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一个猎杀无辜者的罪人？”

“帮我的仇敌？”

弗里斯没等斯诺开口，就冷哼了一声：“仅凭一个无来由的声音，就被影响了理智。佩塔，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我猎杀过的，可从来不是什么无辜者。”

“祂们都是寄生在这个世界的蛀虫，是妄图操控万物灵性的卑劣生物，是该被永远践踏在脚下的恶神！”

“本来还想看看这些地上神明是不是都是这副模样，看看作为信徒的你有没有其它的了解......”

说到这，弗里斯冷笑了一声：“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那个名为巴龙的地上神明的一具傀儡罢了！”

斯诺听着二者的对话，原本就混乱的思绪现在更加茫然了。

佩塔信仰着一位名为巴龙的神明？祂就是她给我说的那个失踪的朋友？

弗里斯一直在猎杀恶神，并且对佩塔信仰的那位神明出手了？！！

正当斯诺还在思索的时候，他身后的弗里斯却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冷声道：

“你还在想什么？！”

“还不快点跑！”

斯诺愣了一下：“啊？”

弗里斯嘴角一抽，忍着情绪道：“佩塔现在的精神状态完全不正常，已经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很显然就是被什么影响了。”

“你不会觉得我们俩能不受影响吧？要是等会儿你也听到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声音，那我也救不了你！”

“现在不跑，被佩塔缠上，她现在的模样就是你等会儿的结局！”

如果不是之前这只白熊给他的印象很不错，弗里斯可能直接就利用“燃火者的新生”开溜了，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废几句口舌。

而还没等斯诺回答，不远处的佩塔却轻轻叹了口气：“斯诺，连你也不信我吗？”

“我能感受到，巴龙先生就在我的身边，祂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回荡。”

“祂让我安静下来......去感受......去感受......”

佩塔呢喃着，眼神逐渐变得空洞，缓缓跪倒在了地上，双爪捂着脸颊，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佩塔？”

斯诺并没有因为弗里斯的警告而转身离去，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倒在地的佩塔，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你还去管她干什么！”

弗里斯有些气急，拉住了斯诺的手，一边维持着“燃火者的新生”，一边有些不耐烦道：

“她没救了！就跟那些幸存者一样！”

斯诺身体一僵，然后咬了咬牙，甩开了弗里斯的爪子，一边上前走去，一边头也不回道:

“我尊重你的选择，弗里斯。”

“但抛弃同伴，绝对不会是我的选择，就算是你被影响了也是一样。”

“趁现在还没有听到那些声音，你赶快跑吧。我会留下来，想办法让佩塔恢复过来。”

弗里斯神色一愣，然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强行压下拔腿就跑的冲动，才一边跟上前想拽住斯诺，一边恨铁不成钢道：

“没用的！”

“我对神庙群的了解比你们想象得多！佩塔的情况非常危险，她现在就是一个污染源！”

“快——......”

陡然，弗里斯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咽喉，又像是在惊惧之下的失语，昏暗的密林顿时重归寂静......

正在上前凑近佩塔的斯诺也突然浑身一僵，似乎有一阵清风拂过了脖颈，让他忍不住神色紧绷，汗毛炸立，瞪大了双眼。

那种奇怪的感觉！那种从进入密林之后就存在的不对劲的感觉！

一下子变得浓烈了！

就在身后......

就在身后！！！

斯诺的身体瞬间紧绷，但理智却强行让他扭过头，猛地看向了身后！

可一切都很平静。

昏暗的林间道路，茂密的灌木丛，以及远处被树木遮掩下的黑暗......

弗里斯不见了！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预兆！

就像那些幸存者一样，完全消失了！

“弗里斯！”

饱含震惊和恐惧的声音，在密林中缓缓回荡......

斯诺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昏暗的来路，目光极力找寻着弗里斯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响起来了佩塔的声音。

“斯诺......对不起......”

幽幽邃邃，空灵诡异。

一瞬间，那股奇怪的感觉就完全消失了，了无踪迹了。

斯诺听见佩塔的声音，身形顿了顿，神色恍惚了一下，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扭头，急切地往身后看去。

可原本佩塔跪倒的地方，也空无一兽了......

佩塔也消失了！

就这样突然的、瞬间的，在他目光转移的时候，就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在这个偌大的原始密林中，在潮湿昏暗的灌木林地上......短短一分钟不到，就只剩斯诺一只兽了。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目光在弗里斯和佩塔之前的位置上不断来回移动，神色满是不可置信，似乎是觉得自己看错了。

但寂静的林地，毫无声息的灌木小道，都彰示着这个令兽难以相信的结果——佩塔和弗里斯，就因为斯诺的扭头，而直接消失了。

那种奇怪的感觉自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在暗中观察狩猎的猛兽，在吞下了这只白熊的两个同伴后，便直接离去了......

“佩塔！”

“弗里斯！！！”

白熊嘶吼的声音在昏暗幽静的密林里不断回荡，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似乎完全沉没于了巨树和灌木遮掩下的黑暗中。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斯诺无力地停下了嘶吼，大口喘着气，双爪撑着膝盖，双眼失神地看着被踩平的林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有些......不能接受。

诡异的变化，来得太快了！一切都超出了计划之外！

自从进入密林开始，他们就已经被盯上了！

某种生物，某种力量......潜藏在密林之中，游荡在小队的周围......就像猎食者一样......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

“可恶......”

斯诺咬了咬牙，捏紧了爪子，随着情绪的积郁，他体内的火元素开始涌动，似乎下一刻就会喷发出来，开始朝周边密林无差别地宣泄“焰浪”。

不行......

要冷静......

佩塔和弗里斯......突然的消失......奇怪的感觉.....和那些幸存者一样......都和坎斯狄汀神庙群有关！

不能这样逃跑，必须继续前进......

还要救出他们......还有那些失踪的冒险者......

答案，答案......肯定就在神庙群里！

“呼......”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缓缓挺起身，看向了前方，看向了尚未被开拓出道路的密林，看向了被灌木和大树遮掩的黑暗深处。

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心绪，斯诺便不再犹豫，咬着牙开始延续着之前弗里斯的工作，在密林之中开辟道路，继续前进......

或许，斯诺也知道，就是因为自己的犹豫，让弗里斯陷入了某种困境。可就算是再重来一次，他也绝对不会改变这个选择。

从小到大的认知里，他也从来就没有过遗弃朋友、独自逃跑这一个选项。

为了被某种力量影响的佩塔，斯诺也会毫不犹豫地深入神庙，竭尽所能解开一切的谜题，力求挽回更多的无辜者。

现在，弗里斯为了自己的安危而深陷险境，只会加大他的决心，让他继续向前的信念一往无前。

在弗里斯和佩塔相继人间蒸发后，就算是迟钝如斯诺，也能很清楚意识到坎斯狄汀神庙群的危险，甚至在其中可能“死亡”都算是一种宽恕。

可如果害怕死亡，害怕遭受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他之前就不会选择为了追寻老师的脚步而探寻“冰窟”，去探寻那个让他永生难忘的“噩梦”......

而如果弗里斯能了解斯诺的经历，了解斯诺的“噩梦”，那他就会赫然发现：那个名为“冰窟”的地方，也在“组织”的【高危神明遗迹】整合本之列！

相比于民间流传的“冰窟”之名，“组织”给出了另一个官方一点的名字——缇茨拜尔寂静深渊【Despair】。

在“组织”给出的资料中，缇茨拜尔【Despair】是掌控停滞与绝望的邪神，象征着希望终结时的灰黯，喜欢将一切的绝望停滞到永远。

“冰窟”之所以会有极寒的环境，就是受到了祂的辐射影响，万物律动的效力几乎达到零点，在物理层面则表现为极致的寒冷。甚至据说在缇茨拜尔深渊的最下层，最靠近那位邪神之地，已经达到了神秘学层面上的“热寂”。

斯诺在那个“噩梦”中，也并非一无所获。虽然没有见到外传已经死亡的老师，但他却在深渊的倒数第二层里，得到了老师的水晶球！

那个水晶球与斯诺产生了巨大的反应，让他在无意之中掌握了某种概念级别的冰系魔力。虽然其中有巨大的隐患，但也成功让斯诺在深渊中逃出生天。

而现在，面对在诡异层面更胜一筹的坎斯狄汀神庙群，斯诺或多或少也是因为那种冰系魔力带给了自己不少的信心。

......

一个小时后，密林深处。

“你知道的......这样永远没有结果......”

一道恢宏层叠的声音在斯诺的心中响起，就像是从极高渺处传递下来，又有着震荡心灵的威慑感。

斯诺似乎是对这种情况早就习惯，仍旧执拗地往前开拓道路，紧咬牙关，不去回应心中的那道声音。

这很可能就是佩塔听到的声音！

在他之前选择继续深入不久后，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重新蔓延出来，如同饱食后的恶兽再一次出来猎捕猎物。

而随着斯诺的不断深入，他也不出意料地听到了未知的声音，而且直接是从心中响起！

可奇怪的是，这道声音似乎并没有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并没有极强的蛊惑性，甚至连感情波动都没有，更像教堂里宣读圣言的神父。

但即便是这样，斯诺也没有选择在心中去回应，他谨记着佩塔当时诡异的模样，觉得“影响”的触发条件可能就是互相的问答接触！

可那道恢宏的声音却没有因为斯诺的咬牙沉默而就此停歇，仍旧自顾自地响起：

“我知道......你想寻找神庙群......”

“坎斯狄汀的力量......在无穷高处......”

“神庙群......是祂的伟力......在现实的映照......没有实体......”

“没有联系......永远也到达不了......”

斯诺仍然没有去回应，只是埋头前行，神色坚定，对于恢宏声音的话语不屑一顾。

这道声音的意思，不就是想让他和那种邪异的力量产生联系吗？

这样的结局就是直接消失！

那道恢宏的声音似乎是听到了斯诺的心声，继续缓缓道：

“你的朋友......只是被波及......坎斯狄汀的伟力......在无意识下的延伸......”

“从你们进入雨林开始......就在祂的力量覆盖之下......被拖入进去......很正常......”

“你没有被影响......是因为我......”

因为你？

斯诺的身体一顿，似乎是有了点猜测，但又不敢确信。

他本来就疑惑，为什么自己没有消失，听到的声音也没有什么蛊惑性，不像佩塔那样直接精神紊乱。

但出于谨慎，他仍然没有主动回应那道声音，继续往前行走着。

那道不带感情的恢宏声音还在继续：

“你应该知道......我就是你从冰窟里带出来的......”

“那个水晶球......封印了主体的......部分力量......形成了现在的我......”

“你可以称呼我......缇茨拜尔......执拿停滞与绝望的......旧神......”

缇茨拜尔......和坎斯狄汀的词根很相似......祂们都是弗里斯所说的邪神？

冰窟也是和神庙群一样的，是被邪神污染的地方？！

斯诺缓缓停下了脚步，心中的猜测逐渐完善，但仍然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等着体内那位“邪神”的后言。

“坎斯狄汀的无意识伟力......不会主动触及......同位旧神的我......你也因此......不受影响......”

“一旦你积蓄的力量......不能支撑我的意识......再度陷入沉睡......你也会被......拖进去......”

“你......我......活不了......”

那道恢宏的声音就此停下，似乎在等斯诺的选择。

到底是漫无目的地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密林里寻找所谓的“神庙群”，直到最后的保障也支撑不住，二者就此被拖无底深渊。

还是寻求“缇茨拜尔”的帮助，寻找一个安全的办法进入真正的“神庙群”，找出拯救朋友和幸存者的办法？

斯诺咬了咬牙，这根本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犹豫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出声回应了那道声音：“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可以救出佩塔和弗里斯？”

那道恢宏的声音似乎并不对斯诺的选择意外，重新响了起来：

“我可以给你......坎斯狄汀的尊名......通过矛盾与堕落的洗礼......建立联系......进入神庙群......”

“你的朋友......沉沦在最深处......”

“全力去催发......体内的冰系魔力......可以引动停滞......这是我掌控的力量......帮你救出他们......”

“一旦开始......我会进入沉睡......坎斯狄汀的目光......会注意到我......最坏的结局......”

“真相......自己去探索......”

斯诺思索着这些话，心中的疑惑也缓缓解开来，就如同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了一起。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前方茂密昏暗的丛林，看了看似乎完全无法预知的未来......

他终于选择了妥协，在心底缓缓道：“坎斯狄汀的尊名，告诉我吧。”

“如果这仅仅是把我拖入深渊的蛊惑......那我也认了。”

为了救出朋友，为了探清神庙群，为了尚未踏入此地的无辜者......斯诺别无选择。

那道恢宏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在接收到白熊肯定的答复后，没有立即给出相应的尊名，而是提出来一个警告：“和祂建立联系......经受洗礼......会逐步摧垮......你的意志......”

“作为掌控矛盾和堕落的......旧神......你是不错的......玩具......祂的无意识伟力......会把你推向......截然相反的一面......”

“一定......不能放弃......抗争......”

斯诺默默点了点头，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之前在“冰窟”的经历，那场永生难忘的绝望“噩梦”，就让他见识过了所谓“旧神”的力量，几乎是颠覆现实、扭曲规则的伟力。

缇茨拜尔的恢宏声音继续在斯诺的心中回荡：“接下来......我会告诉你......祂的尊名......”

“不要用嘴念出来......以免引起祂的注视......只需用心默念......勾联无意识的伟力......”

那道恢宏层叠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像是拔高到了无穷远处，毫无感情地颂念出了坎斯狄汀的尊名：

“万物灵性的至黯面......

错误与扭曲的矛盾本身......

崩塌一切的堕落源头.....”

“闭上眼......在心里重复颂念......”

说罢，那道恢宏层叠的声音便彻底消失在了斯诺的心中，再也震荡不起一点涟漪。

这就沉睡了？

斯诺愣了一下，先是惊讶于“缇茨拜尔”的果断，然后立马闭上双眼，开始在心中默念起来。

没有了“缇茨拜尔”的庇护，他可就要直面那些无意识伟力了！必须赶在消失之前进入神庙！

......

寂静昏暗的雨林里不再有任何生息，明明还有一丝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映照下来，可四周却显得比午夜还要深邃，比坟墓还要死寂。

若隐若现的灌木深处，潮湿阴凉的密林小道，齐腰深的杂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迷失者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着，直直注视着。

那幽邃目光的视线，聚焦在了一个林间小道的终点，直直看着那片空无一兽的林地。

......

斯诺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身体如同羽毛一样轻盈，思绪无边无际地发散开来，万事万物都变成了朦胧一片，宛若虚幻泡影。

这是......在哪里......

身体在......天空......还是海底......

我是......谁......

无意识的思绪在这只白熊的脑海里蔓延发散，脑海里完全是混沌一片，各种破碎的意识灵光一闪即逝。

就如同海中捞月一样，好像总能抓住什么、想起什么，可随着注意力的转挪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似乎这具物质与灵魂拼凑的身体，来到了更本源、更高维的地方，来到了宇宙的混沌起点，来到了......崩塌一切的堕落源头。

陡然。

斯诺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沉重，变得富有血肉和魂灵，产生了质量和触感......好像自己在下坠，从天空坠到地陆，从海洋沉入深沟。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哈啊！！！”

斯诺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喘息了起来，如同被救上岸的溺水者，极力吞咽着难得的氧气。

濒临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

这时候，他的意识灵光已经重新拼凑完整，回忆起了自己之前的经历，回忆起了消失的朋友，以及闭眼对那个邪神的祷告。

“这是......哪里？”

斯诺缓了口气，艰难地扭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却全然不是之前密林里的模样。

他的身体似乎是平躺在一张小床上的，头顶上方是一个散发惨白光芒的吊灯。脖颈、腰部、大腿、手腕以及脚腕都被束腹带捆在了这张小床上，如同任人宰割的“小白熊”。

这是一个小小的白色房间，像是一些研究学者的实验室，床位的左边是白色的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一些泡在防腐液里的生物肢体标本。

床位的右边是几台实验仪器，斯诺曾在帝国下属的兰纳尔【Lannar】的魔法协会学院的研究室见过，似乎是用于来检测身体的各项数值。

在小床的正对面，也就是斯诺脚掌朝向的方向，是这间小房间的门，只不过是紧闭着的。

斯诺用力扭了扭身体，却只是让这个类似手术台的小床“嘎吱嘎吱”晃了晃，完全摆脱不了束缚。而体内原本的魔力更是消散一空，他现在就和普通兽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啊！

不是要经受“洗礼”的侵蚀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斯诺有点懵，感觉这种情况，似乎和自己在“冰窟”的经历不太一样？他忍不住在心里开始思索起来：

不同邪神的侵蚀，方式也不同吗？

冰窟的那次......是层叠无数次的梦中梦，是不断获得希望后又破灭的经历，是滞留心中毫不缓解的绝望......这是因为缇茨拜尔掌控着绝望和停滞的力量？

按照这样来说，坎斯狄汀的侵蚀，应该是趋向于堕落和矛盾的方面......可该是怎么堕落？怎么矛盾？

这个实验室，又代表什么？

折磨我的肉体，还是剖解我的灵魂？这似乎也不符合坎斯狄汀的特性啊......

正当斯诺还在苦苦思索，寻找破局的办法时，实验室的门却“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斯诺立马艰难地扭头看去，可瞬间神色就呆愣住了。

“老师？！！”

“您怎么、怎么也在这里？！！”

白熊的目光很是震惊和茫然，看着缓缓走进来的那道熟悉的身影，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似乎是觉得这是幻觉。

不对......

这就是幻觉！

缇茨拜尔的梦中梦，就能塑造超现实的环境......坎斯狄汀有这样的能力，也不应该例外才对。

可是......为什么......

直觉告诉我，那就是老师......

是真的老师！

是外传早就身陨，是自己追寻了两年踪迹，是曾经站在大陆顶尖梯队的大魔法师——阿兰瓦！

斯诺扭着头，愣愣地看着越来越靠近的高大身影，看着熟悉的紫黑镶金边法师袍，看着那个涂有魔纹、表情庄严的银质灰色面具......

“真、真的......是您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激动兴奋到了极点，又像是介于半梦半醒时、生怕抽离美梦的恐惧。

那道身影缓缓走到了斯诺的身旁，面具之下的双眼幽蓝深邃，瞳孔内不停流转、闪烁的魔力波动，将其点缀成了星空一般的模样。

他轻轻点了点头，旋即响起了一道不含感情、低沉有力的声音：

“坎斯狄汀的无意识伟力侵入了你的意识、窥看你的记忆，出于某种要求，将我聚合了出来。”

“本质上而言，这具身体是虚幻的、不真实的。”

所以......还是假的么......

可出于那种直觉上的引导，斯诺还是压抑住心中的情绪，忍不住试探道：“可是，我明明感觉到了您身上的气息，您也有很完整的自主意识，这和冰窟的那些梦中梦幻影完全不一样！”

“阿兰瓦”嗯了一声，似乎是有点欣赏自己的这位学生，继续道：

“你的感觉并没有错。那些伟力将这具身体一比一还原聚合而出，就和我的本体产生了神秘学上的联系，被本来的我所注视到。”

“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因为本体的记忆留影，在一般人看来都是模糊不清的，就算是被邪神窥探了记忆，也不该能将其原原本本地复制出来。”

“出于这样的考虑，本体想到那位被窥看记忆的受害者，应该就是你，斯诺。本体只在你的身上留下过烙印，他很欣赏你。”

“我是本体投放下来的意识灵光，由此接管了这具被拟造的身躯，来探清这里的情况，帮助你渡过难关。”

看着斯诺还有些茫然和疑惑的目光，“阿兰瓦”顿了顿，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然后又说道：

“缇茨拜尔的梦中梦幻影之所以没有受到本体的注视，很可能是因为当时的缇茨拜尔是本体力量在侵蚀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无意识伟力。”

“祂知道完全拟合我的身体，会大概率引起我的意识灵光降临，影响游戏的氛围，所以在一些细微的地方修改了一点。”

“但这也造成了梦中梦一些不和谐的地方，恰巧成为了当时你最终破局的一个关键点。”

斯诺愣愣地听着“阿兰瓦”的讲述，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似乎又像是理所当然。

这样的力量，简直和神明一样，难以理解......

旋即，斯诺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立马扭头朝身旁的“阿兰瓦”激动道：“所以，老师您没有死吗？还活在世上？”

面对一脸兴奋和高兴的斯诺，“阿兰瓦”却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一点意识灵光，只拥有基本的记忆，对本体的情况并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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