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欲仙欲死其二：“交易”

　　泥岩想起了在伦蒂尼姆的日子。“泥岩小队”的日子让她记忆犹新，尤其是加入罗德岛之后，她才回过头来想清楚自己经历了多久的颠沛流离。还有她的家乡卡兹戴尔，在很久之前，她就想带着萨卡兹雇佣兵小队回到那里。但是现在，这个最初的梦想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记不清有哪些本该一同带往卡兹戴尔的同伴还活着。

　　被虏进“监狱”之后，泥岩才知道号角被拧掉了脑袋，琴柳被吊死还有一同的小队也紧随其后地被虐杀......

　　泥岩不想提起此事，因此她不得而知，眼前的凤丸到底是不是号角小队最后一位存活的队员。

　　“泥岩...对不起...”可伶的小菲林拉怂着耳朵，低垂着脑袋，任由娇脖上的深蓝色触枝栓紧在通风窗口上的窗柱上。

　　“无需道歉，凤丸小姐...谁都没有错，事已至此，我能看到你再见到你，已经万般庆幸了。”娇脖上同样栓着触枝的泥岩如是说道。

　　“不是的...这次...真的是我......”

　　黑暗的监牢中传来几声低泣，泥岩只能撇开视线，低下头去。本想将脑袋埋进自己的双膝，但是一低头，触枝就勒得太紧，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百般难受，于是只能脑勺枕着后墙，无奈地叹了口息。

　　她的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胸，听着凤丸想要忍耐又忍耐不住的啜泣，不禁想象起自己即将的未来。

　　自己到底...要被如何处理呢？

　　再叹息间，一股幽然的恐惧蔓延着泥岩全身。

　　蓦然，一声低跟的漫步声惊扰了泥岩，让她因为恐慌而蹦蹦直跳的心脏更加震惊。

　　从暗处踏进来的人竟然是阿玛雅。

　　这个女人，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听说就是她安排了洛洛、史尔特尔和海蒂的死刑，让她们以如此凄惨的方式死去。虽然这是泥岩见到她的第二面，但心中对她的愤怒仿佛历经了百年千年。

　　“凤丸小姐，感谢您提供给我们的情报，很是有用。这次的大丰收，您真是功不可没！”

　　听到此话，凤丸更是大哭起来，双手抱着脑袋缩到了墙角，一边崩溃大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两人的话语和神态让泥岩倍感疑惑，难道刚才凤丸对自己的道歉难道不是没有阻止号角小队的沦丧吗？

　　“...怎么回事？”

　　看着泥岩狐疑迷茫的小表情，阿玛雅不免会心一笑，“看来泥岩小姐还不清楚呢，这次我们能够如此成功地围剿你们，全都是凤丸小姐精确到位的情报，我们真的由衷地感谢凤丸小姐！”

　　“不...我没有...我只是...说梦话了...我不是真心想说的...”

　　白毛菲林的娇躯不知是恐慌还是气愤，开始颤抖。接着，她直接大喊：“杀了我，杀了我啊啊！！将我虐杀掉吧，我不配...最后一个活着...”

　　“我坚信，凤丸是不会做出这种背叛的事情的，从她自身的经历和举止就能看出来...一定是你们用了什么伎俩，让凤丸不得已......”

　　泥岩努力平复自己的愤怒心情，只是怒目盯着笑盈盈的阿玛雅，又想把自己的身子靠向啜泣的凤丸，给她一些怀抱。

　　“好吧，我承认，我们的伊特诺大人就是用了...类似于吐真剂一样的东西，凤丸小姐也真不是诚心想要说出来的，但是确实是从她的嘴里得知的，我想，凤丸小姐不会否认这件事情的吧？”

　　“杀了我...杀了我...”凤丸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她也是一觉醒来，才得知自己将同伴的情报全盘托出，那一刻，她就想着法子求死。

　　“凤丸...”泥岩闭上眼睛，低头不忍看见凤丸被自己的自责折磨得半死不活。

　　“真是不忍心呢，我确实想要杀掉凤丸小姐以此给她表彰，但是看她这幅模样，想必宰杀的时候也不太得体，怎么办呢...想来想去，要不...我把你放了吧，凤丸小姐？”

　　“不要...不要放我...宰了我吧...快点惩罚我吧！！”凤丸依旧抱着脑袋痛哭。

　　“也没问题...到时候我给你戴上斩首环，过段时间你就能死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泥岩咬紧牙关，怒目恶盯着阿玛雅，与姣好的青春脸庞截然不同地浮现出杀气。方才听到阿玛雅想要放掉凤丸的时候，泥岩的双眼片刻重新焕光，又听到要将凤丸斩首，转而百思不得其解来。

　　“是凤丸小姐自己想要死的，作为大功臣，这点小小的要求我们伊特诺大人还是能宽容大量的。”

　　“......”泥岩沉思片刻，继续说道：“求求你了，放了凤丸让她走，你想做什么都行。”

　　“不...泥岩...我是个罪人，让我死...我真的不想活下去受罪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勇气活下去......”

　　凤丸依旧哀戚，泥岩突然挣动触枝，面朝着凤丸想要靠近她。但是终究不能如愿，她只能绷紧颈后的触枝，最大程度地接近凤丸，冲着她说话。

　　“听好，凤丸小姐。只有抓住希望活下去，才是对得起他们，毕竟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去阐述那些死去的人的理想，凤丸，我知道你明白的，你得自己救赎自己，尽管最后你只是为了不让死去的人蒙羞。去做吧，去做那些你认为值得被死去的人赎罪的事情。”

　　说还没说完，泥岩转头又用满怀悲愤的眼神瞪了一眼乖乖旁听的阿玛雅，继续对凤丸说道：“我们并非全军覆没，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泥岩后面说的话变得越来越温柔，对凤丸来说，仿佛是铁窗外照射进了八九点钟的太阳，带给她光和希望。

　　“泥岩...我...我真的......”

　　“拜托你了...凭着煌的性格，真心由你去劝说她，让她不要冒进。”

　　“可是...可是你呢？泥岩...我可不想再离开大家了...”

　　泥岩没有回答，再次看向站着的阿玛雅，语气平静地对她说道：“让凤丸走吧，哪怕就她一个。”

　　泥岩阴着脸，已经尽可能地抑制自己对她厌恶的表情了。

　　不过阿玛雅却否认了：“我还是想看见凤丸小姐戴上斩首环的样子。”

　　这个回应并不出泥岩所料，想要说服这个变化莫测的女人，并不是很如意。

　　“我愿意戴上斩首环！”就在泥岩还在想着怎么继续劝说阿玛雅的时候，凤丸抢先开口，“我愿意一死，我只是想当着我那些撤离的同伴被斩首...以向她们赎罪。”

　　“不太行哦，不让我当面看你斩首着实没趣~”

　　仿佛重新坚强起来的凤丸不再啜泣，在泥岩的有效劝导下，大脑重新冷静了下来。她思索着脑内想法，再次鼓起勇气对阿玛雅说道。

　　“你不觉得这样很赚嘛...既能让我被斩首，又当着我外面的那些同伴面前...你说过的，给我的表彰...伊...伊特诺大人是会宽容大量的！”

　　“确实不错...可，总觉得没能亲眼看见，还是有些遗憾呢......”

　　“......”凤丸沉默了一阵。趁着这个空隙，泥岩赶忙提了一句：“你只要能够让凤丸去见我们的反抗军残党，我什么都愿意做！”

　　“泥岩...”原本表情坚定的凤丸看向了泥岩，又不忍涣出怜悯表情。

　　“您的觉悟相当不错！”阿玛雅惊喜道，“那就这样吧，就算是满足泥岩小姐的条件好了，我给凤丸小姐戴上斩首环，放她去见你们的残党吧，当然，你们相信我的话，我不会安插什么监视或放置跟踪的玩意儿，大可放心。只要那些残党没有对我们的伊特诺大人做出什么威胁，伊特诺大人是不会在意几只溃败的蝼蚁的~”

　　阿玛雅又盈盈笑了几声，突然眼神阴沉，满脸不怀好意地盯着表情放松下来的泥岩，仿佛在欣赏着一位任人摆弄的玩具一样“作为交换~泥岩小姐...可要好好配合我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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