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龚真真打了招呼之后，卓星望就和百花白白出发前往目的地。百花白有车是卓星望没想到的，他这个上班的还没车，却碰见了两个有车的学生，坐上车后就在副驾驶上嘀嘀咕咕。

另一方面，出发前龚真真有交代过卓星望一些事，也让他知道她其实也不是那种心很大的女人。这次交代的主要内容就是不允许他再沾花惹草，理由是不管天使还是胡灿烂都是熟人，就是偶尔一些擦枪走火都不算什么大事，想3P4P也未尝不可，但是严禁与不明不白的女人搞事情。当然也提到了百花白，龚真真对她的态度是还算满意，虽然没有胡灿烂那般熟悉可也不算陌生，如果他真的有兴趣两人可以谈谈看，倒是在这方面，卓星望表达了绝不会出轨的态度，至于龚真真是否相信他就不知道了。

目的地并不算远，穿过几个街道也就到了。到了目的地卓星望不需要解释，就明白确实有很大的问题不解决是不行的，因为在两人眼前的视野中，一道屏障在马路两旁的建筑上拉伸展开，就像张有楼高一样播放电影的幕布，可此刻这块幕布是光组成的，是片光幕。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断有人穿过这道屏障，而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可卓星望把手放上去之后却有棉花那样的触感，百花白也试了一下。有人注意到两人的行为侧目看来，却并未驻足。两人对视一眼相继走了进去。虽然一开始有被棉花包围了的感觉，可并不影响呼吸，等真正走过去了之后反而有种身心放松的解放感，但还来不及互相交流心得，两人就为眼前的场景静止了片刻。

天色转瞬间已来到了深夜，好在并非伸手不见五指，天上明月高悬，黑星耀眼，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富有年代感气息的街道，青石地面，低矮围墙，老旧建筑，如果说这是来到古城，可连路灯都没有就有些异常了。两人来到这陌生的地方不知道该去哪里，回头一看，果然没有回去的路，有树枝从墙后伸了出来，上面开着花，围墙上走着一只猫，双眼的亮光一闪一闪地注视着两人。

“哥，我们要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

“那你为什么要处理？”

“不是说是我的烂摊子吗？”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人的话？”

“他也没害过我，而且他对我们很熟悉你不觉得吗？”

“可是被陌生人熟悉心里很不对味啊。”

“再说我也想知道我失忆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那一晚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事。”百花白上前抱住了卓星望。“我都会站在哥这边的。”

卓星望揉了揉百花白的头，“嗯”了一下。

两人刚要离开，围墙上的猫突然跳了下来，正好跳到卓星望身上。卓星望下意识就接住了它，拿在手里挺软和的。猫伸前足拍了拍卓星望的脸，随即从他手里钻了出去，无声落地，回头看了一眼，继而往前走去。

“它是要我们跟着它？”

百花白感到很神奇。可卓星望对此也一知半解，只知道情形貌似真就是百花白说的那样，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一路上没有见到半个人，而越走就越感到这里的年代貌似出了问题，可能并不是现代，拿出手机哪里都没信号，而周围的建筑也都没有现代气息，卓星望是个笨蛋，对建筑没什么敏感度，只知道现代一二层的楼房都是平顶，而这里很多都是尖顶的瓦房。倒是百花白一路走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只抱着卓星望的胳膊甩来甩去。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卓星望忽然开口。百花白竖起耳朵听了听，然后摇头。

“那是我幻听了？”

卓星望仔细听了听，依旧有什么声音传进耳朵，听不真切，再看百花白一脸茫然地样子，就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继续跟着前面的猫前进。

忽然间，前方火光耀眼，一栋建筑着了起来，熊熊烈火从底部逐渐舔舐着建筑，没有人出来救火，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整个街道空空荡荡，像是无人的空巷。可在火光中却传来了凄厉的声音，建筑里似乎只有一个人在，被火焰肆虐着，眼看那只猫若无其事地走进火光中，卓星望想在后面跟上，还没靠近，就被恐怖的高温挡了回去。里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外面有人在，发出了呼救。可卓星望左看右看也不知道哪里有水，而且就他一个人救火也只是杯水车薪。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卓星望也想救人，百花白忽然冲了进去，被火舌一撩就没了踪影。卓星望想拦的时候已经拦不住了，眼睁睁看着她冲进了火焰中，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唯有停止的心跳开始跳动了起来，血液在身体里循环，让他浑身发热，身体一些地方还掠出了火苗。他把手伸进了火焰中，就像河水遇到了礁石，火焰从两旁分开，就在他想要走进去的时候一道身影从里面闪了出来，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将身影抱在怀中，那是百花白，看到卓星望抱着自己有些慌乱，卓星望却死死抱着她，让她挣脱不开。

“别那么莽撞行吗？”

“嗯。”

“危险的事让我做行吗？”

“不要。”

“你那么想死？”

“我要保护哥。”

“我要你保护？”

“就那么说嘛，有事我先上，没事哥再上。”

“你把我当小孩儿？”

“总不能让哥受伤吧？”

卓星望这才赶紧放开百花白，好好地检查了一番，可别说受伤了，就是衣服上的一根线头都没被烧卷。

“你没事吧？”

“没事，而且我在里面逛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人。”

可里面依旧有传出呼救的声音，并且声音逐渐无力。

“难不成是要我进去？”

“哥是天选之子！”

“没好处鬼才做。”

卓星望步入火光之中，火焰自动往两旁分开，让百花白在外面又喊了两句天选之子。卓星望心情复杂，虽然有些不可思议的经历是很好的体验，可担太多的责任就不太好了，不清楚这次又是什么事情。往前两步火焰在背后合拢，卓星望回头看了看，能保证平安离开就没多大的事。建筑都是木制的材料，火焰几乎遍布了每一寸空间，但没有一根木头被烧断，所以建筑结构被很好地保留下来。呼救声从上方传来，卓星望找到了上楼的楼梯，火焰在他脚下分开，踩在上面发出“咯吱”的声音。来到二楼，有一排的房间，卓星望一间间走过，在一间门外停了下来，声音还在从里面传出，他推开了门，火舌一下往外撩出，扑在他身上并没有多少感觉，可他的衣服却被烧的破烂不堪，里面有个女人，身体被火烧的不成样子，身上没一块儿完好的皮肤，脸上更是看不出她原本长什么样子，她大声呼救着，看到从外面走进的卓星望一下扑了过去。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他们要烧死我！他们说我是怪物！说我不是人！在你眼里我也是怪物不是人吗？”

有人占据了卓星望身体一样不由自主抱住了她，火焰在两人身上剧烈挣扎，她想从他身上挣脱，可他一口咬在了她肩膀上，啃下来一块肉，伤口上滋滋冒着烟。

“你是要来吃我的吗？你吃吧！把我吃个干净！”

卓星望继续咬着她的肉，可都没有吞下去，虽然身体上没有什么损伤，可每啃下一口，他都觉得自己舌头和牙齿在灼烧，好像啃在焦炭上，啃下的是木炭，如果换算成肉体损伤，嘴部应该已经被完全烧坏，可他依旧啃着她，把她身上的肉一块块啃了下来，她身上冒着烟，将她笼罩。终于卓星望坚持不下去，或者说是控制着他的那个人坚持不下去，倒了下去，她抱住了他，刚才被咬下的她的肩膀一片光滑，拥有了健康的皮肤，身上的烟雾逐渐散去，刚才被咬下的地方都神奇地恢复了正常，而这些仅仅只是她身上的少许范围，可即便如此也能窥见她原本是何等的风华。她哭着喊着一个名字，可占据卓星望身体的那个人已经没了声息，身体只由他自己控制，可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出现在门外，看着房间里女人站了起来，抓起了身上的皮肉，一块块在她大喊中撕了下来，烟雾将她彻底笼罩，而再出现时已经是个风华绝代的赤裸少女，她光脚踩着火焰出了门，从他身上穿了过去，紧接着眼前光景一阵变幻，火焰没有了，建筑没有了，他就站在街道上，前面那只猫往前走着，百花白跑了过来牵住他的手。

“哥，你没事吧？”

“没事。”卓星望捂着嘴摇摇头，没事是真没事，可嘴疼又是真的。“跟上去吧。”

卓星望迈步走出去，百花白跟着。

“哥，你做了什么？”

“有些事不方便跟你说……对了，你有对象没？”

“看哥说的，我怎么能在哥结婚之前找对象呢？”

“咱们才刚认识！你找不着对象和我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想听听你的爱情观，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一座院子，那只猫从门缝里钻了进去，门并没有锁上，推门进去，一个少女站在池塘边上，怀里抱着一只猫，猫在她怀里慵懒地打着哈欠，她抬头望着夜空。百花白屏住了呼吸，卓星望也觉得已经跳动的心脏又停了下来，因为少女的背后张着一对硕大的翅膀，比她本人还要高，尾部拖在地上，可抛开这些不谈，张着白色翅膀的少女在湖光和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虚幻，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一样。她往这边看了一眼，低下头看着湖面，有光在她眼睛里游走。

“你觉得我是什么天使吗？”

她像是对什么人说话，可并没有人回答。

“是么，因为你是我父亲，所以你就是天使的父亲，是最尊贵的人是吗？”她顿了一下，“可这里并没有什么天使，有的只是怪物，你有没有吃过怪物的肉？”

她抽出一条胳膊咬了下去，面无表情地撕下来一块肉，血液在手臂上流淌，在嘴唇边上环绕，一口将血肉吐在地上，有道身影扑了过去，趴在地上像狗一样捧着那块肉吃了起来，可不过片刻身影就僵住一动不动，倒在一边。猫从她身上跳了下来，她站在倒下的身影面前，一脚一脚地踢着他。

“你让他吃了多少！才吃这么点你就受不了了？没用的东西！”

她把那道身影踢进了池塘，水面上冒出了火光，将池塘水烧了个干净，池塘底什么都没有。她转身进到了不远处的屋子，关上门，卓星望忽然感觉她往这里看了一眼。

一切都消失了，那只猫坐在地上舔着前足。

“哥，是不是有个故事？”

“很老套的故事，你想想会是什么样的。”

“如果这里是很久以前的话，那她长了翅膀肯定不会被当做一般人，如果这里又特迷信的话，可能真的会被当成天使当成神，然后她爸利用她来提升自己的地位，她应该有些想法，在自己身上下了毒，用自己身上的肉毒死了自己父亲，可她为什么这样做？”

“谁知道，有些事不方便说。”

“那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应该不知道。”

那只猫扭着屁股又走了起来，两人在后面继续跟着。很快就遇到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人影，可他是跪在地上的，一动不动，靠近了看到正面之后才发现他已经死了，面露恐惧，好像死前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当然还有一个不得不注意到的东西，一根细长的红色管子从遥远的天上荡了下来，插在他的身上。两人继续往前走，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他们都和刚才的人一样，都见到了可怕的东西，身上插着红色管子。抬头看去，无数条红色管子由某个中心散发出去，每一根都和一个人相连，每个相连的人都面露恐惧，每个相连的人都失去了生气，都死了。天上的那个是个黑点，卓星望抬头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楚。

“哥，要不要上去看看？”

“怎么上去？”

“不要动，我可以抱着哥吧？”

“有什么必要吗？你抱吧。”

百花白从正面抱住了卓星望，她要矮一点，她抬着头，卓星望低着头，她一跃而起，卓星望喊了一声“卧槽”闭上眼睛紧紧抱住了她，待没有上升的感觉之后才睁开眼睛，然后眼前的景象甚至让他忘了向百花白询问你怎么能跳这么高。像是肉丸子一样的大肉球呼扇着翅膀漂浮在半空中，当中甚至还在往外冒着血，就像这团肉丸子是由数十个人的身体揉捏成的一样，白色的翅膀把肉球带来的诡异感消除了几分……只看翅膀的话，实际上肉球加翅膀的组合更加诡异，几道肉缝撑开，露出下面大大的眼球，每个眼球看向的方向都不一样，眼珠子凌乱旋转，最后统一看向了一个方向，那里踏空走出一个人来，不用任何东西辅助就站在了空中，让卓星望惊奇的是，这人穿着的是现代的服装。

“有必要吗？杀了这些人？他们不是把你当神供奉着吗？总能抵消之前想要烧死你的行为吧？”

“你不阻止我？”

“你想做什么就做的，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你？又有什么理由去救他们？只是一个事件在未来会导致各种各样的事件出现，很麻烦而已。”

“你看到了我的未来？”

“不如说我就是打未来来的。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做吧，能让自己心里好受的事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可是我心里并不好受。”

“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如果杀了这些人都不能让你好受，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以正常人的身份死去。”

“那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虽然我想做点什么，可一个坑货最后把你吃了，总之你会死，对你来说可能会好受那么一丢丢。”

“……”

“而且说不定他现在还正在看着我们说话。”那人转过身来看向卓星望两人。“是在这里吧？星望？故事好不好看？对了，花白也在这里吧？好好照看这笨蛋，他也只能靠你才能好好活下去的样子，你想的事终究会实现的，坚持下去吧好孩子。”

“……你在跟谁说话？”

“你死了之后可不会安生，对自己被吃的结局有何感想？”

“没什么感想。”

“可是既然我会站在这里就说明你还是有什么遗憾的，刚才不是说了么，现在就是你对未来的影响。”

“……你是从未来来的，我把你从未来送到现在？”

“正确应该说先有我和你的这次对话才有的我来到现在，现在就是解决你还未实现的遗憾，你已经死了，是你死了之后才有人从未来来到现在明白吗？”

“不是太明白，可就算有什么遗憾，为什么不是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出现的呢？现在的我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哪些遗憾。”

“是未来的你认为遗憾是现在产生的。”

“那可能是有个人死了吧。”

“所以我才说是孽缘啊……你做你的事去吧，我要离开了。”

光景再次消失，卓星望看向了百花白，百花白也看着他。

“哥，说好了我要照顾你。”

“那谁啊你就听他的话。”

“就是让我找你的人啊。”

“他谁啊？为什么说话口气那么想让人揍他？再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牛逼。”

“毕竟像神一样的男人啊。”

“那你怎么不喊他哥？”

“我对他没兴趣。”

“对我就有兴趣了？”

“毕竟是哥嘛。”

“不知道你逻辑在哪儿……那个，原来你会飞啊？”

卓星望低头一看有点头晕，虽然有些轻微的恐高，如果站在楼上倒不至于这样，可脚下空空荡荡，安全的保障全由百花白抱着，有点自己没用的感觉。

“想不想学啊？”

“这玩意儿能学？”

“我教你啊。”

“先下去再说吧。”

百花白带着卓星望落到地上，卓星望腿脚还有些虚浮，差点摔倒，百花白扶住了他，缓了一会儿终于能够站稳。

“说回来，那个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不知道。”

“所以我们来这里是让那个天使安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听谁说的？”

“那个人不是说天使死了以后才有人回到现在吗？”

“哥。”

“嗯？”

“我们到底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在原本的时间？”

“……要不问下那只猫？都这时候了，猫会说话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卓星望环顾四周，发现了那只猫，刚想抱起来，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那只猫直接跑走了。

“追！”

各种意义上都必须要追，卓星望先跑一步，百花白在后面跟上。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从来到这里到现在都没拐过弯。两人一直跑一直跑，卓星望先没了力气，弯下腰喘气，后面百花白脸不红气不喘地跟了上来，拍着他的后背顺气。

“一……一只猫能那么跑吗？”

“是不是哥太虚了？”

“我……我虚？怎么可能？我可是和你嫂……”

说到一半卓星望就说不下去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太不要脸了。

“和嫂子怎么了？大战三百回合？”

“……”句式太熟悉了，百花白接了下去，这回轮到卓星望不好意思了。“我和你嫂子还在谈恋爱，两人纯洁的很，不要用你肮脏的思想揣度我们。”

“是吗？那是不是说我还有机会？”

“你说什么？”

“我可是要把你照顾到寿终正寝的，只有兄妹关系怎么够？”

“谁要你照顾了？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看神都那么说了。”

“他说了你找他去！你一个无神论者要不要投降地那么快？咱就说，他让你照顾我就照顾我，哪一天，他让你离开我就离开我了？渣女！”

“……”

百花白一愣一愣的。

“那只猫跑那么快跑哪去了？还沿着这条路走？”

卓星望不打算跑了，沿着这条路走了起来，百花白晚了一拍跟上，在卓星望后面走着。这次没什么幻象出现，就只有这条路无限往前延伸，两人就不停地走着，天似乎不会亮，走了几个小时月亮也没移动半分，烦躁地大喊了几声，卓星望靠墙坐了下来。

“我想出去！我他妈不想玩了！有后续就快点给我出来啊！”

“哥，躺一会儿吧。”

百花白在旁边坐下，拍了拍并起的大腿。卓星望没有丝毫犹豫地躺了下去，两人上下对视，卓星望向外翻了个身。百花白揉着他的头皮。

“痒。”

“……”

“继续。”

“……”

“你会飞是不是？之前飞起来我没顾得上看，你有没有看这里是什么样子的？”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那我们是不是要换个思路？不走这条路了，翻墙过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

“哥能翻过去吗？”

“……”

“要不你踩我肩上？”

“……咱还是继续走吧，不能半途而废不是？”

“哥。”

“怎么了？”

“女人和男人如果要一直在一起，是不是只有成为夫妻才行啊？”

“我怎么知道？我可是情感白痴！”

“那你是怎么和嫂子在一起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

卓星望没说下去。百花白没有再问，卓星望睡了一会儿，百花白一直在叹气。

“明明是你被抢走了，我却不能抢回来，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我是欠你的还是什么？”

百花白在卓星望脸上捏了几下，又揉了揉他的后背。

“耍什么帅逞什么能？翅膀是说撕就撕的吗？还留这么大的疤，难看死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胳膊是不是大意被切断过？你就该跟伯父好好学学，该吃软饭就吃软饭嘛，有你耍帅的时候，我可是时刻准备着软饭让你吃呢。”

百花白搂了搂卓星望。

“卓星望，这名字谁给你起的？是阿姨还是伯父？之前的名字不是蛮好听的？我才不要叫你现在的名字呢，就叫你哥！就叫你哥！看我烦不死你！”

百花白歇了一会儿，卓星望醒了过来。

“我怎么感觉一直有人在我耳边唠叨个没完？还都是在抱怨我？”

“是不是自己做亏心事太多了？”

“我行得正坐得端！别人想挑我毛病都挑不出来。”

“哦。”

“你不相信？”

“没有谁比我更相信哥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不管我撒多大的谎都能相信我似的。”

“没错。”

“那我的人品谁能保证？”

“我！”

“你可拉倒吧，你就是反串黑！”

“绝对不黑！”

“信你个鬼……放开我。”

“再抱一会儿。”

“我可让你嫂子去你那说说话啊。”

“好啊，我们电影正好没有看完。”

“什么电影？”

“就是在你房间看的那个啊，你不是让我走了吗？”

“……你管那叫电影？你才多大？以后不许看！”

“嫂子比我还小不也看了？”

“她好歹是有男朋友的人，看了没关系。”

“我还是有哥的人呢。”

“有哥的人多了去了。”

“咱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那能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没法跟你说了，之后让你嫂子跟你说吧。”

“好的。”

“……那个，我问你件事啊。”

“问吧。”

“我真的很有魅力吗？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一天就这么喜欢我？”

“哥，这是你的错觉。”

“嗯？”

“虽然看起来我是倒贴，可是你其实一点魅力都没有，如果想靠魅力就想泡妞那是不行的。”

“可是是你嫂子追的我啊。”

“那大概是她眼神不好吧。”

卓星望心塞，其实说回来谁追谁还说不好，如果不是龚真真一直非要他当儿子才能忍受他耍了几次流氓，说不定一开始就报警把他抓到监狱了，根本不会有后来说你做我媳妇儿，我做你儿子这种情节。

“所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喜欢你吗？”

卓星望忽然有种自己会错意的感觉，虽然百花白一直旁敲侧击两人有没有可能，可这种可能是那个可能吗？自己没那么大魅力让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女孩还不到一天就不可自拔吧？所以其实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都没看上自己，结果自己在这装高冷？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

“你再睡一会儿，这里又没有人打搅我们。”

“我睡不着了！刚睡醒还挺精神的，你不要强人所……”

“啪”地一下卓星望被睡了过去，看着自己的杰作百花白得意地收回了敲打他后脑的手，然后横抱他起来，在他胸口拱了拱脸。

“谁说我喜欢你了！咱俩那叫喜欢吗？咱俩那叫至死不渝！等你什么都想起来的时候看你怎么面对我。”

百花白跑了起来，在这条路上，尽管抱着卓星望，可她的速度并不慢，非但不慢，还相当地快，快的程度大概和全速奔驰的高铁差不多，尽管如此，她还是跑啊跑，跑了许久还是没有跑到尽头。一路上烟尘弥漫，不清楚地还以为谁打了发龟派气功。又跑了段路，百花白急刹车，卓星望差点嗝屁，在百花白怀里就吐了出来，但人还没醒。

“你、你这家伙什么人？怎么跑这么快？”

在百花白面前有只猫，卓星望说的没错，都到这会了，猫会说话也没什么奇怪的。猫喘着气，好像刚才一直被人追赶似的。

“你又是什么东西？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要怎么才能离开？”

“我是只猫看不出来吗？至于这里，是主人的梦境，只要让她醒来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怎么做？”

“找到她，然后让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就行了。”

“那她在哪里？”

“继续往前走，可能并没有尽头，但她就在尽头，我不铺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比我快多了，跟你一块儿走我怕我会累死。”

“这件事和我哥有什么关系？”

“你把他肚子剖开看看就知道了，我的主人就是被他吃的，他不来谁来？”

“那么漂亮的人也舍得下口，真是没一点情趣。”

“就是，亲个嘴儿也行啊。”

“噫！你这只猫真恶心。”

“不是，你们人类不都这样做的吗？你不想亲个嘴吗？”

“……”

百花白又跑了起来，前面空空荡荡已经没路了，她照样在跑，并没有掉下去，这里不分上下左右，她就只管跑着，倒是夜空依旧存在，只是并不只是在上方，前后左右上下都是夜空，好像两人身处在星河里，星光闪闪。

“这种情况好像遇到过……”

百花白把卓星望放了下来，他就漂浮着，百花白牵着他的手不至于让他飘没影了。

“打肯定不能打，像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又不是我的强项，就说，这人在尽头又没有尽头什么意思？她做梦自己还会在梦里？又或者，本身就是梦里的自己？”

百花白扶起卓星望，因为方向本身并不存在，所以两人可以说是面对面站着也可以说是一个趴着一个躺着。

“你这会儿又做什么梦呢？”

“啪啪”两巴掌就甩卓星望脸上，卓星望悠悠醒来，傻笑着捏了捏百花白的脸，叫了声“花儿”，把她推开，解开皮带拉开裤子拉链就开始撒尿。

“哥，你做的什么梦？”

“梦？我没做梦！咱家啥时候这么黑了？那是星星？马桶呢？卧槽！这尿直的！卧槽！我飞着？”

卓星望吓的尿尿都断断续续，然后注意到百花白，也不管有没尿完就背对着她拉上裤子系好皮带，结果就是尿湿了裤子尿花了手，甩了甩手也不敢转回来。

“这什么地方？我怎么会飞了？”

“先说哥做了什么梦吧？咱成一家人了？”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做那种梦？我是把你当成你嫂子了！”

“你都叫我花儿了。”

“我叫你嫂子就是叫花儿的不行吗？”

“那我可得跟嫂子确认一下，如果我们两个都不是，是不是说明哥外头有人了？连我有几个嫂子都不跟我说吗？咱们关系有那么生分吗？”

“是你行了吧？就做了个梦兴奋跟个啥一样。”

“女孩子的心思你不懂。”

“你都说是女孩子的心思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当然不懂。这里是哪儿？睡着前的事情记不清楚了。”

“这里就是终点了，我们只要让那谁知道自己在做梦就好了，哥有头绪吗？那只猫说是你吃了她，你应该能找到她在哪儿吧？”

“我吃了她？”卓星望一愣，然后恍然大悟。“我吃的人就是她啊！怪不得那么眼熟……你不怕吗？我吃了人啊。”

“哥又不会吃我。”

“那可说不定。”

“……”

“说笑的。”

“那你打算怎么找？”

“用肚子去找行不？”

“用肚子怎么找？”

“我不是吃了她吗？肚子里不就有她的身体？”

“那是多久前的事？你没上过厕所吗？”

“……”卓星望想到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哪有不拉出来的道理？也就是说他把那么漂亮的人吃了，然后转天变成了屎拉了出来，冲进了下水道？“我怎么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混账？”

“哥，有自知之明我佩服你！”

“这有啥好佩服的？心里很难受啊你知不知道？”

“吃人这事儿又不是经常会发生，再说拉进厕所里还能用来种地，这是做好事啊！”

“你思想真肮脏，我不想跟你玩了！”

“你裤子用换吗？”

“……”

这尴尬的事就不能用话来遮掩了，卓星望干脆不理她，要怪就怪自己刚醒来竟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当着女人的面撒尿这是男人能干出的事儿吗？或者说自己还是小孩子？再或者说真就跟梦里一样，两人是能一块儿进卫生间的一家人？不用避嫌的那种？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这话你之前是不是说过？”

“呃……还真是，那你这次有听到吗？”

“没有，什么样的声音？”

“好像是心跳的声音。”

“位置在哪儿？”

“四面八方。”

“……”

“你不会觉得我在开玩笑吧？”

“我想应该差不多，真要哪里都找不着的话，有可能就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了。”

“你说咱们在她肚子里？”

“也有可能在子宫里。”

“子宫？什么鬼？”

“你不觉得她有孩子了吗？”

“有吗？”

“没有吗？”

“她肚子看起来也不大啊。”

“正常怀孕是会变大的，但如果她怀的不是人呢？”

“不是人是什么？”

“梦想，或者说愿望。”

“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会怀上愿望吗？”

“她本来就是人不是吗？”

“就算这样，你怎么知道她怀孕了，并且怀的是愿望？”

“女人的直觉。”

“不说就不说嘛，找什么借口。”

远处忽然出现一间木屋，两人走了过去，直接推门进入，迎面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抬头看着他们，也不说话。随后屋里走出一个人来，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双翅拖地。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们真的见过面对吧？”

“你都把我吃干抹净了，怎么还这么问？”

“关键我没那晚的记忆了，听说来了能恢复才来的。”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我帮不上忙。”

“那我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那我被骗白来了？”

“……”

百花白直接推开了卓星望。

“我们要怎么出去？”

“把她带走就行了。”

天使把女孩推了出来，女孩转身又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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