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赫敏终于谈到了自己的过去，她与尼娅有着极深的仇怨，几乎要你死我活。

万事俱备，最后的无限制竞技即将到来，希里乌斯只剩下“学习”这一种选项了。

与此同时，阿兹赫敏正感受到自己在不断式微，她能够继续留存在那躯壳的时日不多了。

==============

一大早的学院分外热闹，在学院入口的两路，两面旗帜大张旗鼓。

“无限制竞技报名处。”希里乌斯抬头看着念了出来，她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等等——这是个擂台格斗吧？”希里乌斯惊觉道，“这怎么能在学院门口报名呢？”

“这本来就是只对学院开放的比赛，后来才是对大众开放的。”阿兹赫敏解释道，“这是学院的传统。”

“传统？”希里乌斯挑着眉毛，“传统就是让我们学生互相厮杀？”

“这是一种选拔，精灵城会挑选表现优异者加入外部派遣队——这至少是一种可以获得广泛认可的活动，反正也死不了。”她笑道，“去报名吧。”

希里乌斯往里走去，学生们将摊位围堵到水泄不通，她奋力地往里面挤着。

“我要报名——”希里乌斯一拍桌子喊道，这一举动让周围都静下来了。

她这才发现这些学生竟然都是来凑热闹的，她们都只是观望，真正来按手报名的寥寥无几，面前的记表的署名也少得可怜。

希里乌斯看了一圈周围人，有看了看面前的记名官，那记名的抬头看了看希里乌斯。

“你当真要报名么，学生？”她问道，仿佛来报名是个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当然！我就是来报名的——”

那记名官身体往前倾了倾，“你是几阶的？”

“我是……”希里乌斯刚想回答便改了口，“这是必要的信息么？”

“不……哦——”那记名的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你是学生，我们可以根据你的学阶为你匹配更加‘合适’的对手，可以更加……轻松……”

希里乌斯不能理解她矛盾的神情，周围的精灵都息了声看着希里乌斯。

“不，我的目标就是优胜，我要夺冠，我才不需要什么‘宽容’，给我最激烈的赛区，如果硬要我提供一个学阶，我说我是十二阶的。”她斩钉截铁，“我叫希里乌斯，我要报名。还有什么疑问？”

“真奇怪——”希里乌斯在学院的大道上走着，“怎么从那之后就好像一直有人在看着我？”

希里乌斯瞥着左右，有学生在三三两两地指着自己，议论自己，或是嘲笑，或是讶异，又或是谋划着什么。

“现在的精灵都太娇生惯养了，她们没见过血淋淋的肉搏，也没听过清脆的短兵相接，更没上过战场——”阿兹赫敏边走边骂，“这些聒噪的家伙，要是以前我走在这里可没人敢这么议论我。”

“少说点吧，你这暴力狂。”

“哼，可真是不错的夸奖。”她轻笑一声，“暴力是取胜的唯一手段，对于神明之辈，从来没有协商之类。一个消灭另一个，大啖其尸体，这是我们精灵的发展之道。”

希里乌斯只觉得她说的荒唐，没有接话。阿兹赫敏在她身边漂浮着，蔑视着。

“小子。”

“什么？”她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

“你杀过人么？”

“你他妈的疯了？作为人类我是个良民，作为精灵我才到这里几个月，我怎么会杀过人？”她气愤地说道。

“嚯？”阿兹赫敏若有所思。“那么你宰过什么大型动物？”

“大型动物？我帮我家里人杀过猪，可算呐？”希里乌斯不解道。

她叹了口气，“你连人都没杀过，要怎么在无限制竞技里胜出呐？”

“等等——无限制竞技是他妈的什么生死决斗么？”

“当然不是。但是我要告诉你，精灵们的字典里没有‘投降’与‘认输’，你要赢下一局就必须要把对手打到失去意识。‘杀’或者‘被杀’，希里乌斯。”

“老天！”希里乌斯皱着眉头，加快了脚步，她先没有回答，看了看周围，向着教学楼走去，“你是什么恐怖分子吗，这么极端？”

“恐怖分子？”

“好了你快闭嘴别说了。”希里乌斯招呼道，“别和我谈什么杀人不杀人了，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学阶。”

阿兹赫敏听着便也不说了，只是看着对方。

“看什么？你有意见？”

“不……”她邪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任务艰巨——”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这日，希里乌斯仍旧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学进去，“知识涌现”感没有出现，她觉得有些懊恼了。

比起这些，不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人在小声议论着她，但是那些人却都又躲着希里乌斯，这样的不自在感让希里乌斯更加恼火了。

息怒，希里乌斯，别做显眼的事情，就像阿兹赫敏说的那样——

她握拳起身走出了教室，她刻意挑了一个少人的过道走来避开视线。

“希里乌斯——”阿兹赫敏忽地显现了，“有人在跟踪你。”

“我早知道了！”希里乌斯咒骂道。

“有三个，身后跟踪两个，还有一个在你前面要堵你的路。”

“该死，避不开了么？”希里乌斯停住了脚步，“这些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远远的，希里乌斯身后跟了两人，靠着边窗走着，她们也有腕带，兴许也是学生，希里乌斯站住了脚步，那两个也停了，其中一个便拿起腕带说话起来。

“你们两个——”希里乌斯转身伸手指着那两人，“你们跟了许久了，到底要做什么？”

那其中一个说，“我们是学院武斗联盟的。”

另一说，“我们不允许你继续侮辱‘无限制竞技’，现在就退出报名！”

“什么？”希里乌斯相当不屑，“凭什么要我退出？如果我拒绝呢？”

走在先头的精灵用食指与中指对着希里乌斯，又对着自己的眼睛，希里乌斯明白这是一种挑衅。

“你好大的胆子！”

希里乌斯一下便炸了毛，不等阿兹赫敏要说话，她便施咒于脚底，屈腿，轰地便如箭一般冲了出去，剧烈的冲击踩碎了地板，让整个教学楼都摇晃起来。那精灵应付不及，被希里乌斯猛地抱住腰砸向地面。

时间短暂到没能让那精灵发出一声惨叫，一旁的精灵这才反应过来，她惊慌失措地开始尖叫起来，却只是站在一旁不敢插手。

强力的砸击让那精灵忽的失去意识，苏醒来时希里乌斯已经骑在了她的身子上，希里乌斯左手按住她的肩膀，右手则开始死了劲地挥拳。

希里乌斯的拳头毫无章法，没有规律，单凭的是她的术式带来的蛮力，她的拳头直直地轰在了那精灵的面门，称重的挥拳伴随着头骨碎裂的脆响，那精灵的脑袋在希里乌斯的挥拳下变了形。

一旁的精灵惊恐到失了声，希里乌斯身下的精灵已然没了生气，但她还是在不断殴打着，那精灵破了皮，希里乌斯俨然如一个屠夫一般继续捶打，她的拳头浸染了那精灵的血，她的衣服也被溅上了红色。

愤怒压制了希里乌斯的理智，她也听不见阿兹赫敏的劝说声了，她的心狂跳着，那是刻印在她灵魂中的一丝野性，一份兽性。

那精灵的渣滓破了一地，一旁的精灵的双脚也沾上了血，终于，第三只精灵姗姗来迟，看着那面目不可分辨的尸体，她急忙从背后要把希里乌斯拉开，然而希里乌斯依旧在挥拳。

“你想死吗！？”希里乌斯怒吼道，她看向身后的人，一只手死死抓住那精灵的手腕，沾血的手将那白色长袖染黑，另一只血淋淋的拳头悬在那精灵的脸上。

看清了那精灵惊恐失神的脸，希里乌斯这才恢复了理智，她忽觉得自己方才嘴里好像长了獠牙一般咬不正，双眼如燃烧般炙热，她不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只是生气极了。

“哦……不……”希里乌斯不知所措地摇头否定，她那沾血的手抹在了那精灵的脸上，精灵即刻软了腿瘫坐下来了，她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她在看向自己的身下，一只无首的精灵尸体摊在那里。

眼前的俨然是个鲜血的地狱，她的心跳震耳欲聋，她终于开始后怕起来。

“我杀人了——”

猩红的手抹在她的脖子上，这异样的冰冷与腥臭让她惶恐不安，她不知自己该看向哪里。

“啊——”

她失了语，抬头看着天花板，无助地呻吟着。她站了起来，却看见有听见声响的精灵向这里赶来。

“啊……”她看着一个个陌生的精灵面孔，她们看着这案发现场，也开始尖叫起来。

很快，尖叫响彻了整个学院。

“所以，告诉我事情经过。”

在一个木质房间里，沙发上坐着几只精灵，左手边的是昨日的三只精灵，中间的脑袋上缠着绷带，看不出脸来，而在右边是静坐着的希里乌斯与漂浮的阿兹赫敏，而在中间的，是学院长尼娅。

尼娅看着那三只精灵，她们都低头沉默不语，于是她转头看向希里乌斯。

此时的希里乌斯撑着脑袋，直起了身子，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尼娅，又看向那三只精灵。

“是她们先惹我的。”她伸手指着对面。

“你是三岁小孩么？我在问你发生了什么！”

希里乌斯叹了口气，“她们其中的两个一直在跟踪我，另一个要在我的必经之路上堵截，我知道逃不掉，于是就把那两人挑了出来。她说她们是什么‘学院武斗联盟’的，要阻止我报名，其中一个还伸手挑衅我，我便把她打了一顿，然后……”

尼娅听完，便看着那三只精灵。

“我可以担保她在这里与之后的时间里她不会伤害到你们，现在你们说实话，是这样吗？”

两只精灵点了点头，中间的精灵脖子动不了只能看着天花板，也摆了摆手。

尼娅无奈笑了笑，“你们来这里很多次了，倒是第一次作为受害者出现在这里——希望这次经历可以让你们吸取教训。快给我滚。”

那三只精灵起立，两只精灵鞠了个躬，中间的那只动不了腰，只能摆了摆身子，三人你推我赶地离开了那里。

希里乌斯目送三人离开，回过神来，尼娅正看着自己。

“所以，怎么着？”希里乌斯先发话。

“那三只算是这里的活宝，年纪小，学阶也小，时不时被人拉到调解室来——你算是帮了我们的忙。”

希里乌斯看着尼娅，“你不是为了表扬我才让我到这里来的。”

“当然——”尼娅抽出一沓文件，“在非竞技场以外的斗殴是违法的，你知道么？你猜猜昨天晚上有多少人目击到了？”

希里乌斯试探性地先前伸出脖子来，“几个？”

“你看了今早的学院报了没——你上头条了。”她展开腕带的荧幕，引入眼帘的是希里乌斯浑身是血看着镜头的一张照片，“在那一批凑热闹的学生里混了个新闻社的记者，她抓拍到你了，现在每个人都认得你了，希里乌斯！”

希里乌斯想了一会，说，“我猜我现在对你来说是个大问题。”

“算你有自知之明——”她站了起来，“有不少人建议我开除你，学院容不下违法乱纪的学生，她们想要把你送上法庭，最好把你在大牢你关上几年，趁你还不能反抗的时候。”

“其他人怎么说的？”

“其他人？哼——”她不屑的笑了一声，“精灵城的无限制竞技已经连续荒废数年，其效力正在式微，是我心血来潮把这一赛事提起来的。

精灵们渴望暴力，但是她们同样地害怕暴力。大众期待着一场血淋淋的格斗，一场辉煌的术式与术式的对碰，但是她们也只想做旁观者。她们想要为胜者欢呼，更想要看到弱者被点天灯。

好几百年过去了，想要跻身外部派遣队的早就入列了，她们也不屑于参加这无限制竞技了。

但是你，希里乌斯，你是个意外，你是大众想要看到的暴力狂，一个毒辣的，野蛮的精灵，你的这一番出糗算是给我的大赛打响了名号。”

希里乌斯听着，心中是窃喜的，但是她不露神色，抬头问，“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她从身后抽出一张羊皮纸，“这是她们三人连夜做出的《谅解书》，她们将会在不久后公开宣读，作为条件——”

“是什么？”

“杀了你的每一个对手，希里乌斯。”

“啊？”

“杀了她们，希里乌斯——裂颅、腰斩、抽脊、刺心、碎尸……让观众们看到鲜血四溅，让她们看到你的实力，你的血性！”她看向希里乌斯，赫然是在表演。

“不！”希里乌斯也站了起来和她对峙，她说话的时候在不断地吸气，“你们这些精灵就是一群精神变态！血？碎尸？古早的斗兽场才适合你们这些怪癖！如今竟然要我在你们面前表演！？为了什么？为了表现出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吗？

而且我告诉你，就算我想做也做不成！我才没有那么嗜血，看着那些尸体我就觉得够恶心的了！”

“哦？”尼娅笑了，“你当真认为自己做不到么？”

“什么？”希里乌斯看着她那诡异的笑容不禁后退一步。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把那精灵的脑袋敲碎的么？”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希里乌斯皱眉摇头。

“我不记得！更不想记得！”她的语气充满了厌恶。

“那就对了——你或许比她更加适合这幅身体，希里乌斯！”

“你想说什么？”

“你有察觉到自己有点精神失常么？？”

“精神……失常？”

“对，行动紊乱、记忆无序、断片——你真的能够肯定自己没有杀过人么，希里乌斯？”

“歪理！拿出证据来啊！”

“你是一个天生的杀手，你当时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你用你的拳头硬生生将她的脑袋敲碎，没有一刻停下手来，甚至没有迟疑——你为那杀戮感到欢欣。”她的话语如此在希里乌斯耳边萦绕不绝。

希里乌斯感到十分厌烦：“我才不是什么杀人狂！你们才是心理变态！你们才是精神失常！”

看着希里乌斯这般急切的样子，尼娅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神龛会激发精灵心中的‘兽性’，如今阿兹赫敏的意识即将消散，神龛的掌控权也要转移到希里乌斯的手上了。

神龛在逐渐影响着希里乌斯，这会是对希里乌斯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折磨——若是你挺过了这一关……

“这事情——我不着急。”尼娅收起了谅解书，向门外走去，“好好想想。大赛还有十几天，我等着你的答复。”

她留下一个背影，大门在她离去后自动关闭，房间也撤下了投影变成了纯白。

“嗯啊——”希里乌斯恨得对脚下的沙发结构踹了一脚，不料将脚趾踢折了。

如今她又气又痛，无能狂怒。

“我才不是什么暴力狂！你这狗娘养的！”

精灵们对希里乌斯的态度终于改变了——不论她走到哪里，精灵们总会默默地为她开出一条道来。

“什么？”

希里乌斯相当疑惑，这太莫名其妙了，现在没人再继续对她小声评头论足了，甚至希里乌斯只要看向某个扎堆的地方，那里便作鸟兽散了。

对于这样的改变，希里乌斯并不感到荣幸，相反，她觉得相当诡异。

“你好，同学……”

每当她试图接近一个学生，那学生便会停下手中的一切工作急忙走开，避免一切眼神接触，是人便知道她们在刻意避开希里乌斯了。

“搞什么鬼？”

有人在暗中观察希里乌斯，但是每当她看过去，那精灵便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挤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正当她还在为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解时，她无意地走到一块高高吊着的显示屏前。

显示器的颜色相当明亮，它正展示着一个图文并茂的一页。

只见上面大字写着：

“嗜血、狂兽？

暴戾、疯狂癔症！

耀眼的超新星——灰与红的希里乌斯。”

醒目的金色大字写在了一张高清照片上，照片里，希里乌斯正歪头站着，闭口，看着镜头，恶狠狠而瞪出的眼神充满了杀意，充满血丝的眼白更加点缀了一些疯癫。

她的脸上有着神秘的黑色纹路，那是已经风干的血渍，她垂拳着，周身散发着模糊的雾气，活像是刚刚打完擂台的拳手。

身后的夕阳将这场景染红了，背阳的光影让这光景越发血腥。

“他妈的——”

羞死人了。

这天，希里乌斯走路都急匆匆的。

她只想低着头，不去看悬在她头上的如排山倒海的广告屏幕了。

她没想到会这么大张旗鼓，自己的丑照被贴的到处都是。

这天她的脑子都乱了，要想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那个……”

该死，大赛……

“那个……希里乌斯同学——”

有什么声音在喊她，但是她只是在想着那些琐事。

“希里乌斯大人——”

“闭嘴！”希里乌斯下意识地骂了出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是有人在和她说话，她抬起头看向一旁，一只精灵手里拿着一块板子，怯生生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有许多精灵也被那喊声吸引驻足停留。

我刚刚是不是凶了她了？

那精灵相当小巧，如同她人一般的白发，她似乎要被吓到哭出来了。

希里乌斯看到她，心便一下子软了，她想要伸手去抱抱她，但是看着一众精灵，她又有别的想法。

保持人设就好，我不是什么好人——这时候应该板着脸一声不吭地走过去。

“怎么，有何贵干？”对于这样的更矮的精灵，希里乌斯本会弯腰的，但是她没有，继续直着腰看着。

“希里乌斯大人……”那精灵终于动了起来，她松开了怀中揣着的白色板子，“可以给我签个名么？”

那是个纯白的板子，看不出材质，夹着一只笔。

她此时万千思绪：签名？为什么？这些崇尚武力的家伙把我当成什么明星了？

“是谁派你来的？”希里乌斯保持警惕。

“没人派我来——我很憧憬希里乌斯大人，还请给我签个名！”她举着白板，声情并茂，相当诚恳地鞠了个躬。

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小的粉丝，希里乌斯心中是相当高兴的，有那么一瞬，她没能表情管理好，露出了微笑，但是她又崩住了。她压低了声线，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莫金。”

“哼——”她施咒将笔隔空拾起，不手执笔，写下：

“希里乌斯

致

莫金”

写完，她扔下了笔，不语，转身离去，故作镇静。

这是她想要的在她人眼中自己的形象——过于亲昵会变得没有距离感，过于暴戾会把人群点燃，这样就好。

下午，她忽的发觉自己竟然有些进展了，这让她欣喜若狂。她终于完结了七阶段的课程。

“但是……还是不够——”她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丧啊？”阿兹赫敏凭空出现，“你有长进了，高兴一点。”

坐在教室的最后排，教官讲的进度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这么想来，希里乌斯几乎都是自学来的。

她看向阿兹赫敏，无奈地笑了，“倒是你——事不关己的样子，我要是没学完你会很高兴么？”

“当然不会，我也在想着怎么帮你，你这几天待在这里都像是在做无用功，想过玩女人么？”

“去你的！”希里乌斯摆手拒绝，“你们精灵除了暴力狂就是色情狂，杀了人没有让我蹲大牢反而还有人崇拜我，要我给她签名，为什么你们的就那么未经开化？”

“我们发展了几千年还保留着这些特征，说明这些欲望很重要，可以推动发展。只是你太大惊小怪了。”

希里乌斯挑了挑眉，“你刚刚是不是把杀人正当化了？”

“嗯哼？”

“快别说了，你回去吧你。我没心思和你这个恐怖分子谈哲学——”她埋头看书了。

见无话了，阿兹赫敏也要缩回去。

“你等等——”希里乌斯叫住了她。

“有什么事？”

“我真的是一个天生的杀手么？”

“尼娅说的话你别太在意——”

“但是——在我挥拳砸向那精灵的时候……我……”

阿兹赫敏不禁叹了口气，“没有知识真可怕——你才没有精神失常，所有的病症都是由内在因素引起的：激素失调、神经元过度兴奋或者衰竭、又或者是某种程度的免疫导致的发炎。不要质疑‘不死术式’，那东西绝对不会让你患病，你的所想都是你的自主观念。

你没病，我说的够清楚了。”

说罢，阿兹赫敏便消失了，但是希里乌斯仍旧不能肯定。

她的话没能开导她，希里乌斯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这天下午，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有心思上课了，她在中心区漫无目的地闲逛，低头思索。

“到底……缺了什么？”

肯定有什么“机关”，又或者某种“因子”，让自己恢复那些被埋藏的术式的记忆，希里乌斯的身体毫无疑问是个无穷无尽的宝藏，要怎么彻底发掘呢？

就在她如此深思的时候，她已经走入了一处训练场，这是学院内的一处建筑，相当宽敞，但是却只有三三两两的精灵在那里。说不定这是某些学生的教学用地……

希里乌斯观望四周，一处异样的闪光抓住了她的眼球。

那是极度绚丽的色彩，伴随着某人的动作闪烁，如同七彩的宝石，光耀变化，但是却又相当柔和。

希里乌斯走了过去，那是一只精灵在舞动着长剑，长过她人身的弯刀在她的手中如同玩具一般被把玩着，轻松而娴熟，步伐矫健。仅仅是一个上挑旋斩的动作就让希里乌斯暗自啧啧称奇，即使是她这样的门外汉，希里乌斯也能察觉的出两人的技艺水平完全不可比，无论是动作的衔接还是发力的把控都无可挑剔。

那闪光是她剑尖端的某种特殊材质，在灯光的折射下令人着迷，希里乌斯看得出了神，那少女如同歌剧的艺者一般翩翩起舞，即使舞台是如此朴素，也不妨碍这情景成为“艺术”。

那少女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只有那蓝发在她挥舞时飘出，希里乌斯不禁更加好奇了，她转了个角度继续观摩着，着剑术着实精妙，干净利落。

那精灵似乎是练完了一套，停下了动作。希里乌斯心中想要鼓掌，却也按住了心思，她保持着距离看着那精灵，想着要如何才能开口与她结交。

“看了这么久，就没有什么感想吗，希里乌斯？”

那精灵竟然先搭话了，这让她有些惊讶，看上去自己着实太过出名了，只是那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那少女批下兜帽，露出容貌来，那看上去相当高强度的一系列动作都没能让她出汗，只是……

“等等，你是……”希里乌斯要指认，却又想不起名字来。

“连你的敌人的名字都不记得么，阿兹赫敏的栽培？”那精灵嘲讽道，她看着手中的长剑，没有看她。

“你是，天山？”希里乌斯猛地记起来了，“你是尼娅的孩子——”

看着眼前的精灵，她忽的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自己前些日子是如此多灾多难，只顾着自己，甚至没能察觉到在这精灵城里还有一个与自己一样的“怪胎”，这个由人类转化而来的精灵，她在各种方面是那么地优于自己，就在方才自己竟然对她产生了憧憬，她多么想要现在就冲过去抱着她。

天山慢慢走过来，她瞥了一眼希里乌斯。

悲悯、威胁、嘲讽。

希里乌斯读出了那眼神的意思。

“你是在……可怜我么？”

天山笑了一声，“哼，没妈的孩子。”

“你他妈的说什么！？”希里乌斯被这嘲讽刺激到了。

“别激动，希里乌斯。”她收起了长剑，归入剑鞘，“你与我是同一类人。”

“什么？”她一头雾水。

“如今我已经完成了十阶的学习，我有充裕的时间去丰富我的技巧，但是你呢？九阶完成了么？技巧又怎么样了？”

“你把我对你起到的些许好感都踩碎了！”

“别这么说……我还有尼娅，都希望我们两个可以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

“好久以前，人类抛弃了我，我却被精灵们带到这地方来，尼娅则是养育了我的人，我会拼尽一切去保护她，至于你——你是怎么对养育了你的人的？”

“你现在在这里骂我是个不孝子就是要好好相处的表现了？”

“不不不……我是在说我自己的事情，只是碰巧提到了你罢了。

人类抛弃了我，尼娅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她让我在这里学习精灵的术式，教给我精灵的知识，我比你这个霸占着精灵身体的人更加精灵。

倒是你，占着那么优秀的身体，不学无术，整天思考着自己是谁，想着着莫名其妙的哲学，多提升提升自己怎么样？”

天山的话都戳在了希里乌斯的痛处，但是她依旧嘴硬。

“你又知道什么！？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玩女人？”天山忍俊不禁。

“什——”希里乌斯脸都红了。

“我没有要嘲笑你的意思——只是你的所的做真的摆不上台面，难不成你的理想就是开银趴乱交么？”

“你——”

“是我言过了——”她走到一旁，“我能有今天，尼娅的栽培功不可没，只是你，你让我有些困扰……”她将长剑扛在后颈。

“我怎么你了？”

“记得那约定？”她看着希里乌斯，“尼娅要我在大赛上与你一战并最终胜出，但是你现在太弱了……”她摇了摇头。

“你不屑与我一战么？”

“不——”天山笑了，“与你一战并轻松胜出，这再好不过……”

说到这里。她忽的拔出剑来，用刀背抬起了希里乌斯的下巴，希里乌斯颇不爽地看着对方。

“大赛有两个赛区，你在A区，我在B区，换句话说，如果你都不能在你的赛区胜出，我们都不会遇到彼此，更不用说我会战胜你了……”

希里乌斯听着生气，挥拳要打，却又被长剑抵住了喉咙。

“我知道你有怒火无处发泄，但是在这里打起来可是犯法的——我有一处私人的竞技场，跟我来。”

竟然还有私人的竞技场？

天山收起了剑，对着腕带一通操作，在这训练场不远处的墙壁那里传来了声响，一扇门忽地打开了。

“这是优等生的特权——”天山用拇指指着说。

“别这么和我炫耀，我要把你牙都打下来！”

里面是相当宽敞的四方的空间，其墙面是某种木质的黄色墙皮，无窗而独有一只大天灯。

“什么时候开打？”希里乌斯站在原地握拳，有些急不可待了。

“别着急——”天山说着，从一旁慢吞吞拖出一个架子来，上面插满了奇形怪状的武器。

那都是白花花的武器，看上去充满了便宜的塑料质感。

她将那架子拉到一旁，“我不会用我自己的武器和你打，那样的战斗太快，太没意思了……

这些都是最标准的制式武器，训练用的，一般也杀不了人，我们可以好好打了。”

说完，她将手中的长剑提起，那长剑在一阵光芒中缩小，最终成了一只发圈，她扎住头发，成了单马尾。

“我就用这长剑了。”

“那么我也……”她也要拿一把剑出来。

“你真的会用剑么？不会用的话就别用，换个武器吧，免得伤到自己。”

希里乌斯心要反驳，却也觉得她说的对，放了回去。

“我应该选什么？”她问。

“问我？”天山没料到这问题，“试试棍子吧，就像一个小原始人一样。”

她选了一根长棍来，那长棍的两端都是圆的，刚好有她一握粗，重量也趁手，她还能简单地舞起来，挥动。

天山走到场地的另一边，“来进攻试试吧，如果你能碰到我的身体那么就算你赢了。”

“我他妈的要杀了你！”希里乌斯骂道。

天山笑了，“有胆量！”

希里乌斯双手握棍要直冲过去，她蹲伏起身，又直冲过去。

“笨蛋，你就只会横冲直撞吗！”看着这样的攻势，天山不禁笑了出来。

那一击从上而下的猛地劈过来，应着那冲锋。见天山没有要躲的迹象希里乌斯也笑了，对方竟然如此愚蠢，觉得能接下自己的这一击么？

只见天山微微抬手过头，蹲步做势，只提右手举剑反防着，她看准那一击，在那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发力。

只听一声脆响，希里乌斯已然砸了下去，然而天山并没有溃败，相反，她依旧站在那里，她停下了那一击，而希里乌斯仍然在半空中的状态，怎么也没法将那棍棒压下去。

希里乌斯只觉得不可思议，那使出全力的冲锋竟然被她单手防住了。

天山表情轻松，“愚蠢！”她嘲笑道，她左手用剑鞘击希里乌斯的腹部，强烈的冲击将希里乌斯打飞，紧接着的是要让他反胃的疼痛。

“呃啊——”希里乌斯倒地抱着肚子惨叫，她撑着棍子起身，“怎么可能！？”

“学阶的差距就是天堑，但是这天堑可以靠技巧来弥补，我没用高阶术式来防御，已经足够照顾你了。”她站在原地冷冷说道。

“可恶——”希里乌斯心中不甘，她抬手将大拇指相对着天山念咒，“诸多的矿石继续团聚……”

“天真！”只见天山一个闪烁已经出现在了希里乌斯面前，她甚至没能看见那动作，没等希里乌斯吟唱完，天山已经手起刀落将希里乌斯的举着的右手砍下，那右手自手腕处断开落地，吟唱也戛然而止。她又接着一脚蹬在了希里乌斯的肚子上，她被踹倒在地，滚出去好远。

小说相关章节：却要面临老龄的危机？我夺舍了精灵的最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