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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仙艳录】第十五章~第十六章 赚龙骨少年拜二虫 逞神通狐魔斗法力,3

[db:作者] 2025-08-14 16:31 5hhhhh 4590 ℃

  那龙子闻言大喜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小龙不要天师性命妻小,但求天师与我易一物便可。」

  那少年闻言,回过神来,便留了个心眼,却仍又不动声色道:「天师所欲易何物?径自与我说便是。」

  那敖风闻言,却是扭扭捏捏道:「此物在仁兄处不叫个事,只是个小玩意儿而已,天师但把那物与我,我便把这三件宝物,一发与你便是。」

  那龙子见张洛不言不语,只是盯着那三样宝物目不转睛地审看,便兀自道:「不知天师身上可否有一骨簪,骨针状小物件儿也?如是有,便把那物与我便是。」

  「又是一个要那骨簪子的……」张洛闻言恍然大悟,便回过神与那龙子道:「若说没有,你便要来抢吧?」

  那龙子闻言大惊,却见张洛退后两步,复掣剑在手,虚张声势道:「你若要加害,我可不是吃素的,你不闻『太罡剑法』,也要知道我的名声也!」

  那龙子闻言苦笑道:「天师多虑也,莫说我要害你,就是你要害我,也只要一剑砍来便是,若非有这从龙之虫,我当初或是困死在那恶罗海的镇龙塔里,也未可知也……我观仁兄不似恶人,方才敢相近,罢,罢……想来那化龙之机,本便非我所有,那鬼脸鲎从龙而走,到底是错怜一场罢了。」

  敖风言罢,竟大作悲声,兀自哭了起来,那一众从龙之虫见状,便自那龙子身下涌出,一齐与那龙子揩泪。那少年见状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便收起青铜古剑,复问那龙子道:「我又未曾说不把那骨簪子给你,只是有些事情请教仁兄,但请仁兄一一作答,此事便有余地。」

  敖风闻言便捺悲声,抽咽半晌,方才止住悲,便见那张洛一面自身上拿出骨簪子,一面向敖风问道:「你所欲者,乃是此物不是?」

  那龙子见了那骨簪,便把眼睛都放亮了,便忙喜道:「是也是也!此物与天师来说只好作个首饰,与我等龙子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宝物也!」

  那张洛道:「我执此物时,竟引一鹿角鱼鳞的巨怪争抢,那巨怪额上生角,周身有鳞,仁兄若是龙种,可知其类为何?」

  那敖风闻言答到:「若我所猜非错,方才与天师争抢龙骨之怪,乃是家弟手下仆从,唤作『海鬼夜叉』者,乃是此怪,那怪是海地狱里生灵,受海龙统辖,凡遇海难之人,有罪大恶极者,便由海夜叉押去海地狱里受罚。」

  张洛点了点头,复问道:「这么说,令弟亦寻此物?何至于如此珍贵也?」

  那龙子道:「天师所执之物乃是先考龙阳之骨,历代龙王于将死之时,便腾于寰宇之上,抛却龙阳而后坠,众龙子之中可得之者,寻着先考之骨,奉龙阳以合之,便能承先考法力,统御水族。」

  但见敖风叹了口气道:「只是我天生无骨,争不过我那几个兄弟,若得了先考龙骨,我便也只想如常站立行走而已,至于统御水族,坐拥七海,本就非我所愿。」

  张洛闻言大惊,差点攥那骨簪子不住,复又问道:「方才仁兄怎知我身怀此物也?」

  那龙子闻言道:「凡龙阳者,乃是至阳之物,故可为水中生灵所感,又因先考骨肉感召,故能寻得见,又其性因在海而凉,故属『阳水』,最能压制阴火,先考龙阳自二十几年前销踪,想必便是被阴火极旺之人拾去,阴阳相济,故不能为我等所察,及至数日前,方才复有感召,料想家弟亦有知,便是彼时差海鬼夜叉去寻的。」

  「哦……」张洛恍然大悟道:「实不相瞒,此物原持在在下岳母那里压制阴火,后被人连拐带骗赚了去,我此行取这簪子,原是为了交与岳母,压制阴火所用……」

  那少年遂将来龙去脉,一并与敖风讲了,那龙子听罢道:「想来阴火盛至如此之妇人,定是极其饥渴要性的,足下丈人,也定是形销骨立,面色晦暗之相,若想压制女子阴火,说来其实不难,但以男子『阳水』相济,便可成也。」

  敖风言罢,便令从龙之虫自斗篷下掏出一只寸余长宽,玲珑剔透,碧玉雕作一凤凰,奉与张洛道:「不过不凭交欢,但借物理,亦能压制阴火,可把此物含与口中,引出津液便可,吞咽时,但将放心无妨,此物甚有灵性,不会顺喉入腹。」

  张洛闻言谢道:「如此,多谢仁兄指点。」便收下那碧玉凤凰,又自包袱里掏出一把金银赠与那龙子道:「不过一码归一码,此等庸金俗银,想必殿下是瞧不上的,可也不能白得殿下相助,故此,还望殿下收下便是。」

  那龙子闻言惊道:「怎么?你却不欲将那龙阳赠与我?」

  张洛闻言笑道:「非也,只是好叫殿下得知,我与殿下龙阳之骨,非是为了利禄富贵,殿下所持三宝虽至珍至贵,却到底只是凡物,我行走世间,向来不拘泥于此,但见殿下有朝一日,龙飞九天,便不枉你我相识一场便是。」

  张洛言罢,便亲手把那骨簪子递在敖风面前,那龙子获此至宝,喜极而泣,半晌哭罢,犹极受感动道:「我自诞生,亲父继母,宗兄族弟,更不相亲,及至成年,便被继母押在镇龙塔里,来在人间,便只见酷夏严冬,未见暖春凉秋,仁兄今日愿舍至宝与我,便已是大恩,又怎料仁兄乃是如此仁义之人也?」

  但见那龙子仰视张洛,郑重其事道:「小兄弟,我今欲与你结拜为异性兄弟,恕我充大,往后你便叫我大哥,我便叫你小弟,不知贵意如何?」

  张洛闻言,亦是受宠若惊道:「殿下乃龙子,可好与我凡人结拜也?」

  那龙子笑道:「我亲兄弟尚且未有你如此仁义,但有盟誓,加之情谊,便比亲兄弟还亲也。」

  那少年闻言,不由分说,推金山倒玉柱,俯身下跪,对着那龙子「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口中称那龙子为「大哥」,便见那龙子点头笑道:「兄弟,大哥这便要化龙了,待大哥化龙之日,你我便再相见!」

  只见那龙子叼住龙阳骨,「咕咚」一声,便把那龙阳骨吞进肚里,半晌便见那敖风周身泛起蓝光,直照得四周黑暗混沌,一发退散。

  「兄弟!你把我的鳞片收好,若要唤我时,便攥住龙鳞,默念我名便是!」

  那龙子意气风发,奋力朝水中一钻,便见那从龙之虫跟着敖风,一道里投入黑水。待其尽数退去,便见敖风方才所在之处,留下一枚半掌大的鳞片闪闪发光,那三件宝物,南蚌珠,开象剑,顽金甲,俱留在原地。

  「这三样宝物想必是我那大哥留给我的见面礼,我权且先收下,也好作个护持的武具。」

  那少年心念及此,便撩衣收了南珠,贴身穿了金甲,挨脊背了宝剑,并那龙子所遗龙鳞,一道里收住,见四周天色昏蒙,料想黎明将至,便欲趁着天色未大亮时,快些回家睡个好觉,然山有静意,奈何诸水奔流,机缘将至,行止岂能容人?那龙子如水后,又将有何遭逢?

                 下篇

  凡少年心性,最爱鲜衣怒马,那少年得了金甲宝剑,心中便暗自欣喜,一面整束衣衫,一面把那宝剑在手,对着那咬锦交金的剑鞘好生端详一阵,复掣剑出鞘,又仔细打量起来。

  但见那剑格之上描云刻雾,米粒大的红宝,针鼻儿宽的翡翠,更兼剔透五色琉璃,分作日月星辰,华丽非凡,那剑刃之长宽,在鞘上便早有记数,盖标长四尺九寸,乃取大衍五十,天衍四九之意,标宽三寸六分,乃取三界六合之意,剑身自剑脊血槽,有纹饰分明两侧,一侧以阳纹轧制,一侧用阴纹浅镂,乃取阴阳之意。那宝剑借着灯火亮光,冷灿灿地泛着青光,挥舞时便听得破风之鸣,嗡然作响,掂其轻重型制,应乃双手之剑,单手使时,亦能得心应手,由此观之,那铸剑之人,必是位万中无一之神工妙手。

  「长铗兮,归来!」

  弹指剑鸣,更添意气,那少年不由得大喜,仓锒锒收剑入匣,大迈步扬长而去。

  正自行时,便见远处一人人影静悄悄迎面走来,这时节正直星淡月引,而朝阳不升之时,那来人身披墨蓝色斗篷,恰与四周光影融为一体,若非张洛灵感机敏,亦查不见那人来。

  「此时节来人,怕是不善,我便径自走去,莫要生事便是。」

  那张洛遭逢奇险,余惊未消,将与那人走个对面时,便下意识放空眼光,不与那来人对视,直作个目不见的模样。及至切近时,却见那人一顿,张洛见那人暂停脚步,便下意识朝那人望去,电光火石,只迟缓了几个刹那,余光倏忽,便把那人自上至下打量一遍。

  但见那人身高比张洛高些,周身一领黑斗篷,便罩得看不出体态,便只借着头顶亮光,自斗篷的阴影里,瞥见那人面白如玉,一头如云卷发,分明是个极其美丽的西域娇娘。错肩分神之际,便见那人忙拉低斗篷,紧移步子走开。张洛心下大疑,回头看时,便见那黑袍娇娘早走得远,步履匆匆,好似刻意躲着张洛似的。

  「怪了,走得恁快,我又不是鬼,难不成还怕活人?」

  「可那妇人与我打照面时竟好似认识我一般,怪哉,我又未曾出过中土,又怎会与西域艳娘相熟?」

  「啊也!莫不是她!怎么变得这么美了?」

  张洛大悟,旋即却又思忖道:「她怎得会来此地?不过修罗之属在此昏煌诡丽之处现身,做什么也不奇怪了。」

  「可她到底要去做什么呢?」

  那少年念及此,暗道事不关己,便只作未见得,走将去,又有何妨也?

  「那修罗与人本就殊途,那夜欢合后,左右也只不过一场露水鸳鸯,何况那时节破了她的处子,又兼向日有怨,再会之时,她能不能饶得人,更在两说,千思万绪,左右不过一头儿,便是莫要去管罢了。」

  「可她到底与我有过一夜夫妻,方才那人若真是她,没有当场打杀我,便是没了怨气,再见面时,未必没个好颜色,她此番行色匆匆,看是要往雉舟赌坊去,神色也不大好看,不像是要去赌的,此番一去,或是办事,或要闹事。」

  念及此,张洛便在心下暗自盘算道:「若是办事,那修罗女万般强横,却不像个会动脑筋的,我这便帮她一帮,还了一夜之恩,来去明白,也不枉做个大丈夫,若是闹事,那修罗女武力绝伦,打将起来,莫说雉舟赌坊,就是鬼市,也要翻个个儿来,我大哥入了黑水,真个闹起来,恐怕波及了他,就是念在灯玉婆婆和灯草的帮衬,也要在闹大发之前劝上一劝,也好息一场无妄劫也。」

  那少年到底难平心神,更不欲昧着心装聋作哑,便急回身,三两步赶至那人切近,见那人回过头,心下却又莫名羞涩,脸上泛起红,站在当场,含着话儿,却怎得也说不出来。那人见张洛不语,便也不搭话,转过身,复向前走去。

  「计都!」

  张洛轻声一喊,那魔女便复站住脚,那少年见修罗女站定,一时语塞,半晌方才轻声道:「计都仙子,何故走得如此急也?」

  那魔女闻言沉默半晌,道:「我这里没有便宜与你,我走便走,关你何事?」

  修罗女不假辞色,想是那露水情缘,早叫那嗔火烤得涓滴不剩,张洛闻言,一时竟答不上话儿,踌躇犹豫,却还是跟在那修罗女身后,有走有停,羁绊了半晌,方才又到了那雉舟赌坊之前。

  「你这厢到此凶险之地,究竟意欲何为?」

  那少年终究按捺不住,修罗女闻言不答,却自顾自道:「既知是凶险之地,何故在此逗留,趁早离开,到时打将起来,本座可无暇顾你。」

  那修罗女再不同张洛言语,便来在赌坊大铁门前,斗篷下探出白里透亮臂膀,攥紧拳头,高高举在半空。那修罗女端的好肌肤,静处时若荷下新藕,发起力来,却见虬筋肌肉,隐隐现出,果真是个健美之女。张洛见修罗女举拳欲打,便忙攀住那玉臂膊,一面搂住那修罗女道:「我的姐姐,你到底要做甚的?」

  「此乃本座之事,你休管!」

  那修罗女叫那少年一抱,身子登时便柔了五分,原是前番欢合时作下的「情缘结」,纵使那魔女有拉天拽地的力气,对着入了她本穴的张洛,也万难施展。

  只见那修罗女一挨着张洛,登时便作个嘴硬身软,纵然大惊,也用不上浑身神通,只得软绵绵同张洛纠缠起来。

  「你放不放手?休怪本座不留情面也!」

  那修罗女浑身酥麻,纵使装腔作势,也只能使上比寻常人妇稍大些的力气,不住推搡起张洛来。

  「你若不说,我却就是不依你也!」张洛不依,索性胳膊大腿,一同伸进修罗女斗篷里盘桓,攀抓搂抱,直似个缘树掣松的猿猱一般。

  「咄!休赖上本座也!」

  那修罗女不经意与张洛挨上皮肉,却把那日风流,一股脑地在心中刹那不落地复过了遍,不觉间便脸红耳热,没来由地动起情来。

  却道那修罗女与张洛露水一场,失了处子贞洁,那阿修罗之众易嗔易怒,便更易动情,记仇尚且得紧,风月缠绵,又怎会忘得干净?那魔女自与张洛欢好,便无一刻不把心思乱想,妇人思春,是铜鲤鱼下锅硬挺,修罗女动情,便是干岸上行船硬撑,前番豪强之态,俱是打起精神作态,情思暗想,便如山高的干柴泼上松油,一遇上火星子,便着得连边儿也没了。

  「哎哟,你松手,松手……我说与你,我说与你便是,你莫缠也,你莫缠也……「

  那修罗女叫张洛缠得软,方才说话儿告饶,那少年怕修罗女一挣脱便要逞嗔,便道:「我不闹你,你说就是。」

  那修罗女长喘一口气,颤巍巍道:「你缠着我……我话也说不明白也,你放了我,我自说与你……哎哟……你别乱摸……好不知羞……」

  那少年仰头,见那美人儿玉面带粉,双眼含羞,心下不觉一阵大喜,便伸手去修罗女脸上摸了一把,直羞得那娇娘瞪眼娇嗔道:「你这泼贼,平白无故占起我便宜来了,真真猖狂无状也!真该把你解官问个强占罪,就把你这惹事的贼舌头毛手脚,一并给你打烂了!」

  那少年闻言不恼,见那修罗女果真羞恼,也不好去硬占她的便宜,便收束手脚,只攥住那修罗女一只玉手调笑道:「若真打杀了我,你却忍得心也?」

  那修罗女闻言,娇嗔抽手,捩了眼张洛道:「你这泼贼,打杀你,好教我辈姐妹不受你糟蹋也。」

  张洛闻言笑道:「是是是,你好心肠,可你今番来此却是要做什么?」

  那修罗女敛了敛斗篷道:「你这泼贼凡俗,我同你说了你也不知,你要真有心,可趁早快走,莫要与我添乱也。」

  那修罗女说完,复推了推张洛口中半是埋怨道:「你还不快走呀!」

  却见那少年面带笑容,也不理那言语,慢悠悠门廊下坐定,洋洋得意到:「要我走可以,你却叫声好听的与我,我便依你。」

  那魔女闻言,恼羞成怒道:「你这该死的泼贼!真真太不知好歹了也!若不是作下情缘结,我便当场打死你解气!」

  那少年有意阻修罗女犯险,又吃准修罗女断不会伤了自己,便故意气那娇娘,心下盘算定,便复笑道:「你若不叫声好听的,我便赖在这儿,倘若闹起来,我可是担不起的。」

  「担不起便走啊!」修罗女大恼,把银牙咬得咯吱吱响,却终究奈何不得张洛。气急而泄,便哀叹一声,垂头低眉道:「好天师,您老快走成不?」

  那少年闻言摇头笑道:「你这话儿不是好听的,我不依你。」

  那魔女闻言气道:「好哥哥,你快些走吧。」

  少年闻言,便把嘴角咧得细弯,复摇了摇头道:「这话儿倒中听了些,只是还差点意思,俗话说,一日……百日……便合着此理唤我便是。」

  那修罗女闻言瞪眼跺脚,直恼得耳后根眼上皮一阵乱跳,咬唇皱眉,半晌方才挤出话儿道:「相公……成了吧,你快走!快走吧!」

  那魔女耐不住羞,复上前推扯张洛,却叫那少年就势复搂在怀里,笑嘻嘻戏道:「话儿是好的,却要你再大声儿些与我说得听。」

  那魔女闻言大怒道:「天杀的泼贱淫贼!果真是业力报应也!不知我是哪世惹了你,今世倒要你来挫磨我也!相公!相公!相公!成了吧!快些走罢!快些走罢!」

  那少年闻言大喜,便放了那娇娘,复坐到廊下笑道:「好娘子,好娘子,好娘子,既然娘子叫我相公,那我便更要同娘子共进同退便是,你这番硬赶我走,必是要做大事,我身为你的相公,便更不能相弃而走了……」

  那魔女闻言正要发怒,却又见张洛正色道:「我张洛非是吃了走的淫贼,那日占了你的身子,实属偶然,可也要来去明白,我虽是浪荡人,却从不占女人便宜,当然,女修罗的便宜,我也是不会占的。」

  但见那修罗女立眉瞪眼,却又听张洛道:「那雉舟赌坊我也去过,端的是个凶险所在,你虽有神通,孤身犯险,亦不万全,如此,我便也不能袖手旁观,我虽没你这神力,却也能帮衬一二,先不论你此去何为,多个帮手在身边,总好过单枪匹马。」

  那天师遂将计赚玄八,巧诛夜叉之事,一并与修罗女说了,那魔女闻言不语,复又听张洛道:「今番做你一次帮手,便还了向日之情,你既厌我,从此便两不相欠,天各一方,就此别过,就当那日里犯了个糊涂就是。」

  那修罗女耳闻此言,不知有何思索,呆立当场,及至听了「两不相欠」,「犯个糊涂」之时,便咬唇皱眉,只觉喉腹间郁郁有气,吐不出咽不下,甚是憋闷不快。

  「你……你把我看成何等样人也……」

  那修罗女神情间突地泛起一股哀怨的委屈,沉默半晌,方才缓缓道:「好吧……但只这一次……」

  「想来我与那修罗女到底非是一路人,前番故作孟浪惹得她烦,便是不让她因恩念情之理,不然日后纠缠,两边厢都不为美,我帮她本就出于本心,不图感激,只为了却我心中念想便是……」

  张洛心中暗想,却见那娇娘神色颇不自在,本欲相劝,却因了情之意,故佯充不见。只见那修罗女半晌垂眉颔首,抬起头时,便向那赌坊前的大铁门边走去。

  「这铁门厚得紧,可是得费些劲才能弄开,你在此等,待我去叫个门……」

  那道士殷勤未至,便见修罗女收束斗篷,显出袍下束胸软甲,战裙过膝,高举赤膊,紧攥玉拳,碧肉玉肤,骤然紧绷,半晌便觉一股绝强劲力荡起狂风涌动,杂着啸音,轰然向铁门冲去,但见那一拳来得着实迅猛,张洛反应不及,便忙捂耳伏身,遂只觉脑内嗡鸣,耳里好似积了水般滞阻听觉,又觉肺喉间一股气力来回冲荡,咳了半晌方才勉强睁眼,回过神时,便见廊摧柱倒,烟尘弥漫。

  尘霾隐约之间,便见那魔女剥铁卸木拆下铁门,复对着那黑门扇上半尺大的窟窿捣了两拳,但见那一人薄厚,两人宽高的实心铁门竟被修罗女自当中洞穿开,单臂托担在肩上,犹神色自若,如举无物。张洛大惊,只见识修罗女有如此力气,还担心那修罗女应付不了雉舟众妖,属实是担心得多余些。那修罗女见张洛愣在当场,半晌不行,便歪了歪头,示意张洛跟上。

  「你……你待会儿莫受伤了……」

  张洛咋舌,哑然一笑,惹得那修罗女白了张洛一眼,便兀自走将去。那道士远远跟上,却见那守门的牛妖早被木柱铁梁砸得血肉模糊,只剩半个张着嘴的带角脑袋依稀可辨。

  「计都仙子……若是那雉舟里的人惹了你,冤有头债有主,报应了便是,莫再伤及无辜也,哎……这傻大个儿倒还挺不赖的……」

  那魔女闻言不屑道:「若是说道伤及无辜,当日便该打杀了你这泼贼也……」

  张洛闻言大嘘,将行之际,却见一只半残的金戒指自那牛妖半张着的嘴里轱辘出来,凝神细看时,便见那牛妖半张的嘴里竟叼着半只还没被嚼烂的女人手掌。张洛见状大骇呆愣,那修罗女倒自顾自走远,一任肩上铁门刮紫柱,碎金梁,留下一地锦绣残墟。倒教张洛小心跟在修罗女后头。

  那天师一面躲着碎瓦残木,一面掣出开象宝剑,仔细前行,不觉已到了雉舟开阔之处,但见那雉舟内繁华而不喧闹,灯烛高挑,门扉却是紧闭,三层行空梯道,竟无行走之客。

  「蹊跷也,闹出这么大动静,倒不曾惊得人来,若说那众妖畏惧神通,尽数走逃了倒也合情理,可偌大一桩生意,莫不是连个看场子的都没有吗?」

  张洛打量四周,不觉竟撞在修罗女身后,那魔女回头一望,便不耐烦地推开那少年道:「你待会儿可找个去处小心藏了,仔细保重,劫陂无料,若吃了刮落儿,莫怪本座事先无言。」

  「你也要小心。」

  张洛自知难成个帮手,便识趣躲在赌坊破落的入处,半晌便听那修罗女放下肩上残铁门,抬头朗声道:「出来吧。」

  「我把你这没准撇儿的,折腾人呢还……」

  张洛心下暗暗抱怨一句,正欲闪身上前,便见那修罗女骤然暴起,铮地劈断半扇铁门板,轰地向三楼上掷去。那铁门腾在半空,嗡然鸣响,其间之力,何止千钧。但见那大铁块砸在三楼上,轰地坠坍了十数间亭台阁宇,咚一声嵌砸在雉舟壁上。

  张洛见状大惊,忙复躲藏毕,便听一阵笑声传来,却见那塌毁的三层上现出一白衣贵人,面带哂笑,踏空而行,如履平地,悠然踱步,款款向修罗女处走去,居高临下,泰然自若道:「稀客拜访,径自来便是,怎得拆了我家门送与我也?」

  那修罗女眼见来人,不由分说,复将那另半扇铁山般大块掷去,那贵人见状不惊不躲,只把手中折扇騞然一展,舒肩展臂只一挥,便见那大块霎时化作黑尘,呼啦啦飘洒在地,却见那贵人白衣如洗,半点黑色,竟染不得。

  那贵人形姿飘渺,若云似雾,更兼朦胧之气,隐隐盘绕,待那贵人行至切近,张洛方才见其全貌。

  那贵人身约六尺五六,少年身量,颀柔体格,松姿玉形,周身素雅,气度雍容,举止大方。细观之,但见那贵人古冠巍巍,银簪烁烁,东洲狩衣,南洲碧佩,素鞋净底,亮绣云纹。观其容貌,只见白发天生,灿然若雪,剑眉修长,如冰似霜,双瞳异色,镀珀洒金,挺拔山根,润鼻堪玩。红唇自生点就,眸目天然妆成,垂鬓似霜凇风摆,飘飘然随扇舞陆离。

  那贵人不觉已在距修罗女稍远处站定,折扇抚脊,立眉冷笑,张洛只顾打量那贵人,不觉间竟有些出神。

  「想必这便是惹了事的那位,观其行止,也是个有本事的,不过看身量,若是计都稍用些力气,纵有一百个他,也万难挨上半拳,若真到了那时节,我便与计都求求情,饶他一命,这少年模样甚是可爱,径自打死,却是可惜了也。」

  张洛正自胡乱盘算时,却见修罗女凌空跃起,直奔那贵人打去,那贵人先是一惊,便横扇一挡,不层见伤,便借着拳风余力飞身相离,那魔女追身上前欲与贵人相斗,却见那贵人不与修罗女纠缠,只是闪身躲避,那修罗女见状大恼,身法愈迅,拳脚愈猛,那贵人起初躲闪尚有余,不觉已渐渐吃力,便立起扇子一划,霎时便失了踪影,回过神时,便见那贵人早已在修罗女身后六丈外站定,脸色微红,呼吸略乱,锁眉瞪眼,执扇指道:「你这阿修罗好不知礼!掳我祖母,伤我徒众,我原本正要寻机会给些教训与你等,你等如今却又上门挑衅,砸我居处,又欲害我性命,今日正该给你些教训也!」

  那贵人言罢,哗地揩开折扇,双瞳一震,猛然挥扇向前,便见数十只小纸鸢自那扇舞之处骤然飞出,盘旋两圈,猛地向修罗女冲去,那修罗女见状迅身一躲,便见几只纸鸢拐不过弯儿来,直直冲向地面,「轰隆」一声巨响,便见赤莲骤绽,火光四起,黑烟滚腾之处,几只火蛇腾空而起,复追修罗女而去。

  那修罗女见状不躲不闪,待那火蛇冲将来时,便挺胸吸气,直将那数条火蛇拧着股儿吸入口中,复鼓腮凝神,又在手里捻了个莲花印,呼地自口里喷出一阵青火,直冲那贵人而去。那贵人见状叫了声「来」,便复舞扇抟空,将那青黢黢的火柱尽数收在扇里。

  「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神通广大的,原不过是会点拳脚的莽撞人,你那点弄火的本事,同我小侄儿比尚且不如,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

  那贵人轻哂,正欲收扇,却突地一皱眉,猛地将那折扇远远甩出。那折扇当空,鸟儿般盘旋,半晌竟突地燃起青火,轰地爆燃开来,贵人大惊,便见那修罗女挑眉冷笑道:「九尾狐狸的子孙,也怕火吗?」

  那贵人闻言神色惊怒,便出言回道:「蜘蛛似的妖人,只会逞嘴吗?」

  那修罗女闻言怒道:「你等偷袭我的师父,我此番便要来报仇。」

  那贵人震怒道:「你等掳了我的祖母,我断不能饶你。」

  那修罗女道:「我等从不干掳人亲属的龌龊事,你是哪个,我尚不知晓,怎知你祖母是谁?更何谈掳了?」

  那贵人冷笑道:「我确没伤过你师父,你倒诈言没干过掳我祖母的事,你撒得大谎,不怕烂了舌头。」

  那修罗女闻言大笑,半晌方才复道:「你这不入流的,穿好衣裳,人模人样的,说到底还是个满嘴谎的毛虫罢了。」

  那贵人一听「毛虫」二字,登时便怒从心起,神色大变,愤然骂道:「你这泼贱滥魔,会说人语,不讲人话!我乃玉门师尊座下弟子,涂山家血脉,我敬你等里出了个姬妲罗睺,曾与我祖母先师同属元化门璇明道尊座下,说话行事,尚且让你三分,我与你同属先天八部众,你既不尊我,又出言抵我,我便再不忍你,今番杀不了你,也高低叫你知道厉害,但叫你日后没人管教,不识好歹,也断不会忘了我涂山明的名号也!」

  「那贵人原来就是涂山明也!」张洛恍然,原以为那涂山明会是飘然仙人之相,却是个贵气十足的少年公子,面容虽万种眣丽,却是难辨雌雄之相,唯余少年英气,扑面而来。

  但见那狐仙伸手一挥,便于白气暗涌之中,复掣出一柄三尺折扇,琉璃扇骨,青玉扇面,翻手一挥,便见数不清千万个纸鸢哗啦啦自扇中涌出,抟转盘桓,霎时便围成如龙似蟒般一团,簇拥涂山明缓缓上升。

  那修罗女见涂山明以庞然气势催动式神盘绕,便自斗篷下掣出一柄朴素无华的精钢宝剑,掣在手中,悄然摆开架势,于无形之间,不觉已成相持之势。

  「泼妖魔,吃我的狐火也!」

  但见涂山明高举折扇,重重向下一挥,便觉一股炽热之风轰然袭来,打在身上,便觉灼烧皮肉,吹在骨内,却顿感森然恶寒,又见那千万纸鸢霎时间化作一团团火鸟,雪吹般燃着白色火焰,张洛只觉周围气氛骤然冰冷,再看四周境地,竟在不知何时结出绒毛般一层白霜。那狐仙催动火阵,凛然喊了声「去」,便见那火鸟结成火龙,轰鸣尖啸,裂空向修罗女冲去。

  「啊也!这狐火好生厉害,又冷又热的,端的是要把人激出风寒也!」

  张洛心下暗惊,正自担心那露水娇娘的安危,便见那修罗女大叫了声「来得好」,便将那黑斗篷紧紧裹束在身,脚下生风,刹那间「呼」地遁走,那狐火龙打在地上,便听必剥火声,腾空而起时,便见那狐火经过的所在只剩白茫茫一片,唯余几促黑黢黢余烬而已。

  「想来这火温低如此,断不是个易灭的,却能如常火般燃烧,更是犀利,我只道孤坟野火便是狐火,未曾见如此手段,端的是个神通广大的。」

  张洛心下一紧,不觉后退数步,那狐火龙飞练舞光,拐了个弯,轰地冲修罗女袭来,张开大口,正要咬下时,但见那修罗女掷出精钢宝剑,仓地自狐火龙当中穿过,登时便把那火龙分成两半,又见那修罗女腾跃之际,不觉已在那狐仙六丈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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