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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堂的故事,17

小说: 2025-08-13 08:20 5hhhhh 5070 ℃

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躲得远远的,让你再也找不到我,不给你添麻烦。可是,又舍不得,哪怕是偷偷看着你,也好。

你在医院门口等我那些天,我都知道,为了躲开你,每次去拿药,我都从后门走。可是有一天,我突然不想躲了,想让你发现,我知道你发现了我,就一定会来找我,照顾我,哪怕是因为内疚。

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想自私一回……

小西自顾自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他大概以为,我是听不到的。

那就顺他的意好了,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背对着他,直到天亮。

接下来几天,日子平静。

小西的伤基本好了,有一夜,竟然向我求欢。

别闹了,你还有伤。

这下好了,让你抓到一个借口,这辈子都不用再碰我。

小西生气,我也不做解释。他肛门那里血肉模糊的画面,像被人用刀子刻在我心上,每次想起,都一阵疼。

我又怎么忍心……再把自己的机巴插入那一片血肉模糊之中呢?

倒是夏天,我们又做了几次。

都是在白天,澡堂没什么人,两个人好像有默契似的,交换一下眼神,就一起偷溜,在夏天的床上,一次又一次达到高潮。

夏天把米青.液射在我的肚子上,一边用手在上面来回摩擦,一边问,你还会跟别人做吗?

不会。

跟小西也不会?

他有伤……

如果他没有呢?

夏天变得越来越尖锐,有些问题为什么一定要问出口呢?明知道答案会让彼此难堪,真是不懂这样有什么趣。

我以前听一个圈儿里人说,做0的和做1的就是不一样。

做1的随便插,想插谁就插谁,射完了擦干净,转头就忘了。

而做0的万一被哪个1插爽了,就会死心塌地跟着这个人,贪恋这个人插他的感觉,只想让这一个人插。

我现在就是这样,除了你,心里没别人了。

你别得意,这跟你本人没什么关系,都是你机巴的功劳,是它把我插爽了。

说完,夏天自己笑了起来。

我不敢看他笑起来的样子,他的嘴角,荡漾出一道淫贱的弧线,就像那些没羞没臊的农村妇女。

你倒是认识挺多圈儿里人,都不知道怎么认识的。

我开始穿衣服,冷冷地小声说了一句。

夏天紧张,抓着我的手解释,我跟那些人可什么都没有干,当同性恋太苦了,有几个圈儿里人跟你说说这个说说那个,只觉得是个伴儿……

世人皆苦,当同性恋有同性恋的苦,当婊子有婊子的苦,当圣人也有圣人的苦,谁比谁更苦一点呢?

说到底,刻意地渲染苦难,只是每个人的自我催眠罢了。

衣服穿好,走到窗前,指着窗外那片模糊的风景,这玻璃,怎么脏得这么快,又该擦了。

过两天呗,找个天儿暖和的下午,咱俩一起擦。

夏天不知从哪变出一个苹果,切成两半,一半塞到我嘴巴里。

走吧,回去迟了,大大又该骂人了。

跟夏天一前一后回到澡堂,大大果然正在找我。

你现在的心思,早就不在这澡堂了吧?

大大斜靠在休息室的床上,语气中带着失望。

这澡堂,说白了,是我逃避现实的场所,如果说曾经对这里有过什么幻想,那就是上三楼,想看看三楼的风景。

只是,那幻想成真以后,便再找不到别的趣味了,继续留在这儿,只是因为大大答应我,会帮我见到尧哥,替小西报仇。

你心里想的事儿,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但尧哥说,他不想只跟你一个人玩儿,要玩儿,就来点刺激的,把夏天一块叫上。

不行,这事儿跟夏天又没关系,别扯上他!

还有,你要伤尧哥,不能在这澡堂,我不能因为你,把这澡堂给毁了。

行!地方我可以再找,但只有一条,不能把夏天扯进来!

大大看着我,突然笑了,笑得特别诡异,一如我第一次见他时,那种老狐狸才有的笑容。

小轩,夏天已经答应了,地方也帮你选好了,就在他家……

你答应过我什么,别忘了。

跟夏天说完这一句,没过几分钟,有人敲门,尧哥来了。

大大帮我们安排,晚上九点,在夏天家,尧哥准时到。我不准夏天参与,但他执意如此,只好让他答应,等尧哥倒下,由我一个人把尧哥拖到街上,自己处理。

我们的计划特别简单,准备了酒,和安眠药。

安眠药提前兑进酒里,怕药劲儿不够,一下子放进去十片。

太多,会不会死?

夏天问。

死了才好,巴不得他死。

三个杯子,每个杯子都装满酒,其中一杯,有安眠药,专为尧哥准备。

尧哥来,还像上次一样,穿运动裤,看上去一本正经。

我见到他的脸,第一秒钟便想到他对小西做的那些畜生事儿,怒火怎么都压制不住,幸好有夏天,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说小轩,你不是特别倔吗?怎么突然想通,愿意跟我玩了?

尧哥坐在床边,手已经开始不老实,在我腿上摸来摸去。

以前是我不懂事儿,现在懂了,要在这个镇上混,还要混得好,就得有一颗大树靠着,尧哥,您就是我的大树。

这句话,是夏天教我的。

说完,尧哥果然高兴,脸上的笑意更浓,一边笑,一边脱我的衣服。

天儿冷,咱喝点酒再玩吧。

夏天把事先准备好的酒拿过来,先给了尧哥一杯,又递给我一杯。

尧哥盯着酒,犹豫了一下,问,你们两个臭小子,不会在酒里给我下药了吧?

夏天笑,是那种特别应酬,特别风尘的笑。

我都不知道夏天还有这样一面。

真下药,下的也是壮阳药,咱们多玩儿一会儿,战个通宵。

夏天一边说一边浪笑着,低头喝了一口尧哥杯子里的酒,顺势,又用舌头在尧哥的脸上舔了一下。

尧哥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挑逗,很快就把酒喝了,还要再来一杯。

三个人,来来回回不知喝了几杯,尧哥等不及,让我们把衣服都脱掉,一左一右,跪在地上给他扣交。

尧哥的机巴倒是干净,连一根毛都没有,好像是刚刚刮过,看上去,像是刚发育的少年。

可惜,这么干净的机巴,却配了一颗肮脏的灵魂。

我跟夏天两人跪在地上,夏天紧紧拉着我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到一阵头晕,难道是喝醉?不可能,我的酒量不至于此。

难道……我的那杯酒里也有药?

刚刚想到这里,还来不及细想,一大波困意袭来,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隐约记得,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夏天好像亲了一下我的脸,说,小轩,再见了……

等我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睁开眼,环顾四周,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小西。

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回来了?夏天呢?!

忍着头疼,从床上爬起来,大声问小西。

小西正在擦一个花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青色的,被我一喊,花瓶差点儿掉在地上。

小轩,夏天已经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

尧哥……死了……

你别胡说!尧哥怎么会死?!我们说好了,只是拿剪刀把他的肛门给剪了……夏天……我……怎么会呢……不是说好了……夏天呢?……我现在去找夏天!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无伦次,踉踉跄跄冲到门口。

推开门,满眼的白色,风一吹,大颗大颗的雪粒砸在我脸上,生疼。

下雪了……操你妈!夏天!

我们不是说好了下第一场雪,要一起堆雪人吗?

夏天……会死吗?

我问大大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大大躺在自己家的床上,看上去冷漠又虚弱。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是,夏天才二十多岁,这么年轻,怎么能死呢?!

难道尧哥就想死?这世上,没有人是想死的……你们造的孽,自己去还吧。

大大转过头,再不看我。此时我才发现,这世上,除了大大,我竟找不到第二个依靠。

我不管,我要救夏天,我不能让他死!

我吼叫着,明知道这吼叫没有任何力量。而大大始终冷冷的,没有再说一句话。

尧哥的死,在小镇引发轰动,并不单纯是一条人命,而是埋藏在这个小镇上的一个大秘密,终于被揭开了。

你们知道吗?尧哥是同性恋!杀他那个小伙子,是他的相好!

澡堂?你们还不知道吗?那就跟妓院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里面伺候你的,都是男人。

天哪,男人和男人搞,怎么搞?把机巴插屁眼里吗?脏不脏啊?不会插出屎来吗?

那澡堂,以后可不能去了,谁知道里头带着什么病菌,他们说,同性恋身上都有病菌,感染了,就没法活。

夏天……要死了……

还在死之前,背上了这么恶毒的名声。

我一个人,不想回澡堂,也不想看见小西,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来来往往的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快要靠近我时,又匆忙地躲开。

小镇太小,人人都知道我是澡堂的一名搓澡工,现在,人人都知道我是在妓院里头卖的。

好累,好想回家。

不知不觉,走到叔叔家楼下。

上楼,还没有来得及开门,就发现楼道里胡乱丢了好多行李和衣物,那些东西,都是我的。

叔叔……把我的东西全部扔了出来。

这个房子,怕是也不再欢迎我了吧。

一件一件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堆在一起,上前敲门。

要走,也要跟叔叔说一句再见。

可是,叔叔并没有给我开门,只是在门里面冲我吼了一句,快滚,你个杀人犯,你把文爽害成那样,这辈子也别进我的门!

文爽?

原来是因为刘文爽!

从小到大跟叔叔一直相伴的感情,到头来,还比不过刘文爽给他的几包粉?

莫名的心疼,刘文爽太厉害,人都废了,还可以兴风作浪,把我最后一个亲人从身边抢走。

苦笑,随手捡了几件衣服,下楼,往夏天家走。

如今,那栋房子已经被上了锁,门口驻足了很多好事儿的,一板一眼复述着在那栋房子里发生的惨案,好像他们亲眼见过一样。

好像不怪那个小伙子,是老尧自己作死,他们这些当官的,平时花样玩多了,玩着玩着就变态了!

你回家可把自己儿子看好了,以前啊,养闺女担心出事儿,现在养儿子也不安全了!

可不是,年纪轻轻,把命丢了不说,还丢人。

七嘴八舌,好像这故事永远没有终点,可以永远地说下去。

我穿过人群,走到房子跟前,用嘴巴在窗户上“呵”了口气,然后拿衣袖用力擦,答应过夏天,找一个天儿好的时候,一起擦玻璃,这玻璃脏的,让人难过。

看热闹的人,被我的举动惊到,纷纷散了。

安静了,总算安静了,只是,夏天已经不在这所房子里面了。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在夏天门口堆了一个大雪人,就对着夏天平日喜欢看风景的那扇窗户。

如果此刻,他刚好在里面,就能透过窗户,看到雪人在冲他笑。

小轩,来玩啊,一块儿啊。

夜色中,仿佛又回到广场,回到第一次在广场看夏天踢毽子,夏天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邀请我加入他们。

或许,那一次我不该加入……

回到跟小西一起租的房子,小西还在擦花瓶,好像那个花瓶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长在他的手上。

郭老板来找过你,我跟他说,让他去澡堂。

郭老板,是来找我算账的吗?也好,不就是给夏天赔一条命吗?反正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我在澡堂二楼看到了郭老板,跟以往不一样,他穿着衣服,气色不好。

走到郭老板跟前,做好了准备,任由他打骂。

都没有,只是抬起头,用乞求的眼神看我。

能找的人我都找了,该花的钱我也都花了,最好的结果,误杀,熬上个二十年,还有机会出来。

夏天……不会死了?

我站在那儿,身体和感官一起麻木,明明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为什么没有任何感觉?

小轩,你跟夏天的事儿,我不想听,我找你,就跟你说一句,别再跟夏天见面。将来开庭也好,夏天蹲大牢也好,你都别去。

夏天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把他抢走!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郭老板咬牙切齿,似乎我不答应,他就会跟我拼命。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被郭老板这么在乎呢?

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爱的人奋不顾身,而我呢?我连自己都不爱,根本不配拥有任何人,也不配被任何人指责。

离开澡堂前,去跟大大告别。

想好去哪了吗?

大大问。

不知道,离开了再说。

大大冲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坐在大大跟前。

小轩,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澡堂是什么样儿吗?那时候的你,真招人喜欢。

说完,伸手在我脸上摸了摸,然后,再也不说话。

这是我跟大大最后一次见面,我怎么都不会想到,两个礼拜后,大大就死了,他死后的样子,我没机会看,只在山脚下,看到一座孤坟……

要不,陪我回重庆吧?

小西靠在我的怀里,小声说。

好啊,你说去哪就去哪。

只要能离开这儿,离开澡堂,离开小镇,离开夏天,哪里都好。

这几年,我攒了一点儿钱,我们可以先坐车到大连,在那边买机票直接飞重庆,你说好不好?

别拿你的钱了,把钱留着,回去给你妈治病。

对了,我在大连还有几个朋友,机票的事儿,我让他们帮忙。

这一夜,我做了个梦,梦见天花板突然破了一个洞,从洞里不断有东西砸下来,砸到我的身上,很疼,可我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东西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永无止境。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小西给我倒了一杯水,勉强喝了。

打开手机,翻电话本,最后翻到了王君的电话,说起来,在大连能联系上的朋友,也只剩他了。

王君接到我的电话,很是意外,但也答应,机票的事儿,包在他身上。

帮小西整理行李,当天中午,我们两个人就坐上了去大连的长途汽车。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还是一个人,带着一个梦,坐车去大连。

当时,路边的风景跟现在没什么两样,可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四个小时,短暂而又漫长。

一手牵着小西,一手拖着行李,从车站走出来。

王君说,会来车站接我。

环顾四周,并没有王君的身影。

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轩,这儿呢。

转过头,只看到一身红衣,远远的,那么刺眼,竟然……是丁小红。

王君呢?

我问。

回头再跟你说,这么晚了,先回家。

丁小红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就像新婚的妻子,来接丈夫下班。

我转过头,冲小西招手,让小西跟上我。天有些黑,看不清小西的表情,但可以猜到,小西并不喜欢丁小红。

还记得这儿吗?

上楼时,丁小红突然问。

怎么会不记得,我们曾在这里住了很久,一直住到刘文爽来……

但是……后来你不是搬走了吗?

我问。

舍不得,就把它给买下来了,快进来看看,我装修的怎么样?这房子,光装修就花了二十多万,就这样,还没装出我想要的感觉。

丁小红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拉着我四处参观。

进到眼睛里的,全是红色,看上去太过妖艳,反而像一个妓院。

对了,吃水果吧,冰箱里有蓝莓。

楼下的水果摊儿黄了,现在买水果,只能到路口的大超市,不过也好,超市里头的进口水果,比水果摊儿上卖的,好吃多了!

丁小红一边说,一边忙活着从冰箱里拿东西给我们吃。

也是有一点饿了,拿起一块蛋糕,撕成两半,一半递给小西。

灯光下,终于能看清小西的表情,他用眼神问我,丁小红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躲开,不想回答。

从见到丁小红到现在,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曾经非常亲密,又好像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丁小红有钱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至于靠什么手段,懒得去想。

对了,我还没介绍,这是小西,我这次去重庆,就是陪他回老家。

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我跟小西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恋人,但只说是好朋友,又怕小西伤心,索性避开。

小西冲丁小红礼貌地笑笑,说,这蛋糕真好吃,好像还是栗子味儿的。

当然好吃,这是从日本进口过来的栗子蛋糕,八十多块钱一块儿呢。

冰箱里还有,你要是没吃够,我再给你拿。

不用了,够了。

小西慌忙摆手,表示并不想占丁小红的便宜。

三个人呆在一个空间里,气氛莫名尴尬。

小红,你还没跟我说,王君到底怎么了?

我走到阳台抽烟,丁小红非要我抽他的,说里面有薄荷,对嗓子好。

王君结婚了,那女的家里挺有钱,也不知怎么就看上了王君。

去年的事儿,王君他老姨去地里干活,倒血霉的让车给撞了,半死不活,扔在医院,没钱治。

王君说,从小到大,就他老姨一个人对他好,现在老姨出事儿了,他不能不管。

刚好,那女的愿意给他钱,他就跟人结婚了。

搞笑吗?一个让人操惯了的婊子,现在跑去操女人,还操出一个孩子来,这世界,处处都是荒唐。

丁小红用来描述王君的那些字眼,实在恶毒,可是,好像他说的也并没有什么错。

结婚没啥,踏踏实实过日子,比漂着强。

我抽完最后一口烟,烟屁股夹在两个手指之间。

屁!

丁小红啐了一口,王君那种骚货,怎么可能踏实?三天两头让我给他找小伙子操他,反正他现在有钱了,花钱找人操……

我看着丁小红,还是那么瘦,想起以前在理发店上班,他的一双手,被药水咬得厉害,特别疼,那种疼,他现在还记得吗?

当晚,丁小红跟小西睡在床上,我睡沙发。

沙发太软,睡起来不舒服,总做梦。恍惚间,听到丁小红在跟小西说话,说了什么,却听不太清楚。

只知道,第二天醒来,小西便不愿理我。

怎么了?

我问。

没事儿,我去帮小红姐做早饭。

小西一转身,就从我的侧边避开了。小红姐……叫得倒是亲热,才一晚上的功夫,怎么就姐妹相称了?

早饭丰盛,席间,我问机票的事儿。

王君说他出钱,可是,他跟你算个什么关系?凭什么要他给你出钱?两张机票钱,我还是出得起的,但我还没来得及买,都多久没见了,好歹大家在一块儿聚几天,再走……

要聚以后还有机会,还是早点儿买机票吧,小西的妈妈身子不好,他着急回去照顾他妈。

没事儿,我不着急。

小西夹了一个荷包蛋在自己碗里,看也没看我一眼,就这么轻描淡写来了一句。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再难开口。

饭后,小西去厨房刷碗,我把丁小红拉到阳台,质问,你到底跟小西说什么了?他还小,你别跟他乱说。

丁小红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脸上,轻轻划着,好像在摆弄一件玩具。

小轩,你告诉我,那个小西……跟你是什么关系?你爱他吗?

我们只是同事,也是好朋友……他还小,我有义务保护他。

丁小红突然笑了起来,特别夸张的大笑,笑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好像要散落成一颗一颗的尘埃。

小轩,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这世界上,真的有你爱过的人吗?你说你要保护他,可是,他需要的不是保护啊,他只想要你爱他,你能做到吗?

胡扯!

当年,我爱你的时候,你不是正在被刘文爽操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没爱过?!

想说这句,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都过去了,说了也没有意义。

转身,刚好与小西的眼神碰上,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小西的眼睛里装满了怨恨,让我不敢面对。

我能做的,只有逃跑,逃离这个充斥了怨气的房间,逃离丁小红的质问,还有小西的眼神。

坐出租车,去看小树子。

特别小的一座坟,虽是冬天,坟头却被枯萎掉的杂草霸占,小心翼翼把那些草拔掉,然后,站在坟前,点了一根烟。

该买一点水果的,小树子爱吃西瓜,太匆忙,也没有买。

小家伙儿,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你小轩哥,为你去北京拍风景的那个人。

你现在,得到你想要的平静了吗?是不是比想象的还要美好?

跟你比起来,哥真的特别没用,厌倦这个世界,厌倦人生,又没勇气去死。就只能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支撑着这具肮脏的身体。

小家伙儿,你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是不是太干净了,所以没法儿留在这个污秽的世界?

人活着,真是太苦了,苦有什么办法,也不能跟人说,谁会在乎你有多苦呢?

站在小树子坟前,滔滔不绝,从小时候一直讲到长大,讲到在大连生活的那几年,又讲到澡堂,讲到小西,讲到小西身后化了脓的伤口,又讲到夏天……

最后,讲到自己痛哭流涕,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

对不起啊,小家伙儿,这些事儿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你就都帮我收着吧,等我有一天死了,去阴间找你,你再把它们还给我……

天冷了,飕飕的风直灌进脖子,脸上的眼泪一下子就被冻住。

用力吸气,又吐出来,感觉身子都轻了。

拍拍身上的土,跟小树子道别,直到离开坟场,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打车,回到丁小红的住处,丁小红正在上网,找了整间屋子,却不见小西。

他人呢?

我问。

我给他介绍了个生意,赚钱去了。放心,我介绍的客人都是有钱的,亏不了他,小西长得这么好看,又年轻,正是赚钱的好时候,不然……太浪费了。

你现在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靠近丁小红,死死盯着他的脸,因为离得太近,竟看到他眼角皱纹,已经很深,莫名一阵难过。

属于丁小红的青春,从哪一刻开始,没了……

丁小红一笑,眼角的皱纹更深,我的眼神只能逃开,仿佛那皱纹里,埋藏了对死亡的恐惧。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接活儿,拉活儿,无非就是这些。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与其免费让男人操,还付出真心,不如拿这个挣点儿钱,何况,那些给你钱的男人,也未必就不会甜言蜜语。

有时候听着听着,当个真,心里还挺美的。

我早该想到的,丁小红现在做的事……只是这些话真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感到绝望。

绝望?这世界上又有哪个人的人生,不是一出绝望的好戏呢?

我看不起丁小红,可我在澡堂过的这些年跟他比起来,又干净到哪里去?

一时语塞,定在原地。

丁小红突然把我抱住,特别用力,就像抱住了一棵大树。

小轩,都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办法把你给忘了,每次晚上睡不着,我都会想,以前咱俩住地下室的日子,多好啊。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买花,买了一株蔷薇,插在花瓶里。还记得你大半夜冲出去要为我打架,就在走廊里,你转过身,叫我跟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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