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心理准备，雪鸮很快就从紧张中恢复了平静。

　　实际上，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有两个人如此欣赏乃至觊觎自己的美貌，还是挺让她开心的。而且就他们那身体素质和格斗水平，再来三五个一起上也不能把雪鸮怎么样。

　　但前提是，要吃饱肚子。

　　看着地上那古色古香的木盒，雪鸮揉着饿到抽痛的肚子，眼里直冒绿光。

　　“不知道是什么吃的，还挺高级。”

　　雪鸮不知道木头的品种，但木盒上雕刻的花纹却是龙腾凤舞、鱼跃鸢飞，很有州国特色。虽然她明白自己肯定吃不到什么珍馐美食，可单看这精巧的木盒，想必里面肯定也不是泔水。

　　不过，当雪鸮打开木盒，里面装的东西却让雪鸮气得险些直接把它打翻。

　　这居然是个装着狗粮的狗盆！

　　还不如泔水呢！

　　就在雪鸮犹豫是否要为了填饱肚子而接受这份羞辱时，她发现木盒里还有一张小字条。

　　“母……狗……专……用……”雪鸮逐字读了出来，仿佛一记记重锤砸碎了她的自尊。

　　她顿时明白了这狗盆狗粮用意，自己先前在娜塔莉亚手上屈膝求欢的卑贱样子，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可不就是发情的母狗？

　　“欺人太甚！！！”

　　雪鸮怒火翻涌，一拳把那雕龙刻凤的木盖砸得粉碎，连木刺扎进皮肉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我劝你还是吃点。”熟悉的声音响起，雪鸮抬头一看，佐娅和娜塔莉亚不知何时竟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前。

　　“表情这么惊讶干什么？气昏头了没发现我们来？”娜塔莉亚继续道。

　　“要吃你自己吃！”雪鸮准备把满满一盆狗粮掀到娜塔莉亚脸上，可手刚刚抬起来，人就被踹出去几米远。

　　娜塔莉亚大步上前，掐住雪鸮的脖子。

　　“你想把东西掀到我身上？还有，你刚才张嘴做什么，想骂我？”娜塔莉亚双手硬得像铁钳，逐渐发力，掐得雪鸮断了呼吸，“敢这么对审讯官，谁给你的胆子？”

　　“行了！住手！”佐娅眼看雪鸮就要晕过去，赶忙上前推开娜塔莉亚。

　　娜塔莉亚虽然没有被推动，却也松开了双手。

　　“你倒是为她着想。”娜塔莉亚白了一眼佐娅，话中带刺。

　　“别忘了我们今天要干什么，你把她掐晕了，接下来怎么办？”

　　“哼……”娜塔莉亚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一脚把跪在地上剧烈咳嗽的雪鸮再次踹翻。

　　“我警告你，”由于没有衣领可抓，娜塔莉亚索性直接揪着雪鸮的头发，“集中营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再敢对审讯官不敬，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差不多行了，让她吃点东西，等会儿别晕了。”佐娅劝阻道。

　　娜塔莉亚于是拽着头发把雪鸮拖到狗盆旁边，重捏咬肌强迫雪鸮张开了嘴，佐娅趁机给雪鸮塞了满满一嘴狗粮。

　　见雪鸮僵着嘴并不配合，佐娅又给她灌了一口水，强迫她咽了下去。

　　雪鸮狠狠瞪了一眼佐娅，佐娅却表情严肃，没有丝毫动摇。

　　狗粮虽然不是人该吃的东西，但好歹顶饱。强迫被塞了几口，雪鸮的饥饿已经缓解了不少，起码不至于饿到肚子抽痛了。

　　“诶，这才对，什么东西就该吃什么饭，你说是吧，雪……不对，母狗？”娜塔莉亚得意地嘲笑着，雪鸮越是愤怒，她仿佛就越是开心。

　　“行了，时间不早了，走吧。今天这位是上面派下来的人，别耽误太久。”佐娅出言提醒道。

　　“去哪？”雪鸮不明所以。

　　“处决室。”娜塔莉亚给雪鸮套上了头套。

　　娜塔莉亚推着雪鸮绕过复杂的弯弯绕绕，终于进了一扇大门。

　　“想让我怎么死？电刑？毒剂注射？还是直接枪毙？”路上雪鸮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此刻站得笔直，大义凛然。

　　“不是杀你。”娜塔莉亚把雪鸮固定在在拘束椅上，给她摘下了头套。

　　“不杀我？”雪鸮不明所以，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十字架式的刑台，刑台上绑着一具遍体鳞伤的身体，被打得破烂不堪的囚服勉强还能挂在身上。

　　“这是……”雪鸮知道，能展示给自己看的，肯定是和自己有关系的人。可是这人戴着头套，看不见模样。

　　她并不是对每个下属都像对白鸢那样熟悉，仅看这具被打到变形的身体，雪鸮实在认不出来这是谁。

　　“你们来了？”

　　疑惑间，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雪鸮回头，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州国面孔的女子，正对佐娅和娜塔莉亚打着招呼。

　　她敢肯定自己对这面孔很是熟悉，而且这个人极其重要。雪鸮皱紧了眉头，大脑高速搜索着记忆。

　　“你是……灵砂？！你就是灵砂！你居然在这里！叛徒！”

　　雪鸮瞪圆了眼睛，忽然激动了起来，没想到这个臭名昭著的叛徒居然出现在这里！

　　灵砂，原州国高级特工，特别擅长伪装与暗杀，以暗杀手段残忍而闻名，令无数与州国作对的人闻风丧胆。但是八年前她忽然失去了与州国一切联系，经多方情报验证得知，灵砂已经叛变，并帮助帝国抓捕并虐杀了无数州国间谍和特工。

　　后来有线人说灵砂叛变后住在帝国首都附近，雪鸮就是带着处决叛徒的命令潜伏进帝国首都的。可之后那线人被杀，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关于灵砂的丝毫消息。

　　没想到她藏在了这里！

　　灵砂也不过多解释，只是默默走近，冷眼看了看雪鸮。

　　“你……叫雪鸮是吧？州国新一代的传奇间谍，呵呵……真是年轻。”灵砂笑得阴森。

　　“叛徒！你没资格提我的名字！”雪鸮怒斥道。

　　“有没有资格，你说了可不算啊，小姑娘，”灵砂抬手抚上雪鸮一丝不挂的身体，指尖冷如寒冰，“还有……你敢对审讯官大吼大叫？谁教你的规矩？”

　　灵砂冷冷地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佐娅和娜塔莉亚，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匕首：“她们不教你，我来教。”

　　“等等！”

　　佐娅出言制止，但灵砂还是快一步把匕首扎进了雪鸮大腿。

　　匕首精确刺进造成损伤最小、痛苦又最强烈的地方。刀刃完全刺入皮肉，刀尖直插腿骨。

　　“啊……”

　　尽管雪鸮不愿在这个叛徒面前惨叫出声，但难忍的剧痛还是让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学会规矩了吗，小姑娘？”

　　“叛……徒！”雪鸮咬牙切齿，丝毫没有屈服之意。

　　“哦？”

　　灵砂蹲下身，来回拨弄着刀柄，刀尖摩擦着腿骨，酸涩的剧痛让雪鸮险些晕过去。

　　“再问你一遍，学会规矩了吗？”

　　雪鸮低垂着头，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因肌肉痉挛而颤抖的双腿。

　　“不说话……看来教训还是不够啊。”灵砂冷笑，又抽出一把匕首，“你说，这一刀应该插在哪呢？”

　　刀刃在雪鸮光洁的皮肤上轻扫，从大腿一路来到前胸。

　　“要不就这里吧，又大又挺，我倒想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灵砂收肘蓄力，笑得恶毒。

　　雪鸮闭上了眼睛，屏住呼吸紧咬牙关，做好了迎接这极致痛苦的准备。

　　灵砂出手，刀刃卷起寒风，直直朝雪鸮胸口袭来。

　　“住手！”

　　刀尖距离皮肤不足半寸时，一直隐忍在旁的娜塔莉亚忽然出手，一脚把匕首踹飞了出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灵砂揉着几乎要被踹断的手腕，厉声质问道。

　　“我们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吧。”娜塔莉亚冷声道。

　　“切……”灵砂嘴上不屑，但还是默默把匕首捡回来插进鞘中。

　　娜塔莉亚……救了我？

　　雪鸮睁开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

　　“好了，该进入正题了。”灵砂不再与娜塔莉亚纠缠，而是来到那十字架刑台旁。

　　雪鸮这才重新注意到这个遍体鳞伤的可怜人。

　　“这人是你的部下，相信你应该认识。”

　　灵砂解开那人的头套，那清秀而坚毅的面孔让雪鸮握紧了拳头。

　　“极乐鸟……”

　　这是个新人，刚来帝国首都不久，虽然没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但综合素质很高，而且性格极其坚韧顽强，是个好苗子。

　　雪鸮和白鸢都很看好极乐鸟，想推荐她回国进修，可惜推荐信还没发出去两人就被捕了。

　　不出意外的话，极乐鸟应该也是因此而暴露的。

　　和当时的白鸢一样，此时的极乐鸟也已经陷入昏迷，一张俏脸血迹斑驳，唯独不见泪痕。

　　“看到她这一身伤了吗？”灵砂得意地昂起头，“我的杰作。”

　　抬眼看去，鞭痕、刀伤、烙印、电击伤……酷刑留下的痕迹遍布这具鲜血浸染的身躯，殴打造成的大片淤青在这之中甚至只算是不起眼的陪衬。

　　“你……畜生！”雪鸮想扑上去活撕了这个卑鄙的叛徒，可惜手脚均被束缚，无法动弹分毫。

　　“猜猜，我今天要对她做什么？”灵砂不等雪鸮回答，自顾自说道，“我今天要杀了她，当着你的面。”

　　灵砂抽出电棍抵住极乐鸟神经最密集的私密处，放电锥释放出狂暴的电流，剧痛让昏迷的极乐鸟瞬间清醒了过来。

　　“雪……雪鸮？”极乐鸟看清了眼前这个腿上插着刀的人。

　　“谁让你说话了？！”

　　灵砂一棍砸在极乐鸟的小腹，沉闷的声音听得雪鸮无比心疼。但极乐鸟好像习惯了这样的殴打一般，没有一声痛呼，反而是给了雪鸮一个和煦的微笑。

　　“我没有招供任何东西，和你一样……”极乐鸟笑得灿烂，声音却因为极度的疼痛而止不住地颤抖。

　　极乐鸟没有相信基拉的骗术，她仍然相信雪鸮是她那忠贞可靠的上级。

　　“住口！没听见吗？”灵砂又一棍砸在她的胸口。

　　血雾从极乐鸟口中喷出，居高临下染了雪鸮一身鲜红。

　　她终于再也说不出话，但脸上仍是挂着笑意。

　　“畜生！！！”雪鸮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焰。

　　“嗯？生气了？”灵砂的冷笑落在雪鸮看来当真是恶心至极，“那我给你个救她的机会，好不好？”

　　“说！”

　　尽管雪鸮不报什么希望，但她还是不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就这么被虐杀。

　　“告诉我，十个核背包的具体位置。”

　　“核背包？你在说什么？”极高的反审讯素质却让雪鸮的脸色没有一丝异常，但她的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十个核背包，这是州国对帝国开战的终极武器之一。通过长期的渗透布局，州国特工已经在帝国最重要的十个军事与工业集群埋藏了小型核武器。一旦战争需要，潜伏在帝国的间谍和特工们就将用肉身引爆核武器，规避公然发射核导弹会遭受的核反击和国际谴责，尽可能瘫痪帝国的军事与工业。

　　这份计划保密程度极高，连白鸢都对此也一无所知。而灵砂作为当年的顶级特工之一，自然也是参与了这份计划，不过具体的位置她还并不清楚。

　　“核背包？这是什么？”娜塔莉亚拧眉。

　　“你不知道？这么大的事，上面居然瞒着你们？”灵砂解释了核背包计划，佐娅和娜塔莉亚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雪鸮，这是真的？”娜塔莉亚有些心寒。

　　打击军事目标就算了，可打击工业集群，那有多少无辜的平民要白白送命？

　　“我不知道有这回事。”雪鸮的脸上没有一丝破绽。

　　“不管你知不知道，”灵砂掏出手枪，“反正，你今天说不出来，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她。”

　　极乐鸟的一条人命和无数鲜血与牺牲才完成、能决定国家命运走向的终极计划对比，雪鸮的理智瞬间做好了取舍。可是，当灵砂真正举枪，雪鸮的心却猛地抽痛。

　　“你不说，我就一枪枪把她打碎！”灵砂眼中满是杀意，“从四肢到躯干，打碎她的每一寸神经，让她承受最痛苦的折磨，活活疼死！”

　　“你敢！她什么也不知道！有本事你冲我来！”雪鸮红了眼睛。

　　极乐鸟才来不久，对首都情报网的情况只有最基础的一点了解，可即使这样她也没有招供分毫，这让雪鸮越发心疼这个年轻的姑娘。

　　“我问你第一次，你说不说？”灵砂的枪口瞄准了极乐鸟左手手掌。

　　“我……”

　　“别，我受得住！”极乐鸟声音很低，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可话中的意志却依然坚定如钢。

　　砰——

　　一颗子弹打穿了极乐鸟的手掌，剧痛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地扭曲起来。

　　“没让你说话就闭嘴。”灵砂声音平静，好像刚才只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畜生！有本事冲我来！”雪鸮身体无法动弹分毫，只能无助地怒吼。

　　“我问你，你说不说？”灵砂瞄准了极乐鸟的右手。

　　“我……”想起极乐鸟的话，雪鸮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心里仿佛在滴血，“我不知道……”

　　砰——

　　一枪打碎了极乐鸟的右手，极乐鸟发出一声极压抑的惨叫，头深深垂在胸前，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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