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说禅院直哉，说他狐媚也不对，晚饭能见到五条悟估计还是他的功劳，五条悟晚上这顿发作八成是和禅院直哉怄气呢。

顺了五条悟的意，结果进门才几天就闹成这样。

五条夫人唉声叹气，她一直觉得五条悟性格顽劣，希望寻个能降得住他的成熟稳重的儿媳，现在，别说降住他了，不被他吃得死死的就不错了。

五条夫人的担心不无道理。

当晚，五条悟就第一次从新房搬了出来。

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分房睡。

第二天，禅院直哉一个人来给公公婆婆请安。五条悟臭着张脸也来了，他主要是来看禅院直哉的，五条家主叮嘱他要好好上课的话全都没听，眼睛长在对面那“小熊猫”身上。小熊猫“眼睛红红的，肯定是昨晚哭过了，看五条悟在看他，眼神都不回一个，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把五条悟放在眼里，和公公婆婆问完安就出去了。

“悟，我和你说话有没有在听……”

五条悟已是追了出去。

“悟……”五条家主无力地在他身后呼喊。

屋里还能听到檐廊的对话声。

“禅院，你怎么不理我啊？”

禅院直哉根本不想搭理五条悟，绕开他就走。

五条悟挡在他身前，禅院直哉往左，他就往左，禅院直哉往右，他就往右，禅院直哉气愤地瞪他一眼，转身往反方向走，五条悟又跑到他跟前堵住。

禅院直哉顾忌公公婆婆还在屋里，不敢太大声和五条悟争辩。

“悟君，你不去上学吗？”

五条悟不说话，轻轻用手指去碰禅院直哉用鸡蛋孵过也难以消肿的眼睛，禅院直哉轻轻用手去挡，别过脸，躲开了。

“禅院……”五条悟心软下来了，去拽禅院直哉的袖子。

“悟君……”禅院直哉的声音里不禁带上了哭腔，他好恨自己不争气，“干嘛老是来作弄我？”

“禅院……”五条悟想去看禅院直哉的脸，移到他旁边。

禅院直哉不想和他纠缠，发动术式跑走了。

五条悟想追肯定能追得上，但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禅院直哉的背影发了会愣，仆人来提醒他先生在等了，他才想起离开。

五条悟今天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把老师气到了。

不论老师怎么和神游天外不知去了哪里反正不在课堂的五条悟搭话，五条悟都像丢了魂一样。

岂有此理！

老师一看这也不用教了，气得走了。

五条悟也回了他和禅院直哉的房间。

禅院直哉窝在床上睡觉，背对着门口。

五条悟走过去，轻轻拥住了他。

“悟君今天也翘课了吗？”禅院直哉保持着背对五条悟的姿势，轻声地问，声音里有种倦意。

五条悟不答话，想把禅院直哉掰过来，禅院直哉抗拒地挣了下，五条悟就没强迫了。

“没有，老师给我放了假。”五条悟轻轻环住了禅院直哉的腰，感觉他都瘦了。

“悟君想让我被族里的人戳脊梁骨吗？”

“他们谁敢？”五条悟撑起身子问还是侧着头睡的禅院直哉。

“悟君的所作所为就是传达给他们这样的讯息。”

“禅院……”五条悟轻轻搂住禅院直哉，握住他的手，惊觉他的手怎么这么冰。

五条悟心疼地把禅院直哉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禅院……对不起嘛……”

禅院想把手抽出去，五条悟不让，禅院直哉移开点，五条悟就贴了上来。

禅院直哉没法子，用胳膊肘顶着五条悟的胸膛，不让他再靠近，反被积压在胸间乱蹭，禅院直哉连忙收回胳膊。五条悟脸贴到了禅院直哉颈间，细细嗅吻，下身也在禅院直哉股缝乱蹭。

禅院直哉说了句泼冷水的话：“我还以为我们第一次吵架会比现在更晚呢。”

五条悟不乱动了，他把禅院直哉掰过来，抓着他冰冷的手，一脸紧张地问他：“禅院，你生气啦？”

禅院直哉看见他这幅神情就又无奈又想笑，摸着五条悟姣好的脸庞，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闷闷道：“要被悟君气死了。”

五条悟和禅院直哉又和好了，如胶似漆的那种。

五条悟拉着禅院直哉的小手，把玩着他静脉清晰可见的纤细手腕，听着他和自己认真地念念有词“约法三章”。

一、 五条悟不许再翘课了。

悟君要好好听老师讲课，装也要装出来一副虚心听讲的样子。

“听到了吗？悟君。”禅院直哉用胳膊捅了一下五条悟，五条悟眼睛还放在禅院直哉的皓腕上，点了下头。

“我就当悟君答应了哦。”禅院直哉强调。

二、 五条悟不许再耍小孩子脾气。

像上次那种当着父母面撂筷子的事不许再做了，悟君做事前不考虑后果吗？禅院直哉给五条悟细数哪怕父母在再不是，“孝”之一字压死人，即便是神子也不能赦免，又分享了些他和禅院直毗人作对的经验，还有糊弄长辈的招数，说得头头是道，禅院直哉说得渐渐住了口，五条悟老看着他，禅院直哉心有点后悔说这么多了，可是五条悟还是盯着他，禅院直哉想解释一二，五条悟却一拍手，“禅院你真聪明啊！”五条悟恨不能在床上手舞足蹈，“以前你怎么从来不和我说这些？”禅院直哉心虚地开始说下一条。

三、 以后只许晚上做那种事，而且不要那么频繁了，最好是每双日做一次。

禅院直哉刚一说完，五条悟就满不情愿，“啊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五条悟语出惊人，禅院直哉半是嫌弃半是震惊还有小小的自得，不可思议道：“悟君活着就为了那种事吗？”五条悟坐起来，禅院直哉随他半坐起来，五条悟一本正经地拉着禅院直哉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发自肺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禅院直哉呆愣半晌，气愤地拍打了下五条悟的肩膀，“悟君从哪里学来这些浑话的！”被五条悟压倒，“我要告诉大姨！”禅院直哉威胁。

接下来室内就变成禅院直哉黏腻的呻吟声，混杂不甘，“悟君，说好了的……”

“从明天开始作数！”五条悟抢话。

五条夫人抽空去了趟加茂夫人的道场。

法事并未大办。

当听说自己的父亲已经安排了人选做加茂家主的续弦，而加茂家也同意了后，五条夫人脸色不改，给亡者上香，还见到了那个被推到台前给嫡母守孝的孩子。

为了防止死去的咒术师变成恶灵，尸体要进行专门的处理，御三家有专门的组织负责这块。

但听说加茂家主对这件事极为抗拒，听说他一直把自己和妻子的遗体反锁在房里，灵柩里放的只是衣物。

五条夫人面上滴水不漏，回来却大病了一场。

她支走在床头侍奉的禅院直哉，单独留下五条悟，如果自己没有生下这个孩子，现在被恶心男人抱着，死后都不得安宁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五条夫人说了加茂家的事，五条悟听了有点诧异，他问母亲：

“母亲，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她吗？”

五条夫人有气无力，想起往事，脸色哀痛，“人都死了……”

“其实……”五条悟觑着母亲的脸色，“我有件事一直没说。”

五条夫人有气无力地望向他，“什么？”

“加茂宪纪应该是咒灵的孩子。”五条悟平平淡淡抛下一个惊天巨雷。

五条夫人惊骇欲死。

“加茂家主不是让我看他儿子的术式吗？”

“我当时想不明白，他身上的咒力非常奇怪，而且他总给我一种咒灵的气息，我用六眼仔细看过，不是被咒灵附身。”

“后来查了相关书籍，看到咒灵九相图的事，我就想到——”

“加茂宪纪的父亲可能是咒灵。”

“为了确认答案我单独问了他母亲。”

“和我猜得很接近。”

“原来的加茂宪纪的确是咒术师的孩子，但是在7岁的时候被咒灵吃掉了，吐出来一个混有咒灵和咒术师血肉的假加茂宪纪。”

五条悟直视着五条夫人的双眼，说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这样做的理由是想要一个赤血操术的孩子，可惜失败了，咒术师一般在4至6岁会觉醒术式，原来那个孩子到了7岁还没有觉醒术式，碰巧他的表弟是六眼和无下限，这个母亲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把亲生骨肉献祭给咒灵，可惜结果非她所愿。”

“我想……这对她也是一种解脱吧。”

“母亲，这样说你好受点了吗？”五条悟问得小心翼翼，眼里充满了关心。

五条夫人只问了一句话：“她求你了吗？”

“求什么？”

“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五条悟想了一下，“没有。”然后补充，“她还笑着问我要不要祓除他呢。”

“这样啊。”

五条夫人的病大好了，御三家的聚会也要举行了。

今年的御三家聚会因为五条禅院两家的婚事推迟了，更兼发生了加茂家的事，大家心照不宣。

这是禅院直哉第一次作为五条家的新妇出席对外场合，他和五条悟坐在正中间的位。禅院直哉心中隐隐自得，面上淡定从容，理所应当，坐在五条悟身边，但那眼角眉梢若隐若现的张扬和称意还是看得人牙痒痒的。他向下望去，一侧是禅院直毗人，他旁边空着个位置，那里原本是禅院直哉坐的地方。一侧是脸色如霜的加茂家主和……

禅院直哉看到个面生的小孩，看样貌就知道是加茂家的，但是举止拘谨，有些畏畏缩缩。

因为两人高坐主位，一举一动皆受关注。

禅院直哉用手挡住嘴，附耳问五条悟：

“悟君，那个孩子是谁啊？”

五条悟顺着望去，“是加茂家的嫡子。”

禅院直哉疑惑不解，“加茂家的嫡子？”

“回头和你说。”五条悟收回目光，全场已经有不少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孩子，从小不受关注的庶子根本没机会经历这种场合，已有些不知所措。加茂家主还是一副死了老婆的蔫样，半点没有给嫡子解围的意思。

五条悟就是有种本事，不管你跟他闹了多大的不愉快，你在那纠结来纠结去，他扭头就忘了，照样跟你嘻嘻哈哈。

禅院直哉一直忍着，憋到聚会结束，只有两人在的时候，五条悟都没和他提这事，禅院直哉以为他这是不想说的意思。

禅院直哉有心和禅院家打听，他现在是五条家的少夫人，出入都有仆婢跟随，他把人都打发走，找禅院家的人打探情况，但无论是他的几个废物哥哥、禅院甚一还是旧部们都敷衍搪塞不肯多谈，还被禅院甚一身边的女人嘲笑了。

事后还传出他为了禅院甚一和女人争风吃醋的流言，五条悟是没当回事，五条家的老人们又看他不顺眼了横挑眉毛竖挑眼，禅院直哉忍了好多天才让这件事过去。

禅院直哉知道加茂家一定出事了。

他一连憋了许多天，郁郁寡欢，和五条悟的床事都提不起兴致，五条悟怎么摆弄他他都没有反应，很多换做平常都会哭哭啼啼撒娇求饶的疼痛都没什么反应，只有眼睛里会疼出泪来，真的忍受不了才会叫出来，气愤地踹五条悟说“你弄疼我了”，人比平常情绪易感了许多。

五条悟问他怎么了，禅院直哉又憋在心里不肯说，五条悟更烦了。

床事搞得跟强奸。

虽然最开始两次就很像强奸了，但最后都变成合奸。

现在这样禅院直哉一点都不配合自己，委委屈屈哭哭唧唧，跟自己欺负了他一样，虽然自己是欺负他了，但……五条悟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他有心和禅院直哉好好谈谈。

一天晚上，五条悟又早早回到房里，等到禅院直哉磨磨唧唧洗完澡出来，五条悟坐在床上，严正以待。

禅院直哉开始脱衣服。

五条悟却喊停了他，拍拍身边的床单。

禅院直哉略感讶异，走了过来，坐在五条悟身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五条悟一副封建大家长的派头，抱着双臂，严厉审视着禅院直哉。

禅院直用手指绕着衣服上的带子，不知该不该说。

他在那犹豫不决的工夫，五条悟的注意力成功跑偏了。

禅院直哉下定决心，“悟……”

五条悟的手正在解他那根带子。

禅院直哉反应过来时生气地喊了声“悟君！”

五条悟半秒没停，“嗯？什么？说。”

禅院直哉就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任由五条悟宽衣解带，终于问出了心里那个疑问。

五条悟没想到困扰禅院直哉这么久的就是这个。

“这个啊……”五条悟手上不耽搁，和禅院直哉说了加茂家的事但没有提大宪纪的身世，还安慰他：

“放心吧，以后一定还能见面的。”

“禅院？”

五条悟看禅院直哉不理他，忙掰过他的肩膀，“你怎么哭啦？”五条悟惊讶道，然后心疼地抱住了禅院直哉，“对不起啦。”

“我不知道他对你这么重要。”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可恶……有点生气欸，禅院你原来这么喜欢他啊。”

“你如果想见到他……”五条悟迟疑着还未说完，禅院直哉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悟君。”禅院直哉眼泪还未干，泪光涟涟仍笑得十分好看。

“那是加茂家的事。”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五条悟嘴上捂着禅院直哉冰凉的手指，忍不住啄吻，探不清这话是真是假。

五条悟总觉得今天的禅院直哉特别奇怪。

以往禅院直哉很讨厌五条悟用背后位，今天他却主动要求用背后位。

过程中好几次五条悟都感觉禅院直哉哭了，掰过他的肩膀要看他的脸，就被夹紧了，五条悟被禅院直哉夹得呼吸一滞，问对方是不是想搞事，禅院直哉柔顺地把脸埋在枕头里，露出那段细腻的脖颈，像在邀请“请咬我一口吧。”

五条悟真的觉得禅院直哉在哭，不是因为情事那种爽哭，而是难过得哭，又去看他 的脸，谁料禅院直哉却突然用力，想将五条悟挤出去，五条悟给这么猛地往外硬挤，哪还管什么哭不哭，捞起禅院直哉的屁股，就奋力这么一推，然后像打桩机一样撞得禅院直哉哭叫连连死去活来。

做完以后，五条悟有点后悔，从后面抱住肩膀还在抖动的禅院直哉，耐心哄慰他：

“对不起啊，禅院……你其实很难过吧。”

禅院直哉把身体蜷缩起来，脑袋埋得更深，像是在母亲子宫里的胎儿。

五条悟从背后拥抱着他，没有强迫他做出什么改变，而是重复着那小小的起不到什么效果的安慰：

“对不起啊……”

那种感觉很奇怪，你习以为常、不起眼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你才发现，对方已经不知道消失多久了。

禅院直哉在发现可能以后都见不到大宪纪这个人时，想了很多事情。

譬如大宪纪这个人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禅院直哉有四个哥哥，他和他们的关系也就那样。

禅院直哉有两个堂哥，一个是脸不行的甚一君，一个是最喜欢的甚尔君，但是最喜欢的甚尔君和不要脸的女人生的野种抢了他的家主位，所以是曾经最喜欢。

禅院直哉有两个表哥，一个是强大的悟君，一个是弱小的宪纪君。

大宪纪对他而言是最像哥哥的人。

但现在，这个哥哥消失了，不是像甚尔君那样自己离开，而是为了自保或者复仇躲起来了。

或者已经遭到毒手，不在世上了。

禅院直哉对大宪纪的态度坏得要死，经常作弄他，大宪纪都能忍气吞声，又不会像禅院直哉的兄长们那样报复回来，但是如果真的把人当成奴仆那样驱使，大宪纪会生气，但是最后只要禅院直哉认错，大宪纪都会原谅他，继续和他玩。

五条悟虽然也和他玩，但总是欺负他，大宪纪是唯一站出来制止过五条悟的人。

禅院直哉没什么朋友。

大宪纪就是他唯一的朋友。

现在，这样一个人没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可是，五条悟觉得没什么。

那他为什么要为了弱小到被自己亲族放弃了的宪纪君和悟君大吵大闹呢？

他有那么多事要做，那么多东西要拿回来。

一个被废了继承人位置的、术式也不行的丧家犬能帮上他什么，倒不如想想，以后那家伙真出现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时，该怎么同情奚落可怜他吧。

禅院直哉嫁入五条家已经过了大半年，新年及御三家的祭祀活动时都没有回过禅院家。

盂兰盆节。

五条夫人主动和儿子提出，让禅院直哉回趟娘家。

五条悟自禅院直哉嫁进来，每天只想着和人偷欢玩乐，还真没考虑过禅院直哉多久没回家这事。

他把话一带到，禅院直哉问是不是五条夫人说的，五条悟点头。

五条悟看禅院直哉有点不乐意，“有什么不好？你那么久没回家了。”

“虽然我不喜欢禅院家啦，但毕竟是你娘家。”五条悟抓了块糕点要扔到嘴里。

“哼，就知道吃。”禅院直哉嗔怪，发动投射咒法在那块糕点将要落进五条悟嘴里前接住，放到自己嘴里。

“欸~你怎么赔我糕点啦？”五条悟耍着赖，抓着禅院直哉的冰凉的香手放在嘴边亲吻。

“罢了，回去让他们见识见识也好。”禅院直哉眼睛微眯。

像刚才那样，在日常小事里发动术式随时随地和五条悟交手已经成为他们夫妻的乐趣之一。

五条悟看禅院直哉闷，抽空还会带他去五条家的术士训练场，让他和人练习。

五条家的族人和门客一看五条悟站在边上，也没人敢和禅院直哉动手，最后还是五条悟点名，喊到谁就是谁。

本来人家也没打算真动手，但是禅院直哉是作为禅院家的继承人培养，自小接受的禅院直毗人爱的教育，憋了那么久没动手早手痒了，加上五条悟在旁边充满偏袒的现场解说，禅院直哉几轮下来赢得轻轻松松，他那嘴贱的毛病又犯了，讥讽五条家养了一群废物，当然说得没这么直接，但大致就这意思。

然后就被揍了，当然人家揍得不重，对比禅院直哉在禅院家时受到的禅院直毗人爱的鞭策、还有和五条悟对练时，这不算什么。

禅院直哉虽然觉得有点屈辱，到底技不如人，也没好意思看带自己来训练场玩的五条悟，说了一句“我先去回去了”，怏怏地跑了。到饭点的时候，禅院直哉脸上贴着纱布来了，五条家主还以为五条悟动手打他了，禅院直哉细声细语地解释，不干五条悟的事，是他和族里的术士练习时大意轻敌了。

五条悟带禅院直哉去术师训练场这事，五条家主也知道，看看禅院直哉脸上的纱布，心疼道：“哪个打的你？”

禅院直哉不想说是谁，只说是他自己跑太快了，冲到人家跟前去，刚好蹭到一下。

五条夫人则问起五条悟怎么还没过来。

禅院直哉哑言，他今天输了后就觉得好丢脸，不光丢自己脸，还丢五条悟的脸，没脸在那里呆了，他回到房后只关心自己脸上的伤该怎么遮住，还以为五条悟已经先来了。

他站起来，刚想说自己去找，五条悟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搂住他的肩：“我来晚了。”

五条悟的表现跟他平常没什么不同，最多给禅院直哉多夹了几次菜，禅院直哉一使眼色，五条悟也给父母夹了几筷子。

结果吃到一半，就见一个五条家主都得尊称一声“叔祖父”的老人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来了，一家人除了五条悟都站了起来，五条家主还没开口招呼，老人用拐杖指着脸色懵懵的禅院直哉就破口大骂：“丧门星！”

那一瞬间，五条悟咒力暴涨，如果不是五条家主在场，他能当场把曾祖辈的长辈给揍了。

现场好不容易稳定下来。

禅院直哉这才知道听说五条悟今天在他走了后，把在场所有人都给揍了，除了禅院直哉赢的那几个逃过一劫，其他人都被打得很惨，包括这位来兴师问罪的老太爷的宝贝曾孙。

那老人一方面怕五条悟真把他揍了，一方面觉得就这么溜了太丢分了，索性装晕。

现场闹哄哄的。

五条家主怎么说都劝不住差点父子比拼咒术，当然肯定五条悟赢，还是五条夫人一句话起了作用：“你想陷他于不孝吗？”

那一刻，屋里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禅院直哉身上。

五条悟看向禅院直哉，不发疯了，还走过来拉他的手，问他“你没事吧”。

禅院直哉却只能看到五条家主松口气的表情、地上装晕的老人偷偷睁开的一只眼里流露的不屑，还有五条夫人复杂的眼神。

想到明天族里那些闲言碎语，还有各种各样的眼神。

害怕得不得了。

五条悟看他没有反应，脸上更关切了。

禅院直哉低声说：“没事”。

五条悟脸上才放下心来。

“禅院，吓到你了吗?”六眼目空一切，唯独对禅院直哉温声细语。

“没有。”禅院直哉想劝五条悟去跟长辈赔礼，但话到嘴边就停住了，他知道五条悟最讨厌这套，只得说：“悟君，以后不要这样了。”

“知道啦。”

“多吓人啊。”禅院直哉莺声燕语，地上晕着的老人冷哼一声。

“欸？地上怎么有只蟑螂呢？”五条悟突然用无下限操纵一只筷子飞起，掷到老人脑袋旁的地砖里，没入三分之一。

“悟！”

五条家主和夫人把真的晕了的老人送了出去，忙着去看望被五条悟打伤的人了。

结果就是两人留在静悄悄的饭厅，五条悟还有心情叫禅院直哉坐下来一起吃饭。

“哼。”五条悟坐下后，还不解气，大口咬了口馒头，“明天你再陪我去趟训练场。”

禅院直哉很想说不，但他只是低声说“好”。

五条悟还奇怪地问：“禅院，你怎么有气无力的？”

“是悟君太中气十足了！”禅院直哉夹了只鸡腿放到五条悟碗里。

“禅院你也多吃点，瞧你瘦得。明天再去我看哪个敢往你腰上乱瞟？”

“悟君，你揍他们是为了这个啊？”

“哼。”

自那之后，五条悟经常带着禅院直哉去训练场，不过没人再敢和禅院直哉动手了。

五条悟索性当起了禅院直哉的专属老师。

御三家代代相传的对领域之术——落花之情，来自“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的谚语，此招会在对方的必中之术发动接触到自己时，解放自己的咒力进行反击，保护自己。

如果把对方比作落花，那自己便是流水。

这招禅院直毗人、禅院扇都用过，但禅院直哉看了五条悟示范后，才明白什么叫“差距”。

像这样感觉一辈子追不上悟君。禅院直哉愣愣地看着问自己“看懂了吗”的五条悟，握紧了拳头。

平心而论，五条悟挺有当老师的天赋，但这个老师总喜欢威胁学生：

譬如你今天还学不会，那晚上就……

譬如还不会吗？这样吧你亲我一口我再教你一次，或者我亲你一口，你自己选吧，我很开明的~

譬如不亲啊？那就叫声あなた（阿娜塔）听听~

譬如说好了啊，今天被我脱几层衣服晚上做几次啊~

五条悟这样口无遮拦畅所欲言，禅院直哉都会又羞又急地发动投射咒法攻上去，希望打断五条悟的话，但只会被五条悟从言语轻薄变为身体轻薄。

经过五条悟的这半是戏闹半是调情的教导后，禅院直哉的术师水平还真有所提升。

五条悟和禅院直哉调侃自己真是个好老师呢，禅院直哉闷闷地明显有话想说，五条悟问怎么了。

“那悟君你是不是要这样教别人啊？”禅院直哉有点酸酸地问。

“怎么会？”五条悟把衣衫不整的禅院直哉拉得离自己近点，两人刚刚对练了一场，五条悟还好，只是额上沁了点汗，禅院直哉累得不轻，脸热腾腾的，像个熟透的苹果，还冒着热气。

五条悟没忍住凑过去啃了一口。

“悟君！”禅院直哉慌张地抬手想推开五条悟。虽然两人用的是单独的训练场，万一有打扫的人过来。

但一来禅院直哉刚刚激战了一场，到现在手都酸软得撑不起身体，二来五条悟顶着张漂亮的脸信誓旦旦“我只会这么教你啦”这一画面太具有蛊惑性和冲击性，禅院直哉半推半就，又和五条悟“激战”了一场。

事后还被五条悟硬拉着在道场配备的浴室来了一场“水战”。

和五条悟的实战很有效果。

从那些手下败将不可置信的脸上能感觉到。

你已经嫁人了为什么还这么强啊？

废话，也不看看我嫁的是谁？废物。

可惜没看到那个十影的小鬼，嫡子的房间还是空着，没人住的样子，禅院直哉不屑问那个小鬼在哪或者是不是根本没回来，问了好像自己在意他一样。

在娘家的日子过得很舒心，除了他老爹在他出嫁以后养了一只猫，脾气坏得很，又吵闹，每天扒着他的袴往身上爬，不给挠痒痒就不走，挠得敷衍还要生气。

怎么会养这种蠢猫！

禅院直哉在房间给那只蠢猫挠痒痒的时候，仆人来禀：“姑爷来了。”

禅院直哉一个起身，猫被摔到了地上不满地叫了起来，一个劲地绕着他的脚来回挨蹭，喵喵乱叫，禅院直哉才不管，抬脚跨过它就要去迎五条悟。

五条悟已是出现在门口。

禅院兰太骂骂咧咧地捧着一碰水往禅院直哉房间走，路上碰到躯俱留队的队友打趣：“兰太，干什么去啊？”

“去去去！”禅院兰太捧得水花四溅。

他们几个私下吐槽禅院直哉时，禅院兰太抱怨自从那个讨厌鬼回来以后，没有一日安宁，甚一先生还夸他进步了，老天有没有天理啊？这话恰好被禅院直哉听到了。

然后禅院直哉就笑着对禅院兰太说“兰太聪明伶俐，对禅院家忠心耿耿，我要带你回五条家好好享福。”禅院直毗人同意了，禅院甚一也没什么法子。

禅院兰太不愿意啊，跑去求禅院直哉不要带他走，禅院直哉笑笑，问：“哦？”。

禅院兰太低声下气，表示只要不带他走他叫他干什么都行，禅院直哉勉强同意考虑考虑，具体要看他表现。

禅院直哉折腾起人花样百出。

禅院兰太捧着盆水怒气冲冲地往禅院直哉房间走，才进门就看到站着的禅院直哉和一个白发男人楼在一块，那个男人的一只手还在禅院直哉的臀上肆意揉捏明目张胆。

禅院兰太被这画面刺激得手没拿稳，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还好五条悟开了无下限，没淋到他和禅院直哉身上。

禅院兰太知道这次完蛋了。

这个讨厌鬼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他。

谁承想，禅院直哉却是轻轻地扫了一眼过来，嗔怪道：“兰太怎么这么不小心？衣服湿了吧？快去换了，别着凉了。”

大夏天的，禅院兰太愣是给禅院直哉这句稳切关怀弄得毛骨悚然。

整整三秒，他用那种见鬼的眼神看着禅院直哉。

“兰太~还要我再说一次吗？”禅院兰太从禅院直哉笑眯眯的神情和撒娇的语气里嗅出危险的味道，赶紧跑走，想起盆没拿，又跑回来把盆拿了，逃走了。

“真是的~冒冒失失的。”身后禅院直哉的声音温柔似水。

禅院兰太知道是说给屋子里那个男人听的。

禅院直哉在禅院家总共呆了七八日，禅院直毗人把他叫过去一次，话里话外暗示他尽快怀上五条悟的孩子，禅院直哉听得不耐烦了，也不敢走，坐那跟受刑一样。

禅院直毗人知道他听不进去，最后叮嘱了一句，“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终于放他走了。

禅院直哉如获大赦。

到了禅院直哉走的那一天，五条悟来接他，禅院家的人都出来送他，送到门口就止步了。

他和五条悟走出一段距离后，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哀怨的猫叫。

他回过头去，正巧看到禅院直毗人抱着猫转身，其他人跟着进去了。

五条悟安慰他，以后可以常回来。

他觉得眼睛有点涩，忙用手揉了揉。

五条悟问他是不是哭了。

他说眼睛里进沙子了。

一个平静的早晨。

五条悟突然和禅院直哉说“我要去高专了”。

禅院直哉看着背对着自己正穿衣服的五条悟，“高专？”

“就是御三家以外的人学习咒术的地方。”

“那悟君什么时候回来啊？”

“学期末结束的时候吧。”

“学期末？”禅院直哉讶异地问，“悟君不是去去就回来吗？”

五条悟失笑，“禅院以为我去那里干什么？”

“不是有事要去那里办才去的吗？”

“我去读书啦。”五条悟附身在不想起床的禅院直哉脸上香了一口，“小傻瓜。”

“读书？”禅院直哉迷惘地望着五条悟，“在家里不就能读吗？”

“家里的老头子们没有能教我的啦。”五条悟脸色不屑。

“那……悟君什么时候走啊？”

“8月24日。”

“8月24……”禅院直哉愣住，“那不就是一周后？”

在今天之前，禅院直哉看到的是穿和服的五条悟的背影，而这之后的很多天里，禅院直哉将要目送穿着高专制服的五条悟离去。

禅院直哉搞清楚高专有两家而五条悟去的是东京的那家后，闷闷不乐，问兴高采烈对着镜子试高专制服的五条悟，“为什么不去京都的啦？”

御三家的本家都在京都。

别看上次禅院直毗人送禅院直哉时依依不舍，实际上三家都是邻居，走几步就到了，喝个酒串个门特方便。

“因为离家远啊。”五条悟理所当然。

禅院直哉一时语塞，有些伤心，“悟君特意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是不想见到我吗？”

五条悟立马过来安慰，“怎么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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