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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直 紙花竹馬皆殺 贰,4

[db:作者] 2025-08-10 18:17 5hhhhh 1960 ℃

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床边放着不同的饭食,偶尔走在幽深的禅院家宅邸,总会有陌生的仆妇、女仆、老妪塞给自己吃食,伏黑惠说不要,对方就先自己试吃,以表没下毒,伏黑惠过意不去,就收下了,之后不管吃不吃,照收不误,不想再寒了人家的心。

在禅院家饭桌上吃不饱,私底下却给喂得饱饱的。

禅院直哉的婶婶还会送加餐来,让两个女儿来送。

伏黑惠觉得她们两个一个似火一个似冰,要是能中和下就好了。

禅院真依对伏黑惠格外殷勤,每次母亲送来的吃食都要盯着伏黑惠吃完,有一次伏黑惠已经很饱了,实在吃不下叔婆送来的宵夜了,禅院真依就眼泪汪汪,哭着说,“妈妈肯定会骂我的……”伏黑惠架不住女孩子的眼泪只能硬撑着吃完了,禅院真依破涕为笑。

禅院真希在旁边冷冷看着。

相比起来,伏黑惠更愿意和禅院真希这个堂姐相处。

训练的日子枯燥乏味,伏黑惠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毅力。

伏黑惠每次在训练场上倒下,顽强的意志支撑着他一次次跌倒又爬起来。

看他从地上爬起来后望向自己的不服输的眼神,禅院甚一就不由得想起那个男人。

真是子肖其父。

这种血缘的相连何其可怕。

今天又是一天刻苦的训练,地上像被砸地鼠一样多了不少坑出来。感谢长寿郎的术式可以当土木工程用。

伏黑惠脸上也挂了不少彩,刚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此时大口喘气,佝偻着站立,瞪着完好的那只眼看着毫发无伤的禅院甚一,另一只被血遮住,伏黑惠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咒力不足以支撑式神,两只玉犬消失前对着禅院甚一发出低吼,似在威胁他不许伤害自己的小主人。

“怎么了?惠,要认输了吗 ?”禅院甚一脸色严肃。

在禅院家喊“伏黑”这个姓氏太引人侧目了,生性冷淡的伏黑惠在这里不得不习惯别人这种过于亲密的称呼。

伏黑惠死死瞪着他,完好的那只眼可没有认输的打算。

这本是很有战意的一幅画面。

不巧,有人来到长边,打破了这一番景象。

只见几个仆人摆好了躺椅、小桌、瓜果、饮料。

禅院直哉经人搀扶来到躺椅坐下,仆人拿着切好的蜜瓜上桌,禅院直哉似是嫌小块吃得不过瘾,皱眉扔到一边。

仆人很快送来现切好的蜜瓜,恭恭敬敬地送到禅院直哉面前。

禅院直哉慢条斯理地吃着,还有个婢女拿着盆躬身侍立,接他吐的子。

禅院甚一对禅院直哉的这幅做派很是恼火,但也没说什么,而是对伏黑惠大声呵斥:“惠,站起来!”

场外阴阳怪气的腔调响起,“讨厌,甚一君这么凶会吓到小孩子的~”

禅院甚一知道禅院直哉是在逞口舌之利,所以不与他争辩,只是叫惠攻过来。

场下打得尘土激扬,场上禅院直哉悠然自得,时不时点评两句,配以美果佳肴。

伏黑惠一天的训练早已口干舌燥,平常打到这种程度,禅院甚一意思意思,就会令他去休息,今天可能是禅院直哉的到来彻底激怒了禅院甚一,下手尤为狠厉,伏黑惠好几次躲闪都差点中招,光是那擦过头皮的拳劲,不敢想象真的打中会是什么后果。

“讨厌啦,甚一君,只会欺负小孩子嘛?”禅院直哉正喝着一个椰子,椰子是由侍女捧着的,禅院直哉只用嘬吸管。

禅院直哉边看边点评,什么“禅院甚一是非洲大猩猩啦,一打架就脱衣服,怎么不捶胸膛嗷上两嗓子,八百年了都是欧拉欧拉,一点新意都没有,傻子才打不过,惠君唯一可取之处的那张脸要是伤到可怎么•是好?怎么只有一只小狗狗?把另外两只小狗狗放出来啊?等宝宝出生后我要给他讲三只小狗狗的故事。这就叫猩狗大战。”

禅院直哉妙语连珠,说得那些他带来的人忍俊不禁。

成功把禅院甚一的怒火吸引了过去,转身对场外的禅院直哉厉声大喝:“够了,直哉,你来到底是干嘛?!”

伏黑惠得以有休息的机会,刚才有好几次他差点就让禅院甚一击中了,对方下手毫无轻重,是真的想打死他。

伏黑惠好累,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用起来。

“讨厌啦,甚一君,我只是关心我们禅院家的未来有没有被你教坏。”禅院直哉责怪地看着他,复又摸了摸肚子,“你这么凶我,刚刚宝宝都被你吓得在我肚里翻跟斗了,怎么办?要告诉悟君吗?”

“你……”禅院甚一为对方如此信口胡诌和借他人势的厚颜无耻惊到了,手指头对准禅院直哉,“你你你……”半天,说不出完整话。

“干嘛?我现在可是怀孕的人,甚一君对我那么大声,是想害我流产么?”

见他这么不在意地提及流产,还把这么大的帽子扣了上来,禅院甚一气得肝胆欲裂。

“直哉,不要以为……”禅院甚一说到一半自己停住了话头。

“不要以为什么?”禅院直哉诱使他说完。

“你自己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清楚!”禅院甚一愤愤丢下这句话离开,衣服都没捡。

伏黑惠等他走了后还强撑着站着,他在等禅院直哉离去,他不想当着别人面累趴下。

禅院直哉看伏黑惠这副筋疲力尽的模样,撇了撇嘴,起身准备离开。

他走之前,还留下几句冷言嘲讽。

伏黑惠等一众人等消失后才累得跪下,两只手支撑着地面,血液混着汗珠砸在土里。

他单名一个“惠”,通“慧”,不负其名。

禅院直哉的话表面为贬低,内里却在点拨他。

不要和猩猩比力气。

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如果对方很擅长相扑,你非要用相扑的方式来赢他吗?

他被求胜冲昏了头脑。

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忽略了。

伏黑惠天资聪慧,只要摸到门道,很快就想出制敌之策。

而这都要感谢……

真是个怪人。

伏黑惠口干舌燥,奔到场边去找水喝。

茶壶、茶桶都空了,奉茶的禅院兰太随禅院甚一走了。

伏黑惠看到还有个插着吸管的椰子,就那么静静放在那里,好像专门留给他。

他也顾不上其他了,奔过去抓起来就喝。

一喝,空的。

这个人还真是……

伏黑惠抽出习惯,直接把椰子开的口对准嘴,往里倒,终于尝到了几滴甘美清甜的椰子汁,宛如仙汁甘霖。

恶劣啊 。

次日禅院直哉又来了,这次禅院甚一没空闲理他,注意力全在对手身上。

伏黑惠虽然还是像昨日一样狼狈逃窜,但不是一味逃跑,能抓住机会碰到禅院甚一了。

禅院甚一给他定下的规矩是,“碰到我就算你赢。”

如此说来是伏黑惠赢了。

不容易啊,禅院甚一夸奖伏黑惠进步神速,禅院直哉也抚掌叫好,从旁鼓励,看着场中跃跃欲试,大有自己上的意思。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没可能,又看了一会,直到太阳有些大了,仆人央求他回去,禅院直哉正喝着椰子汁看得津津有味,仆人几次三番请求下,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临走前还把喝了一半的椰子留下,特意对伏黑惠说“这是奖励惠君的”。

禅院直哉走后,禅院甚一告诫伏黑惠切莫骄傲,不要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如果你用同样的心态面对家主,就中了那家伙的圈套了。

伏黑惠表情淡定,完全没有浮躁的情绪,让禅院甚一这个成年人都汗颜。

休息时间,伏黑惠走到场边看着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椰子,稍作犹豫,捧起来,椰子的重量让他无法分辨是不是空的,尝一尝就知道了。

伏黑惠没有马上尝,而是看着吸管皱眉苦想。

禅院甚一看伏黑惠这么苦恼,直接将那椰子拿过,吸了一口,嫌不过瘾,一把将那吸管扔了,对着嘴里痛饮,不过几口就喝光了。

禅院甚一把椰子一扔,抹抹嘴,看到小孩正定定地盯着自己,心中起疑,“你要喝?”

伏黑惠没有点头,只是默默注视着他。

禅院甚一不以为意,“回头让兰太给你买十个。”

禅院兰太躬身领命,“收到!甚一大人!”

伏黑惠未说可,也未说不可,小小年纪,心事却这么沉,禅院甚一又想到那个不爱说话的同胞弟弟。

他的猜想没有错。

接下来的训练,伏黑惠发挥得比以往都要好,才四岁就能召唤出黑白玉犬,并且逼得禅院甚一不得不认真对待。

该死。

不就是个破椰子吗?

禅院直哉并不知道禅院甚一的苦恼,他正在为着伏黑惠的精进神速大生怄气。

他也没有其他能抱怨的人,这种阴暗的心事只能和大宪纪说说。

大宪纪好笑,“不是你点拨的吗?怎么学生有进步你这个当老师的还不高兴呢?”

禅院直哉大为不爽,“那个混杂了非咒术师的血统的低贱小鬼,真想他早点死。”

大宪纪默然不语。

禅院直哉继续骂了些极其恶毒的词汇,说到后面竟是动了几分要让伏黑惠发生“不测”的心思。

大宪纪看出禅院直哉动了杀心,突然叹息一声,“可惜了。”

禅院直哉满脸冷嘲,以为他在为十影惋惜, “怎么?心疼了?”

大宪纪瞥他一眼,呷口茶。

禅院直哉知道他在吊自己,无奈天性使然,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有话就说!”

“我是想……”大宪纪长声一叹,“不是有那种迷信的说法,想生什么术式就把那个术式持有者的衣物带在身边?”

禅院直哉果然被勾起了兴趣,“还有这种说法?”

“是啊。”大宪纪压低声音,“听闻大姨怀五条时,就把先代六眼小时候用过的破破烂烂的襁褓贴身携带,睡觉都抱在怀里,就为这事我母亲还嘲笑过她,但是回去以后她也偷偷搜集先代赤血操术小时候穿过的衣物,可惜加茂家不像五条家保存那么精善。”

禅院直哉大感惊奇,“还有这种事?!”

“不信你问问大姨……”大宪纪给他支招,“把那衣物要来也是可以的。”

禅院直哉明显动了心,但是对要去求五条夫人这件事显得踌躇不前,更不想暴露自己想要诞下优秀术式孩子的心思。

“照我说……”大宪纪神秘兮兮,“眼前不就有现成的吗?”

禅院直哉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儿疑惑地看着他,显得清纯无辜,平添媚态。

“十影啊,贴身衣物哪比得上大活人?”

禅院直哉一双狐狸眼儿瞪得老大,迷雾顿消,而后又犯难了,“那我怎么把他弄过来啊?禅院家肯定不会放人的。”

忽又想起什么,狐疑地看着大宪纪,“你不是在说瞎话诓我吧?”

“那你找找有没有五条小时候用过的襁褓吧?”大宪纪老神在在地喝茶,“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可能每一个被提供过意见的人都会被这最后一局击破心防。

禅院直哉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捧着肚子,最后还是决定宁可信其有。

而且要做两手准备。

于是。

伏黑惠感受到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禅院直哉对伏黑惠好得出奇,让禅院家的其他人都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禅院直哉可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一个劲地和伏黑惠套近乎,从伏黑惠的脸夸到天分,连伏黑惠的玉犬都准备了高级狗粮。

伏黑惠臭着张脸说:“玉犬不吃这些。”

正在摇尾巴闻狗粮味道的两只玉犬闻听此言方抬起头傲然不看。

他那张嘴气人的功底可以,此时夸起人来也是舌灿莲花不落俗套,直听得禅院家的仆人心头打战,觉得这位喜怒无常的出嫁了的小少爷一定是憋着大坏呢,禅院直哉的几个哥哥们等着看好戏呢,禅院甚一为首的炳成员冷眼旁观。

禅院直哉是实打实地对伏黑惠好的,但是,可惜,有点用力过猛,伏黑惠反而对他这份无端的亲热生出疑惑,躲闪多过接受。

每次见到他就绕路而行,说话也是禅院直哉说十句,得伏黑惠简单的一个“嗯”或者满脸防备地看着他。

禅院直哉大觉气恼,回去后就把出主意的大宪纪骂得狗血淋头。

更多是骂伏黑惠那小子不知好歹。

等禅院直哉倾泻完后,大宪纪才对他说:“你是真的不会伪装。”

“你那种虚情假意,小孩子都能看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啊?!”禅院直哉没好气地吼他。

“该怎么样怎么样,顺其自然。”大宪纪抬起一只手制止想要打断的禅院直哉,“你和禅院家那些人不同,无论外物如何,你始终能保持自我,这是你难能可贵的地方。

小孩子的眼睛最纯净了,你不需要伪装自己,只需要让他看到真正的自己,他自然会待你与其他人不同。

你和你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兄长们不同,这种堂叔侄的相契只能体现在你们身上。

你无需做什么,自会吸引小小的初来乍到还在一片陌生世界摸索没有同伴的他。”

大宪纪一番话说得高深莫测,禅院直哉觉得他好似在夸自己,又仿若放了个屁,气呼呼地冥思苦想,“嗯……已经这个点了,我得去看那臭小鬼挨打了。”扶着侍女的手站起。

“你要不要来啊?废物。”

“不了,我是来看你的。”

“切,悟君说你逃课被校长追到家里了,糊弄人的本事你不是挺会吗?”

“放心吧。”大宪纪端起香茶,深吸一口,“他现在没空管我。”

“什么意思?”

“我给他算了一卦,他现在正在想法挽救自己的婚姻呢。”

“哈?你这神棍。”

“你不是要去看十影吗?”

“真废话。”禅院直哉气势汹汹地离开,脚步迭起。

“悠着点。”

“废物管好自己!”禅院直哉扬长而去,不用再刻意哄伏黑惠那臭小鬼,他心里可是轻松许多了。

伏黑惠又见到禅院直哉。

伶牙俐齿字字珠玑,很多骂人的话跟解谜一样,禅院甚一被骂浑然不知,伏黑惠却能听出来,疑惑地看着他。

禅院直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伏黑惠觉得这人变得好快。

禅院直哉这次站在禅院甚一这边,洞若观火,一边报伏黑惠下一步的动作一边极尽嘲讽。

与其说是禅院甚一在和伏黑惠对练,不如说是禅院直哉在指导伏黑惠下一步该怎么做,但不是对付禅院甚一,而是暴露他,让他变了再变,陷入混乱。

伏黑惠一番意图皆被看穿后,僵立当场,不知如何是好,仿佛他脚尖微动,禅院直哉就能知道他想干嘛。

禅院直哉轻轻嗤笑,“就你这傻样,怕也只能画个蠢钝如猪之相。”

“直哉,你这次又来干嘛?!”禅院甚一不满地望向他。

禅院直哉悠然自得,抚着肚子,“我来看我们禅院家下一代的家主如何成才啊。”

“你到底想干嘛?!”禅院甚一头痛不已,禅院直哉直接捣乱还好,现在这样反而更让人摸不清他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

“名师出高徒啊。”禅院直哉故意说反话。

“你是连我也骂上了?”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出现在禅院直哉身后。

禅院直哉身子一颤,禅院甚一对那人颔首行礼,“家主。”

禅院直毗人点头,对小儿子道:“直哉,你跟我过来。”

禅院直哉满脸不愿,但还是不敢违抗父亲,跟着离去了。

禅院甚已看着他二人的背影,由衷叹道,“希望他永远别回来了。”

“我们继续。”禅院甚一回头看向伏黑惠,后者一脸迟疑。

“怎么了?”

“他说那话什么意思?”

“什么话?”

“‘怕也只能画个蠢钝如猪之相’”

“哦那个啊。”禅院甚一张开手,摆了个相扑的姿势,“等你小子当了家主,要画一张小像放在骨灰盒上面。”

伏黑惠乍然一惊。

“你明早问家主吧,他更清楚这种事。”

禅院直毗人领伏黑惠进了供奉禅院家历代家主骨灰的青白宝塔。

伏黑惠只知道禅院家大,都不知道能走到这像是登山的偏僻险要之地。

那塔处在半山腰,乃是石头所雕,浑然天成,青白山石,光润如玉,塔底方圆,向上逐渐收拢,至顶尖处,仅有方寸小孔,遥与天通,一线朝曦射入孔中,在明镜似的石壁上反复映射,光影错落,霓彩幻烂,人在塔中,如处琉璃世界,目眩神迷。

禅院直毗人走到一面石壁前,壁上镶有多枚石环,石环上一丈处,银勾铁划,刻有八个斗大字迹:“罗汉即可,无求作家。”

禅院直毗人骈指一挥,将这八个大字解释给伏黑惠听。

相传一休宗纯27岁时,某一天夜间, 他独自在漆黑的琵琶湖上的小船坐禅时,听到乌鸦嘶鸣,有所顿悟。

黎明后,他将自己的顿悟告诉了师父,华叟冷冷地说:“此乃罗汉境界,并非作家境界。”

罗汉境界是指断绝一切烦恼、与佛无异的境界,但终究只是小乘佛教的最高果位。

*果位:修佛所达到的境界。

*小乘佛教:只求自渡。

作家境界是指具有说明玄奥真理的本领,真正利他大悟之境界。

一休回答:“若此为罗汉境界,我甘心受此境界,不强求作家境界。”

华叟笑道,“这便是作家境界,你已经成为作家了。”说罢,想授一休印可。

*佛家谓经印证而被认可,禅宗多用之。

谁料一休将印可状扔在地上,表示“此物与栓驴的木桩无误”,连看都不看就走了。

此后华叟病故,委托人将“印可状”交予一休,一休当即取出,并将之撕碎,投入火中。

禅院直毗人说完这则公案后,攥住一枚石环,轰然抽出两尺见方一口石匣,匣中藏匣,大中藏小,小石匣纵横五寸,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以后我的骨灰要放到这个石匣中。”禅院直毗人放回石匣,推了回去,石壁恢复如初。

伏黑惠抬头看到石匣下方刻有“禅院直毗人”五个大字。

因为伏黑惠人小个矮,禅院直毗人从后面抓住他两边腋下,抱起他,让他看石匣上方。

却是一尊举着葫芦正在喝的男人小像,那男子留着大背头、山羊胡,意态懒散。

“真像。”伏黑惠感慨。

禅院直毗人喟然一叹。

禅院直毗人又抱着他往左边移去,就在禅院直毗人石匣的左边。

一尊目光冷厉、望而生畏的男子小像。

画像虽小、笔力却雄健异常,只站在画像前都能感觉到他那种巍峨的气势。

“这是你的爷爷。”

伏黑惠定定地看着那小像,心里好不怪异。

“你以后也要为自己刻画小像,你想当个什么样的家主?”

竟是要自己画吗?伏黑惠内心打起了嘀咕。

禅院直毗人又带他看完了前面那一连串禅院打头的名字。

其中一副小像在一众家主里显得分外年轻,说是少年都不为过,但是目光冷凝,清寒寂寥,伏黑惠一看就大感亲近,觉得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

“此乃六眼所杀的十影,御前比武不敌对手又不愿认输,使出还未调服成功的式神,和对手同归于尽。”

伏黑惠内心错愕。

“年少气盛啊……”禅院直毗人幽幽长叹。

禅院直毗人带伏黑惠看完后,小孩忍不住问了他个问题:“一休是悟到了什么?华叟说他已达罗汉境界。”

禅院直毗人目光深邃注视着他,答道:

“一休是想到了和歌里的一句诗。”

“什么诗?”

“‘得闻乌鸦暗黑不鸣声,未生前父母诚可恋。’”

乌鸦本不会在黑夜中鸣叫,可是,在这无人的黑夜里,一休却听到了乌鸦的嘶鸣。

这一声嘶鸣让他想起了父母。

他本是皇子,却因为政局被逼为僧,这二十年来愤世嫉妒,拘泥于世相怎么能开悟呢?这样的话,恐怕连乌鸦都会笑话吧。虽然人世间荣辱无常,但命运坎坷和人情悲欢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该放下了,做一个出尘罗汉吧,再不记挂这世间的纷扰。

天色渐亮,他写下《闻鸦有省》:

“豪机瞋恚识情心,二十年前即在今。

*瞋:[chēn]发怒时瞪着眼睛。

*恚:[huì]恼恨、发怒

鸦笑出尘罗汉果,日影玉颜奈何吟。”

“你现在知道了吗?”禅院直毗人反问。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伏黑惠以偈句作答,最后的问句代表他自己也不确定。

禅院直毗人看着眼前这个孩子,想起上一个被他抱在怀里看那些石匣的孩子,指着他的石匣子右方,骄傲地对他说:

“爸爸,我以后会在那里!”

五条悟这天傍晚照例给禅院直哉打电话,觉察他情绪不高,问他怎么了。

禅院直哉的声音低落,“悟君,我想要……塔……”

“塔?”

“对,我想要七彩玲珑、五光十色,可以刻上我名字和画像的那种漂亮宝塔……”

五条悟觉得塔乃镇邪之物,禅院直哉所求有点怪异,但是他非拘于小节之人,笑道:“好啊,回头叫人给你打一座,你想要什么样的就给你弄什么样的,弄成托塔李天王那种金灿灿的怎么样?”五条悟的声音变得困惑,而后顿解,“不错呀,搞得我也有点想弄一个了……”

“我不是要首饰……”禅院直哉语气恹恹,闷闷答道。

“知道啊,你是想要那种可以放进历代禅院家主遗骨的通天塔对不对?”

“悟君?!”禅院直哉大惊失色。

“哼哼我可是很博学的。”五条悟得意洋洋,“你想要,就给你打一座一模一样的嘛,到时候把那些烂橘子都移过来。”

“悟君……”禅院直哉的声音又变得缱绻悱恻。

“等我回去。”

“我好想你啊。”禅院直哉薄嗔,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思念和哀意。

“我也是啊。”

浓稠蜜意气氛正佳,怎料五条悟忽然提议,“不如给我们宝宝打一个乾坤圈如何?”

“不好!”禅院直哉气急败坏,“悟君是咒自己早点死吗?!”

“哼,放马过来。”五条悟声音透着一种期盼。

“悟君是想痛死我吗?!”

“欸?生个肉球下来也不错啊,可以玩……”

“嘟——”通话已中止。

*哪咤由母亲怀孕三年六个月而来,从肉球中出生,右手套一金镯。

*哪咤复生后追杀父亲,李靖仓皇逃命,幸得燃灯道人传授玲珑塔终生保命。

五条悟在第二天一大早抽空回家,恰巧赶上禅院直哉在用膳。

当季的金目鲷[diāo],表面经火烤后,再佩上真鲷。

这个时期的真鲷也叫樱鲷,自古就被视为名贵之物。

为了保证食材鲜美,各路手艺人可谓在食材的保鲜上下足了功夫。

堪称日本第一的兵库县明石鲷鱼,钓上来后,在水箱里搁置一晚后送往京都。

在送到料理人手上前,手艺人会对其进行处理,勾住鱼眼,当头一棒,接下里便将进行称之为“拔神经”的手艺活,将长针刺入鲷的脊髓,破坏掉它的神经,这样鲷鱼便感受不到自己的死亡,有助于延迟鲷鱼肉变僵的速度。

鲷在身体还柔软的状态下,逐渐入味,达到最佳味道时,就被送到料理人手中。

禅院直哉自从被接回家安胎就食欲不振,每次吃饭只能吃一点点,全靠各种小零嘴、下午茶饱腹。厨房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收效甚微,五条悟不在,他吃龙肝凤胆都不香,每次吃饭都要五条夫人求着哄着才能往下压,但这次的刺身很合他口味。

五条悟看着他的优雅吃相,想只有自己的小狐狸才能享受这么美味又残忍的料理。

禅院直哉一看到他回来就乐了,饭也顾不上吃了,拉着他的手就要一述衷肠。

五条悟陪他一起用饭,刚吃了没几口,催命的电话声又响起。

连个共同用完早饭的时间都没有。

禅院直哉依偎在他怀里,示意他不要去,五条悟摸了摸他的头,又哄他喝汤。

禅院直哉讨价还价,喝完汤悟君就不许去了。

五条悟叫禅院直哉三秒内喝完才行,说着开始计数:“三——二——二点五……”

禅院直哉连忙捧起碗喝,一气喝完,鼻尖都沾到点汤,碗从眼前移开,禅院直哉捧着碗迫不及待地喊:“悟君!我喝完了!你……”

眼前哪还有什么五条悟。

禅院直哉呆愣当场,忽啦把碗筷一呼,全都扫落到地上。

女仆们都纷纷伏地,不敢动弹。

禅院直哉腾地站起,看着四下跪着的女仆们,心下茫然,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只过了半晌,禅院直哉就急冲冲地往外走去,正迎上闻讯赶来的五条夫人。

“直哉,去哪啊?”女人关切地问。

“散心。”禅院直哉淡淡地回答。

“多穿件衣服,别冻着。”女人接过仆人送上来的羽织,快步追上禅院直哉给他披上。

“知道了,母亲,您回去吧。”

“小心身体啊。”女人犹不放心地叮嘱。

禅院直哉头都不回,只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一出五条家,禅院直哉就看到禅院家门口高高悬挂的鲤鱼旗。他这才想起,今天是端午节。

这鲤鱼旗是为谁挂的自不消说。

禅院直哉进了家门后,扭头对身后跟着的浩浩荡荡的人群说:“我要一个人走走,谁敢跟过来,我把他舌头拔了。”

众人深知他狠厉本色,尽不敢动,但是也不敢让他无人照顾,只能苦苦哀求。

禅院直哉不为所动,让他们在此间等候,不许回去泄露行踪,做不到的照样严惩。

其间一个女仆闷头坑脑挤到前排,双手小心护着什么,等来到禅院直哉面前后,摊开手,将掌中一只血红的兔子小心递上。

禅院直哉接过那兔子,皱皱眉,让女仆抬起头。

哑女闪着盈盈泪光看着他。

“还有点机灵。”禅院直哉夸赞她。这兔子一向是他的解压玩具,这次出来得匆忙,只有哑女记得给他带上。

禅院直哉刚要走,哑女用那种乞求的目光看着他。

“你也跟上吧。”禅院直哉特许她跟上,哑女喜极而泣,闷声跟上。

可谁知,等到两人转过一个拐角,行到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禅院直哉让哑女在原地等待,不许跟来。

哑女急得眼泪直打转,禅院直哉没好气地说:“哭什么丧?我还没死呢!”

哑女登时不敢哭了,巴巴地看着禅院直哉远去。

禅院直哉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

他就是不想在五条家呆了。

老呆在那里快憋傻了。

禅院直哉右手紧紧揉捏着那只血兔子,漫无目的地在禅院家走着,族人们看到他纷纷行礼,禅院直哉理也不理。

今天是端午节,是祈祷家中男孩早日成才的日子。

过往禅院家的鲤鱼旗都是给禅院直哉挂的。

黑色的代表父亲,是禅院家的家主,禅院直毗人。

红色的代表母亲,是那个抛夫弃子的可恨女人,遵循传统,没办法。

青色的小鲤鱼只有一个,代表禅院直哉。

禅院直毗人有很多儿子,但是在禅院直哉出生后,便只会给这一个儿子挂鲤鱼旗。

今年这些鲤鱼旗的主人就换人了。

甚尔君很强大,理所应当。

惠君是甚尔君的孩子,而且是十影,勉为其难。

但是那个来历不明、轻浮放浪的女人,只是碰巧给甚尔君生下孩子的女人,凭什么她也有?

只要想到自己肚里怀的是个女孩,连挂上鲤鱼旗的资格都没有,禅院直哉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讨厌的小鬼在哪呢?

真是好想见见他啊。

问他,“惠君看到门口的鲤鱼旗了吗?”

“惠君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黑色代表父亲,红色代表母亲,最下面那条小鲤鱼代表惠君自己。”

“欸?怎么只有惠君自己在过男孩节啊?爸爸妈妈哪去了?”

“哎呀我忘记了,惠君的妈妈早就死了呢~”

“惠君是被爸爸卖到禅院家的呀~”

“惠君真可怜呐,要不要我抱抱你?”

一想到这些,禅院直哉脸上就不禁浮现丝丝笑容,光是想象那臭小鬼的反应就让他心花怒放。

说曹操曹操到。

禅院直哉恰巧就看到回廊上伏黑惠的背影,男孩前面还站着三个大人。

一看到他们,禅院直哉脸上的笑容就收敛起来。

今天是男孩节。

伏黑惠难得放假一天。

他来到禅院家后除了训练无事可做,这乍一空闲下来,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

伏黑惠在屋里待着有点闷,就出来走走。

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被卖给了禅院家,不好再提见以前的亲人的话。

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地祈求能见姐姐一面。

情不自禁往门口走,能看到高空悬挂迎风飞扬的鲤鱼旗。

谁想到,走到半路,两个煞星拦在前路,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伏黑惠试过不予理会或者折返回去,都被纠缠不休。

这次也不例外。

伏黑惠内心嗟叹。

他们就没有其他事可做了么?

没有。

听着两人叨叨废话半天,无非是老一套嘲笑自己的话,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还 “亲切问候”了自己不负责任的父亲和早亡的母亲。

伏黑惠冷着张脸听他们挑衅,内心可不像外表这么淡定,手忍不住握紧。

忽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一进门就听到犬吠,找了半天原来是在这里。”

人未到声先至。

那两个男人一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齐变,往伏黑惠身后看去。

“直哉,你来这干嘛?”

禅院直哉脸上似笑非笑,“这话问得真奇怪,我回自己家还要理由?”

“你都嫁了人,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像什么样子?”

“不老老实实在家待产,跑到娘家指手画脚,真不知六眼怎么还没休了你?”

禅院直哉脸上笑意更甚,犹如三春的桃花,令人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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