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此刻她們已回到人潮散去的方場上，喜多正蹲在不遠處和一隻黑貓玩，那隻黑貓的脖頸上被繫了一顆發光的小燈。

「沒想到黑丸竟然被誤認為是神靈呢。」

站在後藤身旁的神職人員突然與她搭話。

「啊，是、是呢。」

啊啊，為什麼要突然跟我說話，早知道就也跟郁代一起過去和貓玩了。

雖然外表暫時能維持正常，但她正在心底呼天喊地的，畢竟她還是不怎麼習慣與陌生人對談。

剛才在小徑裡喊住她們的就是身旁這位神職人員，白髮蒼蒼的，年紀目測感覺已七十幾。那時對方提著一個泛著黃光的紙燈籠，靠向了她們，並也被她們的尖叫聲嚇到往後退了一步。

對方表示他正在找神社所飼養的貓，找到一半時聽見她們的尖叫聲，所以就循聲過來察看。

對方稍微訓斥她們晚上待在那裡很危險後，就命令她們跟隨在他身後一起沿路返回。

「啊！是光點！」

在快到明亮的方場時，喜多看見了路旁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個緩慢移動的小光點。

「哦！是黑丸呢，沒想到牠是在這裡。」

隨著神職人員用略顯沙啞的嗓音呼喚，亮點越來越靠近，直到來到紙燈籠的光源下時，她們才發現那是一隻項圈上繫有小燈泡的黑貓。

「聽喜多同學說光點是被當成能增加考運的神靈呢。」

「啊，沒錯。」

「妳們是明年就要準備大考了是嗎？」

「是、是的。」

「這樣啊，考試加油喔。」

「好的。」

「妳朋友會想找光點應該是因為感到迷茫或緊張吧？」

「啊……應該算是。」

回到方場後，黑貓就跑去蹲在了不遠處，而喜多在徵求了神職人員的同意後，就跑去了黑貓身旁不斷拍著照。而當她還在思考要一起過去蹲在喜多身旁，還是找個長椅坐著休息時，站在一旁的神職人員就開始和她聊了起來。

但社恐並不擅長聊天啊！她在內心不停哀嚎。

不過對方好像並不介意她總是回覆簡短，一直爽朗與她對談著，興許也是個溫柔的人吧。

「會給貓繫上燈泡是因為晚上要找牠時比較好找，畢竟是黑貓嘛。」對方笑著，「不過有些東西即使繫了燈光也還是不容易被察覺呢。」

「欸？」難以理解的話語使她發出了一聲困惑。

「感覺妳是在煩惱大考以外的事。」

「啊，我……」

「有些事要看得更仔細，要去直面它才能看見哦。」

「啊，是。」

「我還有其他事務要忙，就先走了，幫我跟妳朋友道個別吧。」

「咦？那黑貓？」

「吃飯時間牠就會自己回家了，妳們可以繼續跟牠玩。」對方用著滄桑的嗓音輕笑回應，最後與她擺手道別後，就提著紙燈籠轉身離去。

那提著燈籠，帶著黃色光芒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看起來就像懷揣著某個人的秘密遠去的樣子。

神職人員走後，她就默默來到了喜多的所在，蹲到了一旁。喜多一直不停在拍著黑貓，同個角度就能照好幾十張，感覺像是不想遺漏任何瞬間一般。

她一直盯著對方看，腦中開始流淌各種想法。

祭典就快到尾聲了，光點也找到了，今天的旅程就要結束了吧，但是……還想再待在一起，要是時間也能被相機凝結就好了，沒有能延緩指針繞轉的方法嗎？

「吶，一里。」

突然的叫喚使她重新回神，她看見喜多不知何時已停止攝影，並且正笑笑地注視著她。

「我在想……要不要再一起去哪逛逛？」頓了一下，又急忙解釋著：「因、因為畢竟是高中的最後一個暑假了，之後可能就也要專心備考，不能常跑出來玩。」

「好的！」呃，我是不是表現得太興奮了。

沒想到剛剛才在期願的事能馬上實現，所以就很快給了回應，導致發聲有點過猛，不過聽聞她那用力的回答後，喜多好像笑得更開心了。

「那等等好像會有一場煙火，會想去看嗎？」

「啊……確實很久沒看了，但感覺會很多人……」

「沒問題的！我有找到一個幾乎沒人的觀賞點哦！」

喜多突然又綻放起耀眼的光芒，啊啊，太亮了，無法直視。後藤瞥頭轉開了視線，餘光裡她看見了黑貓脖子後方的光源。

其實她自始至終都不相信小光點的存在，或者說是不太相信這類事物，幽靈也好，神明也罷，人死後就是回歸塵土，神明也只是創造出來撫慰人心用的，無論什麼事最終還是都只能靠自己。

但，現在看著那微小的光點，她心中卻莫名湧現一種奇特的念想。

搞不好光點真的可以為人帶來好運。

後藤不禁思索起平常可能會讓自己感到難為情的想法，身體也再次憶起擁抱時的溫度，撲打在她身上的鼻息，柔軟的肌膚、溫煦的體溫，輕柔安慰她的聲音，這些感受讓她的身體又再次變得燥熱。

或許我有一天還是必須要直面這份情感吧。

但那天到來時我真的能夠好好做到嗎？

並不是想要完全只單靠自己讓對方獲得什麼，這種傲慢自大的想法。

只是簡單希望在對方某天難過或害怕時，我至少……能夠做到待在她身邊。

有天我也能做到主動伸手拉住妳，並主動擁抱住妳嗎？

「一里。」

抬起眼，她看見喜多像是黑夜中綻放的花朵一般笑了起來。

「那我們趕快走吧！」

「欸，啊，好的。」

在後藤意識到時，對方已緊緊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起。喜多的存在，和其所散發的溫暖，都像陽光一般染上她的皮膚，通過掌心，傳遞至她的胸口。

09

喜多所說的觀賞地，是在稍微遠離攤販人潮的一個林木後方，原本以為又會是像剛才的小徑一樣讓人身處於樹林中，結果穿過了幾棵樹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廣大、天空毫無遮蔽物的草坪。

可能因為比較少人知道這裡也能看見煙火，所以幾乎沒看見什麼人，只有幾群各自相隔一些距離的遊客們。

「很棒呢！真的沒什麼人！」

「啊，是，郁代怎麼會知道這樣的地方？」

「對於經常出外遊玩的人，掌握各種相關資訊可是必要的技能哦，像是這裡可是一些情侶推薦的私房位置……」

「欸！情侶推薦的！」那豈不是等一下會被迫看見一堆不停放閃的人！

「啊！」喜多像意識到什麼，臉倏地變紅，「雖然是在推薦給情侶的網頁看到的，但也很適合想要安靜觀賞的人們，總之確切說，這裡是可以不用人擠人，能舒服觀賞的好地點啦，哈哈。」

喜多在流暢說出一串解釋以後，就牽著她挑了個斜坡的位置坐下。

要坐下時，喜多還不知從哪裡生出了一塊小野餐墊，果然是十足的室外派，出遊的東西總是能準備得很周全。

不過即使隔著坐墊，夜晚的土壤濕氣還是能被清晰感受到。

底下竄升的涼意、輕柔的晚風、青草的氣味，雖然有些人或許會不喜歡，但這些事物總是能使她緩緩平靜而下，漆黑又靜謐的環境總能讓她暫時忘卻現實裡的不安。

會不會也是因為如此，所以天照大神才會躲入石室裡呢？可能因為這裡是神社，所以她想起了日本的神話。

天照大神躲入石室後，世界陷入無盡的黑暗，眾神為了引祂出來所以立起木架，一邊在木架下歌舞，一邊讓公雞長鳴其上，最後天照大神才因好奇而走出石室，天地也才因此重獲光明。

這好像也是日蝕的由來，雖然沒有太陽就能夠不凸顯出陰影，但果然還是……

「一里對戀愛真的完全不感興趣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使她反射性往旁邊望去，只見喜多正將臉倚靠於膝上，側頭看著她。

「比起沒興趣，更像是覺得那是不可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這樣啊……」

喜多將視線轉回了前方，陷入了沉思。

趁著此刻，後藤偷偷看著對方的側顏，平常總是笑著的人，突然不笑時，彷彿就像是換了個氣場，隱隱透出一股帥氣感。

難怪郁代在打籃球時，經常會有一些人在場外興奮觀望著，也難怪除了男同學，在女同學間也很受歡迎，對方的周圍總是圍繞許多人呢……隨著這些畫面，總覺得心好像緩緩融入底下的冰涼土壤，變得寒冷。

「郁代會有很多人喜歡吧……」

聽聞她的話，喜多又轉回了視線，但沒有馬上回答，只靜靜望著她，就像是想看穿什麼。

直到一陣晚風吹來，才再次開口。

「妳在意嗎？」

在暗夜中那雙墨綠的眼直直地凝視她。

她不太曉得喜多這句話想詢問的究竟是什麼。

會在意嗎？當然肯定是會的，但是現實不容許她這麼想，不對，是即使在意了也無法改變對方沒有喜歡自己的事實，所以為了不受到傷害，她一直在奮力抵抗那份情感，一直……

「還、還好，只是希望郁代能找到喜歡的人。」

沒錯，這樣就好，沒有太陽也沒關係。

但喜多的表情卻閃過一絲落寞，低垂下了頭。

她們之間再次陷入沉靜，不過這只維持了片刻，就在她正暗自思索對方怎麼了時，喜多突然緊抓住她的衣袖，抬起臉看向了她。

「一里，我……那個……」

對方的模樣就像想向外衝刺，腰部卻被一條粗麻繩拉扯住一般，看起來迫切想說出什麼，卻又一直說不出。

她很少見到喜多這樣吞吞吐吐猶豫不決的模樣。

當後藤覺得應該要開口幫助對方緩和那份急切之際，砰地一聲，天空突然傳來聲響。

煙火開始綻放了。

絢爛的，耀眼的，各種顏色不停在暗夜之上交匯，整個天際佈滿了各種色彩，隨著煙火綻開的聲響，體內也隨之被震盪，產生共鳴。

真的是很好看，她很久沒感受到煙火所帶來的震撼與感動，不過此刻，比起煙火，內心卻更在意剛才施放前，喜多微泛紅暈欲言又止的面龐。

她忍不住瞥眼，想看看現在身旁的人，結果視線卻反而與一雙黃綠的眼對上。

喜多也在看著自己。

她猛然屏住氣息，心跳不自覺加快了幾秒，而這突如其來的視線交會好像也害喜多嚇了一跳，不過對方很快就又掛起一如既往的微笑。

「很漂亮呢！對吧？」在煙火連續不斷的聲音裡，喜多加大音量朝她詢問著。

「啊，是。」

聽見她的回應後，對方就又仰頭看向了煙火，五彩斑斕的光影不斷錯落在那洋溢笑容的臉上，使她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

後藤再次望向暗夜裡那一顆又一顆綻放的花火，原本漆黑的夜空，此刻被各種色彩的光芒照亮。

真的呢。

真的很漂亮。

煙火結束後，天空裡產生了許多的煙霧，殘留的餘韻正逐漸在消散。

現實就是這樣吧，有些暈眩而美好的時刻，無法言述，也難以拍攝捕捉，要如何才能停留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呢？

「煙火不管何時看都很漂亮呢。」

她轉頭，看見喜多正望著天空的不知何處，接著垂下了視線。

「但也總是很快就沒了。」

聲音淺淺淡淡的。

喜多不知為何好像又變得有點安靜消沉，總覺得今天好像看見喜多各種少見的模樣，是因為懷揣著先前所說的那些煩惱才這樣的嗎？

不想看見她落寞的樣子。

後藤想趕緊找個話題讓對方重新恢復朝氣。

「煙、煙火的顏色很好看呢。」

「嗯。」

「搭、搭配煙火的音樂也挺好聽的。」

「是呢。」

啊啊，郁代一直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到底為什麼，要怎麼辦？還有什麼話題？剛剛我們還聊了什麼？啊，現充喜歡聊的戀愛。

「戀愛時的顏色也會是那樣五彩繽紛的吧……嗚噁。」

「咦！怎麼了！」

「啊，沒事，只是勉強自己講了不習慣的東西。」

「噗哈，一里總是會突然做些奇怪的事呢。」

被這麼一受到驚嚇，喜多好像稍微回復了平常的朝氣，抬起手輕拍她的背。

太好了，變回開心的郁代了。不過胸口還是感到有點噁心，後藤輕捂著自己的嘴。

「果然戀愛在我看來還是藍色的比較合適。」

「一里覺得戀愛是藍色的啊……」喜多好像突然想起什麼，放輕了話語，「那妳覺得春天是什麼色的呢？」

「啊，春天嗎？」

她眨了眨眼感到有點困惑，因為在她的認知裡，這是一個早有既定答案的問題。

「春天不就是青色的嗎？小時候躲在圖書館時有看見一些書說在陰陽學裡，春天是青色的。」

「而且在文學裡也常把青春寫成青色的春天(青い春)…」

「哦哦！一里懂好多，好厲害！」

喜多好像又變得更有精神，雙眼閃閃發亮的。

「嘿嘿，沒有啦。」

「因為總是抵抗不了和朋友出去玩的誘惑，所以長時間待在圖書館這種事我都做不到呢。」

「啊，是……」明明是在被稱讚，但心情卻感到有點複雜啊。

順著這樣的情緒，她漸漸頹靡而下。

「果然春天就要是藍色的呢，青春、開學、交朋友…都是憂鬱的藍色…」

「啊！真是的，一里不要又融化了啦！」

喜多猛力地搖晃著她，試圖阻止她繼續沉陷到腦海的小宇宙裡。

從被晃動的視線中，她發現天空的煙已完全散去，又變回澄澈清明的黑夜，因為這裡沒什麼光害，所以能清晰看見繁星點點。閃爍搖曳的星光遍佈整個頭頂，那份廣闊的景象帶給了她無法言喻的感受。

「……好美。」

後藤不禁意的從嘴裡吐露出心中真切的讚嘆，雖然簡短，但它飽含了許多情感，是在那瞬間迸發出的各種情緒的濃縮體。

順著她的方向仰望，喜多也說了句：「真的呢。」微瞇的眼裡帶有一抹柔和的笑意。

煙火結束後，慶典好像就真的準備走到尾聲了，遠處傳來人群陸續往外離去的熙攘聲。

每當抵達散場的時刻，總莫名會使她感到傷感，無論是參加慶典、觀賞表演，還是自己在舞臺上演奏時，在結束的那刻，她偶爾會擔心是否往後就再也無法感受到那份美好了。

「我也覺得春天是藍色的哦。」

「嗯？」

只見喜多不知何時改成在凝望她，暗綠的眼中流淌著一道亮澤。

「難得我們有共同的想法呢。」

話音剛落，一陣涼爽的風吹拂過她們之間，在那陣風裡，好像又聽見了隱約鳥鳴，夜晚裡也是能有這樣清脆的鳥啼聲的嗎？

「一里，妳不是說過有些事物是妳始終無法獲得的嗎？」

「啊，是。」

喜多朝她勾起了笑，就再次抬頭看著那片繁密的星辰。

「那麼……」

輕細愉悅的嗓音讓她忍不住一直看著對方。

「妳無法擁有的，我幫妳擁有後，再帶著妳一起體驗。」

喜多回望向她，綻放出了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

「就像涼學姊常跑去伊地知學姊的大學，一里也能來找我哦！」

那瞬間，周遭宛若煙火在夜空中綻放般明亮起來。那句話撼動了她心底某個柔軟的部分，感覺世界與自己之間的留白處，像是被喀嚓一聲塞入了一顆齒輪，心，逐漸熱起。

在盡情享受青春期間，後藤一直使勁想要抑制住那份悸動，但此刻，她投降了，心裡懊悔得要命，怎麼可能抵抗的了呢？

是啊，怎麼可能抵抗的了。

熾熱得彷彿要將我燙傷一般，面對這耀眼的光亮，怎麼可能壓制得住那份情感。

不知為何又想起了天照大神的故事。雖然沒有太陽就能夠不凸顯出陰影，但果然還是……果然還是無法沒有太陽啊。

要是沒有了太陽，就沒有人能夠燦爛地活著了吧。

……不想要只當朋友。

她低垂下頭，終於在心底呢喃出一直想逃避開的想法。

她聽見夜鳥又叫了幾聲，遠方攤販區傳來薄弱的吆喝與孩童的嬉笑聲，草地的綠葉隨著風流發出海潮般的聲響。

臉頰則突然傳來一個柔軟又溫暖的觸感。

柔軟又溫暖的觸感？

柔軟又溫暖？

「咦咦咦咦？」

她嚇得重新回到眼前。

喜多不知道什麼時後湊向了自己，並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就先這樣吧。」喜多露出了一個像是做了惡作劇般的微笑。

「欸？什、什麼意思？」

沒回覆後藤，喜多只靜靜笑看著她，最後起身把她也拉起。

「再去逛一些攤位吧！」

「欸咦？好、好的。」

到底剛剛那是什麼意思？為為什麼做了那樣的舉動？總是讓人看不透啊！

手心傳遞來的熱度，讓她感到心又再更加猛烈敲擊著胸口。

餘光裡，她看見身前的喜多抬起了頭，隨著對方的視線望去，那是一片廣闊無垠的星空，先前如同火燒般的夕陽已經完全消失，但是……

再次看向走在前方的喜多，對方的紅色倩影就像永不熄滅的火光，在她眼中依舊在照亮著周遭。

雖然她還不曉得直面自己的情感後，接著應該要怎麼做，但她知道往後內心肯定會因為對方變得更加躁動。

是啊，甜蜜也好，痛苦也罷，無論如何，我的心都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吧，即使這份美好可能某天會消失，但在享有它的期間，一定會一直持續著。

會一直這樣不斷響徹著。

一直因為她而被燒燃著。

10

「就先這樣吧。」她朝慌亂的後藤，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沒錯，就先這樣吧。

無論是迷茫不安的事，還是喜歡某人的心情，就都慢慢來吧，畢竟，世界是廣大的嘛，一里也這麼對我說了。

現在就先專注在樂團的夢想，和好好享受之後的大學生活。

喜多腦中不禁又浮現出與後藤第一次對視的那天，那是她們人生開始纏繞在一起的瞬間。

果然啊，果然對我來說，春天是藍色的呢。

有點憂鬱、青澀，卻又美麗的藍色。

對方的眼神總是能穿過現實的層層攔阻，在她眼中留下溫度。

她牽拉起後藤。

「再去逛一些攤位吧！」

「欸咦？好、好的。」

後藤好像尚未至剛才的驚嚇中回復，還有點茫然無措的樣子。

喜多抬起頭望向西面的天空，現在的時間已然是完全的黑夜，滾燙火紅的夕陽早已落下許久。

西沉的夕日總不禁讓人聯想到青春的即將結束，但其實並不會真的完全結束的，對吧？在西暮餘霞以後，並不是會變為一片虛無，而是像現在這樣斑斕的星海。

就做自己喜歡的事吧。

以前每當聽到這句話時，她常感到煩躁。

因為就像在強調只有她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為什麼感覺大家都能明確知道自己要往哪去呢？

那心情就像是大家已經在解答下一題，她卻還在原地打轉般，令人徬徨焦慮。

但現在她知道，她只是需要再多點時間而已。

只是需要再一些時間去認識自己罷了。

仰望頭頂無盡的星辰，她不禁露出微笑。

世界是廣大的。

我能如此相信吧。

Fin.

小说相关章节：《心中燒燃著青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