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 3:33 龙门外城

在街区某建筑物高处，身披淡绿色外套、绿发金眸的精灵正紧张地注视着一个街区外的奇景，尖耳微颤，俏脸紧绷。

“小伊伊的状况越来越奇怪，明明刚才看上去马上就要获胜，在他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她为彼处正在激斗的骏鹰而忧心忡忡，事态急转直下，和龙门总督的正面冲突可以说是预料之外而极其糟糕的状况，可能会导致更加灾难性的后果；而且，她还能感觉到骏鹰身体的异样，此刻的他已经有些不像他自己。

从目前的场面上看，骏鹰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依旧能够降主动权把控在手中，但优势并不稳定，胜负未曾可知……

然而，自己对现在的场面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观战，就和对阵柯卡帕克那场死战一般，相信他，相信他在高压下打破局面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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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塔利凝滞了一瞬，在如此高水平的对决中，往往一瞬的间隙便足以致命，饶是黎博利动作迅疾，左手小臂还是被赤霄划开一大道口子，鲜血飞溅，疼痛刻骨钻心。

他迅速调整姿态，以一波更猛烈的源石技艺配合巨镰逼退了对手。魏彦吾打回了一些劣势，心里却是暗道：“他呼唤出的镰刃，若是源石技艺所铸，决计挡不住我的赤霄才对……”

“……但是，赤霄并不能轻易切开伊斯塔的武器，难道说……它并非出自源石技艺，而是未知力量的造物吗？”塔露拉心中涌起同样的想法，望着场上辗转翻飞的巨镰，越看越是心惊。

战至此时，纵使龙门总督和整合运动领袖都在有意控制出招的力度，意图减少战斗对城市造成的影响，他们战斗过的街区还是变得满目疮痍，淅淅沥沥的雨点拍击着地面，坍塌的墙体和剥落的建筑残片则不断以坠地之声做出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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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响传来，炮火之中显现出骏鹰覆满流沙屏障的身影。

“维斯塔潘”目光呆滞地举起手炮，持续不断地攻向他最要好的朋友，“风笛”和“楚潇云”趁势而上，对伊斯塔利左右夹击。

伊斯塔利微微挑眉，轻拨镰刃弹开了二人的武器，抵挡他们的攻击并不难，对他而言，最大的难题是不能误伤三人的肉体，同时还得应付阿波菲斯层出不穷的诡异法术。

果不其然，二人的攻击都是虚晃，五个“无形分身”随之而至，权杖的攻击势大力沉，早有准备的伊斯塔利飞身跃起，却迎上半空中出的“荷鲁斯之眼”，从其中伸出了巨大骨爪按向他的头顶。

黎博利掀起雷霆粉碎了骨爪，维斯塔潘的炮火却又紧随其后，风笛和楚潇云更如附骨之疽在黎博利身边游斗，见对方因投鼠忌器而愈发被动，阿波菲斯露出了满足的阴笑：

“带着镣铐跳舞的感觉怎么样啊，小鸟，看似无懈可击的你，却存在如此明显的弱点，你自己还没发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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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的处境同样会影响另一侧的肉体，适才的凝滞便是因此而来，在又斗了一段时间后，伊斯塔利的进攻节奏变得愈发不顺畅，反被魏彦吾抓住机会，交错的“泪锋”和“奔夜”突破了他的源石技艺，离他的要害仅有数寸，把他逼得险象环生。

这下，明眼人都能看出魏彦吾正在扭转不利之势，在黑蓑眼中，魏公的经验当然足以让他在长时间的战斗中击败这个毛头小子，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想到这一点的众人顿时放宽心了不少。

但是，对于战斗的二人而言，目前的感受却是冷暖自知。即便有些束手束脚，伊斯塔利还是察觉到魏彦吾逐渐变得粗重的喘息：激斗已然持续三个多小时，即便魏彦吾武学造诣再高，他的年龄毕竟比伊斯塔利翻倍还多，何况黎博利那副非常人可比的躯体，体力上的差距会在这个时间段里显现无疑，如果战斗继续这样拖下去，胜负不言自明。

一念及此，伊斯塔利基本放弃了主动进攻，采取全面守势，他用源石技艺在自己身周创造出如匹特拉姆般坚实的外壳，连赤霄也难以一次击穿。

到了这个地步，伊斯塔利的意图也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微微颔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前长官，眼中浮现出期待之色：

“既然选择了这样无赖的打法，那他很快就会明白，在赤霄剑术面前防守，会是怎样的下场。”

如陈所说，魏彦吾等待的便是伊斯塔利全面转守的时刻——赤霄剑术中有一式，剑意无垠，无坚不摧，在这一式剑术面前，任何防御都没有意义……

其名“绝影”。

龙门总督的身体几乎消失不见，就像彻底融入夜雨之中，随后在环绕伊斯塔利周身的源石技艺护壳上卷起了狂风暴雨。

“想不到，此生竟能再见识到魏公的‘绝影’‘。’’”

在黑蓑的喃喃自语中，林雨霞亦露出敬畏之色；至于陈，她恨不得将这一招一式刻进瞳内，细细品摩形意；只是，她分明看到，身旁德拉克的眼里充满了担忧……

“即便到了此时，你还是在担心他吗，姐姐。”

赤色雷霆的光耀照亮了赤霄剑影，随后将其击穿，打击在对侧建筑上令其降下碎石，转眼间，被流沙笼罩的魏彦吾退回地面，双肩一沉抖掉了身上的沙砾。

伊斯塔利依旧停留在建筑物二楼，只是和刚才站立的位置相差了一大段距离，右臂和小腿上的伤口清晰可见，鲜血染红了白衣，而周围的黑蓑惊讶到口齿不清：

“不可能，这小子完整地接下了魏公的绝影？”

绝影既出，伊斯塔利虽有受伤，但伤口不深，他的战力更是没有任何衰减的意思；另一边，魏彦吾并未受伤，他的喘息却更加粗重了：

“每一剑都能斩开他的源石技艺，他却能立刻制造出新的造物进行抵挡，用了整整十五剑才将法术破除，接下来的三剑都被他以提前的判断格挡，面对绝影最后的两剑，他纵使难以招架，也最大程度地避开了要害……”

魏彦吾捏紧了剑柄。

瞥见了妹妹脸上的惊骇和失落，塔露拉望回骏鹰，迷茫、不解、焦虑，各种感情糅杂在她心中，那个人真是曾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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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魏彦吾也动真格了，就这样把你逼到绝境，呵呵呵。”

阿波菲斯的神色愈发扭曲，他指挥着风笛等人的躯体，不断逼进受伤的伊斯塔利，缩小他的活动范围，再辅以自己的恶毒法术，似乎离胜利越来越近。

斐迪亚本将维斯塔潘的躯体置于身侧，用强大的远程火力护卫自身，然眼下局面已来到自己的绝对上风，只在远处炮击未免浪费战力，于是干脆驱动萨卡兹上前，拔出火刃冲向束手束脚的黎博利。

殊不知，伊斯塔利等的就是三具肉体都远离阿波菲斯本人的时刻。

骏鹰血瞳闪烁，将冰霜法术控制到极致，电光火石之间，将三人双腿连带裤鞋和地面冻成一片，在没伤害到他们的基础上令他们丧失了行动能力。

突如其来的变化再次改变了战局，阿波菲斯的一念之差让伊斯塔利得以重新释放全部战力，仓促凝聚的方尖碑被雷霆击碎后，斐迪亚又在后退的过程中被冰晶巨像砸进坑内，巨像毫不犹豫地对他再次挥拳。

阿波菲斯愤恨地啐了一口，化作黑雾消散，但这次伊斯塔利感应到了他身体重聚的方位，提前唤出令大地崩溃的流沙漩涡，右手捏紧，狂涌的沙暴就要将这位恶灵埋入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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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4:11

灵魂侧状况转好，肉体这边在接下绝影后再度起势，此起彼伏的源石技艺和神出鬼没的镰刃不断进逼魏彦吾身侧，消耗他所剩不多的体力，欲将其一口气拿下。

林雨霞用暗语部署好全部的黑蓑，紫色的双眸渗透着英气和锐气，她转向陈，后者也将手放在了剑柄处。即便这是她们无法干涉的战斗，她们也绝不会坐视龙门总督在此败下阵来。

冰霜和雷霆鞭笞着街区，阴云于天际汇集，雨点越来越急，在落地之前化为冰棱，氛围之沉重不亚于数小时前直面源石风暴，压得在场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魏彦吾再次落回地面，他喘着粗气，用赤霄指向站在建筑物外沿，沉重氛围的源头，巧合的是，他也恰好落位于一开始出现的位置，即科西切曾经的办公室。

义弟、妹妹、陈晖洁、塔露拉……他们的脸，过往的一切一闪即逝

同样的阴雨天，他杀死了自己的结义兄弟；同样的阴雨天，他放弃了胞妹的女儿。

义亲相残、血亲相残……

于其尽头，乌萨斯的黑蛇站在自己对侧，用嘲弄的目光审视自己；乌萨斯的骏鹰就在那里，用冷漠到没有生气的目光审视自己。

“云裂之剑，当立则立。”

他曾经屈服过太多次，但是现在，他的意志不允许他重复过去的所为，为了那些他未尽责任之人，意志之剑冲天而起。

一剑之寒，天光乍破，阴云离散，剑气瞬间粉碎伊斯塔利手中之镰，斩向他的躯体，连无数源石炸弹定向爆破都无法摧毁的旧龙门市政厅被此剑一分为二，甚至来不及发出崩塌的哀鸣，便在烟尘中四分五裂。

风停雨止，整片大地似乎陷入沉默，这一剑令所有人心中为之一空。

然下一刻，沉默的大地忽地爆发，地块的震动令没回过神的众人显些摔倒，更为不可思议的场景出现在他们眼前——一把由硕大无朋的红色巨镰自烟尘中挥出，直指前方的龙门总督。

没有人能做出反应，绚烂的雷光闪过众人眼中，整段街区在雷镰的冲击下溃裂，随即，他们看到断裂的赤霄和单膝跪地的魏彦吾，在他身上看不出明显的伤口，却只见他喷出一大口鲜血。

烟尘散去，巨物于市政厅的废墟中崛起，硕大的头颅状似鹰隼，下方庞大的人类躯体，其双手亦是苍鹰的利爪，在躯体的心脏位置，伊斯塔利挥动手臂，操纵巨像将雷镰拖回。

“云裂之剑不负盛名，但是，这场战斗我非赢不可……”

巨像向前踏出一步，铺天盖地的威压感让众人几乎抬不起头，地块再次随之震颤不已。

“那是和柯卡帕克战斗时的绝技，可这是在龙门城内，那位魏总督把小伊伊逼到这个地步了吗？”远处的缪尔赛思心中大骇。

林雨霞呆住了，刚才和黑蓑布置的战术在这一刻忘得一干二净；陈强忍着用牙齿咬破嘴唇，蓦地向魏彦吾冲去；塔露拉深吸一口气，她竭力克制自己的全部情绪跟上了妹妹，她知道自己必须面对——即便这是无可匹敌的怪物。

魏彦吾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竭尽全力却无法再次驱动自己的身躯，眼睁睁地看着无可匹敌的巨像向自己踏来。可在这生死关头，他看到胞妹的两个女儿冲向了自己：“快走，别管我！”他奋起最后的力气咆哮，站起身来，挥动断裂的赤霄。

仿佛一切又戛然而止，蓦然回首，一个身影比陈和塔露拉更快，还是那相伴自己数十年，至为亲密之人。

她举起双臂，将自己挡在身后，迎向巨像，一声厉喝：

“住手！夙君如之子！”

喝声响彻街区，似乎蕴含魔力，在这喝声下，巨像竟就此化为乌有，就像众人经历的一场噩梦，猝然开始，猝然结束。

“文月姨？！”陈和塔露拉异口同声的呼和随之而至。

“小陈……还有小塔，你们没事吧。”

文月扶起魏彦吾，面向奔来的二人，四人共同面对从巨像中落地的伊斯塔利，后者嘴边渗出鲜血，眼神空洞，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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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风暴开始逐渐减弱，黑雾侵蚀于聚集的流沙之中，将其分化瓦解，阿波菲斯因此脱困。

“太有意思了，魏彦吾竟然在那边逼出了你的底牌。”

察觉到黎博利魂魄的脱力，斐迪亚立刻抓住机会，于远处唤出黑雾士兵，破除了风笛等三具躯体的冰封，将黑色利刃对准他们的咽喉：

“怎么样，小鸟，你再反抗的话，这三位就会立刻……殒命于此。”

伊斯塔利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他没有回答，只是冷笑。

他料到了阿波菲斯最终会以三人的性命向他威逼，在与三人短兵相接的过程中便种下了法术，随时可以在他们身上制造出冰霜防壁；而阿波菲斯维持这个空间消耗巨大，挣脱流沙风暴后俨然是强弩之末，不用自己动手他就会失败。

不过，即便如此，阿波菲斯也露出了同款笑容，他似乎并不着急，难道他在等什么吗……

随后，斐迪亚自己给出了答案：“不过你那边也不能闲着，既然魏彦吾最后也没做到，那么，对手换成这位女士又会如何？”

“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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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房间内

“呜呜呜，好冷，怎么会这样？”

风笛失去了行走的力气，她的双腿如坠冰窖，靠在房间的角落蜷缩起身躯；楚潇云的情况不比她好，他逞强似地走了几步，便倒在了风笛身边。

精通火焰法术的维斯塔潘稍好一些，打败房间里的怪物后，他用炽炎给双腿供暖，随后来到二人身边尝试驱逐他们身上的寒气，让二人免于冻伤，却对他们的行动力没有任何缓解。

“我们的状况就像是中了某种冰霜法术，可是法术到底来源何处，房间里的敌人都被打倒了，况且这些怪物也不像是会源石技艺的样子。”

龙族少年喃喃自语，他的嘴唇被冻得有些发青：

“之前整合运动入侵的时候，我们近卫局和传言中的‘雪怪小队’交过手，那些家伙的冰霜法术已是一种可怕的折磨，可比起现在承受的，却又差远了……”

维斯塔潘冷声回应：“我们自然无法得知法术的源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感觉是从我们肉体传递到这边的。”

二人倒吸一口凉气，风笛颤声回应道：“也就是说……我们的身体在某处，和未知的敌人战斗吗？”

“和一个拥有强大冰霜源石技艺的家伙战斗，恐怕是这样，‘维多利亚粗口‘’’”

萨卡兹狠狠地骂了一句，具备连自己的火焰也难以驱散的冰霜法术，他心中只有一个人选；三人至始至终除了寒冷没有任何受伤之感，原因也是不言自明。

“潇云，潇云……你还好吗，你别晕过去呀？”

风笛焦急地喊叫着，只见她身边的楚潇云无力地靠在墙壁，战斗累积的疲劳和浸透骨髓的寒意令他难以自持，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爹娘，对不起，孩儿总是让你们失望……抱歉，陈Sir，我不该就这样……”

风笛心中一沉，即便听不懂炎国语，她也知道龙族少年被冻得开始说胡话了，然奋力晃动他的上半身躯却不见任何效果；维斯塔潘也凑近了楚潇云，尽可能催动起火焰法术也没能见效，他不禁想道：

“伊斯塔用冰霜封住了我们肉体的行动力，这冰霜不是任何人都撑得住的，现在只能希望他快些打倒操纵我们的敌人。”

楚潇云眼皮狂跳，恍惚之中，光怪陆离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暗夜里，京城内，倒在血泊中的父母……

湛蓝的天穹，一望无际的荒野，收留自己的女黎博利……

喧哗的下午，近卫局最后的考核，英姿飒爽的龙女警司……

最后，这些场景浓缩进了一块石头，规则的正八面体石头，在自己头顶悬浮、旋转。

怔怔地望着这块影响了他一生命运的石头，在他左右两侧，风笛和维斯塔潘也正望着这块凭空出现，不可思议的石头。

楚潇云伸手握住了它，刹那间，石头上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光芒吞没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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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4:45

云雾散开，雨水停歇，二人的战斗似乎终于结束，不过，他们彼此的敌对之意并未少减。

“你为什么来到龙门，为什么与魏彦吾敌对，你的母亲没有给你下达这样的命令。”

文月严肃地问道，显然对面那个双目无神的黎博利并不会回答她。

“不对，他完全没有意识，像是被什么操纵了。”塔露拉提示道，她不禁暗想：“究竟是谁能够让他变成这样？”

“咳……应该便是如此”，魏彦吾用罕有的虚弱声线应和，“接下他的最后一击后，我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为什么我会笃定他是龙门之敌，非要与他生死相搏？”

此话既出，众人沉默，陈和塔露拉心中亦是疑窦丛生，她们也察觉到自己在伊斯塔利现身后似乎对他产生了莫名的巨大敌意；红龙为自己对他冲动的问话而感到有些懊恼。

“…………”

忽然间，剧烈的破空之声，仿佛巨型弩机射出穿云箭，刺破了众人耳膜。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街区尽头，神经绷紧，一个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存在正在向此处移动。

“夫人，带着老魏快跑！！！”

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林雨霞大声惊呼道：“爸？”

不速之客比鼠王的声音更快，如炮弹一样地轰入适才魏彦吾和伊斯塔利交战之处，建筑上的缪尔赛思先一步看清了那个身影：

“兰斯洛特！”

黑色盔甲，手持黑色巨剑的骑士不会给这些人任何喘息之机，朝着魏彦吾的方向径直而去，得到情报的林雨霞厉声喝道：

“深池首领！快阻止她！”

巨剑当空划过，鲜血飞溅，三名靠近的黑蓑影卫身受重伤飞向三处。

更多的影卫将她团团包围，只是两剑，她将盔甲上凭空出现的巨大琉璃晶簇击得粉碎；连续数剑，又有数名影卫惨遭击飞；红色利刃毫无征兆地自左侧袭来，可即便是当破即破的拔刀之招，面对完全凌驾其上的巨力也只能让对方微微一滞，剑刃不受控制地脱手而飞，还没反应过来的陈又狠狠挨了一记铁肘，口吐鲜血后退数步；另一边咆哮的德拉克烈焰已经笼罩了她的身躯，她回剑劈开火焰，同时又打掉两名影卫，蓦地一脚踹飞了释放源石技艺的塔露拉。

“小陈，小塔！！”

“文月，快跑，她的目标是我！”

“都这种时候了，你凭什么命令我？”

二人的争执并不能阻止兰斯洛特的逼进，文月开始伸手释放法术，但兰斯洛特恐怖的冲击速度根本不给她施法的时间，眼看巨剑逼近了无法战斗的龙门之主，双目无神的黎博利在最后一刻挡在了这对夫妻跟前。

“砰！”

一声脆响，巨镰被巨剑斩得粉碎，伊斯塔利一边以冰霜回击一边后退，第二剑立刻就来，即便往后仰倒，兰斯洛特也在他胸前划出一道狭长的伤口。

伊斯塔利忍住剧痛唤出镰刃，没过几招又被兰斯洛特击碎，消耗过大的他显然无法再和这种级别的对手抗衡。在第三次击碎镰刃的瞬间，兰斯洛特一脚将他踹飞至建筑的废墟中，激起纷纷扬扬的石块和尘埃，她挺起巨剑便要了解对手的性命。

“小伊伊，快醒醒，快起来啊！”

即便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去了也是添乱，缪尔赛思几乎就要跳下建筑，直到联络器时隔几个小时再次传来声响。

刚才那道烈焰忽而又至，形成一道火墙封住了兰斯洛特前进的道路，另一道烈焰则自她的盔甲上炸裂，开始烧灼她的皮肤，骑士微微转眼，嘴边挂着鲜血的德拉克不知何时爬起，不依不饶地拦在她面前。

“姐……姐姐……”

陈发出无力而无助地呼喊，而塔露拉眼中像是要喷出火焰，手持燃烧的黑色利刃朝黑色骑士发起猛攻；琉璃壁伴随小型沙暴一道接一道在兰斯洛特身周升起，林雨霞已将源石技艺释放到透支。

不幸的是，这些都并不能阻止蓄谋已久的骑士，琉璃壁尽数碎裂，黑色长剑也被击飞，兰斯洛特一拳直扑塔露拉面门，拳风令红龙睁不开眼……

她只感到身体一轻，一只有力的手将自己拉到后方，躲开了这记重拳，被迅速拉至到更靠后的位置。

睁开双目，熟悉的骏鹰就在身边，那对红瞳打量着自己，恢复了熟悉的神采。

“你还好吧？”

他开口了，她则是微微点头。

“呀喝，去死吧！”

半空中的娇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刚才建筑物三楼的位置竟自空气中打开了一道紫色门扉，红发瓦伊凡手持长矛从天而降，势大力沉的一击令兰斯洛特也不禁皱眉。

轰隆一声，风笛的长矛落在兰斯洛特站立的位置，砸出一个大坑，后者却已后跳躲闪；闪着寒光的匕首拂过骑士面前，这是楚潇云全力的一击，不过还是被她反应过来躲开了。

陈的惊呼脱口而出：“风笛，潇云，你们没事？”

“陈陈？”

“陈Sir？”

“‘莱塔利亚粗口‘，让！！！！’’”

作为最后一人的萨卡兹出现在门扉边缘，打断了几人间的招呼，以手炮涌出的狂炎席卷了兰斯洛特身处的区域，火光冲天而起；少年一跃而下，手持流淌火焰的炎刃对着骑士的身影暴斩。

比起刚才全部的攻势，维斯塔潘的这一击又快又狠，打的兰斯洛特一个踉跄后退三步；骑士万料不到自己竟在这个“伊斯塔利跟班”身上吃亏第二次，既惊且怒，挥剑还击，却是撞上了不知何时又唤出的巨镰。

霎时间，伊斯塔利在左，维斯塔潘在右，多年前便一起训练的二人无需言语便具默契，冰霜和烈焰交相进逼，战局又发生了逆转。

到了这个地步，兰斯洛特清晰地认知到计划的失败，也明白再这样下去自己将面临无法脱身的危机，一个大幅后跃来到街区后方。一股剧烈的沙暴瞬间将她笼罩，这是鼠王的法术，然骑士还是几剑斩开了沙暴，没人能阻止她的到来，似乎也没人能阻止她的离去。

维斯塔潘见状愤怒地举起手炮瞄准骑士的后心，火力迁移调至极限，可最后还是被伊斯塔利伸手按在肩头，耳边传来他的轻声叮嘱：

“算了，别再破坏城市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麦克斯。”

◇◇◇◇◇◇◇◇◇◇◇◇

此时，在某建筑物高处，一股盘旋的黑雾在缪尔赛思神后凝聚，冰冷阴恻的声线传入精灵耳中：

“总算这里还给我留了个战利品啊，你说是不是，精灵小姐？”

缪尔赛思大方地转身面向黑雾，拍拍手回应道：“噢，你果然找到了这里，阿波菲斯先生，被伊伊再次打倒的滋味如何？”

“呵呵呵，那就请精灵小姐自己品尝一下……”

黑雾立刻上前笼罩了缪尔赛思，却只见精灵脸上的笑容凝固，整张脸溃烂溶解，随后“蹦”地一声——爆炸了，黑雾中传来一声怒啸，雾气就此被彻底炸散。

“用他的法术和我的法术交融，制作出足以迷惑视觉和能量感知、达到以假乱真效果的‘炸弹分身’……敌人会猜到我们共同行动，你反过来利用这一点，真有你的啊，小伊伊。”

莱茵生命据点内，捏着联络器的缪尔赛思心中五味杂陈：

“……你要早点回来哦。”

天空泛起鱼肚白，黎明的第一束辉光洒在旧龙门市政厅的废墟，也洒在众人身前，伊斯塔利望了望发生小型爆炸的高楼，微微挑眉。

这一夜的漫长战斗，总算是划下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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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5:48

“嗖~~”

微风卷起，细密的女声密令让黎博利耳羽动了动，他转眼一扫，原来自己正好处于街区的中央，剩下的黑蓑纷纷落位，将他和身旁的萨卡兹团团包围。

一股热浪自他身侧涌向四周，维斯塔潘并未收回他的炎刃，他恶狠狠地瞪了瞪下令的林雨霞，那眼神像是要吃人。扑面而来的狂躁炎风令扎拉克不禁后退一步，本已平息的气氛似乎又因此变得剑拔弩张。

伊斯塔利叹了口气，蓝色双瞳散发着平和之色，对林雨霞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制止维斯塔潘。后者表情仍有不服，但还是收去了刃上烈焰，热潮随之而散。

“……各位暂且住手，我们不能接受更大的折损了。”

文月扶着魏彦吾走上前，东国公主神色严肃，俨然此刻龙门侧的话事人，她面向伊斯塔利，回以平和之语：

“伊斯塔利，我和令堂夙君如有数年交情，你在乌萨斯的事迹成就我亦有所了解，今夜之事，多有冒犯。”

黎博利以谦逊的态度回复道：“文月夫人言重了，我今夜之行事有诸多不当之处，甚至伤到了魏彦吾总督，该道歉赔罪的人是我才对。”

“道歉赔罪还是小事，这座城市面临的是实实在在的危机”，文月立刻转入正题，“还请你不吝告诉我们，关于这一夜的真相。”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无数双眼睛落在伊斯塔利身上，似乎都在等待这至关重要的回答，场面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见。

伊斯塔利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出乎意料地转向另一侧——‘鼠王’林舸瑞刚好来到此地：“鼠王前辈，恕我建言，请立刻派人彻查萨尔贡文物展，清查城内所有萨尔贡人，不要有疏漏之处。”

鼠王拄了拄手中的拐杖，有些恼怒地答道：“已经晚了，萨尔贡文物展昨晚正式关闭，我刚准备派人突击，那里已是人去楼空，那位哈瓦斯委员长据说最后进行了一场演讲，随后便带着文物上了近地飞行器。”

“看来你已有所察觉，可惜那家伙不会给别人机会”，伊斯塔利正色道，“敌人名为阿波菲斯，附身于所谓的文物委员会官员哈瓦斯来到龙门，他是来自萨尔贡的恶神。”

陈和塔露拉顿时变色，魏彦吾察觉到她们的神态，立时提问：“萨尔贡文物展出之前，我在市政厅中简单地会见了哈瓦斯·皮特里，原来他也是深池勾结的对象？”

“不仅如此，魏总督，陈小姐，还有塔露拉，和哈瓦斯接触过的你们都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植入了源石技艺，这些法术影响了你们的精神，让你们对我产生巨大敌意，并和深池士兵亡骸、建筑下方的熔炉以及我们看到的‘源石风暴’共鸣，构成了一个足以将我肉体和灵魂分离的大型法术，被迫与魏总督战斗的是我的肉体，因为没有灵魂，丧失了语言能力和大部分的自主意识，仅剩战斗和思考战局的机能还存于身。”

这段话说的众人面面相觑，伊斯塔利朝一边的风笛挥手：

“风笛小姐，这一点你应该能为我证明。”

“嗯，的确如此。”

风笛扶着塔露拉走上前来，瓦伊凡少女大方地面朝众人，清了清嗓子，然后将自己和楚潇云、维斯塔潘被奇特法术封入诡异空间，被迫灵肉分离，及其空间中的神奇经历娓娓道来：

“……我们在房间中战胜了足够多的怪物，整个空间终于承受不住啦……好在伊斯塔利先生在那边没有伤到我们的肉体，只是让我们受了点冻……之后我们回归了肉体，又来到一个新的空间，见到了伊斯塔利先生，他正在和封住我们的罪魁祸首，也就是那个自称哈瓦斯的家伙苦战……我们四个一起两下就干掉了邪恶的斐迪亚，打败他之后，空间中开了一扇门，我们就下来了……”

“我在空间中以灵魂状态和阿波菲斯战斗，那扇门扉打开的同时，我的灵魂才得以回归肉体”，伊斯塔利跟着补充道，“这就是你们想知道的真相。”

“潇云，真是如此吗？”陈转向正扶着她的老部下，龙族少年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之色，但很快也点了点头：“没错，陈Sir，一切正如风笛和这位伊斯塔利先生所言。”

即便伊斯塔利单方面的说法并不能令人信服，消失之后再现的风笛、楚潇云，作为维多利亚退役军人和龙门近卫局成员均印证了这一说辞，哪怕再荒诞、再闻所未闻，众人也只能接受这一骇人的真相。

魏彦吾沉声问道：“那么萨尔贡恶神协助深池的缘由？”

“他们之间有共同的目标，深池有实现的手段，阿波菲斯则具备实现的能力和契机”，伊斯塔利摆手答道，“那家伙曾经告诉我，科西切的能力由他所授，那么他和科西切之间极有可能达成过某种协议，比如科西切将向他分享关于龙门的信息。”

“你对他非常熟悉？”

“谈不上熟悉，只是我和他之间有不死不休的过节。”

伊斯塔利语气转冷，蓝瞳凛然：

“如果科西切是大地上邪恶的化身，阿波菲斯便是凌驾于其上的巨恶。”

“哦，这么说来你带着整合运动的感染者进入龙门是为了铲奸除恶，我理应感谢你。”

魏彦吾皮笑肉不笑地接口道：

“还是说，你是来证明自己即便只是肉体空壳也足以凌驾于赤霄剑术之上，向你的母亲做个展示和交代……”

“老魏！”文月赶紧出声打断了自己的丈夫，换来的却是龙门总督的冷哼：“文月，我知道你和朱雀司的老交情，但你也清楚，他们那些人打龙门的主意……”

伊斯塔利耸了耸肩，见骏鹰表情不善，听不懂炎国语的维斯塔潘摆出了随时可以出动的架势，而一旁的黑蓑也握紧了武器，气氛又变得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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