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通達皇門的嫁衣

　　「源小姐，能佔用一點時間嗎？」

　　在秋谷兄弟結束與夢境大同小異的介紹，雅行與湊在神社一隅找到秋想。

　　她平靜地轉過頭：

　　「怎麼了？」

　　「之前和秋谷兄長與鈴原待在一起，源小姐也看見夢境了吧？夢裡發生了什麼事？或是秋谷兄長與鈴原入夢後有何改變？能告訴我詳情嗎？」

　　如果他們都遇到這種狀況了，於更先前來到凜山的「鈴原」也經歷了吧？

　　秋想卻遺憾地垂下視線。

　　「很抱歉，我無法理解你的問題，我沒有置身你所說的處境。」

　　「源小姐沒有接收他人的意識嗎？像是有關於秋谷的人生，鈴原的心事等等。」

　　「鈴原曾問過我與你相似的問題，但我只能再次表示遺憾。」

　　「既然如此，源小姐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如果秋想無法看見夢境，是如何找來的？

　　「我每天都會去神社門前看看有沒有鈴原的蹤跡，正巧看到你們的足跡。」

　　這還真是普通得再理所當然不過的狀況。

　　「妳和鈴原待在一起的時候，百鬼夜行也出現了嗎？」

　　「沒有。但此處是穢場，出現任何東西都不足為奇。」

　　難怪秋想會待在這個詭異的神社五天之久，甚至沒有離開的打算。

　　因為對她來說，並沒有發生任何的不尋常，只是──

　　「穢場？」雅行好奇問。

　　「是。」秋想原本緩下話語了，似乎不打算再答。但彷彿想起這會被追問的她將視線定向雅行，猶如觀察他的反應開口：「聚集了混亂與汙穢，待著將會不見天日。」

　　「不見天日？」

　　「沒有白日，維持在夜晚的狀態。」

　　雅行悄悄瞥向身旁，正好看見湊嚥了口水。

　　如果待在凜山神社，不但會對恐懼百鬼夜行的湊、也會對他們帶來強大的負擔──百鬼夜行只會在夜晚出沒，身處穢場不會迎來白日，意即百鬼夜行將會隨時隨地出現。

　　雅行如果要執行夜間勤務，通常會減少白日勤務以保有警覺與體力對付怪異，因為人類比起怪異就是那麼有極限。那麼，就算再不想與山下的村子接觸──

　　「聽了源小姐的敘述，我認為繼續待在此處很危險。等晚點兒與秋谷他們會合，再將妳送到山下吧。」

　　「麻煩了，但你沒有迷路嗎？」

　　雅行錯愕地問：「什麼意思？」

　　「旅人經常在此迷路，以此稱呼『歧途町』。如果你想知道得更詳細，我沒有其他聽聞，因此無法再給予解答了，很抱歉。」就像知道會被追問而作為前提的道歉。

　　等等、但這裡是凜山神社吧？

　　看來他們被拉進怪異裡了呢⋯⋯雅行感到頭痛。

　　「我先去附近看看吧，感謝源小姐解惑。」

　　「不會。」

　　首先，得找到秋谷。

　　雅行來到神社中庭，正打算告訴：「千紙，我們先──」一看見心不在焉的湊無心打采地望向他：「是？」他領著湊回到昨晚休息的和室，確認牆上的官文都還在，隨即拉著他去到隱蔽處。

　　「趁著影響到工作前，說吧。」

　　儘管湊沒有明說，此刻一定積了滿腹心事。

　　在他將恐懼凌駕於思考前，最好先幫他疏通。

　　「佐伯學長，我們現在⋯⋯被困在怪異裡了吧。」

　　就算還沒與秋谷兄弟會合，彷彿也能得知答案。

　　「這陣子待在本部，我才知道原來葛葉的治安被劃分為三種等級⋯⋯首先是行政要地與貴族區，絕不允許怪異入侵；其次是市區與平民區，顧及貴族區才會有人手處理；最後是郊區，沒有重大到影響前兩區就放任不管，也因此死傷慘重⋯⋯凜山之於葛葉的治安就是郊區吧。」

　　是啊，但其實可能更外圍。

　　風評詭異的神社與關押重犯的村子，彷彿是葛葉的下水道。

　　「秋谷大人的夢境被肯定了，所以也反應到現實層面。雖然不應該質疑秋谷大人，凜山神社之所以出現百鬼夜行，在我聽來就是被秋谷大人反應而出了⋯⋯」

　　雅行同意湊的論點。

　　否則早在他們上山就看見蛛絲馬跡。

　　「秋谷大人在夢境說到他的兄長曾在工作受重傷，也表明就是在百鬼的季節被百鬼夜行襲擊。會需要秋谷大人的兄長出面，還現身在貴族區的百鬼夜行，究竟會有多恐怖⋯⋯」

　　「原來你也要被怪異拉走了啊？喂喂，清醒一點。」

　　雅行摟住湊的身體搖擺幾下，讓他的注意力回過來。

　　「就算秋谷只肯定他與兄長同為葛葉本部的陰陽師，你覺得他能帶著這種想法回歸現實嗎？時間過了，選擇結束了，就不會再回到那時候了。即便無法用常理解釋，怪異就是受到認同才會存在。既然要讓秋谷恢復就不該認同怪異，也只要早點讓他恢復就不用遭遇百鬼夜行了。」

　　「聽了佐伯學長的話就放心了⋯⋯但學長很喜歡亂摸呢。」

　　「囉嗦。」

　　「其實我有些佩服秋谷大人，當初為了成就自己拒絕兄長，說到底也是仰仗無小姐與自尊很高吧。我原以為秋谷大人是不是也摻雜忌妒的情緒，但似乎是憧憬更多一點呢。我自己會認為待在學長身邊很好，只要求救就會收到回應，所以請學長繼續照顧我吧。」

　　語畢，湊扣住雅行的手，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

　　來了來了，任性妄為的千紙。

　　「但在我剛到葛葉本部的前幾天，秋谷大人的兄長與日月小姐都還在，也處得很不錯。可是日月小姐還是爬到能與兄長並論的境地，反之秋谷大人無論有沒有被夢境反應，學長也看到他的表現了吧？秋谷大人就算當初答應兄長，葛葉本部也不會有兩位秋谷良耶，因為他就跟小夜小姐一樣黏答答的吧。」

　　「千紙，用詞開始變尖銳了。」

　　「因為百鬼夜行被秋谷大人反應出來，說著說著有點生氣。」

　　「說起來，你還記得嗎？之前你警惕我不要去嶋原，曾說過『在葛葉附近有個專門收容異端的神社，下方是關押重犯的村子』，就是指凜山神社吧？我們乘車來凜山時，車伕有透露山腳的村子關押重犯，之後這個神社確實也發生莫名其妙的事。」

　　「原來就是凜山神社嗎？當初聽聞沒有被告知名字⋯⋯」

　　「那麼，既然凜山神社收容異端，源小姐會是異端嗎？從我方才與她對談只覺得一問三不知的狀況居多，平心靜氣完全感受不到怪異。」

　　「不知道呢。但回歸剛才的話題，如果要讓秋谷大人恢復，學長打算怎麼辦？夢境肯定的事物會被帶到現實，那學長要等秋谷大人下次入夢損得他體無完膚嗎？似乎能以此從中干涉。」

　　「你也考慮我在寮內的立場，不要老是叫我做些不計後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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