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touchable love

第一幕 春日雨夜

连绵不绝的雨水侵润着空气，春季的傍晚总是早早地就因为四散的乌云阴沉下来。本丸平素热闹的走廊上几近空无一人，因着高强度战力扩充出战刚刚结束的缘故，大家都在晚饭后早早各自回到自己的部屋休息去了。只剩还没来得及用晚饭而赶去餐厅的近侍君的身影从走廊上匆匆掠过。

刚走到餐厅门口，匆忙前行的近侍君差点和从门内拐出来的白色身影撞个满怀。将将稳住身姿看清来人，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搂住了后背，并没有摔倒的风险，但是还是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兄长，这个时间了怎么您还在此。」

髭切见怀里的人已经站稳，便松手笑着道：「知道弟弟还没吃饭，所以在这里等你。」

黑衣军装的男人闻言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拉着兄长走进餐厅。看着餐厅饭桌上已经被布好了的饭菜，膝丸更是心头一暖地看向已经用过饭，只是单纯坐在对面看着自己吃的兄长，心怀感激地吃了起来。

他们兄弟二人是本丸的主要战力，都已经修行极化归来多时。同时，也是这个本丸的第一对源氏兄弟。膝丸更是因着是审神者初锻太刀的缘故，深受审神者的信任，所以才在战扩甫一结束，便又被主叫去负责近侍。

由于这个本丸的源氏兄弟有两对，出于责任心使然，一振目们对后来的其他源刀兄弟们也多有关照。

虽然膝丸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是惯例并非绝无例外。譬如髭切提到自己方才和二振目的源氏兄弟们刚刚用餐闲聊的事情之时，膝丸便放下了筷子正色说道，

「战扩这段时间我们兄弟二人主要负担了出阵的任务，主暂时把这期间近侍的工作交给了二振目的我。刚才在主的工作室检查工作报告时发现最近两天的记录有些模糊不清，像是二振目的我心不在焉时写下的，兄长今天和他们兄弟二人交谈有什么发现吗？「

髭切托着腮的手指本在拍打着脸颊，听到弟弟的发言之后仿佛像得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般把手指挪到嘴边捂嘴轻声笑了起来。

「兄长？」

响应薄绿发色男人的是髭切拾起勺子喂进自己嘴里的一口味增汤，「快吃丸快点吃完吧，等等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呢。」

咽下兄长喂的汤，近侍君忍不住抗议道：「是膝丸，兄长！」

虽然尚未明白髭切口中所说的「别的事情」到底所指为何，但是修行归来后的兄长拥有着比大部分太刀都卓越的侦察能力。因此用餐完毕的膝丸也只能紧随兄长身后，来到了本丸一间偏僻的部屋门口。

作为这个本丸的初锻太刀和长期近侍，一振目的膝丸有对每一间部屋的使用进行详细的登记，很显然这间尚未被新来的刀剑男士征用。但是，此刻房间里却传出了人声。

确切地说，是喘息的声音。

近侍君的眉头再次紧锁了起来，刚想推门进去，却被身旁的兄长按住了右手。看着髭切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不要打草惊蛇的暗示，膝丸被髭切拖到了部屋另一侧，这里的木窗虚掩，勉强可以看清屋内的情况。

「嗯……兄长……」出阵服的黑色腰封被解开放在一旁的榻榻米上，肩上披着白色内番运动服的薄绿发色男子将裙裤半褪到大腿下侧，右手在自己的欲望上快速地撸动着。

门外的近侍君瞬间像受到惊吓般立刻捂住身边兄长的眼睛，只换来极髭切一声轻笑，「弟弟这是干什么？」

极膝丸略带气恼地低声说：「那里面的是二振目的我吧，他为何偷来兄长的内番服来此做这种…事情。」

极髭切拉开弟弟的手眯起眼睛看向屋内，在极膝丸发作前回答道，「唔，那应该是他自己兄长的内番服。我的那件被你写了你自己的名字上去，还记得吗？」

极膝丸闻言也再次看向屋内，发现果然屋内膝丸身上披着的内番服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被写字了的迹象。正当极膝细心观察内番服之时，二振目的膝丸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支白金色的钢笔，并将圆润的笔尾缓慢捅入了自己的菊穴。

「唔……啊啊啊……兄长……喜欢兄长……」撸动欲望的右手并没有因此停下，甚至由于过于激动，二振目的膝丸发出了几声尖锐的叫声以后，也许是羞耻感作祟，咬住了白色内番服的袖子避免自己发出更多奇怪的声音。此时，潮热的汗水顺着他薄绿色的发尖一滴滴滴下，就连门外的极膝也被这股热度感染，脸颊也晕上了这股赤红。

「唔，看起来那支钢笔也是二振目的我在用的呢。」极髭切摸着下巴也盯着屋内说道，「是上次大家一起去万屋的时候弟弟们买来的土产。我那支已经被我写坏了。」

以为会立刻得到弟弟回答的髭切等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弟弟已经彻底被屋内同体的动作所吸引，于是饶有兴味地把注意力从屋内膝丸的身上转移到了身边弟弟的身上。

很快地，在前后夹攻的情况下，屋内二振目的膝丸没有坚持太久便松开内番服袖子，尖叫着到达了顶点。此时，髭切发觉身边弟弟的身体也微不可察地跟着向前挺了挺胯。

当兄长的手放在自己肩上的时候，极膝丸发出了连自己都没预料到过的一颤。

「啊咧呀？莫非，弟你也……」不等对方辩解的髭切把手绕开挂甲放在了弟弟的裆部，「坏孩子，看另一个‘你’自慰也能让你如此兴奋吗？」

极膝丸别过脸不敢看兄长的眼睛，「他对自己兄长的情谊让我感同身受。」

「呒唔，这么说我该负起作为兄长的责任来。今晚主那边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对吧。」髭切横抱起自己弟弟便往二人的房间走。

「等等！兄长，我们还没问清楚二振目是怎么回事？」

「啊，那么细致的事情等负完兄长该负的责任我再告诉你。」

「兄长，什……」

被堵住唇的近侍君没有发问的闲暇了，春日雨夜，源氏部屋外刚成熟的花朵饱含着雨露，颤颤巍巍地张开了它们的花瓣。

第二幕 病名为爱

翌日，待髭切被外面奔跑玩耍的短刀们吵醒坐起身来的时候，膝丸刚好拉开门端着早饭回到部屋。

「早啊，弟。」纯白的里衣滑落肩头，露出了肩膀上抓痕的冰山一角。

膝丸眼角一热，把目光投向地板，飞快地放下早饭拉上障子门，「早安，兄长。因为今天您不当番，所以便没有叫醒您。」

髭切颔首表示知道了，然后笑着歪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便站起身来洗漱去了。

膝丸摸了摸脖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走到穿衣镜前，才发现领口有一处难掩的吻痕露出了马脚。登时，他羞红了脸。只得迅速从柜子里翻出了自己特二时期的脖围，妥善系上后还不忘在穿衣镜前左右检查了一番，直到确认没有疏漏，才放心跪坐回已经洗漱完毕开始享用早饭的兄长身侧。

「兄长，昨天二振目的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髭切仿佛陷入沉思一样放下汤匙，「啊，这个嘛~其实我也不是非常清楚。」

「兄长！」

「嘛，真是心急丸。不过昨天晚饭时，大家不仅庆祝了一番战扩顺利结束，还顺便恭贺了二振目的我们普刀终于满级了。」髭切剥开膝丸放在盘子里的坚果，放入口中，露出了真好吃的表情，立刻剥开另一颗凑近弟弟唇畔。

虽然已经露出了拒绝的表情，但是无论何时都无法真正拒绝兄长的弟弟还是认命地张开了嘴，「唔…嗯…」咀嚼吞咽下坚果的膝丸继续问道，「所以，听起来到这里为止，发生的都是好事不是吗？那之后呢？」

「那之后呀，」髭切仿佛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回答问题上，打开餐盘里的果汁深吸完一口又把果汁的吸管塞到了弟弟嘴边，「那之后鹤丸突然问二振目的我和弟弟是什么关系，不会像我和你般跟情侣一样吧。」

刚吸了一口兄长手上果汁的膝丸听到后面的话猝不及防地呛咳了起来。

「哎呀，真是不小心的孩子。」连忙起身抱住弟弟的头，轻轻拍抚起对方的背，板直腰跪立着的髭切轻声抱怨道。

「咳咳…鹤丸这家伙…二振目的兄长怎么…咳咳…怎么回答的呢？」

「唔，二振目的我板着脸说道：‘我和弟弟是关系堪称榜样的好兄弟，今后也不会变成其他奇怪的关系，请贵方以后不要再说此等奇怪的论调了。’」犹如身临其境般，一振目的髭切也一改往常随性的腔调，用一本正经的声音讲道。

听完这样的描述后，膝丸皱着眉闭上了眼睛，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什么。当髭切忍不住要打破宁静之时，听见怀中的弟弟突然开口道：「兄长您是怎么看待二振目的我呢？」

「二振目的膝丸吗？和你一样都是我可爱的弟弟呢。」在膝丸嗔怪的眼神下，髭切才收敛玩笑的心思重新说道，「很显然了，他比你更渴望得到兄长的爱意。这其中是因为什么缘故，弟你比我还要更清楚不是吗？」

膝丸颔首表示默认。的确，虽然自己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对兄长的等待，但幸运的是等待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作为一个幸运的弟弟，膝丸迅速地在短时间内迎来了两位髭切，也就是现在的一振目和二振目兄刀。如果说一振目的髭切初显现的时候自己的态度是欣喜若狂的话，那么第二位兄长显现之际自己只有无法言喻的焦躁感。

源氏兄弟刀，是两振一具的存在，断然没有第三振的空间。

第二位兄长显现的那一天，自己也试图过和审神者辩驳这样的道理，可是这里的主也是个对除了胜利其他事情都无所谓的人。即使自己怒气冲冲地质问主为什么要栽培第二振兄刀而不是为了节约资源优先考虑习合，主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战力不足的情况下习合的事情以后再谈，至于你说的两振一具的事情，今后再设法召唤一个新的膝丸不就好了？

身为刀无法代替主人做决定，但是不想同时面对两位兄长的自己当日内就向主提出了修行申请。

因为是临时提出的申请，主也是为了安抚自己的情绪答应的请求。因此看着两位兄长急匆匆赶来给自己送行的样子，膝丸多少还是心怀着些许歉意。当时已经特三的一振目髭切因为已经和自己相处了一周以上的时光，落落大方地抱着自己祝自己武运昌隆，而二振目的兄长因为刚来而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

膝丸自认为自己是记忆力卓越的老刀，因此细节上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忘记，包括那些也许不应该记得的情绪。

之后经历过一番历练归来的他，充满喜悦地从转移装置那大踏步准备回到本丸工作时。二振目的兄长就安静地坐在本丸的门口拉开了门。

和离开之时没有多少练度上的变化，不如说很明显地依旧是个还没特化的新人。

那一瞬间二振目的髭切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惊喜，但是那丝惊喜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我回来了，二振目的髭切大人。」

「弟…不，您回来了。欢迎回来。」

没有过多的寒暄，甚至膝丸也并不想回头看二振目的髭切此刻是什么表情，就匆匆进门向主去汇报修行的成果了。此刻他一振目的兄刀正戴着眼镜在主的工作室做着自己不擅长的近侍记录核对工作，看见弟弟回来以后笑眯眯地放下手中的数据紧紧贴在膝丸后面听他对主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本想埋怨兄长不应该如此失礼地在主面前靠这么近，却发现到了一振目髭切眼下的阴影。

是这样吗，原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兄长非常辛苦吗？膝丸如是想，这没睡好的样子实在难以掩饰。于是膝丸催促兄长快去休息，工作只要有自己在就能接手了。

接过近侍的工作整理最近的战绩，战绩记录映入眼帘：「队长，髭切。第5XX1 战，优胜，髭切中伤。第5XX2战，中胜，髭切重伤。「这一类的字样，细数起来光是髭切中伤便有三十次之多，遑论其余队员的受伤状况。一日内居然本丸出阵挑战检非违使数十次，触目惊心的记录让膝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主，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兄长会反复受伤。」

当膝丸忍不住拿起战绩发问时候，一振目的髭切换好了出阵服调整着笼手再次进来了。

「弟，不可对主无礼。这是我自己的出阵申请，何况作为刀在战场上受伤本就是合理之事。」

「兄长，为什么？」

「因为主下达了寻找第二振膝丸的命令，而二振目的髭切练度不足，因此这个工作只能由我来负责。」从主办公桌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部队编成表，髭切对审神者鞠了一躬，「既然弟弟回来了，那么我继续出阵去完成这未尽的任务了。」

毫不意外的是，大约过了一时间，髭切再次捂着伤口背着重伤的队员回来了。汇报本次战绩时，从兄刀肩膀滴下的血渗入了地板，膝丸克制不住自己悲愤的情绪想从近侍工作位置上站起来说些什么，却被髭切怒声呵止了。

「注意你身为源氏重宝的行仪，为兄命令你坐回去。」

固执己见的审神者在听取自己的话语以后一定要完成这个寻找二振目膝丸的任务，但是在这个尚无第三振极化刀的本丸，这又是无法轻易完成的任务。

膝丸开始意识到也许自己才是一切问题的源头，如果不出现第二个自己的话，大家都将陷入痛苦之中。于是他冷静下来，在髭切终于去手入室躺下之际，向审神者郑重地提出了锻刀的请求。

炼刀炉发出了淬火结束的嘶嘶声，犹如蛇的嘶吼声一般，另一振薄绿色的太刀被膝丸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随后他带着这振新锻的太刀来到坐在门口的二振目髭切面前。

「这是我刚刚召唤而来的孩子，请您今后多多关照他。」

「这是……我的，弟弟？」二振目的髭切接过还有着些许火温的薄绿色太刀，抱在怀里摩挲了片刻，这振刀也犹如有所感应一般反射出了漂亮的光线回忆着兄刀的温柔，膝丸并不想打扰这一刻，直到二振目的髭切终于郑重地点头说，「我会做个好哥哥的。」

被主显现出来的新的膝丸在说完：「我是源氏的重宝膝丸，请问兄长来了这里吗？」之后立刻就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二振目髭切，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啊，是的，真是太好了，兄长就在这里。」

这无论如何都堪称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即便是向来对大部分事情都无所谓的一振目髭切，从手入室出来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忍不住抱着自己的弟弟夸赞道好孩子真是做了件好事。

对于一振目的膝丸来说，能看见源氏兄弟刀和睦的样子，的确是件令他自己也很开心的事情。

但是事情到底是何时变成如今这样的呢？

同为膝丸，应召唤而来的二振目膝认真地响应着一振目的自己对他的期望，「照顾好新的兄长，接替自己在这个本丸近侍的任务」，一直尽心尽责学习如何处理战绩、安排出阵、锻造新的刀剑和如何制作审神者所需刀装的理论。陪同二振目的兄长出阵，内番，远征甚至手合，为兄长的饮食起居尽心尽责。

堪称是完美的弟弟了不是吗？

很快地，这个本丸燥热的深秋过去了。迎来初雪的本丸的二振目的膝丸和兄刀也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同时达到了特二的练度。虽然尚不及这个本丸的主战力，但也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中坚战力了。

一振目源氏兄弟们自然是免不了对二振目的恭贺的，那一日极膝丸走入庭院之中伸手接住缓缓飘落的冰晶，开玩笑般地抱怨道：「虽然那孩子是我召唤而来并手把手教会他一切，可是看起来他做事的能力已经快超越我了，主该不会重视他更胜于我吧？」

业已极化的一振目髭切只是慈爱地拍去落在弟弟头上的雪花回应道：「不会的，弟弟的努力胜过这个本丸任何刀。更何况……」

「更何况？」

「更何况弟你看二振目的你的眼神也犹如看自己的孩子一般，其实这并不是嫉妒之心不是吗？」

「不愧是兄长……」被看穿心事的一振目膝丸沉溺于兄长温柔的眸光中，旁若无人地在白絮纷飞的冬季和自己的兄刀交换着彼此炙热的呼吸。

此刻跟随着二振目兄刀路过本丸庭院的正欲去审神者部屋汇报工作的另一振膝丸停下了脚步，看着紧贴在一起拥吻的一振目们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然而这样的停留并没有持续多久，发现弟弟没有跟上的另一位髭切在意识到对方停下的理由后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匆匆拉走了自己的弟刀。

一振目的兄弟成了恋人，是这个本丸公开的秘密。他们从未特意向任何人提及过，但也从未避讳过他人的目光。无时不刻都粘在一起的二人总是看起来如此难舍难分，耳鬓厮磨和唇舌交缠无论是在战意甫退的战场或是在一派平和的本丸田地之间两人总是随兴而起，兴起而至。虽然没人说得出他们是从哪一时哪一刻开始变成这样的爱侣，但是无时不刻不在一起的二人仿佛本该如此。

然而，二振目的膝丸由此开始陷入了迷惘。他亦步亦趋地模仿着极化膝的一举一动，这一点甚至令审神者都戏称他是极膝的孩子。可是亲眼目睹了一振目以爱恋之心侍奉着他的兄长之后，难免会想要自省一番，自己对兄长又是何等的心意呢？

又是平常的一日，又是平常的一幕，刚刚和自己换好班的极膝丸一出门便被极髭切从背后搂住，而极膝也习以为常地侧过头和兄长在近侍房的门口亲吻着。

唯一不如以往的是，二振目的膝丸突然想道，如果兄长也像这样渴望我的话，我会愿意侍奉兄长吗？

这令他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然而思考并不能解开疑惑，是夜，决定以实际心动去探求兄刀心意的二振目在自己和兄长的房间里直言不讳地提出了自己的困扰。

「兄者，您想抱我吗？」泡澡过后只着白色浴衣的二振目跪坐在还在挑灯夜读的兄长面前问道。

二振目的髭切似乎被这个大胆的发问吓了一跳，但片刻便冷静了下来，笑着问：「弟，你怎么会这样想。是一振目的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薄绿发色的太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只是担心自己没意尽到弟刀应该做的一切侍奉。

髭切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会哦，我不会有那种想法。倒不如说，我希望我们永远只是好兄弟，以恋爱关系束缚住弟弟的心，那么我会怀疑自己是否还是一个值得被弟弟尊敬的兄长。」

是了，二振目的髭切想道，自己最初被极膝丸无视的那些日子还历历在目。

如果要靠这样的关系才能让弟弟一直注视着自己，不就又回到了那时的样子了吗？

不被弟刀承认的髭切，仿佛像多余的存在一般无所适从。这孩子的到来让自己免于苦厄，可是如果连他也不把自己当作兄长看的话，那该如何是好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二振目的髭切坚定不移地再三向弟弟强调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兄长罢了，也希望双方都能保持兄友弟恭的普通关系。至于一振目的事情，没有必要什么都模仿。

二振目膝丸听了以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应承了和兄长「做普通兄弟的约定」，解开了困惑本身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不知自己为何听到兄长说要做永远普通的兄弟时，心头还是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是什么呢？完全不知道。获得人身以后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就像是哪里生病了一样。

第三幕 冰冻三尺

自己的心也许哪里出了问题，而且症状每一天都在加重。

这是二号膝最近的感受。

最初只是一点点的失落感罢了，本丸大家一起吃甜点的日子里，两位膝丸都在厨房里帮助烛台切准备所有人的蛋糕和布丁。等忙得不可开交的二人终于有时间走进餐厅时，发现兄长们已经吃得杯盘高迭，所剩无几了。

「兄长们！你们吃的太多了，而且二位都没有留我和二振目的份吗？」极膝丸不悦地斥责起两位不事生产的大胃王兄刀们。

「阿咧呀，弟弟你居然还没有吃吗？」极髭切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旋即笑着道歉道，「是我们不好，忘记了给你们留一些。不过所幸我和二振目面前都还有没吃完的半盘，为了表示歉意，我来喂你吧。」

极膝在还没来得及推拒前就被极髭切拉入了怀里，等反应过来时一勺蛋糕已经被递到了嘴边，他也只好认命地张开了嘴吃了下去。

「好孩子，好孩子。」极髭切笑眯眯地用食指刮去了弟弟嘴角的奶油，尔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食指。极膝丸面色发红地看了一眼哥，面带嗔怪之意。二振目的膝丸则是默默地红了耳根。

此刻，二振目髭切没有说任何话。

这一瞬间的沉默令人无所适从，另一位仍然笔直站立在餐桌前的薄绿色太刀继续默默地低着头，不敢先于自己的兄长发表任何言辞。

沉默的煎熬还在继续，希望与失望只有一线之隔，但是无论结果是什么都令人心生恐惧，在恐惧即将消磨殆尽膝丸继续留在此地的勇气之前，隔壁桌的乱酱突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二振目的髭切大人不喂您的膝丸大人吃cake吗？」

「不，我不准备这么做。」即使低着头，膝丸也能听见自己的兄刀淡淡地说，似乎为了强调自己所言非虚，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准备这么做。点心什么时候都可以再吃，我不想做有违兄弟礼数的事情。」

极化髭切听见这样的话，面带笑意地开口：「你还真是严格呢老二，比起那么细致的礼数，让弟弟高兴更重要不是吗？」

「弟，你会因为此等小事不高兴吗？」听闻此言的二振目髭切面朝自己的弟刀正色问道。

膝丸能感受到严厉的视线自下而上地向自己投来。

「不会的，兄者，我会恪守弟弟的本分。」

「嗯，好孩子。」

虽然得到了同样的夸奖，但是无论如何，希望已经如流沙般逃离了指缝，这一份无可言说的失落感果然令人不想再继续在此站下去了，二振目的膝丸如是想。

「我把盘子端回厨房去清洗吧。」他匆匆收拾好了两位兄长桌上的空盘，逃也似的从餐厅离开了。

「啊，这么多的盘子你一个人吗？等等，我也去帮你。」一振目的膝丸从自己兄长身旁匆忙起身追了出去，于是髭切们的餐桌又变得空旷了起来。

极髭眯着眼放松身体，慵懒地向后靠在墙上。此时，顺着他的视线可以看见另一位他的桌子隔板间，摆着一份完整无缺的布丁。

「不打算告诉那孩子你其实没有忘记给他留一份吗？」

「……在有所期待的情况下，会给他示范出兄弟不该有的样子。」

「真是个不可爱的兄长。」

「同样的话回敬给你，乱来的兄长。」

只是微不足道的甜品罢了，作为千年的刀，获得人身以后体验过了各种各样的美味，所以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甜品罢了。

既然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东西，应该找不到让他耿耿于怀的理由。可是这份不愉快的心情又是因何而起呢，膝丸想不明白。

当然，繁忙的战斗和生活内务工作不会给他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立刻，时政又发布了新的指令，主力部队被审神者投入到了几乎无间断的出阵工作中去。连续数日在近侍位处理公文的膝丸看着一振目的兄弟俩急匆匆地反复归来又离去，这一幕早已是习以为常的画面了，唯独令他在意的是，俩人白色手套下的五指始终和黑色手套下的五指紧紧相扣，从未松开过。

跪坐在本丸走廊屋檐下的膝丸伸出左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兄长的手吗……握起来究竟是什么感觉呢？这是自己获得人身以后从未知道的事情。

「弟？」身着出阵服的兄刀打断了他的思路，膝丸急忙收回了自己悬在空中的手。

「怎么了，兄者？」

「到了我们该上场的时候了，让敌军看看我们的实力吧。」

「啊，当然。」本想装作不经意握住兄长的手借力起身的膝丸没能抓住一瞬间转过身去的髭切，但扑空的他却被对方发现了异常。

「弟，怎么了吗？」金发的太刀困惑地看着背后的弟刀。

「不，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明明是上战场的时间，知道自己应该全神贯注投入战斗，却很难说服自己把视线从兄长的手掌上离开。

自己作为一振刀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带着这样混乱的心情，膝丸默默地跟着兄长和队友们一起被时间转移装置传送到了新的合战场。

「弟！右侧翼！」

等他明白兄长的意图之时已经为时过晚了，无法集中注意力的薄绿色太刀没能守住右侧敌军的电光火石般的高速进攻。生死之间，髭切突然从左侧飞奔而来挡住了敌枪对膝丸的突刺，本该刺入膝丸腹部的敌枪穿过了髭切的肩胛骨。

「兄者！」鲜红的血液飞溅到了膝丸的脸颊上，染红了他的双眸。

「这种时候可不能再说无所谓了！呀啊！」髭切双手反握太刀，竭尽全力捅进了敌枪的心脏。

敌军的血液喷射而出，和用力过度以致伤口裂开迸出的髭切之血混合在一起，给白色的出阵服染上了妖异的色彩。

片刻后太刀上便传来敌军折断后灵力消弭殆尽时发出的嘶嘶声，失去了支点的源氏总领刀终于脱力坐在了地上。此时，所有敌军已然全数消灭了。

「兄者……」膝丸跪在满身鲜血的髭切面前，「我扶您回去……」心怀愧疚的他伸出手想扶起髭切，但，在还未触及兄长手指的前一刻。

「啪！」清脆的响声让全场的刀剑们都为之一惊，髭切抬起头愤怒地打掉了弟刀伸向自己的手，「战场上容不得半点分心！身为源氏重宝的教养你全部都忘记了吗？！」

为了印证自己的怒火绝非儿戏，髭切踉跄着依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无需你扶，身为武士的自尊心无论何时都不能放下，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很想对此说些什么的队友浦岛虎彻被明石国行拦下，大家只能默默放慢速度，等待髭切一步一步挪向回城点。

膝丸默默跟在以右手捂住自己肩胛伤口的兄刀身后，看着鲜红的血液一点一滴地，顺着髭切垂下左手的指尖淹没在尘土之中。

不可以哭，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哭。即使再怎么想握住前面这个人的手，也因为自己犯下了错误而不能靠得更近。

时间传送仪器的另一头，留守在本丸内一振目的极源刀兄弟已经接到队长明石发回来的二振目髭切重伤讯息，正神情凝重地站在仪器面前时刻准备好第一时间把重伤的髭切送去手入。因此二振目髭切在踏出时间仪器的那一刻，看见的便是疾步走来的极膝丸担忧的脸。

「另一位兄长！」

「喂，老二!」

大概是本丸管家给予人安心的力量，在看见极膝以后，力竭的重伤太刀失去意识直接倒入了对方的怀里，后者二话不说拉开太刀最优的机动横抱起这位逞强兄刀奔向手入室。

未能想到状况竟然如此惊险的极髭切收回了看着自己奔跑着的弟弟背影的目光，以为已经没有任何再值得担忧的事情的他随意地撇了一眼二振目的膝丸。眼角的余光突然令他发现了什么从未见过的景象，令他不得不认真转过身来注视着另一位弟刀。

「喂，另一个弟弟。你也受伤了吗？」

「不，我没有……」刚想解释自己毫发无伤的膝丸一开腔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如同在啜泣般颤抖，急忙捂住嘴，却看见有淡红色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

极髭切走向膝丸，看着睁大眼睛且被两行血泪污染了面容的弟刀，用指尖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对方的脸颊，闻了闻手指后松了口气。

「是血，但是应该是另一个我的血溅到你眼睛上了。」说完大方地张开怀抱抱住了二振目的膝丸，「乖孩子，别哭了。你的兄长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我没有哭……我没有哭……呜呜呜呜……兄者……」倾泻而出的泪水混合着血水很快弄脏了极髭切的肩膀，但他什么责怪的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抚摸着弟刀的脑袋安静地听着怀中小兽痛苦的抽泣声。

而哭泣的小兽在一振目温暖的怀抱里终于意识到自己渴望的不只是握住兄长的手，即使是兄长温柔的怀抱也不够，即使是兄长体恤的夸奖和赞美也不够，这一切都无法填补他内心的的痛楚。更多，更多，如果兄长能像一振目的兄长对待一振目的自己那样只凝视着自己，只牵住自己，甚至只抱自己就好了。想到这里抽泣的声音变成了呜咽，膝丸一边渴望着不可及的爱意，一边又为劣情的自己感到羞耻，越发哭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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