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震动摇撼着船身，桌上白瓷茶杯一阵喀啷啷地响，若不是洛基眼疾手快，狄露卡刚刚泡好的明前龙井就要洒个干净了。

“老大，好像遇到空间乱流了！”魔导通讯器里，加姆的声音响个不停。

“放下船帆，开启平衡翼，备用魔导炉全功率运行！再顶一个半小时就到魔界了！”洛基冷静地下达指令，啜一口盏中热茶，便向驾驶室动身。如果出了什么万一，他随时准备接过舵手的轮盘。

所幸不期而遇的风暴，片刻间消弭于无形。在魔界之行的节点，这是某种不好的预兆吗？

洛基不置可否，将清香的热茶饮尽，同狄露卡一起向船舱外望去。暗色的次元狭缝中，只能看到飞船的平衡副翼微微摆动。远处的一个小点——魔界大陆，在视野中慢慢变大。

辛莫拉（祈愿少女号），虽然只是一艘纳格法级的飞船，但这艘以母亲名字命名的船只对洛基有着特别的意义。在登基后，他安排了一次对祈愿少女号的大修。如今，船头一侧镶嵌着春之国的国徽，另一侧则是魔界的徽记，象征着洛基君临两地的身份。

…………

晨曦中军号嘹亮悠长，祈愿少女号逐渐减速靠港。洛基理了理头发，披上惯用的苍银盔甲，挽起狄露卡的手臂，信步走向船头。港口上，仪仗队军容整肃，三位皇姐在码头已经等候多时了。“喂——笨蛋洛基，看这里！”最矮小的耶梦蹦跳着向这边挥手，她的魔装巨爪也随之挥舞着，险些擦到一旁护卫的士兵，看上去着实有些吓人。洛基避开二姐芬尼尔混杂着责备和嫉妒的视线，微笑着向皇姐们挥手致意。

芬尼尔对狄露卡的敌意，始于洛基对狄露卡的特别照顾。以前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洛基隔三岔五就用触手狠狠干她一顿。不过现在再去和她乱搞，狄露卡会为难的。作为自己的皇姐，要用驭使一般下属的手段来对付她，也有些说不过去。

等到船停稳，洛基和狄露卡手挽手从舷梯上级级而下。洛基先是揉了揉耶梦可爱的脑袋，又笑着拍拍海拉大姐的肩膀：“这段时间辛苦了。今——”

想起身边的狄露卡，把险些溜出嘴边的“今晚来我房间”咽下肚去——

“今后治理魔界也要多多仰仗你了。”

暗自苦笑，过去行军时候的“奖励”方法已经不能用了，今后得想点别的办法。

“嗯，洛基，你同时治理两国也不容易。之前平定边境和新政的事，还有些细节信上没讲全。之后在会议室详聊吧。”海拉皇姐精干的气质丝毫没变，一如既往地可靠。

趁着两人寒暄的功夫，芬尼尔朝洛基贴上来，用她波涛汹涌的巨乳摩擦起洛基的胸甲，淫狼特有的体香从她敞开的领口钻进洛基鼻孔：“啊啦，洛基酱，有没有想姐姐我啊？”装作漫不经心地瞥一眼狄露卡，又专心凝视洛基的脸颊：“为了得到洛基酱的鸡巴，我可是好好工作到现在哦~”

闪光的眼神灼得洛基如芒在背。还是照旧用几句话蒙混过去吧——

而就在此时，被晾在一边的狄露卡已然脸颊通红，用力分开芬尼尔和洛基：“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暗地里掐一把洛基的腰，怒目瞪向一边的芬尼尔。

也许是没想到向来老实的狄露卡会生气，芬尼尔第一时间气势上竟被压了一头。眼看气氛没了，芬尼尔投来带刺的眼神：“哼，这次就先放过你。先说好，洛基酱一定是我的！”撂下这句话，扭头离开了。

看着芬尼尔的身影走远，洛基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平静的表情倒是一点没变。

“狄露卡，帮大忙了。——还有，下次能不能不要掐腰，我差点没绷住……”

“还不是洛基到现在还在想着别的女人——”

看到狄露卡气鼓鼓的样子，洛基无奈地笑笑：“这次是我不好，不过毕竟治理魔界离不开她……之后会想办法跟她好好谈谈。”

小小的骚乱过后，洛基和狄露卡继续行程。一路上的行人远远看见这对不寻常的情侣，莫不好奇而惊诧地多看几眼。也因此，狄露卡的手握得更紧了。

…………

洛基旧宅的地下武库之中。

此行固然是为了稳固对魔界的统治，不过洛基还存有一点私心，那就是再和父亲见面，让他看看自己达成的伟业。英灵召唤强大的灵魂不仅要消耗大量神力，更需要充足的准备。因此，之前在魔界打倒斯鲁特后，没有第一时间召回洛基的父亲，只是召唤不幸领了便当的菲娜姐妹。这次藉由皇帝的权柄，各种道具也能备齐，再进行召唤就万无一失了。

“狄露卡，准备好了么？”

女神点点头，洛基把魔枪安德瓦拉放进法阵节点。过去父亲曾亲手将这杆枪交到他手上，现在，则是洛基用它唤回父亲。

“高傲的英灵啊，聆听剑鸣，从死者之国的幻梦中醒来吧。以忠诚剑尼伯龙根之名，开辟道路，引渡灵魂。思念之鸿毛，足以倾覆命运之天平——！”

次元彼端渐渐传来了强烈的魔力波动。那熟悉的气息与记忆中不差分毫，正属于洛基的父亲法尔巴。

虚空的黑暗裂缝，伴随着召唤术式的强光，在圆阵上一明一暗地闪烁着。意外的是，父亲的魔力比洛基预想中强上许多。先前设下的召唤法阵已然达到了承载上限，但洛基凭借超强的计算力和专注度编织术式修补法阵，也分担了狄露卡的消耗，让召唤得以继续进行。

谁也没有注意到，时开时闭的次元狭缝边缘，一抹微不足道的黑色魔力流窜而出，顺着承担桥梁作用的尼伯龙根之剑，悄悄融进了狄露卡身体里。

是因为这个吗？狄露卡输出神力的功率降低了一瞬，而就在这一瞬间——

“召唤出来的英灵要挣脱尼伯龙根的控制了！怎么魔力波动突然加大，呀——！”

圆阵中央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洛基和狄露卡被气浪冲击得退后几步，险些失去平衡。次元裂缝一下被撕扯到最大，术式的光芒全部被吸入黢黑的裂缝中。紧接着，一只熟悉的大手扒开裂缝，虚空中徐徐走出一个身披白铠的人影。没错，正是洛基的父亲，法尔巴。

洛基正欲笑脸相迎，脑海中“暴乱盛宴”的直觉却警钟大作。

“小心！”

“诶——”

仅仅一步，法尔巴飞跃过寥寥数米的距离，一枪长龙直刺狄露卡的前胸。多亏了洛基的提醒，狄露卡反应过来，本能地举起尼伯龙根格挡住了这一枪。

“居然被防住了，看来你们击败魔王可不是凭运气。”

法尔巴招式一变，用枪头的倒刺一勾，狄露卡的神装险些脱手。而这期间，狄露卡已经调动起剩余的全部神力，用力架开法尔巴的枪尖。那以迅捷著称的剑影闪烁，和法尔巴的魔枪缠斗起来，一时竟然势均力敌。

瞅准两人战斗的空挡，洛基一个贴地翻滚，拿到了还插在法阵节点的魔枪安德瓦拉。武器到手，魔王迈步加入战团，苍银的炎枪还未与父亲赤红的炎枪碰撞，法尔巴便虚晃一招，抽身而出。

“洛基，现在回想起刚才召唤的手感，法尔巴的灵魂可能是被什么给干涉了。不仅神力消耗大了很多，而且那种邪恶的气息，很像是之前操控辛莫拉的翻版。”狄露卡柳眉紧锁，一边戒备着法尔巴的突袭，一边向洛基说明着。

“斯鲁特这个混账……”洛基咬牙切齿地低语一句，又大声说：“父亲，我们无意战斗，你不要被过去的魔王迷惑了！”

法尔巴回以嗤笑：“战场上的天真可是会让你送命的——种子已经埋下了，就给你们些喘息的机会也无妨。”寥寥几句话的功夫，法尔巴的足尖已经在脚下勾勒完法阵的最后一画。一声轰雷般的巨响，赤红火焰穿破地下室，冲上几十米的高空。法尔巴借着火焰的冲力飞出城区，朝向郊外的山脉逃逸了。

“洛基，我们追！”狄露卡立刻展开双翼，握住洛基的手腕就要起飞，却被洛基摇摇头拦下了：“不，你刚刚完成英灵召唤，身体会吃不消的。这次没有战斗准备，还是先休整一下。法尔巴在谋划什么，被斯鲁特影响到何种地步，都要仔细调查。”

危机退去后，沉重的倦怠感接踵而至。狄露卡双翼的青光朦胧了些许，洁白的发饰尖端也仿佛点上一滴墨色，失去了生气。

洛基及时上前，撑起爱人的身躯。

依赖的感觉，恋人交织的体温和香气，在筋疲力尽时最让人心跳不已。

…………

第二天一早，【剧场】辉煌的大殿中。

洛基单手支着头，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魔界的大臣和贵族们。狄露卡腰间佩剑，神情严肃，侍立在一旁。

宽敞的大厅内几乎挤满了人。在恭敬面目的遮掩下，这一帮王公贵族打着各自的算盘。说到底，魔族们惧怕的还是过去的魔王斯鲁特，洛基打败了斯鲁特、征服了三位皇姐，靠绝对的实力才得以令他们维持一种表面的顺从。在魔界边远地区，反对他的军阀直到今天还有着相当的势力。这第一次的上朝，是魔族们摸清新任皇帝有几斤几两的好机会。

沉默。

洛基从龙椅上站起来，视线依次扫过每个魔族的面容。这一个无畏地对视过来，那一个表面上垂下眼睛，暗地用余光反而窥探着洛基……

洛基可太了解这些东西了。过去自己还是个落魄皇子的时候，受到的嘲弄、白眼乃至构陷，多是出自于他们之手。若是狄露卡不在身边，洛基本想大开杀戒。

既然早晚要被这帮人试探，不如现在就杀杀他们的威风。

洛基拉过旁边的狄露卡，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剧场：“春之女神狄露卡，是我洛基·穆斯贝尔海姆的妻子。今后，她和我一起管理魔界。无论什么地方，见她如见我。明白吗？！”

沉默，如雷贯耳的沉默。

后排隐秘的地方，大臣们悄悄交头接耳起来。声音细如蚊呐，渐渐在大殿中回响。

前排的显贵们表面不为所动，心里一个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

洛基可不会给他们思考的机会，坐回玉座上，懒懒抛出一句：“如果没有异议，今后就这样办。”

一名吸血鬼贵族立刻跨步上前：“我们不能接受。之前对浮游树大陆的战争中，女神已经一败涂地了。她们先前对魔族是什么态度，在座的各位都清楚。我们是战胜国，不惩罚她们已经是最大的宽容。现在反而让女神来统治魔界，简直是在和我们开玩笑。”

话音刚落，大殿里像水坝决了堤，一时间吵嚷声不绝于耳。

咚！咚！“肃静！”海拉皇姐用镰刀柄用力敲击地面，混乱的大厅重新安静下来。

洛基捏紧了拳头。记得多少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晚上，带兵冲进洛基家的正是这个吸血鬼。自己因那一晚的惨象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甚至只是回想起那天就觉得头痛。尽管如此，在屈辱而漫长的蛰伏中，自己还得对他表现得毕恭毕敬。尽管自己已经杀死了斯鲁特，他却依旧用着那种趾高气昂的态度看着自己！

一个接一个，十来个有些权势的贵族都表示反对洛基的决定。

又一个魔族说完谏言，洛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他眼神示意菲娜，后者呈上一叠厚厚的文件。洛基站起身，随意翻动着簿册。

“吸血鬼公爵昆西尔，在我离开魔界期间，你秘密杀害了一千六百五十一个同族，用他们作为祭品，私自铸造魔核。”

方才头一个挺身而出的血族当即面如死灰。魔核是用以制造魔装的强大原料，在魔界只有魔王的眷属有资格持有。私铸魔核，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谋反大罪。

“海妖族首领苏格尔，我记得你是在耶梦手下办事吧，你扩张自己的卫队，在她身边安插亲信，真把耶梦当小孩耍了？”

台下同样持反对意见的一个海妖脸上乌云密布，身边的魔族纷纷退开，恨不能离她八丈远。谁知道那位喜怒无常的耶梦，会不会就在某个角落看着呢？

“监察长杰玛，你跟旧魔王的余党走得很近啊……”

……

依次报出反对者们的罪状，洛基“啪”地一声合上书册：“你们没什么想说的吗？”

与生俱来的天赋——“暴乱盛宴”准确预知了变故，洛基稍一侧身，血液凝成的巨爪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嗡鸣，刚才洛基所在的位置已然爆出了一团血雾。

看似杀气四溢的一招，不过是精心安排的障眼法。鲜红血雾的掩盖下，吸血鬼的真身与血光同化，赤色长剑陡然刺向魔王背心。然而洛基左手伸入衣领，拧动隐藏的钥匙，右手召唤出魔装安德瓦拉，甚至不必变身成维兹伦克。随手一枪刺出，血液魔装里不稳定的魔力就被安德瓦拉贪婪地悉数吞吃，耗尽了魔力的魔核也失去鲜红的光泽，碎了一地。

在年迈的血族即将化为蝠群逃逸的刹那，洛基身形一闪，单手扼住血族的咽喉，如法炮制地将血族的魔力瞬间抽干，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可恶，要不是魔核还未完成……”血族失去了魔力，干瘪的身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在半空中滑稽地挣扎着。

“那种三流魔装，完成了也不过是我的开胃菜罢了。”洛基随手把血族扔到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魔力枯竭的吸血鬼瘫软如泥，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

原本吵吵嚷嚷的大殿不知何时陷入了死寂。吸血鬼的力量，在这大殿中几乎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洛基走到舞台中央，再次扫视整个剧场。其他十几个先前提出反对意见的魔族正匍匐在地，尽力维持着抖动的身躯。

与狄露卡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她好像完全没明白自己的用意，不过做出这个样子就够了。

“狄露卡的意思，是希望我给一次机会，饶过你们。”洛基如此宣告着：“你们，起来吧。”

那十几人战战兢兢地起立。

“你们记住，都是因为春之女神心地善良，不然今天你们难逃一死。”洛基顿了一下，又厉声说：“至于台下的！你们干了什么，这本册子里一样记得一清二楚！前几个月我没有正式登基，你们接下来如果忠诚于我，既往不咎。但是今后你们再被我抓到，就祈求狄露卡能再让我保你们一命吧。”

说着，洛基掌心燃起火焰，当众把记录罪行的文件烧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家伙谋反行刺，罪该万死。”

洛基一脚踩上血族战栗的胸膛，右手的斧枪上，苍银魔焰腾地燃烧起来。

“你看我枪尖的怒火，与那日的参天烈焰，孰浓孰淡？！”

一枪捅进心脏，大片灰火抹去血红，吸血鬼呐喊无声的惨叫，肉体被彻底焚烧，残烬在空中飞舞。

刚刚站起来的罪人们立刻又跪了下去，额头和膝盖乱蛙般地碰撞地板，连同整个剧场的群臣一起，不遗余力地向新任魔王和女神表示着忠心。

——这样的氛围，一直延续到退朝。

…………

（殿后的回廊里，响起了狄露卡一贯的明快嗓音。只是，比起平日多了一点转折。）

“洛基——，怎么突然要和我一起执政了！重要的是你没有事先跟我说呀！”。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也太突然了。从大殿退出来，我略带责备地质问洛基。

（洛基拉过我时，我还茫然不知他要做什么。

处刑前他看向我，我还惊讶于他的宣言，没回过神来。

我的眼神乱了，可是，他对视一下就读懂了我……）

“临时起意罢了，给这帮家伙一点颜色。”他耸了耸肩：“看你的反应也挺有趣的。另外，你这是默认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才不是！还、还没有正式结婚……”洛基说话，一直都是这种拐弯抹角的风格。怎么会是临时起意呢——我明白他的心意，脸颊烫起来。为了瞒过他，我装作赌气地把头转向一边。

（但洛基毕竟是魔族，也许按魔界的法律，那些反对者本该伏诛。那样，我成了碍事的人——）

担忧慢慢膨胀起来，我忍不住转过头：“当时我没有想饶恕那些魔族。虽然我是比较反感杀戮，但洛基真的杀了那种恶人我也不反对。”

“按你的标准，可能大殿里一半的魔族都死有余辜，”洛基笑笑：“总要收拾他们的，我们的魔界不需要这些蛀虫——不过不是现在。借你的名义暂时饶了他们，也能帮你稍微稳固下地位。”

“我们的魔界。”我不禁小声重复——

两步绕到前方，我郑重地捧起洛基的双手，让喜悦在我的眼瞳中闪耀：

“谢谢你，洛基！”

“要谢的话，今后就多帮帮我的忙吧。——就像我之前在春之国帮你一样。”

【洛基愿意和我一起治理魔界，为了回报这份感情，我要把全身心奉献给洛基才行。】

脑海里浮现一个声音。是我的心声吧。鼓动的心灵，强烈肯定了那番话。今后加倍努力，多花点时间在处理政务上，就算自己还很不成熟，也想帮上洛基的忙。

带着这样的决心，我和洛基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对欢声笑语的恋人没有注意到，狄露卡两边的发饰上的羽毛，变灰了些许。

…………

两人在洛基旧宅的门口，被早有预谋的芬尼尔拦了个正着。

“洛基酱，今晚你要狠狠干我哦～。”芬尼尔再次无视了狄露卡，对洛基眨了眨眼：“不然，我是不会让你就这么走进这间房子的。”

洛基本来计划明天找她谈一谈，但淫狼的性欲超过了他的预期，这下陷入了两难境地。他揉了揉额头：“皇姐，我们一起进屋喝点什么，慢慢聊吧？”

说实话，洛基没有什么信心说服二姐，毕竟对她而言，封地和金钱都不那么重要。满脑子想着洛基，或者说洛基的肉棒，如今的二姐就是这样一个痴女。

“不、行～。”芬尼尔舔了舔嘴唇：“洛基酱要是不答应，我是不会让路的。”

是因为诓骗她的次数多了吗，现在芬尼尔已经油盐不进了。

危机关头，又是狄露卡站了出来：“洛基已经是我的，我的……我的丈夫了！”她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好像费了很大力气一样。

“那又怎么样，魔王有几个妃子不是很正常吗？洛基酱可不会被那种虚伪的道德观念绑架。”芬尼尔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怎么样洛基酱，来做快乐的事吧，姐姐我的技术可比女神好多了~绝对能让你射个爽~❤”

狄露卡立刻看向洛基，后者敏锐地察觉到保持沉默的危险，认命般地开口：“别再胡闹了，今后我只会和狄露卡在一起。”

“那种事情，我可不会同意呢~”伴随着猛然一凛的声音，在芬尼尔的四周刮起了阵阵冰风：“我知道了，狄露卡，就是你吧。胆敢独占属于我的，洛基酱——！”

不知何时，芬尼尔的魔装“肆意旋舞斯瓦蒂”出现在她手中。周围的空气仿佛将要凝固一般，而那到底是因为银色长鞭上裹挟的寒冰魔力，还是因为芬尼尔冰冷的话语，已经不得而知了。

洛基眉头一皱，手中握紧自己的魔枪。虽然对方是自己的皇姐，但如有必要，他不介意在此正面击败芬尼尔，帮她回忆回忆主从关系。

仿佛看穿了洛基的心思，芬尼尔宣言道：“狄露卡——抢走洛基酱的女人，我要跟你决斗。用武力决定，输掉的人永远离开洛基酱。如果不同意，洛基酱，就算你在这里打败我，我也绝不会放弃你的触手和肉棒的。”

“啧！”洛基最讨厌难以制驭的部下。正要挥枪逼退芬尼尔，狄露卡的剑却挡在了洛基身前：“洛基，只有这件事我不能依赖你。”

“武力决斗对吧，我同意了。就算你是洛基的姐姐，也不能分开我们……！”狄露卡认真起来，在胸前架起了尼伯龙根之剑，眼神中燃烧着无与伦比的斗志。

如此，芬尼尔反倒得逞而笑：“虽然想说用性技决定，但想到无聊的女神应该不会接受，就改成用武力了。怎么样洛基酱，我们俩都同意了，你不会反悔吧？”

倒是着了她的道。

于是洛基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向狄露卡确认：“狄露卡，之前召唤法尔巴的时候神力消耗很大，现在打，吃得消吗？”

狄露卡试了试凝聚神力：“没问题，恢复了一些。虽然不是最佳状态，但现在我可是很强的，赢过芬尼尔足够了。”

“既然你们没有问题，我当然也是同意的。”洛基无奈地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魔都内最大的决斗场中。

因为魔王临时征用，能容纳数万人的观众席已经人去楼空。决斗场几十亩的巨大空间，足够两人随意发挥了。

芬尼尔举鞭指向刻有规则的石碑：“先说好，按决斗场的规矩，一旦决斗开始，场外的任何人都不能插手。提示也不行！”

洛基皱眉：“你们不能伤到对方。”

“拿出全力战斗的话哪有不能负伤的！我只能保证不会杀她。”芬尼尔完全不买账。

“洛基，不用说了，就这样吧。我也不想对她留手。”

向来温柔善良的狄露卡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种条件，女人间的战争，真是可怕……洛基在心里无奈地吐槽了一句。

“万事小心，别伤到自己了。”再次向狄露卡叮嘱一声，洛基举起魔枪：“我的枪上亮起火焰时，你们就开始吧。”

分立于决斗场两边，女神握紧长剑，淫狼挑衅般地甩一个鞭花。

刹那间，苍炎升腾。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出击。两人调动起全身的力量，如同拉满的弓弦，迟迟不发。狄露卡是因为神力尚未完全恢复，采取了谨慎态度；而芬尼尔则是清楚实力的差距，想要以逸待劳。锋利得仿佛能把血肉轻松切裂的视线在空中交锋，几秒间冲杀了数百个来回。

紧张的对峙中，芬尼尔首先开口，用着一贯的刻薄语气：“连主动攻过来的勇气都没有，想必在床上也是被动的一方吧，真是没用呐~。”

“你……不知廉耻！”狄露卡涨红了脸，握剑的手也微微抖动起来。

“洛基酱，就算你那方面确实很厉害，但是以你的性格，肯定总是照顾她的感受。她却从来没想过让洛基酱更舒服，那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干飞机杯呢~。”芬尼尔保持戒备的同时，还向场外的洛基搭话：“把你的小宝贝儿交给我就行了，我来让你好好爽爽~。”

气血上涌，狄露卡却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在芬尼尔不断的言语攻势下，狄露卡失去了耐心。一步踏地，加速到极致的身躯刹那间踏入芬尼尔的领域，剑刃划开空气的流动，即将贯穿的瞬间——

“呵呵呵，上钩了……”

以芬尼尔为中心，不知何时展开的法阵，绽放出妖异的光芒——

意识沉入黑暗又再度醒来之时，狄露卡已经进入了一个满是触手的异空间。四壁的生物质蠕动着，不时滴下粘液，芬尼尔悠然站在空间中央，挥动银色长鞭，鞭梢破空呼啸，带着刺骨的冰风，袭向狄露卡。一旦被那武器击中，恐怕立刻就会冻成冰雕吧。

金铁交鸣之声随即响起。狄露卡的反应相当快。举剑格挡，剑上温暖的金色神力中和了冰寒魔力，弹开了充满杀意的一鞭。

“哼，可别得意——！”

芬尼尔招式一变，长鞭回旋，蟒蛇般绞紧狄露卡的爱剑；手腕转圜之间，就要把剑拖离狄露卡手中。虽然狄露卡的神力强过她，但只是角力的话又如何呢？

只可惜，狄露卡并没有那个打算。扎好马步稳固自己的身形，持续加大输出神力的功率，尼伯龙根发出耀眼的光芒。近距离沐浴在如此强大的神力之下，斯瓦蒂上的魔力进一步减少，逐渐已不能支持芬尼尔继续操控了。

恼怒地“嘁”了一声，芬尼尔挥手收回长鞭。实力上的差距如此之大，现在她也少了几分玩心。

“哎呀哎呀，神力是强了些，可是傻气却一点没变呢~”芬尼尔再次戏谑般地开口：“这么容易就进入我的圈套真的好吗？简直就像当初守卫春之国的时候，被洛基酱玩弄于股掌之中呢。”

不知为什么，狄露卡觉得自己今天格外暴躁。当初守卫春之国的疏忽，在狄露卡心里，是自己作为女神最失职的一次。如今被芬尼尔提起，她几乎遏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要是能在这里干掉她，洛基就是我的了。】

（不不不，我怎么能这么想！）

摇了摇头，就像要借此抵抗恶魔的低语一般，她质问芬尼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唉，所以我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怎么可能告诉你呢？”芬尼尔故作悲伤地叹了口气：“我记得当初好像就是你治下的商会给了洛基酱援助，作为女神却连自己国民的人心都把握不住，真是失败。”

剑刃和长鞭碰撞，摩擦出激烈的火花。两三个呼吸间，快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剑影插进长鞭招式的缝隙，芬尼尔一个下腰，堪堪躲过死亡的剑击。于是顺势向后翻滚，组成空间肉壁的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稍微延缓了狄露卡的步伐，让芬尼尔再次得以拉开安全距离。

“那时候是我的错，但也正因如此，我和洛基才得以结缘！现在我已经成长了很多，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狄露卡砍开最后的触手，大声辩解着。

“真、的、吗？连我都知道，洛基酱在帮你治理春之国的时候可没少操心。压制国内的势力，真正让他们心服口服地归顺；完善国家的经济，做好发展的规划，这都是洛基酱的功劳。这次在魔界也是这样——”芬尼尔话锋一转：“而你，处处受到洛基酱的照顾，还觉得国家的繁荣是因为自己成长了，洛基酱才不需要你这么没用的女人！就算作为飞机杯都是不合格的！”

“不是这样的，我……”狄露卡哪里受过这种苛责。但向来温良的性格，又让她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唯有将一腔怒火诉诸凶猛的剑技。芬尼尔的魔力在不大的空间中肆意铺陈，形成霜寒的天幕。即使不能冻住狄露卡，刺骨的冰冷也让她全身的肌肉活动僵硬了不少。一举一动都仿佛在暴风雪中前行，还要应付时不时偷袭的触手，狄露卡愈加烦躁；而越是烦躁，她剑法中的破绽就越大。

从右上方斜向下的剑击，这次芬尼尔必定躲不过——狄露卡确信着，全力挥剑。剑刃，确实是砍到了芬尼尔的肩膀，后者却大笑起来。剑刃卡进了骨头，细微的阻力，让自己的剑变得迟缓——意识到这个的瞬间，长鞭从视野的死角飞来，狠狠抽中了狄露卡的侧腰。伴随狄露卡痛苦的闷哼，被击中的部位已经被封印在冰块中。无孔不入的冰寒魔力混杂着冰碴，立刻顺着伤口侵入狄露卡的体内。剧痛撕扯着神经，身体却越发迟缓。

“唔，可恶——！”狄露卡匆忙退后，捂住伤口，用手慢慢注入温暖的神力融化冰块。

硬抗了狄露卡一剑，芬尼尔也不好受。她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痕中混杂了狄露卡的神力，恐怕右臂已是不堪大用了。

不过，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双方都是万全的状态，自己绝对是难以赢过狄露卡的。接下来，就用话语彻底击碎她的心防——

“以前的战斗中，你不愿意牺牲任何士兵，连无聊的古迹都要保护，因为你的天真，失去了多少战机，又有多少士兵因此而死，你想过吗？”不知不觉，攻守已经互换，芬尼尔连珠炮般的苛责配合着魔鞭连绵不绝的攻势，根本不给狄露卡疗伤和思考的时间。

“——的确，我还很不成熟。”风刀霜剑切削着表皮与神经，绝境中狄露卡的头脑反因此变得无比清醒：“但我为了成为更加称职的女神，每天都在努力着。”

结界内的温度，渐渐上升。

“洛基爱着我，我也爱着洛基。为了和他一起！”

神力激荡，狄露卡轻喝一声，气浪将芬尼尔震开。

“拜托了，借给我力量吧，尼伯龙根的英灵们——！”

高举的尼伯龙根之剑上绽放出璀璨的光辉——

“——诶？”

然而，并没有哪怕一位英灵回应狄露卡的召唤。

狄露卡不知道的是，普通的淫魔只是拥有操控他人梦境的权能，但淫魔中的最强者芬尼尔，却能将这样的能力化虚为实，作成自己统辖的小世界。——这片狭小的空间里，一开始就不存在任何英灵。

“怎么会，英灵没有回应我？！”

“当然是因为你说错了。”芬尼尔双臂环抱，不屑地说：“洛基酱根本就不爱你。他爱的是自己的母亲辛莫拉，你只不过是辛莫拉大人的替代品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

可是，没有英灵回应自己也是事实。尼伯龙根是与英灵的誓约之剑，如果不被认同，是无法召唤英灵的。

信念被无可置疑的真相击碎，狄露卡的意识逃回记忆的残片中，绝望地寻找着否认或是确认的理由。

（从第一天见面就开始了——初识时经常为我的长相发怒也好，在决战之日说我像母亲一样也好，总是用关于母亲的玩笑逗我也好，让菲娜沿用对辛莫拉的称呼也好……难道在他心中，真的只有母亲大人，没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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