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走进灯光昏暗的包间里，鼻头轻嗅了一下就分辨出了空气中那股特殊的味道，他绕过正在窝在那里回味着余韵的丁明辉，坐到了另一边的位置上。

徐康走过去用小腿撞了撞丁明辉：“过来点儿。”

丁明辉一个翻身从沙发上弹起来，扭头好奇地打量起陈森来：“诶，这是你弟弟吗？他跟你长的好像！”

陈森闻言眉毛皱了皱：“不是，我们今天刚认识。”

“哦～”丁明辉看了眼明显对陈森很感兴趣的徐康：“难怪。”

但却也只能说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徐康笑了笑，扭头对丁明辉说：“小辉，你去卫生间洗把脸，然后去前台催一下饮料，你看看你还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都行，我记得老裘的店里是有厨房的。”

丁明辉确实想出去一趟，不过是想擦干净自己下身那些黏腻的精液，虽然现在已经是沁透了他的裤子，但是能整理一下还是舒服点。

徐康是在支开他，他清楚的很，酒也是刚点的哪有那么快上来。

不过他还是很听话地点点头，冲陈森也笑了笑：“那你们先聊～”

说完蹦蹦跳跳像个小孩儿一样就出了包间。

陈森看了眼关上的房门，扭头对一直打量着他的徐康主动开口：“你朋友？”

“怎么？你一见面就喜欢上了？”徐康脸上有点惊讶。

陈森闻言尬了一下：“不是，我是问，这是你那种朋友？”

“哟？看来你不是对他感兴趣，是对我感兴趣啊，正好，我也挺喜欢你的。”徐康口花花地说着，手撑在脸侧眯着眼对陈森露出一个笑容。

老实说，徐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魅力，不对，更像是魅惑，哪怕是一个笑容都让人感觉到很成人化的挑逗，但偏偏又是张少年的脸庞，难怪刚才那个…小辉…是叫小辉吧。

被徐康拿捏得死死的，那怕是刚跟徐康在这屋里亲热过，但徐康一句话，他就又变成了徐康的僚机。

不过很可惜，陈森不太吃这一套：“你从哪儿搞到的我的手机号码？”

“裘光呗，他微信置顶是你呢，开不开心啊～”徐康笑着，打量了一下陈森的表情。

陈森扭头看着他，面带疑惑：“我有什么可开心的？”

“别这么冷淡嘛，这不是说明老裘心里有你嘛！”徐康笑得更开心了，裘光啊裘光，你真是报应啊。

不过没关系，陈森对裘光是什么态度什么想法都不要紧，只要裘光对陈森有意思，那他就一定要把陈森给按到自己身下。

陈森心里更奇怪了：“可是裘叔跟我说他喜欢的是你啊……”

徐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此生最搞笑的笑话一样，都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就这么笑了能有一分多钟，徐康吸了吸鼻涕，把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擦了擦：“他跟你说的啊？那你还真信了，哈哈哈，他在哪儿找到你这么个好骗的孩子啊？”

陈森眨了眨眼，裘光下午的时候跟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那股认真地劲儿是陈森认识裘光以来仅见过这么一次的，而且裘叔完全没必要骗他。

徐康觉得鼻子堵得慌，抽过两张纸擤了把鼻涕，这才舒服了点儿。

但鼻子通了，可徐康心里却堵得慌。

去他妈的裘光，真他妈不要脸啊，他是怎么能对着陈森这张脸说出这句话的？

最好笑的是，今天在车上，在饭桌上，裘光都有无数的机会跟他说这句话。

可他却是从陈森嘴里听到的，裘光的，深情告白。

徐康眼角还是发红，但因为灯光原因看不太出来。

徐康清了清嗓子：“他还跟你说什么屁话了？”

“没了。”陈森摇摇头。

他犹豫了一下：“虽然我跟你认识不久，但是想来，你跟裘叔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要不你跟他再沟通沟通？”

“我和他没什么误会。”徐康打了个哈哈：“我俩挺好的啊，你不说了吗，裘光最喜欢我了。”他语气里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嘲讽。

这种油腔滑调听到陈森耳朵里就很刺耳了。

他跟徐康可不熟，所以他下意识就站到了裘光那边。

“裘叔……”

“好了，我没什么要跟他说的，有也是让他自己跟我说，而不是靠着你转述，他知道我会找你出来玩，故意跟你说的那些话。”徐康撇撇嘴，把刚才自己没喝的那杯鸡尾酒推到陈森面前：“尝尝？这杯没人动过。”

陈森摇了摇头，从手边摸出一罐啤酒：“我喝这个就行。”

“切，你怕我给你下药啊，我还没那么下作。”徐康端起杯子皱着眉毛喝了一大口。

被戳破心中想法的陈森却没有半分愧疚，他往门外看了看：“所以你为什么会找我到这里来？”

徐康一口酒喝下去，似乎就找到理由继续放飞自我了，他笑了笑，突然把脑袋凑到陈森耳边：“你跟老裘在一块儿这么久，不腻歪啊，不如我跟你试试？”

陈森的头微微往后仰了一下避开徐康：“你正常点儿，我没那个兴趣。”

“怎么了嘛，我哪里比不过裘光那个老家伙？”徐康眯着眼笑，果香混着酒香飘进陈森的鼻子里，陈森揉了揉有点儿发痒的鼻头：“跟这个没关系。”

“你不会真喜欢上那个老家伙了吧？”徐康嗤笑一声：“还是因为他有几个钱？”

陈森的脸色沉下来。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我赔罪我赔罪。”徐康惯会察言观色，立马端起那杯酒把剩下的也一口闷了，最底下那层的烈酒接触到喉咙的时候让他很不适应，但他还是皱着眉强忍着吞了下去。

“对不起啦，哥，你不会跟我计较这个的吧？”眼见着强势进攻只会被陈森坚硬的外壳抵挡在外面，徐康立马顶起一张笑脸，开始转换了路线。

陈森是知道徐康比自己小的，而且看着这张脸他也莫名生出一些亲近感来：“我没让你把酒喝完。”

“那你就是没生我的气了？”徐康笑得更开心了，趁机坐到了陈森身边，伸手就去抱陈森的手臂。

陈森立马躲开：“但是也别叫我哥。”

“你比我大，不叫你哥叫什么，我们长的就像是兄弟俩。”徐康套着近乎，但陈森却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徐康眼珠一转：“不如我跟你讲讲我跟裘光的事？”

陈森闻言也是来了兴趣。

徐康笑了笑：“估计裘光也没脸说，嘿嘿，那我就跟你控诉一下他，哥，听完你给我评评理昂。”

话里话外都是裘光对不起他，但是陈森怎么看都是徐康跟刚才那个男孩儿乱搞吧，他愈发好奇了。

“你也知道，老裘手上有几个臭钱，就喜欢到处吊小男孩儿。”徐康眼睛里露出追忆的神色，喝了点儿酒提起来的躁动也被他压制了下去：“我那时候，刚跟我家里人搬到这边，租的就是裘光的房子，我爸妈工作不常在家，裘光住我家对面，一来二去，我就跟他混熟了，平时我爸妈不在的时候，我就跟他家吃饭。”

“我是把老裘当个好哥哥看待的，但是他最后最后还是没忍住，那天打完球回来洗澡，他给我按在卫生间里操了。”徐康敲了敲桌子：“啤酒给我一罐。”

陈森闻言从手边的箱子里摸出一罐啤酒递了过去，然后自己也喝了一口。

“也不是强上，我也挺喜欢老裘的，依赖吧，觉着他也不会害我，亲我也是因为喜欢我……大概。”徐康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所以我半推半就也就从了，真他妈疼啊，那会儿我才十二吧？”

“你说他狗不狗？”

陈森觉得很难评，所以没说话，只是看着越来越有表达欲的徐康。

徐康嘿嘿一笑：“后面那段时间，现在想想其实还挺开心的，裘光也让我上他，说怕我又疼得哭，我那时候还感动了好一阵，直到后来，我们俩的事儿被我爸妈知道了。”

“老裘赔了他们一大笔钱，我爸妈才没找他的麻烦。”

“可我不想要钱，我就想一直待在老裘身边就行。”

徐康慢慢低下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晦涩：“可笑的是，我爸妈把我送出去读出初中的路子，都是裘光这个狗东西找的，他觉得这算是补偿我了？”

“一年多，他有无数的机会联系我，但是他没有。”

“没关系啊，我贱嘛，我打给他就行了。”

“但他也没接，后面就打不通了。”

“我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刚来到这里的样子，谁对我来说都是陌生人，爸妈也不管我了，就只会给我钱，给我钱，他们觉得我是因为钱才被裘光带坏的，不是。”徐康说到这里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但是老裘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是他先不要我的，只要他等着我，我可以坚持到回来，哪怕他就跟我说句话，我都能……他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因为你还小。

虽然这么想着，但陈森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

他沉默着把手上那罐啤酒递过去，跟徐康碰了一下。

徐康又喝了一大口：“嗝……然后我就遇到了小辉……丁明辉。”

“一开始他看着我孤孤单单的，就跑过来跟我做朋友，跟个傻瓜一样，赶都赶不走。”徐康的语气有点怅然。

“有次晚上我们俩睡在一起，我忍不住就上手了，他也没睡着，也没反抗，那个词叫什么？哦，水到渠成。”

“不过我把小辉当朋友啦。”徐康笑了笑：“我们那个初中也挺开放的，挺多外国的小男孩儿也喜欢往我身边凑，那我就不客气啦……”他眯起眼睛：“要不要看看我手机里的照片还有视频？”

陈森摇头，敬谢不敏。

“看看嘛，说不定你也会喜欢的。”徐康继续怂恿着他。

“我不会喜欢。”陈森认真地回答：“其实你也不喜欢吧？”

徐康一下又安静下来，好久，他才沙哑着嗓子说：“我很喜欢啊，这么多人都喜欢我，你凭什么说我不喜欢？”

陈森摇了摇头，把空了的易拉罐捏瘪扔进垃圾桶里。

他走过去把敲了半天门的丁明辉放了进来。

一开门，丁明辉就急着往里面挤：“让让，我手上拿着酒呢……”

陈森跟他错开身：“我去上个厕所。”

两个人衣服都没挨上，默契的错身而过。

看着门关上，丁明辉把手上的托盘放在了桌面上，三杯酒，还有一些薯条之类的零食，看起来满满当当。

徐康坐起身，拿起一根薯条叼在了嘴上。

丁明辉坐到了他身边，看着情绪明显低落很多的徐康：“怎么了？”

徐康揉了揉脸，对他笑了笑：“没事儿，跟他讲了个故事骗他，没上套。”

丁明辉切了一声：“你故事讲的很烂，骗不到人很正常啦。”

“那你怎么被我骗到的？”徐康哈哈一笑，用脑袋拱了拱丁明辉。

“那是我心甘情愿。”丁明辉拿过一盒鸡块，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儿之后递到徐康嘴边，徐康咬住丁明辉的手指，吸溜了一下。

丁明辉浑身一麻，赶紧抽回手指，瞪了他一眼：“吃我还是吃鸡块呢，咬这么用力。”

陈森一边放水，一边想着徐康说的话，这家伙说的话估计大多都是真的。

徐康刚才脸上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像作伪。

而最让他难受的是，他似乎正站在彼时裘光的位置，即将要对陈淼做同样的事情。

淼淼到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陈森打了个尿噤，背后有点儿发凉。

裘叔那时候，应该也是所谓的，为了徐康好吧，以为只要跟他断了，徐康就能重新做回一个正常人。

跟他陈森这时候的思想又是何其相似。

但是呢，但是呢。

现在的徐康……现在的裘叔……还有那个丁明辉……

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

陈森突然很想给陈淼打个电话，他也这么做了。

手机那头响了几秒，然后就被接通了：“喂！哥！我下午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陈淼高兴中带着一点点委屈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我在车上睡着了，现在才醒。”陈森撒着谎：“你干什么呢？”

“在想你呀！”陈淼嘿嘿笑着：“你立马就打电话给我了。”

陈森老脸一红，刚才面对徐康的时候都没这么窘迫：“别乱说，阿姨呢，不在家？”

“不在！”陈淼哼哼一声。

“嗯。”陈森沉默下来。

“哥，你想说什么……”陈淼那头察觉到了陈森情绪的不对。

陈森好久没出声。

自己为什么不相信淼淼呢？

没关系的，哪怕最后淼淼选择了放弃，其实他也只是回到孤身一人的状态而已吧。

给淼淼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陈森眼睛有点发烫，他清了清嗓子：“没事儿，我也想你了，周末你放假，我过去找你吧。”

“啊！好！”陈淼近乎是在欢呼起来。

“我还在外面儿呢，我先回家，晚点再给你打电话。”陈森的心情也一下变得轻快起来，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又或者像是一只风筝，重新被拴上了线。

回到包厢门口，陈森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徐康道个别。

虽然他依然对这个人谈不上有多少好感，但他确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门没锁，他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个少年已经赤裸着上身纠缠在了一起。

丁明辉听见开门声惊慌失措地往徐康身后躲了躲，而徐康也下意识挡在了他的身前。

看见是陈森回来了，徐康冲他笑了笑：“怎么，要一起吗？”

丁明辉闻言用手指在背后拧住徐康腰上的一块儿肉。

“不了。”陈森犹豫了一下：“我要回家了，回来是为了跟你说声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忙，所以以后勉强也算是朋友了，你跟老裘的事儿，我也不会再偏帮谁，以后出来一起玩儿可以，但是别想着拉我下水了。”

陈森说到这里，低下头笑了笑：“我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徐康愣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滚滚，赶紧滚，我最烦的就是你这种有家有室还出来玩的渣男。”

陈森笑了笑，关上门。

“有家有室还出来玩的渣男哦？一起哦？”丁明辉狠狠拧了一下徐康腰眼上的肉。

“那不是逗他玩嘛！”徐康呲牙咧嘴反手扣住丁明辉：“小辉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分，也不给。”

“嗯。”丁明辉也反手搂住他，眼神却有些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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