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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义(上、中),1

[db:作者] 2025-08-14 16:31 5hhhhh 6880 ℃

在梦中就听到百种鸟叫。

白义睁开眼,房门口蹲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伢子。”黑影压住嗓子喊一声,站起身来,长手长脚,仿佛半截撑天的塔。他手上一点火星忽明忽暗,用眼珠子往这边看了几眼,才佝偻着离开。

身边的弟弟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鼾。

白义清醒了。他轻巧地挺身坐起,光着的白嫩的脚穿上草鞋,像猫一样走出房间。

星光下,父亲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洗把脸。”他像端枪一样举着旱烟袋,审视着。

白义应了一声。

烟袋很早之前就空了。

他像往常一样洗漱,但心里却在打鼓。

家里成堆的新米,就要在这几天粜出去。

比起前两年的大旱大涝,今年可以算是丰收。可庄稼人都明白,丰年未必好得过灾年。

正收拾着,二爷笑嘻嘻地来了:“行,二白也来担米呀。有点男人样了。”

白义笑着打招呼:“二爷来了。”他因为皮肤天生白净,又姓白,朋友都叫他二白。

两担糙米一担谷收拢好,父亲把烟杆收起:“担吧,伢子担轻的。”

白义道:“爹,我挑重的那担吧。”

父亲一脚踹过来:“学生仔搞哄黄子该?挑好你那担叫可照!”爹一骂人,家乡话就出来了。

那边二爷已经把米担起来了:“二白,带上你的东西。嘿嘿,今天不赶场,直接坐你二爷的船去米行,送你到上海城。”

“成。”

黄浦江浩浩汤汤。

洋人的军舰独霸江水中央,如同一颗砸在静脉上的铆钉。贴着江岸的是蚁附一般的敞口船,船舱里装载的新米比雪还要白。

白义的心沉下去了。

父亲也在看,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咱们家的米好,谷好,不能便宜粜了。”

江水荡漾,米在谷箩里沙沙作响。

船靠埠,白义背起简易的黑色擦鞋箱。

“爹,二爷,我这就去了。”

“等下,伢子......你有啥想要的不?把想要的书名告诉爹,爹去买。”父亲的额角沁着汗。

白义喜欢读书。

但他摇摇头:“爹,书我一直读着,您就放心吧。”

“你想得透彻哇?”

“我有不懂会问夜校的先生的,先生人都不错的。”这里他撒了一个谎。

“哦......”父亲在身上摸索着。

二爷笑嘻嘻地走过来虚踹一脚:“你小子快滚吧!碍眼得很。”

挥挥手,白义傻笑着跑远。

二爷收敛了笑容:“大哥,咱们粜完也回吧,最近上海的黑帮不地道。”

“咋?不是拜过青帮了吗。”

二爷咬着牙叹气:“这地方邪门的很,说不清。二白这小子,看他命硬吧。”

离米行不远,一处棚搭的茶馆。

低矮的柜台后,茶馆老板似寐非寐。

柜台前,说书先生摸着冰凉的醒木,半梦半醒。

挨着门,两个海关职员占了一桌,一小盘瓜子还没怎么动,一壶凉茶已经添了三次水。

“老板,有水喝吗?”几个赤膊的“扛大包”嘻嘻哈哈地进来,头上、身上的汗在空中挥洒着。

职员们皱着眉,捂住鼻子避开——来表现出高人一等的厌恶。

里面的老板没睁开眼:“桶在门口。”

“扛大包”领头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半大小子,人憎狗烦,所以叫“阿烦”。见他挤眉弄眼地笑道:“哎,坐坐,一会就出去!不过今天都怎么回事?这日头都赶晌了,先生还不开讲啊。棚里静得和灵堂似的......”

“册那瘪三!俄帮侬......”早知道他碎嘴讲不出好话,老板也准备撸袖子开骂。但和往常不同,他一句话才讲了半截,就咕咚一声落回了肚。

阿烦今天也出奇没回嘴,因为他忽然看到了——在茶馆的一角,最不显眼的桌子旁,坐着一位读着报的、打扮时髦的少女。

他从没读过书,更不识字,可现在,他已经在成为一名成熟的男人之前,要成为一名成熟的诗人了。他的处女作就是关于“她”。

她是一艘船。

一艘以云为海的帆船。

“嗬——”老板忽然含了口痰。

阿烦没理——他只顾盯着少女看,眼神仿佛码头吊盘上的钩子。实际上,这间茶馆里的所有人都在窥伺着少女。

少女也感觉到了四周异样的气氛,她不安地合拢报纸,抬起手理了理鬓边的头发——一枚做工粗劣的戒指戴在她纤细地无名指上。

原来不是“少女”,是“少妇”。

职员们用手指捻起瓜子,兴味索然地细细剥着。

接着是“扛大包”的孩子们。他们本就不到“好色”的年纪,何况在码头上做工,最忌讳的就是被女人吸去了精气神。曾经拖家带口累死累活的,现在都成了黄浦江里的死人。

年轻的少妇收起报纸就要起身,忽听醒木一响。柜台前的说书先生啪地一声打开折扇,只见扇面上明晃晃四个大字“原文再续”!翻到另一面,写着“书接上回”......他清清嗓子,悠悠念道:“

万古三皇五帝,阐截纷乱商周,

仙侠百家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释迦白马渡汉,北邙无数荒丘。

而今山河全非,人物依旧,

念甚隐与仕,去与留?”

“啪”又是一拍醒木!

“今日说书唱戏,说的不是旁书,正是救世真妙法,神仙不老方,[[rb:还珠楼主的 > 蜀山剑侠传]]。请各位有钱的不吝赏,没钱的叫个好!”

“好!”

只有一个人热烈地回应,那就是复又坐下的少妇。《蜀山剑侠传》本就是她最喜欢的小说,听到有说书可以听,更是不自觉流露出欢喜可爱的神色。但发觉只有自己一个人叫好时,她又忽然像少女一样羞涩了。

“好什么呀!又讲这个!”是阿烦拍着桌子:“我们要听刺尧记!”

少妇好奇地望过来,她看的书虽多,但从来没听说过哪一出叫“刺尧”的。

与她目光相对,阿烦有些飘飘然了:“刺尧,没听说过吧?就是刺杀大汉奸张敬尧!”

少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挑三拣四,不想听的——呸!”老板垂下头往痰盂里唾了一口,接道:“...给俄死叻滚。还想听刺尧?要命不要?我这店还开不开?”

阿烦一梗脖子:“怎?抗日不能提,杀汉奸还不能说?”

一旁的职员推推金丝眼镜:“聒噪......能不能安静坐着听书?”

“鬼子都骑到头上来了,还听个臀的书!”一脚踹翻长凳,“扛大包”们扬长而去。

少妇将茶钱摆在桌上,向说书先生歉意一笑,将门口的长凳扶好,也出棚去了。

客轮雾花号缓缓靠岸。

杨菱歌扶着船舷的护栏向下看,江浪打江堤,翻起雪白的泡沫。堤上,数以百计的搬运工排起长列,深曲的脊梁上,系着山一样的大包。

东岸的堆场上,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洋米、洋面,以及所有以“洋”字打头的舶来品。雪白的米粒从帆布下流淌出来,再以贱价卖出——而中国的农民,为了生活,还在吃放了几年发黄的陈米。

她又去看另一边的浦西外滩。剧场,银行,舞厅,商场......古典又新奇的建筑物连成一线,依托着“洋人的”租界,共同构成了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

船泊岸边,一小撮人早已聚集起来了。他们大多衣冠楚楚,举旗或拉横幅,仿若苦闷海洋里欢快的孤岛。

不想再看,杨菱歌理了理身上泛旧的靛蓝色直领短袖旗袍,像战士一样昂首挺胸地下船去了。

“菱歌姐!”

忽然背后被两团柔软撞到,然后是一双纤细的手臂环抱着自己小腹,身后的少女的呼吸游走在自己后颈。

“嗯嗯,好啦,还不放手?还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呀。”杨菱歌拍拍她的手背,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感到很安心。突然,一个锐物突兀地划痛了她的手心,低下头看,“凶器”是一枚做工粗劣的结婚戒指。

“嘻嘻,放手?我偏不。”身后少女忽然恶作剧一样在杨菱歌腰上揉捏搔痒起来,“咯吱咯吱咯吱~痒不痒呀?”

杨菱歌一下子捉住她的双手,耳朵羞得通红:“你再闹!”

“就挠,就闹,嘻嘻!”少女的指尖在她手心里画着圈。

心里带着一分羞恼,九分欢喜与期待,杨菱歌转过身——

轻薄的维多利亚式白色衬衣,领口是系成蝴蝶结的缎带。下身香槟色的紧身马裤搭一双既可爱又小巧的浅色低跟短靴,此时靴尖微微内敛,显得腼腆又可爱。

再抬眼看她精致而略施淡妆的小脸,哪里还是两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呢?如果不是纯白色的毛呢钟型帽下她依然微鬈的头发,自己大概也会不敢确认吧?

“悦嘤。”

陌生感让杨菱歌不自觉疏远,但下一秒,徐悦嘤软软的身体再次跌进她的怀抱!

“菱歌姐!两年了,我好想你啊......”

这一次她只是紧紧抱着,没再作怪。

杨菱歌忽然感到很心疼。

自己这些年在北平,虽说生活很苦,但至少还有许多患难与共的战友——而徐悦嘤呢?只身一人留驻上海,默默为抗战事业奋斗,却连一个可以托付真心的人都没有.....她这两年来,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我也好想你......”没有多余的言语,杨菱歌张开双臂,与徐悦嘤紧紧地相拥。她身上的味道依旧。

轿车沿着霞飞路行驶,停在一处带着小块草坪的独栋别墅旁边。

徐悦嘤从司机位上下来,为副驾驶位置上的杨菱歌拉开车门,俏皮一笑:“小姐,欢迎回家。”

杨菱歌下来,在她鼻子上亲昵地刮一下,笑道:“小妮子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呀?车技还不错嘛。”

“那是,嘻嘻。没人给我当司机,只能我自己开了呀。”

杨菱歌盯着她手指上的结婚戒指,脱口问道:“你丈夫呢?他为什么不开车。”这话一出口,不知为何,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感立刻填满了她的胸口。

听到她这样问,徐悦嘤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她盯着自己右手无名指上过于简陋的婚戒,像是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东西,“这只是一个伪装用的道具。”她解释道。

杨菱歌知道事实没这么简单,按她对徐悦嘤的了解,即使只是用作伪装,这枚戒指也不该在徐悦嘤的考虑范围之内——而如果真的有男人把它作为结婚戒指来使用,那只能证明一件事:他在玩弄这段感情。

“有点乱,别介意哦。”徐悦嘤拉开屋门,随口说道。

杨菱歌好奇地向屋内探头,但下一秒就被浓重的烟味熏了出来。她用手帕捂住鼻子,不自觉摆出大姐姐的严厉:“悦嘤,你怎么开始抽烟了!”

徐悦嘤却拉住她的手,脸色很是严肃。她抓起玄关的雨伞挥舞着:“王逸宕,你给我出来!”

地板被压得吱吱响,一个西装革履的高瘦男人从烟雾中踱出——颇有沐猴升仙之意。他身后贴着两个跟班,一个头似獐,一个目似鼠。

男人吸了一口骆驼牌香烟,悠悠吐了个烟圈,摆出一个忧郁的眼神,深情道:“悦嘤,这些天我想你想得好苦,好苦......没有你,我整天都魂不守舍,连饭都吃不下!我去百乐门,看到和你一起跳过舞的舞台,心会痛;去跑马场,看到和你一起下过注的马,心也会痛!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我这颗伤痕累累的心了好不好?我只求你再展现你那可爱的笑颜——这样我就算死也心甘情愿了!”

徐悦嘤真的笑了,但是被气笑的:“王少,我请你不要再对我念这些莫名其妙的台词。我们之间,不论精神还是肉体,都不曾有半点接触。”

王逸宕展露出世故而迷人的微笑:“我是真的想你啊。而且,作为你的‘丈夫’,我说没有碰过你,你还是个处女,会有人相信吗?”他随手把烟头丢在地板上,用锃亮的皮鞋碾灭,“好了,看到你依然这么美丽可人,我就放心了。放心了,也该走了。”

徐悦嘤冷冷望着他:“王逸宕,你是留过洋的人,就不必装傻子了吧。”她把白嫩的掌心伸出去:“把钥匙给我。”

“什么钥匙?”

“别墅的钥匙。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偷配的,但是这里不欢迎你,请不要再来了。”

王逸宕对左右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你们听到我太太说什么了?这里是‘我家’诶,居然不欢迎我这个主人?”

“已经把忆定盘路的房子送给你了,你还不满足?”

“.....”王逸宕不知道低声骂了句什么,转而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悦嘤,其实我今天是来向你道歉的......”他忽然单膝跪地,想了想,又换做了双膝。然后他伸出手,要去抓徐悦嘤的小手。

徐悦嘤飞快收回了手,偏过身退到了门外,“你起来,好好说话。”

王逸宕不仅没起来,还用膝盖走路,追着徐悦嘤:“悦嘤,我就原谅我吧!我已经为了你,把麻瘾戒了!”

徐悦嘤很头痛:“王少爷,我是真的不想和你多说话,要是让旁人见了以为我和你打情骂俏,我会恶心整整一年的。”

王逸宕眼神真挚:“你恶心我没关系,只要你原谅我。”

徐悦嘤终于忍不住了,愠怒道:“你以为我猜不出你的打算?你买通了老马,弄到了我今天去码头接朋友的消息,然后带着人来我家‘抓奸’,以此再来勒索我......不过你大概没算到,我接的是女朋友吧?”

杨菱歌暗暗掐了自己一下。

知道今天是要不到钱了,王逸宕站起来,他冷峻地念道:“泼妇,我那时就不该娶你。”

徐悦嘤像是被针刺到,“不、许、再说那个字!”她把雨伞的尖端顶到王逸宕的左胸口,“我没有嫁给你,你更没有娶我。我们不过是签了个协议。如果你下次再对我不尊重,我会像这样一枪杀了你。”

“哈哈哈!你恐吓我?洋人都吓不倒我,你还想吓我?”王逸宕用手死死握住雨伞尖,指节发白,“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到死都是!”

他发疯一样冲出门去,突然回身,把一个小红本子甩在徐悦嘤脸上,“自己看看这是什么吧,臭碧池!”

小本子掉在地上,露出两张黑白照片,和两行隽秀的小楷: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此证!”

徐悦嘤回身望着空荡荡的屋子,眼泪忽然一滴滴掉下来。

拉开窗帘,主卧的地毯上铺满报纸,杨菱歌注意到它们大多已过期。而像这样过期的报纸,墙角还有高高的数摞。

杨菱歌一边小心不要踩到它们,一边搭话道:“我记得在学校的时候你最喜欢读书,现在又喜欢看报了?”

“嗯......没有。”徐悦嘤坐在床上,举着一杯见底的热巧克力发呆:“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一位朋友的消息。”

“能上报纸的朋友?大人物吗。”杨菱歌从床边拾出一堆玻璃瓶,“汽水?你还喝这个?”

“什么大人物呀,你也见过的。”她赤着脚丫翻身下床,帮杨菱歌整理着瓶瓶罐罐:“可口可乐,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喝这个。”

“所以你喝了这么多?”杨菱歌无言以对,忽然想到什么,“不是大人物却能上报纸,我还认得?谁啊?”

“嘻嘻,不告诉你。”

两人又开窗通风忙了半天,都累得瘫软在床上。

枕着枕头,徐悦嘤忽然说:“菱歌姐,从刚才开始,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杨菱歌被一语中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徐悦嘤把小脸贴过来,压低了声音:“我明白的......你来上海是有重要任务的对吧,‘为东满抗日游击队采购西药’,之前你和我说过的,我都记着呢。你也不用着急,我早就都联系好啦。”

“什么?”杨菱歌紧张地握住她的手:“你已经联系好卖家了?对方是哪边的人?”

徐悦嘤安抚道:“是锄奸团那边。今晚九点,先到亚尔培路,大较场棚户区那边有个偏僻的米面仓库,先在那里谈,谈妥之后在火车站接货,或者走海路直达天津法租码头。不过到了北方,就要你们自己负责运输了。”

杨菱歌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有点惊奇,又有点爱慕。

“我们可以这样,先一觉睡到下午,然后去吃晚餐,吃完之后逛一逛玩一玩,最后再去谈生意。”徐悦嘤扳着手指头算着。

“不行。”杨菱歌却拒绝了,“交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的!”徐悦嘤羞恼,去捏她腰间的软肉。

“嘻,嘻嘻,别闹!”杨菱歌把身子缩进柔软的蚕丝被里,“什么叫过河拆桥!我是不想让你遇到危险。”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俏眉一蹙,徐悦嘤计上心头:“姐姐,不如我们打个赌?要是你赌赢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杨菱歌常年的斗争经验让她嗅到浓浓的阴谋气息,但望着徐悦嘤央求的眼神,她还是“欲拒还迎”地问道:“怎么赌啊?”

“嗯.....那就最简单的猜大洋吧。”徐悦嘤从枕头边摸出一枚“孙小头”,别在食指与中指间,“猜猜我会把它藏在哪只手里。”

杨菱歌觉得很公平:“那你快藏吧。”

两人从床上坐起。

徐悦嘤把双手背后,然后拳心向下,平行伸出。

“嗯......我猜左边。”

“嘻嘻,运气不错哟。”徐悦嘤对着她缓缓张开左手手心,“可惜——猜错了。”

“那我猜右边!”她拨开徐悦嘤的右手手指,同样没有银元。

“好哇!你作弊!”杨菱歌又好气又好笑,“你把银元藏在身后了是不是。”

“错。”徐悦嘤忽然伸出左手在她耳廓上摸了一下,再拿下来时手上已多了一枚银元,“它一直都在你的耳朵后面哦。”

杨菱歌的耳朵被她的指尖拂过,只感觉酥酥麻麻的,一时间失语。

“哪,你三次都猜错了,看来我得惩罚你三次才行。嘿嘿嘿。”徐悦嘤坏笑。

听到“惩罚”这两个字,杨菱歌的心不争气地上蹿下跳起来。她心烦意乱地争辩道:“淘气!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江湖行骗伎俩,就敢来...欺负姐姐我了?而且刚才明明说好是猜藏在哪只手里......”

徐悦嘤把银元在手指间翻来覆去:“那姐姐还想继续猜吗?刚才可以不算,不过这次赌注翻倍哦。”

杨菱歌听糊涂了:“赌注...是什么啊?”

“就是这个。”徐悦嘤去抓挠着她下巴,“你得能忍住不笑一分钟。”

“嘻嘻,那太简单了。”

徐悦嘤伸出小脚去踹她:“严肃点!而且我还没开始挠呢,你就笑了!”

杨菱歌用手握着她的脚踝,忍笑道:“好好好,我这次认真了。”

“放开我的脚,你...把双手背后去!”徐悦嘤把脚底贴着床单,有点紧张。

“那怎么行。”不顾徐悦嘤的抗议,杨菱歌把她的脚丫抬起,扛在玉肩上,“我要是不抓着你的命门,指不定你这个小妮子要怎么整我呢。”

徐悦嘤羞恼道:“你,你这样......我还怎么罚你?”

说的也是。杨菱歌略作思考,也不松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去解她裤子上的针织腰带。徐悦嘤没想到她这么“大胆”,两只小脚折腾得更激烈了,仿佛一对扑朔的雪兔。

杨菱歌更是紧张,扯着悦嘤的腰带半天没解下来——最后还是徐悦嘤看她着急,“自掘坟墓”似地帮了她一把。

香槟色的紧身马裤缓缓卷下,一双光洁的长腿展现出来。徐悦嘤往下扯着上身的衬衣,妄图遮住自己的荷叶边米白色内裤。

但杨菱歌完全没看那边,她只是温柔地把裤子褪到徐悦嘤脚踝位置,当作一对柔软却霸道的脚枷来用。“脚枷”下,是徐悦嘤紧绷的小脚丫。

“你......”高举起枕头,徐悦嘤只看她下一步动作。

但杨菱歌毕竟和她做过一段时间的室友,怎么会不知道她最害怕什么。所以她只是装模作样地在指尖哈气,“咯吱咯吱,小悦嘤,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对你的小脚丫下手的。”

“那你就不能干脆放开我吗?”徐悦嘤抱着枕头摇晃着,撒娇道。

杨菱歌用手抚摸着她细腻的脚背:“那可不行,这些年斗争的经验告诉我,胜利并不总是被掌握在实力强的一方手中,更多时候,它被掌握在拥有主动权一方的手中。”这个时候,倘若她再挑衅似地在徐悦嘤脚底一刮,那肯定能从气势上压倒这个女孩。可她不会这么做。

“好哇,姐姐,看来你今天是想和我火并!”感受到杨菱歌的温柔,徐悦嘤也不再紧张了。她拍拍自己的大腿,“有胆的话,就坐过来吧。”

“怎么?还想吓唬我啊。”杨菱歌翻身虚骑在她的腿上,手握一对小脚,神色自若,“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巾帼赵子龙的浑身是胆......”她话讲半截,忽然噗嗤笑了出来。

徐悦嘤捏着她的侧腹,“怎么啦虎威将军?在小女子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吗?”

“嘻嘻嘻嘻...徐悦嘤,你卑鄙!”杨菱歌左右扭着身子,又哪里躲得掉。

“徐悦嘤是谁啊?主人,你不认得我啦?我是你的照夜玉狮子啊。”徐悦嘤化捏为戳,继续在她腰上施为,“欸,将军。说好的‘一身是胆’呢?我怎么戳不到呀。”

“你放哈哈哈哈,呵哈哈哈哈...”

“放什么,放手?放肆?不会是放屁吧!啊姐姐你太粗俗了,我得好好教教你男欢女爱。”徐悦嘤能言快语,说出口才自觉失言,飞红了脸。

好在被痒得竭蹶的杨菱歌也没心思听她的调笑。在徐悦嘤凌厉的挠痒攻势下,她已经双手支床,浑身发颤。

“呜,快住手,不要挠了......”徐悦嘤的手指就像有魔力,每一次与自己腰部蜻蜓点水的接触都会让她半截身子酸痒难耐。

“姐姐,你干嘛发抖呀?是姐姐的敏感身子消受不了妹妹的按摩吗?”

“哼哈哈哈哈是,是是哈哈哈哈哈...”

“姐姐你千万别客气,如果妹妹的手法不好接受,你就笑一声让我知道,不然呢,要是觉得舒服,你就多笑几声。”

“哈!”杨菱歌赶忙笑了一声,可还没等她忍耐闭气,铺天盖地的剧痒竟从自己的臀部与大腿之间席卷而来,她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哈,唔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听她呛着咳嗽,徐悦嘤赶忙停下手上的搔弄。她轻轻拍着杨菱歌的后背,关切道:“菱歌姐,你还好吧?是我不对......我刚才太过分了。”

杨菱歌喘息着,回过身在她头上轻轻一拍,“你呀,也太爱作怪了。”

徐悦嘤捂着头:“别拍了——姐姐你真的没事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那可不行。”杨菱歌的手突然落上了她的脚趾,“我还没有报仇呢,你就想跑呀。”

徐悦嘤动了动脚趾,心里反而尽是些“赎罪的释然”。她深吸一口气,认命地闭上眼睛,道:“如果姐姐认为这样能解气的话,就尽管挠吧。”

没有回应。她只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在自己的脚趾尖抚过。脚趾随之染上了一丝湿润——是杨菱歌掌心的汗。

“姐姐?”

抚摸应声而止,这让闭上双眼的徐悦嘤很是紧张。姐姐要动手了吗?她会怎样惩罚自己?心里这样想着,脚底就已经敏感到不行。一阵微风拂过,徐悦嘤咬住下唇,蜷起脚趾,脚背不自觉绷直。

“不行哦,脚底要放松......”伴随着杨菱歌低沉性感的声音,她的一只手也缓缓搭在了自己右脚的脚趾上,接着,脚趾被温柔而霸道地向后扳起,光滑而敏感的脚底如同绽放的嫩蕊,再次被迫绷直,展现出从脚掌到脚弓,再到脚跟的羞人曲线。

“嗯......”不想承认,但仅仅是脚趾被握住,徐悦嘤竟然有一种情思恍惚的满足感——她的脚底,也有两年没有被人接触过了吧。

然后,就像是按剧本走流程,一如徐悦嘤的设想,首先落到自己脚底的是指甲,不算尖锐的指甲顶在自己前脚掌的中央,凸起的痒肉之间,距离最最敏感的脚心也只有一寸距离。

“唔...”真的好痒,但与痒感相对,徐悦嘤心里也生出了更多渴望。被搔痒也好,被爱抚也好,她只渴望得到更剧烈的痒感,甚至是快感。

她的内心是这样想的,但身体的抗拒却全然无法抑制。当杨菱歌的指甲稍作停顿后,突然向下划过脚心的痒肉时,她双手猛捶床板,惨笑出声。

“悦嘤,你还好吧?”杨菱歌松开桎梏她脚丫的手,回过身来,眼里尽是紧张与关切。

徐悦嘤躺倒在柔如云堆的蚕丝被中,用手臂遮住了眼睛。剧痒过后,酥麻的电流在她的下肢涌动,这是一种让她上瘾的舒服。一个危险的想法闪过她的脑海,然后她听到自己说:“姐姐,请继续惩罚我吧......您想惩罚多久都可以哦。”

“我已经不生气了啊,”杨菱歌想要从她腿上下来,“而且悦嘤你明明最怕痒的吧。”

“是很怕,但是最怕的不是这个。”徐悦嘤喃喃自语,一行眼泪忽然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杨菱歌握住她的一只手,“悦嘤......”

“我最害怕遗憾。”她把遮在眼睛上的手臂放下,望着杨菱歌,眼神里满是悲伤,“你还记得我们一起读过的那本书吗?”

杨菱歌记得,是印度诗人泰戈尔来华访问时亲笔签名的诗集,徐悦嘤把它视若珍宝。

“书里有一句话我一直很相信,‘不要着急,最好的总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徐悦嘤无力地倾诉着,“但现在我不信了...因为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说北平是天子脚下一位“诚于中,形于外”的大家闺秀,上海就是一位“慧于言,秀于形”的摩登女郎,永远站在民国潮流的前线。然而,每一座城市都有两面性,上海市作为“冒险家的乐园”,在光彩照人的同时,更是一片人吃人的魔沼——兵吃官,官吃民,洋人吃一切。

好在家族前些年在经济危机的美国做空,赚了大笔美刀,徐悦嘤才得以成为魔沼里泅泳的能手。

但与常人的认识不同,在跑马场和百乐门流连忘返的,大多都是私欲横流的“享乐主义”的信徒,他们租着几平米的房间,可以一顿不吃,却必须有几件熨得平整的舞裙或西装。

徐悦嘤呢,除了时常为上海抗日组织提供资金支持,每月还必须向青帮和蓝衣社交纳“保护费”。交了“保护费”,平常也不能外出,以免被附近游手好闲的“闯了空门”。有好看的衣服不能穿,否则很容易被路上的乞丐围住;路边有好吃的更不能吃,谨防被人下了迷药!这不是危言耸听,在上海,不论你是中国人洋人,男人女人,只要有几分姿色,就须得仔细再仔细。

生活在上海,和形形色色的人虚与委蛇,徐悦嘤自认为是一位战士,但一到夜深人静,当徐悦嘤蜷缩在被子里的时候,一种浓烈的悲伤就会从她心底滋生出来。

这种悲伤无关国家,只是少女情感最深处的表露。

那就是“渴望爱情”。

她渴望一场理想的爱情。在她的想象中,她的爱人要可爱,但也不要太可爱;要善良,但不能太幼稚;要勇敢,但不能太莽撞;要开明,但又能洁身律己。

如果老天爷没有指责她的贪心,那她还想再加上两条——怕痒是最最好的,如果不行,那就许愿这份爱情能贯彻一生,至死方休。

但现实与理想迥隔霄壤。

在她满怀期待地等待后,遇到了那个人——王逸宕,家族为她指定的丈夫。

在少女最美好的年纪。徐悦嘤还未来得及体验爱情的甜美,就被扼倒在封建婚姻的襁褓之中。从订亲到结婚,走完了徐悦嘤余下的青春。

“是这样啊......”杨菱歌拨弄着徐悦嘤的脚趾,看她脚趾缝间粉白色的嫩肉,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悦嘤盯着天花板,悠悠道:“我第一眼看他印象还是不错的,他带我去虹口公园骑车,还去了淀山湖划船......刚才的魔术也是他教我的,怎么把一枚银元藏起来。”

杨菱歌握住她的脚踝,冰冰凉凉,像是一块温润的寒玉。

“后来,”徐悦嘤抿了下嘴唇,“他毒瘾犯了......我那时候不忍心看他痛苦,就偷买了很多大麻。我知道留洋的风气,所以也并不因此责怪他。”

杨菱歌顺着脚踝摸上了徐悦嘤纤细的小腿,细腻如白瓷。

“别摸了......”徐悦嘤伸手扯住对方的衣角,虽是心里苦闷,但嘴角也不住扬起一抹微笑,“咳......都怪你,我都忘记刚才说到哪里了!”

杨菱歌开始用指肚在她的脚底上画圈,“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那些事不值得你再动怒难过。”

脚底不过是被玩笑一样的抚摸,但徐悦嘤早已被刺激得浑身发软。抑制住喘息,她咬牙道:“不行,我必须得说!姐姐今天你不听也得听!”

“好吧......”杨菱歌不再做弄她,摆出一副聆听的姿态——可此刻她心里的沉重又有何人能理解呢?

“......后来,在我和他相识两周以后,又结识了他的‘第一任’妻子,一位自乡下投奔来的中年女人,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他从没告诉过我他已经成了家,甚至已经有了孩子——可我不怪他。不怪他,不是因为他说结婚全是出自家里的安排,而是因为这种将抛妻弃子视为‘推翻礼教’、将另寻新欢视作‘追求真爱’的无耻行径,我已经见过太多了。”

杨菱歌深有同感,即便是鲁迅、常凯申,对自己在农村的原配妻子,只怕也亏欠许多。

徐悦嘤继续倾诉道:“后来我去了一趟苏州旅游,回来时邮箱里多出两封信。一封是王逸宕对于原配的休书,另一封,日期稍微晚一点的......是他前妻的讣告。”

“她自杀了?”没想到会出人命,杨菱歌惊叫出声。

“嗯......我也没想到这位女子的性情竟刚烈至此。等到我拿着讣告和五百元去找王逸宕,想着如何照顾好她的两个孩子——但你永远也猜不到我看到了什么。那时我就躲在车里,看这个王八蛋和开窑子的乌龟讲价,想要转手就卖掉自己的孩子!”

杨菱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见过穷苦人家吃不起饭而被迫选择卖儿鬻女,但刚才见过的这位王少爷绝不至于穷到吃不起饭的程度——更何况做父母的谁不想把自己儿女托付给衣食富足的好人家,哪会把孩子卖给妓院做娼呢?

“后来,我托家里,把他们送到香港去念书。至于王逸宕,我分别雇了两名私家侦探,在国内外同时调查他——意料之中,这位‘王公子’果然是个骗子。他用着家乡岳丈家的钱在美国留学,染了一身坏习气不说,连博士文凭也是伪造的;然后又用着我们家的钱,回国花天酒地,据我所知,情人也有两三个——当然,在他的嘴里,是‘意气相投的朋友’,日常的做爱也是‘朋友间的彼此慰藉’,哼哼。”

“考虑过和他离婚吗?”这句话说出来,明知是为悦嘤好,杨菱歌仍旧感到重量不轻的负罪感。

“不行的...我已经请求很多次了,但家里不同意......”

“不同意?为什么......你没有告诉他们王逸宕是个骗子吗?”

“不...能说的我都都已经说了,但姐姐你知道的我家里是做生意的,在他们看来,出嫁的女儿就是交付的货,若是商家主动把货物召回,便是严重损害声望的事故......所以他们宁愿把我“赔”出去,也不愿让我离婚。”

杨菱歌像嘴里含了块黄连,吐不出,要咽下去又不敢。在北平,传统大家族的女性一旦被丈夫抛弃之后,娘家是绝对不允许她们回去的。免得坏了其余未嫁姑娘的名声。没想到在开明如徐悦嘤家也一样......‘妇女解放’运动推行了二十年,又真正改变了什么呢?“那......悦嘤,你有想过和他自主离婚吗?”

“想过哦,每天每夜都在想呢。”徐悦嘤的微笑恬然而解脱“等到抗战胜利,我就和他离婚。到那时,组织也不需要我再提供活动经费,我就到一个宁谧而美丽的地方......开始崭新的生活。”

抗战胜利?杨菱歌神情恍惚了,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想过这件事。经历过与日本侵略者的战斗再去想它,不是慰藉,而是一种折磨。抗战真的能胜利吗?而为了胜利,中国又将牺牲多少人呢?她听到自己发问:“悦嘤,你觉得抗战胜利......还需要多久?”

徐悦嘤语气很决绝:“快了!我之前有搜集到一些日本的官报,现在日本国内矛盾愈演愈烈。为了转移矛盾,他们只能选择在短期内全面侵略中国,否则就会诱发政变乃至革命!而全面战争爆发后,美国为了不失去远东与太平洋地区必然参战,到那时,日本必败!”

杨菱歌本来想点出美国未必可靠,抗日还是中国人自己的战争,可当她回首望见徐悦嘤憔悴的神情,她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抚摸着徐悦嘤的脚背,安慰道:“所以,悦嘤,要坚持啊。”

“嗯...我会的。”沉默了一会,徐悦嘤噗嗤笑出声来,“怎么气氛变得这么沉重了?不行不行,明明是好不容易才和菱歌姐见面,不尽兴可不行!姐姐你也不许苦着脸了,快笑一个!”徐悦嘤话说着,一双手伸出去抓杨菱歌的腰。可杨菱歌早有防备,只是用拇指在她脚心窝上一勾,就已经把徐悦嘤痒得又跌了回去。

回过头来,杨菱歌笑恼道:“你呀,咱俩就好好坐着说话不好吗?偏要玩这些小孩子的游戏。”

徐悦嘤也气鼓鼓地看她:“那你松开我的脚啊。”

“不松。”好不容易能把她一双活泼的白足握在手中,杨菱歌哪里凭一句话就放掉。

“那你想干嘛。”徐悦嘤又抿着嘴笑,“你把我的脚抓住,既不挠又不痒,还不如‘完璧归赵’——说不定哪天本小姐心情好了,还有可能让你再摸一下......诶哈哈哈你干嘛?”

她这一番话气得杨菱歌只咬牙:“好啊你徐悦嘤!你这双小浪蹄子,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她用指甲在徐悦嘤脚底来回划动,恰到好处的用力不会伤到娇嫩的足底肌肤,却又能给脚丫的主人带来恰到好处的痒感。

“你,哈哈哈呵...嗯嗯哼哼呼嗯......”

这笑声不对吧?杨菱歌困惑地回头看,正巧对上徐悦嘤如丝迷离的双眸。

“呜......挠得好好的,你怎么又停啦?”徐悦嘤低声嘟囔着。

杨菱歌没有听清,于是手下轻轻搔挠着徐悦嘤的脚掌:“悦嘤,你刚才说什么?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脚掌被这样蚁爬一样逗弄着,徐悦嘤难受得下半身都酥了。她柔软冰凉的脚丫往回缩着,却又无处可逃。只能来回张开合拢着脚趾,在杨菱歌灵活的指头下求饶。

“嘻嘻嘻...没有,没有啊!我就是说嘻嘻嘻姐姐长得真好看。”

“好哇!你笑话我!”杨菱歌借故发作,把指头有向下移了三分,刚巧落在徐悦嘤的脚弓中央,一下又一下的撩拨起来。

“诶哈哈哈姐姐,哈哈哈呜我哈哈我讲真的,哈哈哈哈哈啊嘿嘿嘿...”徐悦嘤想告饶也迟了,只能把一句话拆开,夹在笑声中可怜巴巴地递出,颇有弱国外交公使的风范。

“哦。那你乖乖交代,刚才小声说了什么?”杨菱歌手指离开她的脚心几毫米,摆出一副话不投机就要开挠的架势。

徐悦嘤感受得到她指尖的寒气,不得已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我说,姐姐不要挠到一半就停呀。”

杨菱歌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等等,悦嘤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呀。”

“你!”徐悦嘤恼羞成怒,双腿一伸,脚心肉刚好抵上了杨菱歌的指尖,痒得她浑身一激灵,“咿...!”

被她脚丫一踢,杨菱歌也回过神来,她半信半疑地向徐悦嘤求证:“悦嘤,你刚才是说......不要挠到一半就停?”

徐悦嘤垂下头,俏脸染一抹酡红,声如游缕:“......嗯。”

“可是,悦嘤你不是最怕痒的吗?”

“我......怕痒不好吗?”她连耳廓也羞红了。

“一直挠你会难受的吧?”杨菱歌隐隐约约捉摸到了什么,“还是说,悦嘤你喜欢被挠痒痒?”

小心思被一语道破,徐悦嘤惊诧地抬头,两个人目光相对,呼吸相闻。

一道阳光从积雨的云层中透出,恰好洒在地板的汽水瓶上,折射出满房间的光怪陆离。

无意中窥到徐悦嘤的秘密,杨菱歌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她只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有一种冲动,一种将自己剖开来坦白的冲动。她听到发自心底的声音:是时候了。

她放开徐悦嘤的双脚,用手捧住她的脸。

压抑两年的情感如同山川溃决,当她的唇压住她的唇,世界都化成了齑粉。撬开她的樱唇贝齿,与她的舌纠缠起舞。火流在她的体内流淌,而徐悦嘤的身体却像山巅的初雪一样冰冷。

旷世的一吻过后,杨菱歌放开徐悦嘤的唇,支起身子,她说,悦嘤,我爱你。但是,身下的她神情惶恐,擦拭着嘴唇,看自己有如怪物。

“姐姐?”

“啊?”杨菱歌从梦魇中惊醒,她茫然地看着徐悦嘤,似乎不知不觉间失去了什么。

“你想什么呢?”徐悦嘤撅起嘴,“我刚才说的你都没听啊?”

杨菱歌匆匆回头,两行泪从从脸颊淌下,“你......你刚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失去什么了,那就是,直面自己的勇气。

“你回头干嘛?就这么不想看我啊!”徐悦嘤用脚趾搔挠着杨菱歌的手心,“你嫌我烦啊?”

杨菱歌哪里敢回头,她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

“嗯?”徐悦嘤眨眨眼,“那我刚才说的姐姐答应不答应啊?”

“......什么?”杨菱歌庆幸自己没有踏出那一步,至少......现在自己和悦嘤还是朋友。

“就是挠我痒啊!”徐悦嘤已经完全放开了,“一直挠一直挠,但不管我怎样挣扎都不能停——直到我喊停为止!”

“放心吧悦嘤,我看你受不了就会停的。”

“不对!姐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徐悦嘤好笑道:“你知道说出这些话需要多大勇气吗?还让我一遍遍重复——你不会是故意在捉弄我吧?”

“嘻嘻,就是想听你说自己怕痒呀。”取笑着,杨菱歌不动声色擦掉脸颊的泪痕,但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

“坏死了你!”徐悦嘤忽然感觉脚背落上了一点冰凉,她有所察觉道:“姐姐,你是哭......诶哈哈呼哈哈等等哈哈哈......”

脚底忽然被数不清的手指袭击了,从脚掌到脚心,从脚趾到脚跟,每一处脚底肌肤都被摧残着。没想到杨菱歌一开始就这么粗暴,徐悦嘤惨笑着连连喊停。

“姐姐你好心急啊,我还没喊开始呢...”徐悦嘤平复着呼吸,嘴角的笑容还没完全褪去。

“嗯?是你心急还是我心急啊?”杨菱歌掩饰着,用指尖在徐悦嘤脚底长长划了一道。身下的人儿娇颤着求饶:“我,我,姐姐,我心急,好吧?”

徐悦嘤最后享受了一下“暴风雨前的宁静”,下定决心道:“开始吧!”

这次杨菱歌也没有一开始就放手去挠,她只是用双手在悦嘤脚底、脚趾、脚背、脚踝抚过,没有放过一寸肌肤。

有点痒,但更多的是被抚摸的满足,“啊......嗯.......”徐悦嘤舒服得像小猫那样肚皮朝天,打着呼噜。

“舒服吗?”杨菱歌稍微用力,在她的脚掌上集中摁压着,她自然没学过足疗,但揉捏哪里会舒服一点还是知道的。

“嗯......”身后的人连声调都软了。

徐悦嘤的脚丫揉起来的感觉又有不同。她的脚掌绝不是柔软无力,像闺中待嫁小姐的“多愁多病身”。而是兼具中西的静态美与动态美——静时仿佛冰镇后的鲜奶慕斯,动起来用脚尖踢人也绝不含糊。这双脚不是男人的玩物,而是可以奔跑,跳跃,乃至可以骄傲展现在世人眼前的新时代的女性足部。

杨菱歌知道不能再沉迷于品鉴这双脚丫了,如果不是一会还有安排,她甚至可以耽溺地揉上一整天。

这样想着,她轻轻用指尖在徐悦嘤脚底划了两下,视作惩罚开始的信号。徐悦嘤的小脚早被她揉捏得敏感的不得了,现在被突然的挠痒撩拨,身下不自觉湿润了一点。

杨菱歌现在也算知道徐悦嘤不喜欢断断续续的挠痒,所以手下的小动作一直没停。从脚掌,手指交替慢慢向上,来到了徐悦嘤的脚趾根部......

“悦嘤,要是难受就喊停哦。”

“嗯......”徐悦嘤低声回应,但气息已然染上了春末的润泽。

“那我开始了哦。”

趁着杨菱歌回过头去,下定决心的徐悦嘤飞快地从床边翻出一团自己穿过的白色棉袜,狠狠心,像吃灌汤包一样一口咬下。棉织的袜边浸上了少女的唾液。

然后,哼哼唧唧着,用薄薄的蚕丝被遮盖住上半身后,左右滚滚,把自己像春卷一样包裹起来。

蚕丝被下,昏沉的阳光半透进来,连外界的声音也变得失真。呼吸有些困难,嘴里袜子的味道也令她不适——不是说反胃,而是一种心底的抗拒......这双袜子自己虽然没怎么穿,但到底是没洗过。现在自己口腔里满是自己脚丫淡淡的味道,口水还止不住地分泌......天呐,真是羞死人了。她动动贴着身体的手腕,紧裹着的薄被立刻松了许多,吓得她不敢再动。

感受着身体“不能动弹”的束缚感,徐悦嘤的鼻息又沉醉了几分,脚底的挠痒还是那样若即若离,但也足够教人难受,如果不是嘴巴被袜子塞住,只怕自己早就喊停了吧。这样想着,她又有点不安,如果一会的挠痒自己支持不住呢?又或者,如果在被子里被痒得昏死过去怎么办?我这样算不算作茧自缚?

她还没来得及想更多,来自脚底的痒感已愈发强烈起来。也许是视觉听觉乃至于味觉都受到了限制,自己的脚丫的感觉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

冰凉的空气仿佛流动的袜子,从张开的脚趾缝淌下,一直覆盖到脚踝,再沿着赤裸的双腿攀爬上去。

然后,这双“袜子”又被一对尖锐的指甲不带犹豫的撕开,直触碰到自己足部的肌肤。然后,这对指甲粗暴地探进大脚趾与二趾的缝隙中,在自己的脚趾缝嫩肉上刮挠起来。

(“唔啊!...呜呜呜呜呜...”)

仅是被挠了几下,徐悦嘤身上就出了一层的薄汗。她的脚趾缝别说被旁人碰过,就是看也没人看过的。此刻被杨菱歌轻轻一挠,全身上下仿佛都化作了液体,渐渐沸腾了。脚趾也同时受到了袭击,不过相比趾缝的剧痒,脚趾处的撩拨反而是一种聊以分神的“享受”了。

嘴巴并没有被填满,但口中的津液仍已沾染了袜子的香味,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香而涩的气息充斥着徐悦嘤的口腔与鼻腔,让她如坠五里雾中。舌头也被柔软的织物压迫,“咿咿呜呜”之余,徐悦嘤终于明白可以笑出声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呜!嗯嗯,呃呃嗯...嗯.......”)刮弄几下,脚趾缝间的异物被抽离了,徐悦嘤解放般地张合着脚趾,但下一秒,脚趾肚被像钢琴琴键一样被挨个划过。

跳跃的痒感让徐悦嘤应接不暇,一双雪白的大腿骤然绷紧,上半身也颤抖得仿佛蛛网上猎物最后的挣扎。

(“呜——”)

身体刚刚放松下来,一只手指做的“耙子”就落在了右脚脚跟上,然后,四片指甲细致地,自下而上梳过自己脚底的每一寸肌肤,最后恰到好处地停在脚趾之间,向后收紧,把自己脚底肌肤绷直。

(“悦嘤,接下来要对你的弱点进行攻击了哦。”)

隐隐约约听到她的话语,徐悦嘤的挣扎迟疑了片刻。她的弱点?除了脚丫,她还真想不到自己的弱点在哪里。

(“你要是同意,就用脚趾点点我的手心。”)

右脚被完全控制着,徐悦嘤只能抱着满腹的疑问,小心翼翼地探出左脚纤细的脚趾,去寻找杨菱歌的手心。

脚趾才刚刚从蜷缩的状态伸直,竟被一团潮热的气息包围,丰腴柔软的上下两瓣贴住她的趾根,紧接着,一条韧而灵活的小舌紧紧缠了上来。

天呐!徐悦嘤整个人都酥了,脚处趾的电流行过全身,无处释放,回馈着接连不断酥酥麻麻的快感。

(“嗯——”)

唇,齿,舌,三种不同的滋味撩拨着徐悦嘤的脚趾,这不是单纯的痒,而是在她的心湖上投下一片一片的涟漪。

脚趾与唇舌的互动已让她心旌摇曳,没想到右脚的脚心又恰好在此刻遭到了袭击。

(“嗯嗯——哼哼哼哼嗯——”)

徐悦嘤的气息断断续续,眼前一阵阵发黑。笑不出声,她只能跟随着挠痒的节奏发出颤抖的呻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分钟,脚趾终于从氤氲温暖的地狱里解脱出来,右脚心的痒感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

(“......要...全力....”)

徐悦嘤在裹紧的“蚕茧”复苏过来,全身仿佛在水里浸过,绵软无力。她怜爱地动动脚趾,庆幸它没有被杨菱歌吃掉。

(“...开始...”)

杨菱歌仿佛在说着什么,她听不太清,但好在一切终于结束了。等一会从被子里挣脱出去,她一定要对这个恶毒女人严刑拷问!问她究竟对自己的脚抱有怎样的幻想——甚至于用嘴去吃它!想到这里,她不自觉面红耳赤,双腿也夹得紧紧的。至于以后嘛,她若是想挠......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也要自己先把脚洗干净啊......

徐悦嘤心里还在纠结,脚丫忽然又被一并抱住了。

(“呜呜呜?嗯?”)身在茧中,她打了个寒噤,难道姐姐还要继续?可自己已经受不了了啊!

她左右扭动着想要挣开蚕丝被的束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蚕丝被反而越缠越紧,勒得她胸口又麻又痛。

徐悦嘤转而想吐出嘴里的白袜,可浸湿的袜子要取出哪有这么容易。一道晶莹从她的嘴角淌下,徐悦嘤绝望了。

没人她等太久,一张小口再次吞没了她的大脚趾,这次是右脚。“嗯......”徐悦嘤被这一刺激,眼泪都出来了。她呜咽着祈祷,坏蛋,恶魔,坏姐姐,救命啊!

用舌头拨弄了她两下脚趾,这次杨菱歌一改之前舔咬的方式,“嘬”起了她的脚趾。

徐悦嘤的脚丫被她一吮吸,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个干净。再一吸,不自觉湿了一片。她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一串求助的呻吟,身体发僵,声息归于沉静。

脚底被胡乱搔着,但徐悦嘤再没力气笑出声了。她整个人儿都仿佛在水面上漂着,浸没......

感觉到徐悦嘤身体的不对劲,失魂落魄的杨菱歌这才惊醒。

“悦嘤!”

解开裹在徐悦嘤身上雪白的蚕丝被,杨菱歌小心翼翼从她口中取下湿漉漉的白袜。

她想要说什么,腰部却被徐悦嘤伸手揽住。垂下头,身下的她眸里带笑,吐气如兰:

“姐姐,我们睡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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