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义弓枪】向死而生（9）

在日常与日常的兜兜转转中，那个一直被忽略的问题再一次摆在了Archer和Lancer面前。

精神结合能够维持的时间是有限的，尽管因人而异，但这个时间总归不会太长，而且十分不稳定——以他们俩平日里那种不对付的程度而言，能维持到现今多少也有些不可思议。

“说是，至少也应该提上日程。”Lancer打了个哈欠。

实际上，上级传达的指示比他的说法要繁琐得多，字里行间还掺着“不要向你哥学习”的暗示。

怎么，事到如今他们还觉得他会去随便找一个“伴侣（能力不完全的向导）”结合吗，那至少也得能找到才行。

然而，即使是“提上日程”，塔——至少他们所在的这里——倒也没有到指定日期把人塞进牢房，不结合就不允许出来的地步。

虽说在Archer看来，就算管理层搞出了那种事也不奇怪。

倒不如说，他还挺奇怪，为什么上层到现在还没采取强制措施。这和当初对待他的手段未免有些太不一样。

“托某些向导的福。”Lancer斜了一眼，紧挨着他们这一桌吃饭的Caster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啧”了他一声。

Caster那次也算是在“自由恋爱”这方面开了先河，连Lancer也没想过他会做出这种事，而且还是对那样一个对象。

“在那之前完全看不出来啊。”

“难道不是你太迟钝吗？”Archer说。

他这话听起来多少有点嘲讽的意思，Lancer哼了一声：“哦哦，轮得到你来说？”

正当此时，海兽的阴影游到了桌边。

Berserker的精神体表现出来的样子比他本人活跃得多，不现出实体时就作为阴影在基地里游动，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并没有那么沉默寡言。

两只猎犬围着那个阴影打转，好奇地伸出爪子，被突然从阴影中抬起的黑色物体——那是虎鲸的头顶——吓得够呛，连退五步，直接钻进了桌子底下。

对于它们而言，那只虎鲸比起“王”，倒更像什么异世界来的不明生物吧。

“不过，就连那个Berserker也会和向导结合啊，”Lancer咬着叉子说，无视了Archer对这种行为表示不满的眼神，“明明他根本不需要向导吧。”

“你还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由需不需要来决定的吧，”Caster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而且这样一说，你不是更需要吗？”

“哈？这是两码事好不好。”

他确实比Berserker更需要向导，但他还没有沦落到必须现在就和向导结合的境地。

对于哨兵而言，尽管他们确实需要向导的帮助，但不得不和向导结合的状况并不多，直到服役期满也没有和向导结合的哨兵也大有人在，所以Lancer也并不急。

不过，以现在的他而言，假如对方不是Archer的话，也许接受起来还更轻松些呢？作为工作伙伴的那种意义上。

Caster做作地摇了摇头：“看来我这位可爱的弟弟还想继续当小孩呢，真是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Archer也摇了摇头。

“喂？！”

他怎么不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到可以一起调侃他的立场上去了？那个嫉妒心超强的护卫呢，这种关键时刻去哪里了？！

“其实，好像对于Shadow来说，同为向导的Archer威胁性不如你高啦，”Caster摊了摊手，“虽然我是不这么觉得。”

在这一刻，Lancer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变得微妙起来了。

原本，即使他和Archer之间的关系不好，Caster也会作为他这一边的后援，而现在，虽然他和Archer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下来，Caster却摆明了一副不会再当他的备用耳罩的样子，这算什么啊？！

“所以说，Archer那家伙啊……！”在例行的身体检查结束后，他愤怒地向Berserker抱怨起来。

不过由于哨兵的体质问题，即使再怎么愤怒，没有向导屏障的现在，他也只能将音量维持在最低限度，在Berserker的视角，无论怎么听都只像是在嘟囔，没什么特别有分量的愤怒情绪。

“……这样说的话，难道不是因为那个Caster想要让你结束现在的状态吗？”

“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和向导结合也没什么不好吧。”Berserker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连你都会说这种话啊，”Lancer挠了挠头，叹了口气，“也对，你也和向导结合了。”

他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但这话一说出来，Berserker又忽然沉默了。

伴随着这种沉默，Lancer也屏住了呼吸。

虽然和Alter结合之后，Berserker的状态稳定了很多，但还是不免会发生奇怪的变化，如果在这里突然发狂的话，事情就会有些麻烦了。

幸好，Berserker并没有做出不妙的举动，只是在半晌的沉默之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那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之后，无论Lancer再和他说什么，他都不回答了，只是闭上了眼睛，好似要就地打盹——他倒也不是干不出来。

“……怎么都这样啊，不管这个还是那些个人，”Lancer深深地叹了口气，“一直都在结合结合的。”

所以他才不想跟那个Archer打好关系，毕竟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原本关系不好的情况下，上层对于他们这种死不结合的态度还能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既然关系缓和了那就赶紧结合吧”，真不知道是哪里的上司才说得出这种话。

“反正也不会有别的向导被分配给你了，”Caster说，“最近的任务也都是这样吧，你到底还在犹豫些什么？总不能是真的‘我还不想结婚——’之类的吧？”

“你那恶心人的语气能不能收拾一下，而且那又不是结婚。”

“哦，是你那种态度让我产生幻觉了呢，真是抱歉。”

不，这家伙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吧，Lancer闭了闭眼，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被Caster打断了。

“你难道现在还对‘自己的向导’这个位置精神过敏吗？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一个人活下去的，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

“……”

“自己想想吧，”Caster摸了摸两只猎犬的脑袋，“话又说回来，你有考虑过更实际的问题吗？”

“啊？不结合也可以使用屏障吧，这种问题我当然——”“不，我不是说那个。”

——结合热，一种在哨兵和向导结合后会出现的症状，与精神结合所产生的精神上的交流不同，这种症状需要身体交流才能够缓解，虽然有小部分哨兵和向导不会出现这种症状，但会出现的才是大多数。

而一般来说，男性哨兵多于女性哨兵，女性向导多于男性向导，因此结合热的处理方式也没有太多变化。要么遵循原始方法进行身体上的交流，要么使用药物——不过这就必须是在提交申请之后才能获得的选项了，由于现代社会进步，塔也不得不开始重视员工们的想法。

然而，在Lancer现在所面对的事件中，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他和Archer，都是男性。

“塔肯定不会为了两个男性的结合批准使用药物，那也挺贵的，”Caster做出一副悲痛的表情，但Lancer觉得那更像是在幸灾乐祸，“所以你们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早点考虑一下比较好哦？”

一般管这叫什么，过来人的余裕？

Lancer不这么想，Lancer认为这纯属小题大做。假使他真的听信了Caster的鬼话，跟Archer认真严肃地去探讨那方面的问题，那才真是笑死人了。

既然没有药物的选项可以选，那他当然也不会选择使用抑制环那种不保险的手段，与其戴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损坏而失去效力的道具，还不如用最原始的方法解决，反正都是男的，他自己也不介意。

……等一下，反正都是男的？

不不不，虽然他不介意那样做，但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些值得商讨的细节？！

显然，作为一个哨兵，Lancer的脑子并不像向导那样，拥有在处理多线程工作时还能兼备常识的能力。

所以，Archer会从他嘴里听到那种正常人大概不会直接说出来的问题，某种意义上也是早有预兆的。

“——Archer，你是哪一边的？”说出这句话的Lancer，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环，向他演示了一个用右手食指插入这个环中的动作。

对于他而言，这已经颇为含蓄了，但Archer并不这么认为。

从门外飞入的鹰直接冲着Lancer的脸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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