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杀死一尾明日之蛇/Prelude in B Minor,BWV855a（Arr.Alexander Siloti）

灰谷龙胆知道自己被迫成为了“旁观者”。

血肉蠕动时湿黏的、令人不适的挤压声绵延而来，让他想起了砧板上的肉，分不清在交媾还是残杀。偏偏包裹住它们的是爱欲，是黑暗角落里颤抖的呼吸，他的哥哥灵魂蜷缩起来，为了触碰另一个灵魂而不断自证，平日缜密的逻辑像完全破碎了，无法拼凑完整。

灰谷兰从来不缺乏爱的能力——倒不如说，他的情感是遍尝之后的倦怠，掺杂着零星讥讽，与灰谷龙胆不谋而合。只是他比弟弟多了一层自负：毫不在意地把自己卑劣的一面暴露在日光之下，并赋予它们理所当然的意味。如果换到自然界，他就是艳丽而危险的捕食者。

那么，你现在也被盛满了吗？

灰谷龙胆内心升起一点小小的可怜，但很快消失殆尽了，因为说不上来是哥哥对已死之人的追求可怜，还是自己心里置放了十二年的名字一朝破灭更可怜一点。似乎记得花垣武道，是他自年少以来做的唯一越线的事，甚至瞒过了梵天众人。

“大哥。”全身被无力感占满，灰谷龙胆深呼出一口气，回答了灰谷兰最后一句话里隐藏的提问。“我的确记得。”

"关于花垣的场面断断续续地在我梦中重现，不太流畅，有时只能闻到那天的血味儿。实在疲惫的时候，我会靠着这种荒唐的梦境来抚慰自己。仅此而已。"这时回忆与现实悄然重叠，一个平凡人的死亡对他而言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只是心中那一点儿酸涩开花结果，复又快速衰败、腐烂。

眼下这尘埃死寂的一景里，像极了枯水死洋的太平海。只因有一个人，他残忍得如同一个如沐春风的日子，仅凭出场便将另一具身体切成两段。*

右侧乳头被吸的有些胀，乳晕周围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齿痕，身上的孔洞，连同股缝都在往外溢白浊的精液。舌头完全僵在外面，那块断面失去了血液覆盖，犹如一颗干枯的荔枝。孱弱的尸体浑身上下被情欲碾碎玩透，已经不成样子。

"我理解。"灰谷兰把花垣武道脸庞捧在胸口注视，像是在思考一样，维持了这种温情脉脉的姿势好一会儿，那双绛紫色的眼里像是自我焚毁一般燃烧。而后他垂首，在尸体唇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快要黎明了。"

灰谷兰摸着花垣武道冰凉的小腹，最后一点余温彻底消散，他的怀里是永无尽头的深渊。

二人再未对话。

【*1 出自《圣经•旧约》 创世纪第二十二章，1-19】

【*2 出自《布满蛛网的理智》/（西班牙）路易斯•塞尔努达，原句：眼下这尘埃死寂的一景里/鸟无归处/叶无踪迹/一切皆已陌生/远去/这一幕像极了枯水死洋的太平海/连作为眼泪的一颗也无处寻觅/他残忍得如同一个如沐春风的日子/仅凭出场便将另一具身体切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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