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面对的总得面对。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在回到MBCC的过程中，局长已然没有心思再去仔细听海拉与赫卡蒂的对口相声。虽然这对“没头脑”与“不高兴”总能在行动中带来不少欢笑，可现在更加要紧的问题是，局里恐怕真是有一位不得了的“不高兴”。

在之前的任务中，局长总是因为各种不可抗力才切断了与局里的通信，而这一次，可真的是戏剧性的“误触”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听清夜莺呼叫自己的名字。

而她也没有勇气再回拨过去。

可是，为什么副官小姐也不愿意再打第二次呢？局长揉了揉太阳穴，浑浑噩噩地回到了MBCC的门口。

她没有立刻见到熟悉的面孔。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警惕这种等待处刑的现状。

听文员说，桌上等待审批的文件已经由夜莺分类完善了，就连笔墨和印章也都换了新的——由于局长不拘小节的个性，这些小物件总是容易莫名失踪。虽然也有怀疑过是禁闭者捣乱，但是犯罪嫌疑人实在太多，只能麻烦夜莺副官额外注意一点这些细节。

副官的职责就是协助。局长从来就没有不信任夜莺的专业性。

只是今天的那通电话，恐怕并不是普通任务性质的联络。

昨夜，当夜莺为局长送来已经热好的宵夜时，语句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了：

“我正是特别喜欢你贴心的这点，谢谢你，夜莺。”局长说这话真是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掰开一次性筷子的动作像被按了暂停键。

“……”显然，副官小姐暂时无应答。

如果这是可以读档重开的游戏就好了。

“……局长，明天的任务情况险峻，还请您万事小心。”夜莺快步离开了办公室，直到关门的那刻，局长的播放键才被按下，她能感到额角的汗珠已经滑到了下颔了。

夜莺靠在门外，沉默良久。如果没有听错，局长应该是说了“喜欢”。她深呼吸了几次，安静的长廊上飘荡着自己才能听到的心跳声。

这种日子真是难熬。如果辞职的话……

可是要是不在体系内，应该就保护不了禁闭者们了吧？她们的痛苦该如何解决呢？或许……夜莺也会难过的。报告还没写一半，局长的思绪就飘到了大洋彼岸。

刚想到这里，敲门声便响起来了。

“局长。”

是夜莺的声音。局长心里一咯噔，处刑的时刻来得竟然如此之快。

副官小姐进门的时候全程没有抬眼，只是一心地看着手里的报告，笔锋也一刻没有停下。

“局长，您这次所在的活动区域污染指数变动较大，需要请您尽快完成报告文件，以及这里有一份新的量化表格式，需要您的过目和审批，以便于以后面对相类似的情况……局长？”

桌前的人似乎又走神了。

“局长，您在认真听吗？”副官小姐蹙着眉，似乎比平时要更加一丝不苟。

“这关系到您的人身安全。”

“包括那通电话吗？”局长终于找到插话的档头了。在行动时间内竟然能做出特殊情况的量化表，夜莺或许是全程在关注着自己活动区域，“那通电话也是为了确认我的安全？”

夜莺不自然地停顿了。

“……您的安全关系到管理局的一切，请您尽量注意。”

我还以为是因为昨天的对话，来找我说清楚呢。局长心想。不过，在任务期间占用公共资源讨论私事也不是夜莺的个性——但是局长还是那样期待了。

“局长，您、您刚才说什么？”夜莺瞪着眼睛，脸上只有错愕。

“嗯？我说什么？”局长也瞪着眼睛，脑袋短路了零点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该不会是把刚才所想的脱口而出了吧？！看来今天的狂厄污染确实比较严重！

“噢，我，我说，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担心我呢。”她只能调整了一个句式比较相近的理由。

“……我全心全意相信着您的判断，”夜莺垂下了眼眸，“可是，也是会忍不住会担心您的，局长。”

她自责的神情总是一如既往地惹人怜爱。局长盯着夜莺侧过的脸，以及她露出的长颈。

“您可能会认为，这与我说的‘完全相信’相违背。但是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容乐观，体能也在持续下降，无论如何，我希望您能保重自己的身体。至于昨天的对话……”

原来我还是都说出来了。局长此刻的精神压力又更上一层楼。

“……我也希望，您能在我准备好回应您的措辞之前，不要出现任何意外。”夜莺低下了脑袋，军帽下的表情，局长看不清楚。

“我挂断电话的事，你完全不生气吗？”

“我当时，不知道该……如何具体地对您生气。”夜莺的回答平静又悄然，“特别是对我说了‘喜欢’的您。”

副官小姐抬起了头，这双如同湖中碧玉般的眼眸，映着光看向了她。

局长似乎等不到夜莺准备好措辞来回应自己了。现在，一伸手就能将她的脸捧在手中。白皙光滑的宝物可以聚拢在掌心诱惑，可以说是极难抵抗的。

事实是，局长也确实这么做了。

你的话语静悄悄，唇齿相依也是蜻蜓点水。

局长的动作轻柔又缓慢。在手掌抚上脸颊的那刻，夜莺的睫毛轻颤，她心想，或许此时什么都不要说，就是她的局长所期待的一切。

夜莺选择缄默着为她献出这一吻。

柔软的唇瓣将将松开，夜莺的声音颤抖：

“您……还有什么需求，以后都可以告诉我。”

职务与工作都被抛之脑后了，目前最要紧的，是局长的身体状况。

第二次的接吻与第一次截然不同。

夜莺的许可仿佛打开了局长的开关，她贪婪地索取着肌肤的接触，啃吻之下，副官小姐忍不住别过脑袋去以求得喘息的余地，却又把耳根暴露给了这只被狂厄冲昏头脑的猛兽。局长的欲望似乎永无止尽，连带着耳后与脖颈的肌肤都被划入了她理应标记的领地。

夜莺要站不稳了。几番推搡后，副官小姐还是跌坐在办公桌上。

“请……请您等等，局、局长，请等等……”

但是，副官也不舍得强硬地拒绝她的局长，才刚刚牵住了局长的袖口，又被她冰凉的手给握住了。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夜莺……”没有保障的承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这似乎只是担心副官小姐拒绝自己继续下去的公式化地定心丸。

不过，就连这种承诺，夜莺也没有奢求过。

“我的意思是，请至少不要在办公室……会有暴露的风险，局长。”夜莺握住了她已经摸索到裙口开叉处的手掌。

登时想起，夜莺进来的时候似乎没有锁门。

虽然高科技的生物锁不会让所有人对办公室来去自如，但是仍然有不少员工拥有这里的权限……以及高破坏力的禁闭者，才不会在乎锁或是没锁。

局长看着被挤到地上的文件，和夜莺就以尴尬的姿势僵持了一会儿。

不老实的手还是收回了。局长的脑子都快烧掉了，现在却被迫冷静了下来。

夜莺比自己想象的还能更快调整状态。她二话没说便开始收拾起了地上的文件，不紧不慢地说道：“局长，我能……跟您有个约定吗？”

由于刚才的场面实在太过令人心潮澎湃，局长只是背对着夜莺蹲在较远处收拾着散落的纸张。

“怎么了？”

“下次如果要接吻，或者是别的什么动作，请您提前告诉我。”

局长听后，好奇地转过身去，只是恰好夜莺这时也背对着，捉摸不透她的态度。

不然，您的一举一动，我或许……都会有所误会。

因为一句“喜欢”就会理解成袒露心声的夜莺，急需一些行为上的约定俗成来摸清她的局长。

毕竟开关一旦被打开，再要恢复如初，可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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