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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魔王与祭品勇者(05-41) - 9,4

[db:作者] 2025-08-12 20:09 5hhhhh 8040 ℃

  「人类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就死掉。」

  「那就是会疯掉,这绝对会疯掉的……绝对会……」希雅颠三倒四地重复着,嘴上显得害怕得要死,身体却诚实地兴奋起来。

  布兰克摸了摸她的腿心,触手之处一片黏滑。

  「说是会疯掉,水流得比刚才还欢呢,实际上是不是还有些期待?」

  「……」

  「好啦,不逗你了,只要你不越界,是不会有太过分的惩罚的。」布兰克放缓了语气。

  他将希雅摆成背对自己的姿势,张开双臂环住少女,膝盖顶开她的双腿,手指探入蜜处。

  他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布兰克皱起眉头。

  之前也有过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呢?

  他收紧双臂,臂膀勒住少女柔软的上肢,试图抓住那一闪而过的违和感。

  软软的……是不是太软了?

  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布兰克恍然意识到,希雅手脚上的肉都太绵软了。她练过剑,上过战场,就算是不易长肌肉的体质,手臂和小腿也不该这么软塌塌的——回忆起来,最初那段日子,她的手臂捏上去还能感到肌肉的韧性。

  布兰克这才发觉自己又忘记了一点:人类需要一定量的运动才能维持身体机能。

  虽然病美人般的希雅也很好看,虽然他很喜欢抱着希雅走来走去,但对人类来说,肌肉萎缩还是不太健康吧。

  人类比预期中难养好多啊,不像小动物那样容易死掉,但一个不注意就会虚弱下去。也许,应该给希雅一点自由生活的空间,让她能够自己照顾自己,这样即使自己遗忘了什么,也不至于酿成大错?

  想到这里,布兰克下意识地看向空荡荡的墙壁,他想起了自己对希芙说出的谎言。

  可是真的要开扇窗户吗?给她活动的空间,给她阳光,给她能够目睹外界的机会。

  最后,给她自由……算了,算了,再说吧。

  布兰克收回心思,亲了亲希雅的脸颊道:「赶紧舒服一下,然后休息吧。」

  他的手指探入少女阴唇内,围绕着穴口轻轻打转。穴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抽动,一会儿敞开一会儿闭拢,不断溢出的淫水把手掌打湿了大半,无声地邀请布兰克。

  希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闭紧双眼,眉头紧皱,脸上流露出不知是快乐还是难受的扭曲表情。

  「快……快点……」她梦呓般地催促,身子贴着布兰克磨蹭。

  指尖撑开穴口,朝里插了些。腔道内塞着棉条,只能浅浅地伸进小半截指尖,但仅是小半截的指尖,就让穴口抽搐得更为厉害,一张一合地恨不能把整个手指吞进去,掌心似乎都能感到一股淫靡的热气。

  「吃得好用力。」布兰克低声笑道。

  希雅抿抿嘴唇,害羞地偏过了脑袋。尽管听过许多次,尽管这确实能助长情欲,她还是没法完全习惯性事中的淫语。

  「啊……」

  逃避换来了报应,敏感的小肉芽被重重捏了一下,希雅不禁身子一跳,发出似是痛苦似是愉悦的哀叫,双手本能地抬起,想要推开布兰克的手臂。

  「小希又不乖。」

  没等希雅真的使出力气去推,手腕上猛地传来巨大的力量,将少女的手腕向身后扯去。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她毫无反抗之力地又被反铐了起来。

  「呜……」

  希雅挣了挣,无力地垂下了头。

  看着希雅泛红的耳垂,布兰克忍不住亲了一亲。玉般的耳垂触感微凉,在亲吻下极其迅速地变得火热。少女身上每一个部位都美味得让他痴迷,布兰克亲够了,又舔了一舔,然后张嘴含住,舌尖扫过耳廓,伸进耳道中。

  陌生的感触令希雅浑身一紧,股间却是一松,差点失了禁。舔舐耳道竟与舔舐阴道有着略为相似的快感,只是更加湿润,更加……异常。

  异常得她毫无招架之力,摇着脑袋只想逃开。

  「哦?原来这里也是弱点。」

  布兰克朝耳道内吹了口气,饶有兴趣地说道。

  他含住另一边的耳廓,卷起舌头,更为卖力地抽送,手指也没闲着,在她的股间跃动。一时浅插穴口,一时揉捏阴蒂,但每一处都是浅尝辄止。少女体内的情欲不住地升腾,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发泄口。

  所幸布兰克没有心存折磨的意思,推延高潮只是想让希雅的高潮来得更猛烈。

  数分钟的逗弄后,他的指腹用力按住阴核旋转。被阴蒂环箍住,被布满肉粒的薄膜包紧,永远处于勃起状态,永远遭受着若有若无的刺激的阴核中,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心悸的快感。

  「唔……唔嗯……啊……啊啊……」

  希雅胡乱叫着,在情欲的浪潮中几近癫狂。她激烈地挣扎,但四肢上的银环将她死死固定住,无法逃离也无法主动追寻。被拘束,被控制,全身的每个角落都像器具一样被玩弄、被侵犯,这些都进一步地加深了快感。

  这样也不错。

  就这样下去吧。

  就这样吧……

  她的眼角滑过泪水,抖抖索索地高潮了。

             第三十三章:岌岌可危

  或许是因为刺激只来源于阴蒂与耳道,高潮来得猛烈却不尽兴,腔道空虚地收收缩缩,剧烈的痉挛后遗留下若有若无的瘙痒。乳尖更是被高潮激得愈加敏感,每一次呼吸间,尖尖儿处的神经舒展震动,带来无穷无尽的酸痒。

  但是好累,累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希雅疲惫地阖上眼睛,脑袋一歪差点直接睡过去。

  「休息吧,我也要继续工作了。」布兰克拍拍希雅的背说道。

  「嗯……」希雅瘫在他的膝盖上轻声哼哼。她的腿压得发麻,但疲乏得都不愿换个姿势。

  布兰克将少女四肢上的魔力束带解开,重新给她戴上贞操带,再轻手轻脚地将她的身子摆正,让她能睡得舒服些。

  希雅小憩了几分钟,她一睁眼,看到布兰克的裤裆仍鼓鼓囊囊的,心下有些不安,「忍着不难受吗?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布兰克放下刚看完的文书,顺手捋了捋希雅的发梢,「不用管它,你好好休息吧。」

  希雅试着抬了抬手,刚把手移到布兰克的裤裆处就不乐意动了,她皱着脸道:「对不起啦,我好累,下次我一定帮你弄出来……下次一定……」

  说完又阖上了眼皮。

  她的手掌无力地落下,指尖蹭过布兰克腿间的布料,爽得他浑身一激灵。

  不只是肉体的刺激,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满足。没有用人质胁迫,没有再三强调他人的抛弃,希雅就一再地愿意为他去付出,也许是因为希雅已完全接受了他——这个认知让布兰克爽得头皮发麻。

  他注视着少女娇憨的睡颜,心底绵软得不成样子,手悬在半空久久不能移动,既想抱紧她,又怕吵醒了她。

  「咚」,「咚」——就在此刻,房门被敲响。

  希雅立刻警觉地抬起眼睛,身子下意识地往布兰克怀里缩了缩,恨不得藏到他的衣服里面去——虽然性感带都被金属覆盖着,实际上她还是不着片缕呀。

  她看看门,再看看布兰克,眼中有着无声的疑惑与不安:怎么会有人敲门?

  「别怕,没事的。」

  布兰克摸摸少女的脑袋,显出翅膀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随后面向房门叫道:「进来。」

  近侍推开门,利落地向布兰克行了个礼,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叠奏章,「陛下,这是新送来的文书。」

  希雅在布兰克的怀中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不管能不能被看到,光是现场存在着第三者,就让她快崩溃了。

  「放到桌子上吧。」

  「是。」

  近侍一步一步朝布兰克走来,靴子踏在地毯上,发出轻微但沉闷的声响,每走近一步,希雅就抖得更为厉害,抖得布兰克的翅膀都跟着微微颤动。

  侍卫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被翅膀覆盖的小小人形上。莱斯时代,城堡内的所有人类都是公有物,他丝毫不觉得直视魔王怀中的女人有什么冒犯的。

  布兰克注意到了近侍的视线,他理应喝止近侍的,但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黑色羽翼下,希雅抖得那样剧烈,光是想象就知道她有多害怕。她紧紧搂着布兰克的腰,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去。

  全然的恐惧,全然的信任。

  布兰克心中忽然冒出一股奇异的冲动。

  若是将希雅从自己的庇护中拖出来,赤身裸体的扔到部下面前,她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想也知道,她会惊慌失措,会哭得泪流满脸……但其实最想看到的,是她不敢置信的眼神吧。

  就像是,在手心中放上食物,日日夜夜地向恐惧生人的野猫示好,到它终于愿意向你翻起肚皮时,难道不会有那么一瞬间,会有着扼住它柔软脖颈的冲动,会想要看它眼中的信任如何一点一点转为恐惧吗?

  就像是,手握世界上最昂贵最脆弱的宝石,倾尽心力战战兢兢地守护它,难道不会有那么一瞬间,会有着将其摔碎的冲动,会想要看它破碎时绽放的光彩吗?

  就像是,脚踩在万丈悬崖之际,难道不会有那么一瞬间,会有着一跃而下的冲动吗?

  因为好奇结果,因为本能地追求毁灭。

  因为只要想做,就能做到。

  侍卫心惊胆战地盯着桌角,吓得腿都要软了。

  他将文书摆到桌子上后,不知怎么的,魔王没有叫他离开,而是用莫名其妙的目光凝视着他,同时翅膀微动,手臂抬到翅膀覆盖着的人形上方,似是要将掩藏在其中的宝物展露出来。

  终于要把那个总是藏在屋子里的美人儿给大家分享分享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魔王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转而用一种阴森森的,恐怖到了极点的眼神瞪向他。

  悬在半空中的手掌握紧成拳,不放下,也不继续刚才的行动,手背青筋鼓得似是要刺透皮肤,五官都因用力过度而稍稍扭曲了。

  如果眼神有能量,侍卫的身上怕是已经被捅得千疮百孔,但魔王没有下令,他不敢离开,被这么骇人的目光注视着,他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和魔王对视,只得盯住了桌角。

  魔王也不说话,于是书房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诡异得仿佛在同什么东西进行无声的角力。

  如果侍卫有足够的勇气与魔王对视,恐怕会发现,那瘆人的目光并不是针对他的,或许,更多的是针对魔王自己。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慢慢流逝,沉重而危险的气氛却毫无改变,侍卫实在受不了这种拷问般的沉默了,他艰难地开口道:「属下……属下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

  布兰克仿佛如梦初醒,他泄出一口气,软软瘫在椅子上,书房中迫人的压力顿时消散。他看向同样松口气的侍卫,低声道:「下去吧。」

  「是!」

  侍卫撑着疲软的双腿,以尽量体面的姿态挪到房门口。待他走出房门后,布兰克又深吸了几口气,闭眼,睁眼,再闭眼,弯起嘴角,耷拉嘴角,再弯起嘴角,如此反复。

  他在寻找平日里布兰克应有的表情,他怕现在把希雅从翅膀里捞出来,她会被自己的眼神吓到。

  数次尝试后,布兰克脸上逐渐挂上平和温柔的笑意,但心中的阴霾没有衰减分毫——他能感受到,刚才那莫名的恶意并非来自于莱斯的残魂,而是来自于他自己。

  更可怕的是,他并不完全为希雅的安全感到庆幸,他竟有种隐约的懊恼与期待:如果真的做了,会怎么样呢?

  对于希雅来说,自己或许才是最危险的存在……布兰克恍然生起这个念头。

  他呆滞地望了会儿墙壁,松开翅膀,伸手把希雅抱到怀里。少女早已不再颤抖,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只是送个文书而已,没什么好害怕的呀。」布兰克扯起嘴角,一边揉着少女的颅顶,一边以尽量明快的语气说道。

  「……嗯。」

  希雅脑袋顶着布兰克的胸膛,闷闷地回应道。

  许久,她张开双臂,重新抱住布兰克,「我知道。」

  她没有抬头。

  手臂上传来滚烫的触感,很快转为冰凉。

  布兰克猛然惊醒,恍如做了场噩梦。

  房间静寂无声,床铺柔软温暖,希雅蜷在布兰克的怀里,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头枕着他的臂弯,安稳地睡着。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洒在布兰克的皮肤上,酥酥痒痒的,无论怎么想,都是平静祥和的,令人感到幸福的一夜。

  可那湿漉漉的感觉却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布兰克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摸了摸希雅的脸颊,同样湿漉漉的。

  「希雅……」

  布兰克轻唤希雅的名字,将背对着他的少女轻轻掰过身。寂静的黑暗中,他看到希雅闭着眼,无声地淌着泪。一串串泪珠顺着苍白的脸庞滑落,落到他的手臂上,落到枕头上,悄无声息地被布料吸收,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仿佛径直融入了黑暗。

  布兰克怔然望着希雅,他原以为希雅做了噩梦,但除了不断滴落的泪珠外,她的表情可说得上是平静,平静得如同沉入深水的雕像,他一时陷入了迷茫,不知该不该唤醒她。

  泪水划过的地方隐隐作痛,皮肤,骨骼,还有最深处的心脏,都被灼烧得发痛。布兰克伸出手,想拭去希雅眼角的泪水,他的意识恍惚了一瞬,清醒过来时,手指已搭在了少女的脖子上。

  其实这才是最安定的,能够一了百了的方法啊。

  更何况,这样柔弱不堪的,哭哭啼啼的样子,和最初的她相差得也太远了……恋爱游戏,也该玩够了吧?

  在日间,在人前,所吐露出的,连自己都快深信不疑的爱意,于夜深人静之时,被不知来源的恶意浸染。

  布兰克指尖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些。

  怀中的少女似有所觉,忽然紧紧抱住了布兰克,满脸的泪水都擦在了布兰克的胸膛上,她的嘴角绷起,带着哭腔呢喃道:「不要走……」

  「……」

  心脏又被烫了一下,布兰克猛地缩回手,他直直地盯着自己发颤的手指,盯了许久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而后慢慢地蜷起手掌,声音沙哑地回应道,「我没有要走。」

  他学着从前的模样,将少女脸上被冷汗润湿的碎发撩至她耳后,温柔地轻吻她的侧脸,「我不会走。」

  「不要走……」

  「我不会走。」

  「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

  「不要离开我……」希雅整个人都埋进了布兰克怀里,嗓中溢出压抑的哭声,「不要离开我,妈妈……」

  布兰克愣住了,悬在半空的手久久不曾落下。

  布兰克瞪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越思考心思越是混乱。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在无人的走廊来回走了几趟,仍是静不下心来。他也不管天还未亮,正是人类生物钟深眠之际,直接进到了希芙所在的房间。

  希芙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被突然闯入的魔王吓了一跳,惊讶道:「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布兰克闷闷地回了一句,坐到床边,双手抱住低垂的脑袋,莫名给人一种颓然之感。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希芙斟酌着问道。

  漫长的沉默,长到希芙以为不会得到回复时,布兰克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能告诉我吗,爱是什么?」

  「啊?」希芙诧异地挑起眉毛,「前几天,你口口声声对我说你爱希雅,现在你问我,爱是什么?」

  「我以为我爱她,但也许我以为错了。」布兰克顿了顿,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我怕我以为错了。」

  说完,布兰克揉了揉僵硬的嘴角,视线茫然地投向墙壁,他在黑暗中视物如白昼,此刻却觉得白昼也如黑暗。

  「我刚刚,想杀了希雅。」他喃喃说道,「我原本怀疑我是被……某样东西蛊惑了,但怎么想,那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希芙抓紧了床单,好不容易才保持住冷静,问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就不会来找你了……不,不对,我知道的。」布兰克痛苦地扶住额头,理智叫他不能再继续说下去,这会让自己的弱点被更多人知晓,但他憋得太久了,迫切地想要与人倾诉。

  反正这个女人也不一定能走出这个房间了,说出来也无所谓吧……他捂着头道:「因为我害怕,我好像太喜欢她了,我怕我失去自己,我怕我因她而毁灭……我追求了那么久的,我的力量,我的地位,那些才是最重要的,可只要看到她的泪水,我就想……将一切都献出去。」

  「一开始,我只是想养一个……我只是想体验爱的感觉。她是最完美的对象,漂亮,柔软,惹人爱,只能依仗我而活,没有背叛的资本……是最安全的对象。

  我骗她,也骗自己……也不全是骗,我确实为她而心动,但我不知道爱为何而生。

  她很漂亮,但不是最漂亮的,她很有魅力,但不是最有魅力的。如果说,是我的选择,我投以的关注让她变得特殊,那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承载我的爱意呢?

  这座城堡里的随便一个人……」

  「但光是想象就觉得抗拒,我只想要她啊。非某人不可,这应当是人类所认同的爱吧?我想……我想这只能是『爱』,我想要『爱』,一直都很想要『爱』,如果是为了真正的『爱』,或许毁灭也无所谓,因为大家……因为人类都在追求这样的爱。可人类又说,爱是利他,是拯救,是让双方变成更好的人,还有什么,爱一个人就要让她自由,我……我不知道……我不可能做成这种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想什么,纠结什么……」

  「告诉我吧。」布兰克慢慢抬起头直视希芙,黄金的瞳孔里染上了些许血色,一贯温文尔雅的面容扭曲得如同深渊里爬上的恶鬼。

  「告诉我吧,爱是什么?」渴求真爱的饿鬼问道。

  「……」

  拯救是爱,毁灭也是爱,但希芙不可能说出这个答案。她也不敢太倾向于希雅,怕刺激到魔王,犹豫再三后,她说道:「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为什么我一定会知道?」

  「我以为,人类会明白爱是什么。」

  「人类也不一定明白爱是什么。」希芙缓缓摇头,「或者说,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要自己去找出来。」

  「你说了句正确的废话。」

  「但事实就是这样。」

  布兰克闭上眼睛,似是陷入沉思,不知多久后,他迟缓地站起身,如喝醉酒的醉汉般,摇摇晃晃地向房门走去。

  「喂!」希芙忍不住叫道,「你想明白了吗?」

  「还没有。」

  「那希雅……」

  「放心,我不会杀她,她对我很重要,刚才不过是意外。」

  布兰克的手搭在了门把上,正要旋开时,他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回头问道:「希雅和她母亲感情很好吗?」

  这话题跳跃得也太快了,希芙迷茫地眨了眨眼,「挺好的吧。」

  「吧?」

  「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挺好的,毕竟母后对我们都很好。」

  这回答听着怪怪的,布兰克多问了一句,「不该对你们好吗?」

  「毕竟不是亲生的孩子呀。」希芙耸耸肩道,「但母后已经很照顾我们了,可说是视如己出。」

  「啊。」布兰克惊讶得发出短促的气声,「不是亲生的?」

  「你不知道?」

  「我没有调查过,能告诉我详细的吗?」

  「也没什么详细的,希雅小时候我们的亲生母亲就去世了,后来父王立了新的王后,就是这样。」

  布兰克不自觉地抬手捂住胸口,心脏跳动时,不断传来绵绵刺痛,痛得他眼眶湿润。

  在马车旁再次被俘时,在初夜时,在希雅最害怕无助的时候,她呼唤的都是「妈妈」,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亲友。他早就对此感到奇怪了,虽说母亲对人类而言都是最特殊的存在,但为何一次都没有呼唤过他人呢?

  他曾怀疑过,希雅出于某种原因认为她的母亲没有背弃她,现今听了希芙的话才明白,希雅呼唤的其实是她早逝的妈妈啊。

  因为她早已逝去,因为希雅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永远不会背叛的死人。

  一旦想到希雅的心情,连呼吸都在产生连绵不绝的疼痛。

  相遇百余天,他们相拥入眠的时间其实少得可怜,在那些独自一人入睡的夜晚,她也同今晚一样,在梦中对着妈妈流泪吗?

  布兰克的视线移到希芙脸上。

  只要他愿意,立刻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他问道,「如果见到希雅的代价,是你一辈子只能呆在这个房间里,你愿意吗?」

  希芙笑了,「我曾设想的未来可比这绝望得多。」

  「那……」

  那我就让你们见面——这句话临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再等等吧,再等等吧,布兰克想,或许只靠自己就能治愈希雅的创伤呢?让她们见面不过是徒增变数……

  布兰克紧握门把手,脆弱的门把在他的手劲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良久,他丢下一句「我会保护好她的」,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嘴上说是要保护好希雅,可夜里升起的杀意让布兰克有了些心理阴影,一时竟不敢踏入卧室。

  他召来管理日常事务的总管,吩咐他去寻一个合乎要求的侍女。要温顺,要细心,要会逗人开心,最重要的是,要软弱无力,不然他怕希雅会被欺负。

  再之后,布兰克缩进了书房,透过水晶球观察房中的少女。

  他看到希雅时坐时卧,不变的是视线一直偏向房门的方向。起起卧卧多次后,希雅起身走到房门前,握住门把手。

  她的表情空洞麻木,不像是要开门逃跑,倒像是在梦游。

  尝试无果,数十秒后,她转身走回床边,在床上躺了会儿,再次起床,走到房门前……如此往复。

  刻板行为。布兰克想起了这个名词。

  动物们在重压之下,或是无事可做之时,会重复进行无意义的行为。被关在笼中的人类也不过是一种动物罢了。

  再一次走回床边时,希雅没有直接爬上床,而是歪头注视着床帮,脸上忽然浮现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她抬起赤裸的脚,脚尖对着床帮,狠狠踢了上去。

  布兰克仿佛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响,可少女却无一丝痛苦的神色,她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脚趾,弯起的嘴角一点一点地耷拉下去。

  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慢动作,慢慢、慢慢地蹲下身,慢慢、慢慢地平躺在地毯上。她张开嘴,从水晶球中传来一声嘶鸣,很快又归于寂静。但在画面上,她的嘴仍张着。张着,无声地嚎叫。

  布兰克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半,一半的心尖纠成一团,恨不能立刻奔向少女身边,另一半却像看戏似的欣赏她的痛苦。

  他被两种相悖的念头拉扯着,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直到房门被敲响,他的魂儿才回到身体中。

  「……进来。」布兰克将水晶球收起后开口道,声音沙哑得不似自己。

  花枝招展的女子走入房内,不疾不徐地向布兰克行礼。

  在她身后的是无法轻易得罪的势力,布兰克放缓了语气,温和地问道:「什么事?」

  「妾听总管大人说了,陛下想找个侍女?」

  这么快就收到信息了啊。布兰克不动声色地回道:「对,你的消息很灵通。」

  格兰妮尔抿唇一笑,道:「妾一直都在关注陛下嘛。妾有个随身侍女叫达丽尔,细心,能干,能说会道,妾以为她是最合适的人选。美中不足的是达丽尔很强壮,如果陛下在意这点,妾可以封印她的力量。」

  格兰妮尔直视着布兰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使她比人类更羸弱。」

  布兰克心中一跳,「你知道本王找侍女是要做什么?」

  「妾能猜到,妾不在意。」

  「你的贴身侍女,想必心气极高,她会甘心去照顾一个人类女人?」

  「达丽尔不会抗拒妾的任何命令,而且,妾小时候喜欢饲养魔兽,达丽尔对于照看宠物很有经验。」

  布兰克一怔,一时分不清格兰妮尔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把人类看得过重,还是在单纯叙述一件事实。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把后妃的亲信安排在希雅身边。他沉吟片刻,说道:「本王要再考虑一下。」

  「为什么呢?」格兰妮尔歪了歪脑袋,「难道是……妾刚刚说的话,惹陛下不快了吗?」

  她的唇角仍挂着浅笑,话语中却多了些谴责的意思,「陛下不喜欢那个女人被视为宠物?」

  布兰克的语气冷了下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出来吧。」

  格兰妮尔垂下视线,叹道:「妾想说什么,陛下心里应该有数吧?无非是劝您不要对人类太上心了。您房里那位,杀了多少我们的族人,听说现在是好吃好喝供着,别人看一眼都不行,甚至还要给她衣服穿。前些日子闯进来的那个女人,把城堡里搞得一团糟,听说也是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现在传什么的都有……」

  格兰妮尔叹了更大的一口气,「如果仅是玩一玩,大家都不会有意见,可陛下对人类的态度,着实令臣民们不安。停战就算了,莫名减少赋税,有将领去边境寻些乐子还要被陛下处罚,不是我们多想,是陛下的行为让我们觉得,比起魔族,您似乎更偏向人类。您到底……是魔族的王吗?」

  布兰克重重一拍扶手,「放肆!」

  格兰妮尔款款跪下,她生得美艳,仪态大方,即使是跪伏的姿势,亦是赏心悦目。

  「请陛下恕罪。」她继续说道,神色自若,「但妾说这些都是为陛下好,愿陛下不要犯下大错。」

  「什么大错?」布兰克嗤笑道,「本王又不是人类,为何要偏向人类?停战是为魔族着想,魔族人口不占优势,就算一时战胜人类,也无法长久地掌控整片大陆,还不如接受他们的投降与供奉。减少赋税,约束将领,都是为了维持平衡。

  莱斯倒是视人类如草芥,但他视魔族同样如草芥,死在他手上的魔族你们数得清吗,还是说,你们觉得那样更好?」

  格兰妮尔沉默半晌,说道:「但陛下应知道,莱斯虐杀的多是弱者,他并未威胁到高阶魔族,不仅如此,高阶魔族还从战争中得到了许多好处……」

  「死在战争中的高阶魔族也不少。」布兰克冷声道,「直接说吧,你们的诉求。」

  「妾没有诉求,只是劝导陛下。」

  「如果是刚才说的那些,本王已告诉你原因,本王不会改变方针,你下去吧。」

  格兰妮尔并未起身,「请陛下恕罪,陛下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您对您房里的那位……」

  「只是养着玩罢了。」布兰克毫不犹豫地答道,「本王不喜欢同别人分享,再者,想把宠物养得漂亮些,是件奇怪的事吗?」

  他露出恶劣的笑意,「而且,你不觉得,把她的野性剥除,养得只会对本王摇尾乞怜,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吗?」

  「那,侍女的事?」

  「本王说了,本王会考虑的,若是之后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那就达丽尔吧。」

  格兰妮尔离开许久,布兰克仍瘫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段日子,他以雷霆之势阻拦魔族侵犯边境,被重罚者不知凡几,会被怀疑站在人类那边再正常不过了,何况他本身就有着在人类世界长大的黑历史。前几日还是被旁敲侧击,今日连重臣之女都按耐不住来责问他,往后还会有什么变故呢?

  但不能不做啊,他答应了希雅。

  不仅是出于承诺,内心深处,他也不愿看到更多牺牲。被责问时,他数次差点脱口而出:就算我站在人类那边又如何。

  但若是说出来,会引发多大的动荡啊。这个期盼已久的位置,和自己想做的事,难道真不能两全吗?

  布兰克又发了会儿呆,然后从抽屉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礼盒,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

  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安安静静地躺在盒中,裙摆缀满蕾丝,轻飘飘的,柔软清新,充满少女气息。他几乎能想象到希雅穿上这件衣服后的样子,不禁弯起嘴角,但很快又抿紧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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