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趙天佑到巷子的時候，韓俊基早就到了。他們沒打招呼，默默並肩站著。待趙天佑點煙後，二人悄悄牽著手。

那天翌日的匯報十分成功，高層們在合同上各自簽下自己的名字。趙天佑看來，也像上司簽下屬於自己的升職通知書，升職加薪，都是近在眼前的東西。現在回想，當晚就是大型賭博，賭了戀愛，也賭了事業。回到辦公室後，他完全沒有精神再看文件，強撐精神調了鬧鐘，意識一片朦朧，洗澡後就立刻入睡。

電視劇總愛上演那種一夜情後對方就消失不見的戲碼。沒有人規定要在床上發生關係才算一夜情，只是連床都沒有，只親近了一晚就人間蒸發的話，果然還是一個差得要命的結局。

還好，他在。

本應是。

「天佑。」韓俊基喚了他的名字。

「甚麼事？」

「我被調到橫濱的分公司了。」

咬不牢的香煙一下子就從口裏跌出，他用手去撈，卻被燙到手心。

「你沒事嗎？讓我看看你的手。」

「沒事，不用看了。」

趙天佑握著拳，沒讓韓俊基看手心裏的痛楚。

「話說回來，為甚麼你到橫濱去？」

「韓國組織的據點在那邊，我想你應該大概知道是甚麼回事。」自從那晚以後，韓俊基已經完全知道他的過去。趙天佑知道他不是當下全盤接收他所說的，父親的部下曾經告訴他，有韓國組織的人四處打聽他的消息。由他查去吧，我沒有甚麼見不得人，那時是這樣回答那個昔日的大姐姐，現在是成熟女士的部下。

韓國組織——果然就是父親以前的客人裏，那些來自橫濱的韓國人。

他鬆開手，蹲下去撿煙頭。那句「你甚麼時候會離開」，像是對著地面發問。

下個月，他聽到韓俊基這樣說。

煙才抽了一口就沒了，可是他沒有意欲再拿出一枝新的。今天的煙跟昨日還有明日的味道都不同，甚至這一根跟上一根的都不一樣。

當然，有韓俊基在，跟他不在的煙草的味道，也是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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