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界之流动

“世界是流动的，我们的探索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了，从星球到星球、星系到星系、宇宙再到宇宙，最后……是世界再到世界；人与人、或与其他的生物，汇流进命运的大海。”

那个女人又在神神叨叨那些事情了，到现在她说的那些话只是一片空想而已。

她的手在半空中比划、做出正常人手指做不出的动作，每根手指都交缠成一根一根的锁链模样，隐约可以看见她手指上的血肉正在做出流动的感觉。

“你们被锁在了塔的外面，见识不到真正的知识，你们是这片土地的弃民。” 她黑色的长发被白墙的墙粉染的有些白，洁白干净的脸上带着几分阴沉，粉红色的瞳仁让我不再熟悉她的样子。

“老师？” 我后退了几步，她高挑的身材和我的矮小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一身的白色风衣把她的身躯裹得很严实，一步一步的迈向我。

“亚拉莫尔？” 老师的声音带着几分的威胁，手指的血肉真的在流动一般，犹如几条血肉的河流在空中那样流淌。

我默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地向后退，直到几位放暑假的学生经过这个走廊，那个老师才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要放寒假了，老师……” 我握住老师的手，是温的、正常的，和那股流动的血肉完全不同的正常。

“你不回家吗？” 老师问我，比起之前的强势显得柔弱了几分，“不然你就回不去了，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交界点。”

“我留宿学校，老师，您忘了吗？我是交换生，在这里留学的。” 我较为生疏的中文是最显眼的标志，然而老师在刚刚完全听不出来我的口语。

“那要结束了，混血儿，很快这里也会和你身上两种血脉的交错一样，混合又不排斥的界之流动。” 老师摸了摸我的头发，她一脸的哀伤和忧愁，和不久前的严肃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你在说什么，我讨厌打哑谜，老师。” 我攥紧自己衣服上的领子，双腿开始因为未知的力量止不住的发软，好像是引力失了控把我向下拉扯一般。

“你们是弃民，他们要抛弃你们了，他们，他们要抛弃你们了，躲开吧。” 老师把我的头用力按在走廊的地板上，我的牙都被磕断了一个，白花花的碎牙伴着血从嘴里飞溅出来。

“嘣咚！” 走廊尽头的墙壁融化成了液体，一枚飞弹擦过我的长发贯穿了数十米长的走廊，直击对面的教室，那血色的热流涌动而出。

“那些同学？”

“他们在追我，因为我是界外之人，这些知识是常识，但是我向你传授一些世界的真相时……他们就要追过来了。” 老师和我紧紧地趴在地上，看着他们走过来，那一身青灰色的机械装甲，装甲上刻印着密密麻麻的天体纹路。

“他们看不见……忍着点疼。” 那些士兵们踩过我们的身体，丝毫没有察觉，每一个士兵的身高都有两米多左右，装甲上挂着精密简便的设备。

那些人冰冷的黑色面罩上沾染了很多鲜血和器官，然而他们却连清理都没有清理，只是始终如一的搜查每间教室。

“他们也是被抛弃者，你别上学了，跟我去踏入那座发射塔，亚拉莫尔。” 老师攥紧我的手，我身上的黑色的短裙和黑衬衫在地面上爬行的摩擦中都沾满了尘土，我想站起来了。

“别站起来，他们看得见，只有这样我才能让我们保持流体的状态融入其中。” 老师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了，至少在我的眼睛中她的身躯已经融化。

“咕噜咕噜……” 同学们的头颅在教室门口接连滚了出来，那些士兵们残暴地在教室里面弄出很大的噪声……我能做的只有跟着这位老师向前爬行。

“你在害怕？”

我全身都在发软，我明明只是来这里上学，我明明只是想在教室里多坐一会，我为什么要遭受这般的无妄之灾。

“我为什么不害怕？” 我反问她一句，和老师一路爬到了楼梯间里，到这里我几乎已经想放弃了，爬着走的感觉并不好受、并且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

我很有洁癖，而且长时间的爬行让我很烦躁，但是又害怕死去……我害怕，害怕到看见头颅从楼梯的栏杆上滚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崩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压抑、沉闷、突然这三种因素让我大叫着向前奔跑，我什么也不要去想了，只是疯狂的跑下楼去！奔向我熟悉的那个宿舍里面！然后盖上被子从这个荒诞的梦里醒来。

“别这样！他们只是来逮捕我……”

“那就逮捕你好了！她在这里！就在这里！” 我使劲指着老师爬的那个地方，代价是我的整条手都被打爆了……血流和骨骼那些玩意在顷刻间成了粉碎。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顾不得什么，只是向后奔跑，即使很快身体就那样失血过多瘫软了，趴在了老师的怀里。

“亚拉莫尔，你怎么回事？老师说好了不让你这么做的吧。” 老师揉着亚拉莫尔那一头的黑色卷发，她稀烂的左胳膊只剩下耷拉的几条神经和肉黏连着的骨骼……不停地流淌鲜血。

“呃……” 亚拉莫尔一身的血，脸色苍白，完全说不出话来。

“不能再动手了，我就在这里。” 老师脱下白色的风衣，那是千刀万剐之后的躯体，血液和不知名的流体混合成她的血肉，凝聚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阿利维比伊斯·托尔特希斯，吾从千界之一归来，吾自界尽之末而生，吾之仇海曾动荡无尽世界，智者所向之千界为大地而纷落陨灭……” 粉红色的瞳仁流淌出诸多的流体，像是一朵朵诡异的花朵，那些粉红色的流体蠕动着扎进亚拉莫尔的左胳膊上。

“智者抛弃大地之生前行，愤民怒击象牙塔求存，汝等便如此丑陋！” 那些士兵在托尔特希斯的流体下被贯穿，更多的士兵来到了这里，只剩下亚拉莫尔一人。

她于那些枪口的包围中睁开了双眼，粉色的瞳孔隐约闪烁，左手中握着一把粉色的、流动着的“剑刃”。

“世界的不义且不公，由我尽数切裂崩落……” 血肉开始在身躯上流动，骨骼破碎的声音在亚拉莫尔的体内响起，连同内脏搅拌的感觉都疯狂刺激的亚拉莫尔马上要陷入沉睡的大脑。

“队长？它找到宿主了！我们马上围住这个学校，防止他们进入塔！全力开火！全力开火！” 带头的士兵命令道，一时间枪声在楼梯间里回响，枪焰闪烁着漆黑的楼梯间。

“操你妈！装甲在变成流体！” 那些士兵们的装甲正在液态化，并且不断地主动流向亚拉莫尔，迫使亚拉莫尔的“剑”流动的更加迅速。

“后退！后退！后退！”

“哇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从睡梦中醒来，老师扔了自己一粉笔头，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哎呀！” 亚拉莫尔晃了晃脑袋，老师呵斥道：“站起来！别以为你是外国学生就能睡大觉拿毕业证！”

“哈哈哈哈哈哈……” 班里一阵哄笑。

“这里……是……” 神秘的声音始终在脑海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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