不好了。一起来看吧。“李朝雨震惊过后，点了点头。等确认李朝雨不喊以后，那人松开了手。李朝雨转过身去，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美丽的雌人牲，李朝雨有些看呆了。她有一头长长的白发，容姿秀丽的面庞和纤细的身躯，就算没有衣物和化妆品的衬托，那样的她也是如此美丽。

“那个，我叫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就一直盯着我的下面……稍微有点害羞。”茜有些不好意思。

“呜……”李朝雨脸色通红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让茜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友好的笑笑。

等李朝雨缓过神，才慢慢开口说道：“我叫李朝雨……等等，你为什么会说人话！”“现在才发现啊……”茜无奈的笑着。不过她还是回答了李朝雨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和别的同类不一样，我有清醒的思维和逻辑，会说话，也有一些从前的记忆，但这些记忆很不完整。最开始是我和其它同类在森林里一起徘徊着，不过它们都不会说话也没有交流的可能。最初的两个月就是在森林里渡过的，但森林里的危险很多，毒蛇猛兽，悬崖峭壁，每天都有很多同类死掉……”她顿了一下像是回忆过去，而李朝雨也被这个特殊的人牲的经历叙事所吸引，催促她继续说。

“和其它人牲漫无目的的行走不同，我通过观察方位和躲避危险，慢慢走出了这个森林。然后来到一处村落，但那里的人类看到我就拿起工具和网捕捉我，然后我就被送到这里了。”

“你怎么不开口说话求救呢……”李朝雨话说出口知道这话有多荒唐了，而茜却只是温柔的对着她笑。人牲自古以来就被视为牲口，即使有会说话的人牲，被发现的结果也只是送到研究所实验室，恐怕到时候比死还惨！当然，从这个角度来说，茜向李朝雨说话也是有风险的，只是她心中有自已的打算，也有了死亡的觉悟。

“外面人会来人牲农场挑选人牲，一般而言就是屠夫吧……你能带走我吗？”茜向着李朝雨请求。可李朝雨

有些犹豫，虽然见面才没有多久，李朝雨却发现自已对这个美丽的人牲很有好感，她自然是不愿意送她上屠宰铺子。

茜很是冰雪聪明，她看出了李朝雨的犹豫，于是郑重的恳求说:"拜托你了，带我走吧，我留在这里迟早也是被其它屠夫带走……虽然是初次见面，我能感觉出你是天性善良的人，所以帮帮我吧。“茜的恳求打动了李朝雨，她同意了。先把茜带出农场，其它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四

李建国在县城买的房子总面积还挺大，房子有附带一个大车库和一个小仓库，这当然要被充分利用。他找过工人施工，把大车库的一部分用墙分隔，造成一个封闭的屠宰室。里面摆着宰杀台和各种去毛，剥皮的工具还有刀具，半空中架起了粗绳子，能把人牲倒吊在上面。这个屠宰室就连接着小仓库，小仓库通常是临时关押活人牲的。打开屠宰室的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灰暗的墙壁和地面血迹斑斑。屠宰室作为李建国屠宰人牲并做初步的切割工作的场所，数年来死在里面的人牲不计其数，气味自然难闻。

李建国把其它的三个人牲赶到了小仓库关起来，只留下那个男孩人牲（有其它人在场的情况下，茜会装作和同类一样浑浑噩噩）。正好屠宰铺的肉也差不多卖光了，他想着今天先屠宰一个，顺便也该让李朝雨见见血了。

”小雨，你过来，爸爸教你怎么用刀。“李建国招呼着女儿过来屠宰台这边。李朝雨站在门口扭捏着显然是有点不想进去，屠宰室里由于是个封闭的空间，产生的血腥味道和人牲尸臭，比在屠宰铺子里还严重，在屠宰铺李朝雨都是强忍着没吐。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了爸爸的安排，她也没有退缩的道理，她狠下了心走了进去。

李建国首先教女儿认识各种刀具，屠宰刀、剔骨刀、切肉刀、砍骨刀，它们的特点和应用的情况。绳索的使用如何捆绑人牲，倒吊人牲，屠宰的大概流程等等。这些东西虽然在屠宰铺子也有教过，但今天李建国却讲的更加认真和细致。至于刀功和手臂的发力技巧这不是靠教几次就能学会，只能慢慢靠经验和时间去完成。

讲完一些浅显的东西，看李朝雨也大概记住了。李建国从裤子里抽出香烟，习惯条件反射似的抽了一支递给李朝雨，刚伸出手他就愣住了，随即尴尬的笑了笑。伸回手给自已点了一根，稍作休息。

”小雨，接下来爸爸带着你实际上手操作一次，有爸爸在，你不用害怕。“李建国吐出了一口烟气，把香烟掐灭。走过去把那男孩人牲拉了过来，强迫按着人牲给它的脚套上绳索收紧，然后把它倒吊悬空起来。

李朝雨看着面前那个被倒吊起来的年轻男孩人牲，它大概也就15岁的样子。要对一个比自已还年幼的孩子下手挥起屠刀，李朝雨还是于心不忍。可李建国已经抓着她的手拿着屠宰刀，先从男孩的胸口下一刀做练手！只见那男孩的胸口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李健国立刻踢了下旁边的铁桶来接血。

男孩的双眼依旧无神，但嘴里开始发出意义不明的悲鸣。鲜血气味刺激着李朝雨的神经，眼前的画面让她想呕吐，手上划开皮肉的感觉也让她战栗。

没等李朝雨缓过神，李建国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但让李朝雨感觉到无比的陌生：”屠宰人牲的关键一刀，就是在咽喉处。这一刀要准确又迅速，力度要把握好，争取让人牲快速毙命。“像是要冲破李朝雨的迷茫一样，李建国抓着她的手往那男孩人牲的咽喉处猛的一挥。男孩的脖子就开了口子血哗哗的往下流，整个躯体在半空中不断扭动着，嘴里发出的悲鸣也变成了嘶嘶哈哈的漏气声。慢慢的，男孩人牲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停止了扭动，也不再发出声音。刚才还存在于这个空间的一个活着的生命，就这样消散了。

李朝雨拼命挣脱了父亲的手，把屠宰刀扔在地上，跪倒在旁边呕吐起来。答应安排是一回事，可真到亲自动手，她还是受不了。见状李建国也只能自已完成接下来的工作，他把屠宰刀从地上捡起来，默默的开始切割男孩人牲的头部，刀砍进脖子处不断的深入，血肉之躯无法抵抗钢铁。很快男孩人牲的头颅就被割下，只留下脖子处一个恐怖的血洞隐隐可见那脊椎骨断口，血液不停的流下快把铁桶装满了。李建国把男孩头颅放在屠宰台上，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切割处理。

五

日子就这样飞快的过去，一晃已经过了半年。这段时间李朝雨虽然也在屠宰铺帮忙和学习长进了不少，可她还是不敢自已一个人下手屠宰杀戮人牲。李建国虽然对此感到十分失望，但他没有发泄出来而是默默压抑着。这期间，由于李朝雨撒谎说想养个宠物，茜也免于被处理。私下里，她和茜通过不断的交流，感情是越来越好了。从小因为同情人牲和无法吃人牲肉，李朝雨在学校和同龄人中就被当成一个异类，虽然因为她的屠夫父亲，别人不敢欺负她，可她也交不到朋友。美丽温柔的茜虽然是人牲，可在李朝雨看来，她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一些普通女孩子都有气质。人生中第一次交到了好朋友，让李朝雨觉得自已真的很幸运。

自然，让好朋友总是天天光着身子，肯定是不好的。李朝雨从床垫下面取出自已的压岁钱，给茜置办了一套衣服。黑色的连衣裙和黑丝袜，让留着长白发的茜变得更加美丽动人。极大的满足了李朝雨装扮洋娃娃的乐趣。

在周末，李建国会给女儿放假，允许她不去屠宰铺帮忙。于是李朝雨就成天呆在家，在自已房间里和茜一起玩耍。

“小雨，这是你画的画么？”茜好奇的翻着李朝雨的速写练习本。“嗯……是不是画得不怎么好？”李朝雨有点害怕被朋友嘲笑。“怎么会呢，我觉得，画的很美丽。”茜还是那么的温柔。她的笑容总是像温暖的阳光，照在李朝雨的心里。“不过我也会画画哦。”茜莞尔而笑。她坐在椅子上，让李朝雨先背过身去别看，然后拿起笔开始绘画。

时间流逝彷佛慢了起来，就在李朝雨想开口催促朋友时，茜的声音传来：“好了，转过来吧。”李朝雨转过身来，看向速写练习本，绘画的惟妙惟肖的肖像，画像是李朝雨正甜甜的微笑着。

这一刻，李朝雨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打动了。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已，狠狠的抱住了茜。“啊……”茜只是惊呼了一下，随即就放松下来，她纤细的手抚摸着李朝雨的脑袋。两个人滚到了床上，被压在下面的李朝雨看到的是，朋友那开始变得通红的脸，李朝雨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慢慢的，她们都脱下了衣服，开始了肉体与灵魂的交融。

六

李建国在医院拿到诊断报告的时候，有些恍惚。因为最近头痛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他不得不收摊一天，去县里的医院做个头部ct的检查。但结果却让他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大脑里生了一个肿瘤！还是恶性的，他最多只有一年可活了！他百般乞求医生想想办法，但医生也表示无可奈何，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怜悯。

李建国回到家里后连做饭也没心情，给李朝雨留了点钱和字条在饭桌上，就把自已反锁进房门。

在不开灯的黑暗房间里，李建国坐在椅子上，试图点上一根烟，可是手不停的颤抖让他连着点火几次才成功。

死亡，李建国并不是很害怕。扪心自问，他苦了一辈子，靠着自已的手艺和勤劳，结婚成家立业，还在县城买了房。他问心无愧于家庭和列祖列宗。他只是担心，他死了以后，女儿李朝雨该怎么办，屠宰铺怎么办，她一个人能撑起来屠宰铺么？现在她还是不敢独自一个人宰杀人牲，甚至还和人牲玩起了宠物游戏，给人牲穿上人的衣服！是的，李建国自已也有一些私心，没钱供养女儿上大学可以说是现实情况无奈。但非要强迫女儿拿起她讨厌的屠刀做最讨厌的事，这个却不是必须。

李朝雨高中毕业的文化，即使不上大学，在县城里的工厂，或者饭店打几年工，存下来钱。就可以继续去追求自已的梦想，即使失败，大不了就在县城里一直工作，生活。这也没什么，之所以李建国非要强迫女儿继承屠宰铺子，也是存了心思想把父辈传下来的手艺，不能到他这失传，且非要传到亲生血脉的手里。

这种想法在外人看起来是十分可笑的，屠夫一个不登大雅之堂的职业，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把它当传家宝。但李建国却相信，自已的家族之所以能传承到今天，就是靠着这门屠宰手艺。

之前李建国能忍耐女儿的荒唐，是因为他相信时间总能慢慢改变女儿的想法，等她再大一些，或许就懂事了。到那时也能放心的把屠宰铺交给她。可现在，显然老天不给他时间了！

李建国就这样在自已的房间里坐着，思索了一夜。到了天亮，他有了一个决定。

清晨，李朝雨还在梦乡，突然就听到了茜的悲鸣声！她被惊醒后从床上坐起来慌忙睁开眼睛，就看见李建国，她的亲生父亲，正用一只手拽着她的朋友的头发，试图把她给拖到家门外。

“爸！你干什么！茜是我的朋友啊！”李朝雨急得赶紧穿好衣服，连爬带走的追上。李建国闻听此言停下来动作，但只是冷冷的看着女儿：”小雨，你真的糊涂了，还给人牲取了名字，它们只是畜生而已。“父亲冰冷的目光和冷酷的话语让李朝雨打了个寒颤。今天的父亲让她彷佛不认识了一样。

李建国说完后又继续扯着白发雌人牲的头发，把她拉出了家门，一路朝着集市而去。李朝雨急的直跳脚，她匆忙追上父亲，一路上不断祈求着父亲放了茜，可父亲的态度很坚决，就是不放手。

就这样一路拉拉扯扯，到了集市，此时已经是上午7点多，集市里已经开始人多起来。很多人看到屠宰铺主人拉着一个雌人牲，后面还跟着她的女儿在焦急的说着什么。都很奇怪，于是也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到了屠宰铺，李建国粗壮的手臂一只手抓着白发雌人牲，另一只手拿着钥匙打开了卷帘门的锁，直接单手就推上了卷帘门。他在店里面拉出一张桌子，拿出屠刀，就把白发雌人牲正面按在桌子上，然后对着李朝雨说道：”小雨，你自已动手，还是我来帮你？“

周围围观的人开始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起来，李朝雨这一刻感觉自已落入了地狱！她哭了，然后她慢慢的跪了下来：”爸，我求你了！我以后会听话的，好好的跟你学手艺，茜是我的朋友，不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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