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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之狼──平靜無波的海面》 時間晶體 第九章 學院,2

[db:作者] 2025-08-10 14:16 5hhhhh 8870 ℃

  我真心不敢恭維他的品味。

  之後的時間裡,我們在宇宙超級巨星的服裝細節上,爭執了非常久。最後終於一致同意,蕾絲袖口或許已經過時了,但總有一天,最大膽又極具眼光的前衛份子們,必定會將這個風格重新帶回世人面前。

學院

  「……這可不是天天都能見到的畫面呢。」渾厚低沉的聲音將我喚醒,張開雙眼,發現自己正面朝下趴在某種材質的白色地板上。

  腦袋很快就理解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強迫自己保持從容不迫的態度起身,好像本來就是打算用臉著地那樣──我對於「展開新生活」的想法好像有點太過樂觀了。

  藉著整理衣服的空檔,我飛快打量了這小小的房間。我們位在中央白色的圓形平台上,唯一和四周結構有連結的部分,是道狹長的平台,通往看起來應該是出入口的地方。我強烈懷疑構成周圍牆面的銀灰色金屬是精金,將房間包覆住呈現球面內部的樣子。

  皮克西爾波克雙手抱胸站在一旁,豎起耳朵呈現警戒姿態,尾巴甩動的頻率透露出些許焦慮。順著他的目光,我看見了渾厚聲音的主人。

  在想像中,草食動物的身形應該是多少有點纖細乾瘦那樣,但站在我眼前這位,就非常直白的說明了,我對於這個世界有多麼無知。

  相比於哥的緊繃,他的站姿顯得非常隨意。灰色長褲和白色汗衫是某種具彈性的織物,雖然有些鬆垮的掛在身上,但除了胸前某個圓形掛墜的輪廓之外,我能從隱約浮現的胸膛和裸露手臂線條,想像出衣服下方胴體的粗壯肌肉。

  我猛力的甩了甩頭,把那個畫面驅散。

  他的身形比蓋拿小上一號,但已經較多數灰狼高大了,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頭上巨大又有著許多分岔的鹿角,像一頂皇冠那樣,彰顯擁有者的身分與力量,視覺效果直接讓身高再增加二十公分。

  他的眼睛是我很習慣的樣式,見過了龍族和大角羊之後反而有點意外。而虹膜的顏色,則和他體表短短的細毛很接近,是暗褐色的。那深邃的雙眸,正很有耐心的接受我毫不掩飾的好奇目光,搭配上友善的微笑表情。

  注意到自己有多麼沒禮貌之後,我馬上放低視線,不再直直盯著這匹我認不出種類來的鹿。這惹得對方笑出聲來,換了個姿勢,將重心放到另一隻腳上。此時我才注意到了他頸部一圈相對厚實的鬃毛,以及領口上方顏色較淡的毛髮──不知道往下延伸到什麼地方……

  我一定要停止想像他沒穿衣服的樣子。

  「啊,葉影,歡迎加入我們!」那頭鹿回過頭,向一匹從狹長平台走過來的大灰狼愉快的問候。

  「我說過了,有元老院的大灰狼在場時不要那樣叫我,你吃草的長舌頭念不出我的名字是你的問題!」那是一匹默德,外表和他所屬支派的既定印象沒有差太多,毛躁雜亂的毛髮至少已經十年沒有好好梳理過了,而睡眼惺忪的神情則好像從來沒有把心思放在周遭正在發生的事情那樣。

  「你要哪一個?」鹿完全忽略默德語氣不善的抱怨,逕自問道,同時向我們看了過來。

  「我說過,如果來的是斯諾就只有一個可能,我一點都不想……」默德朝我們看過來以後,他的動作完全停住了。我一點也沒有誇張,大灰狼就像是影片定格那樣整個靜止不動。我想,他剛剛才真正注意到我們──或許精確一點,他剛剛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好吧,我會想念你的,「展開新生活」。

  「皮克西爾波克。」默德說道,語氣平淡沒有起伏。此時我腦海中閃過一段記憶,關於不同支派禁忌和底線的傳聞,有一則大意是說,當默德的成員不再表現出那些戲劇化的浮誇舉止時,就代表事情很嚴重了。

  「驕傲自大又頭腦簡單的吵鬧討厭鬼?」鹿挑起了一邊眉毛說道。「我以為你說……」

  「閉嘴。」默德繼續使用了同樣平板的語氣說話,對哥以大灰狼的肢體語言比出了要求跟隨的訊號以後,便轉身往出口走去。

  高大的鹿以眼神示意,讓皮克西爾波克跟上默德。

  哥邁開步伐之前看了我一眼,給出了鼓勵和支持的訊號,並拍了拍我的手臂,然後才離開,小跑步跟在走遠了的默德身後。

  「那,就剩下我們了。」鹿對我招了招手,要我靠近。「我可以看得出來你有很多疑問,但我們沒有剩下什麼時間。」

  我們並肩走出房間,進到了一條首尾都看不到盡頭的弧形長廊。真是太棒了,更多無辨識度的廣大建築物空間。

  「因為其他人昨天晚上就到了,現在只能很簡略的和你介紹一下比較重要的部分,剩下的們之後再找時間說明。」他的步幅很大,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沉穩的自信。我想說不定和他的體態有些關係,又或者是因為那雙雄偉的鹿角?

  經過各個岔路口的時候,我有嘗試尋找任何明確指標來認路,但我很快就放棄了。寄望某些事情會瞬間自動改變,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不過我現在應該可以自由使用異能了吧?我肯定自己在之後的日子裡,探詢波動將會是常駐發動狀態。

  「只是……先讓我確認一下,那是精金武器對吧?」高大的鹿瞥了眼繫在我腰間的灰雪說道。

  我出聲回應表示肯定,下意識的握住了劍柄──不知道蓋拿現在在幹嘛。

  「真羨慕你們,葉影也有從元老院收到的精金武器。」他有些失落的喃喃說道,目光飄忽。「草食動物的支配能力弱了很多,沒多少人有能力鍛造精金……」

  我從沒想過,屬於一個厭惡自己的團體,還是會給我某種其他人永遠無法企及的優勢。或許有些事情,並不是我以為的那麼理所當然。

  但在我進一步詢問關於草食動物支配能力相關的問題之前,這匹鹿突然立刻回神,一掃先前的低落情緒。

  「要提醒你的是,等一下異能評估,我建議不要帶精金武器,那可能會讓結果偏差。」他指了指灰雪,然後在空氣中比劃著什麼。「異能評估的確可以做為展示力量的場合,藉此表明立場或是拉攏盟友。但是了解自己真正的能力在什麼程度,對於選擇要修習哪些科目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特別這是你的第一次評估。」他又迅速的瞥了我一眼。「再說了,元老院的大灰狼算是學院中的主要群體了,拉攏派系選邊站之類的事情,可以等到決定指導者以後再來蹚這灘混水就好。」

  他顯然沒有理解過來,剛剛那匹默德的態度是什麼意思,我只能心懷感激的應聲表示了解,一邊暗自盼望「主要群體」的比例沒有真的很高。

  「我們剛剛說到哪裡了?喔,對了,簡略的介紹。」鹿以手掌接下自己的拳頭自問自答。「你可以把我當成是你的導覽員,」他一邊說著,一邊好像想到什麼很好笑的笑話那樣笑了幾聲。「學員之間比較常用的叫法是……」他歪了下頭,看了我一眼。「……『直屬前輩』,大概就是我得協助你了解整個學院的狀況,同時提供一些必要的指導,並且替你的行為負責。」他聳了聳肩,抿了抿嘴。我不是非常肯定,對於草食動物來說這是不是有別的意思。

  一匹羚羊從轉角走出來,注意到我們以後停了下來,讓我們先通過。而我的「直屬前輩」有些隨意的揮了揮手回應,沒有打算減慢速度或攀談的意思。

  「大多數聯邦的居民非常注重輩分,如果你想要和他們打好關係,一定要注意各種應對進退的禮儀。」鹿言簡意賅的和我解釋聯邦的社交習慣,還有關於稱謂的使用時機等等。

  「是的,前輩。」我放低耳朵,低下頭說道。不知道對於某些大灰狼來說,向其他物種──特別是草食動物──這麼做會不會有點彆扭。但大概是因為從來無法感受到在狼群中的歸屬感,要我對誰擺出低姿態,基本上不會因為物種而有任何影響。

  不過我沒預料到的是,這匹高大的鹿居然打了個冷顫,然後大笑著用力拍了我的背一下,讓我差點跳了起來。

  「拜託不要再那麼做,你害我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他中氣十足的宏亮笑聲,甚至在空蕩的走廊上產生了回音。「向大型鹿科動物低頭,是挑戰的意思。」

  「抱歉。」我抓了抓有些熱熱的耳朵說道,記住這個訊息。「我會注意的。」

  對於我的致歉,他側過頭,抬起一邊眉毛。這個有些太過興致昂然的打量,讓我尷尬的迴避了目光。

  沒有預兆的,前輩突然停了下來,我只得跟著急煞住腳步。雪靴在我腳下發出刺耳的尖銳金屬摩擦聲,這提醒了我,或許應該穿別雙鞋子過來的。算了,反正我都有在終端裡面儲存列印藍圖,晚點再處理吧。

  「我剛剛才突然發現自己忘記問你的名字了,真是非常失禮。」他站定了身子,轉身面向我。「帝國的習慣是怎麼自報家門的呢……?」他歪了下頭,像是在喃喃自語,而非對我提出疑問。

  這匹鹿從剛剛到現在的行為,給我一種他用嘴巴思考,而且想到什麼事情便會立刻做的人。雖然偶爾好像會忽略掉一些細節,或者是某些大方向,但是總體來說,則又有通盤的深刻見解。這或許就是粗獷中細膩的意思?我想,我們可能會很合得來。

  「里希特。」我率先說道,對他伸出了右手。

  「喔,真是太棒了,簡單、順口,又好記。你大概會是第一個我能念對名字的元老院大灰狼。」前輩笑著握上了我的右手。「絕對不要讓葉影知道。」

  我傻笑著回應,考慮著或許某天會和他解釋默德的名字都會是一段詩文,其他支派沒有那麼複雜。

  溫熱的暖意從前輩有力的手上傳了過來,我將目光再次對上他棕色的眼睛,以及微笑時露出的牙齒──那並沒有引起我的不適感──反而,滿口扁平的臼齒,似乎像是在和我訴說,世界上還有多少未知的事物,等待著我去探索。

  「吉原‧虎徹。」前輩準備鬆開手轉回去之前,好像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剛是打算要做什麼。「你可以叫我虎徹就好。」

  在詳細的指引下,我抵達了宿舍區域,並且成功找到自己被分配的房間。滑門上感應器掃描著我的生物特徵,確認身分後便向兩邊分開──我很確定自己並不想知道,為什麼我的生物特徵會在資料庫裡面。

  前輩說通常情況,寢室是兩人一間,所以我大概會有一個相同梯次的室友。壓下所有的好奇心,不想要隨便臆測對方的任何形象,試圖保持最開放的心態來迎接我全新的開始。

  進入房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匹打著赤膊的鹿,他正用掛在角上的毛巾擦著臉。大概是剛洗完澡吧?我看了一眼應該是通往浴室的滑門,沒有發現什麼明確的證據可以支持我的假設。注意到我的出現以後,鹿停下動作,緩緩對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後皺起眉頭,好像不太確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我將所有猶豫的理由和被冒犯的感覺扔到一旁,說服自己草食動物的肢體語言肯定是代表完全不同的意思。

  「我是里希特,很高興認識你!」我輕輕擺動著尾巴,對著鹿伸出了右手。

  「大灰狼……是吧?」但他只是看著我的手,沒有動作。「你可以用房間的另一邊,我東西都已經放好了。」他將毛巾掛起,拿出了一件白汗衫,看起來和虎徹穿的是相同款式。

  好吧,我想總不會是每匹鹿都那麼熱情的。

  我看了看房間的「另一邊」,同時在腦海中寫下我需要列印的物品清單。

  佔去最多空間的,是有很多抽屜的書桌型終端,上方有一張很大而且看起來非常舒服的床。而在床尾的階梯旁,則是一整面的櫥櫃,有更多的抽屜。我從不同抽屜之間的特殊軌道認出來,這是七巧儲物櫃,可以任意組裝收納空間,改變整個櫥櫃構形的有趣家具。以前只在某些講堂看過的,我一直想要玩玩看。

  我聽到鹿在動作的聲響,忍不住好奇心,回過頭朝我的室友看去。

  「你有什麼問題嗎?」他瞥了我一眼,冷冷的說道,同時將櫥櫃關上。

  「我……」我應該要克制自己各種莫名強烈的好奇心。「我想知道你要怎麼……穿上衣服。」比了比自己腦袋上方的空間,我想他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

  鹿沒有說話,只是把汗衫的領口往兩邊拉開,抬起一隻腳伸了進去,然後是另一隻。接著他將衣服拉起到上身的位置,將兩手從袖口伸出來。

  「這樣有解答你的疑問嗎?」如果他是大灰狼,我很肯定他在諷刺我。

  「喔,衣服比我想像的有彈性很多!」我用上最積極正面的語氣說道。鹿沒有反應,收拾了一些雜物以後在書桌前坐下。

  我也轉過身,面向屬於我的另一邊房間,想要找個好地方放灰雪。櫃子看起來都不夠寬敞,而我暫時沒空研究怎麼讓七巧儲物櫃變形,還是先掛著好了。

  「那是劍嗎?」鹿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我沒想到他會對我的劍有興趣,但從聲音聽起來並不像是虎徹前輩那種羨慕的情緒。我安頓好灰雪以後轉過身,只看到鹿維持著剛剛的姿勢,不知道在桌面上滑著什麼,連看往我的方向都沒有。

  「對啊,手半劍。」我抓了抓耳朵,開始懷疑我的社交能力或許不僅僅需要整組換新的。之後問問虎徹前輩好了,草食動物應該有自己的一套系統──大概吧?

  「那是什麼身分象徵嗎,我本來以為是帝國的習慣,」他講到帝國的時候,語氣好像有些……不友善。「但我的直屬是狗,他就沒有佩劍,可是有些龍族有。」他繼續操作著終端,有些隨意的說道。

  「喔,不能完全說和身分無關。」我突然理解,即使在這裡,和我同個梯次進來的,應該絕大多數都對異能一無所知。像我這種有受過訓練的,肯定是少數。「不過我可能有點趕時間,我們可以晚點再聊!」

  「你要去做評估嗎?」他淡淡的問,將右手撐住下巴。「祝你好運。」

  「謝謝!」我說完以後,鹿的耳朵抽動了一下,緩緩的轉過頭,用一隻棕色眼睛盯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吧,這是文化差異的問題嗎?

  不過我是真的用掉太多時間了,所以只是簡單的向致歉,便離開了房間。

  除卻些許尷尬的成分,這比我想像中的順利很多。之後還有很多時間,肯定能夠讓我們更加了解彼此。我的室友是鹿欸,一年前我絕對無法相信會有這種事情。

  我感覺到嘴角不由自主的揚起,連步伐都輕快了起來。這麼多的未知可能性,接下來又會給我什麼驚喜呢?我滿是期待的,繼續邁出下一步。

  「你就保持平常心就好,大多數學員的第一次評估,連房間都進不了。不過偶爾會有比較強的肉食動物能通過就是了,通常是龍族。」虎徹前輩向我解釋道,我們又通過了一條沒有任何特徵的走廊。「當初我的直屬直接等在走廊上看我笑話。」他聳了聳肩,接著向朝我們走過來的米格魯揮揮右手致意。「為了表示對你的信心,我會到看台上等。但如果你發現自己不知道身在何處,什麼都想不起來,站著別動,我會來找你。」虎徹前輩塞了什麼在我手上,然後便走向米格魯。

  我低頭看了眼手掌中的東西,是一張卡片,上面寫著一些指示,主要是保持冷靜和避免驚慌失措,在原地等待之類的。

  「……這就是最後一個嗎,我聽到大師們說是臨時發現的『意外驚喜』。」米格魯迅速瞥了我一眼,和前輩繼續對話。

  「咦,有這麼回事嗎?」前輩歪了下頭,用食指點了下巴幾下。「我怎麼都沒有聽說。」

  「大師烈陽還在看台上喔,這應該有什麼原因。」米格魯轉向走廊的另一頭,抬起右手往空氣推了幾下。「我懷疑迴避圈是他架的,因為今年沒有任何一個新生通過,甚至幾個第二年的也中招了。」

  虎徹前輩將頭歪往了另一邊,回過頭看著我。

  「里希特,你的考核花了多久完成?」他好奇的問道。

  「差不多……比一分鐘短一些?」我不太確定詳細時間,但大致上沒錯吧。

  「比平均快,但是也沒有太誇張。」前輩又在下巴上點了點,視線左右游移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你引起的效應是哪種?」

  「呃……什麼意思?」我好想不記得蓋拿有解說過類似的東西,那個晚上也沒有提到。

  「精金……」前輩在空中比劃著解釋。「就是那顆銀色金屬球,你讓它飄起來、變形、變色、粉碎、發光、發熱、融化,還是震動之類的?」

  「喔,我的『考核』不是那個。」我強壓下去抓耳朵的衝動。

  我的回答讓前輩們對看了一眼,虎徹前輩顯得更好奇了。

  「那你的考核是什麼?」他問道,身旁的米格魯也對我投過來相似的神情。

  「高橋大師說,是力量測試,讓我撐住一分鐘,不要被他推出圈外。」我的回答又讓他們對看了一眼,米格魯大張的嘴巴顯示出他的訝異。

  「等等,」虎徹前輩轉了回來向我問道。「那為什麼是『比一分鐘短一些』完成?」

  在我還沒想好該怎麼比較不奇怪的解釋之前,米格魯跳了起來,尾巴完全豎直。

  「是的,大師!」我都不知道,原來垂耳狗的耳朵是可以立起來的。「我馬上讓他們開始進行!」

  米格魯迅速的對虎徹前輩比了幾個手勢,後者攤攤手,向我示意繼續前進。

  「平常心,不要有壓力。」虎徹前輩再次提醒,便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米格魯又催促了我一次,指向位在不遠處,走廊盡頭的一扇門扉。

  我保持著最新的行動指引方針,沒有遲疑的走了過去。這看起來非常普通的門,有股斑駁的陳舊感,氧化的緻密灰色金屬均勻的散佈在表面。當在門口站了好一陣子以後,才發現那不是自動滑門。我笑了一聲,伸手將門扉推開,踏進後方的空間。

  我一眼就認出了地板和四周牆面的材質,是那種光滑的黑色固體。即使知道這東西的組成,我還是不知道它有沒有什麼正式名稱。光源一樣不知道是從哪裡打上來的,非常均勻的照亮了每一個角落。不過我頭上的結構是透明的,能看到四周坐了一些人。我猜這東西應該有隔音效果,因為我什麼聲響都沒有聽到。以中央我所處的房間為圓心,看台愈後方地勢愈高,和常見的舞台或劇場的結構設計相同。

  上方的人群非常稀疏,我嘗試從中找到虎徹前輩,但並沒有成功。不過……大師烈陽的高大身形實在是非常明顯,不用刻意去尋找都能立刻注意到。他獨自坐著,和四周其他人維持著一段很明顯的距離。而即使我們隔得有點遠,我還是能從那金紅色的眼睛中清楚看見,他緊緊盯著我,期待某些有趣發展似的眼神。爬蟲類的紡錘形瞳孔真是……特別。

  四周沒有任何其他東西,所以我走到房間中央的一個方形小平台前,數了數,有十二顆精金球放在上面。

  沒有任何指示。

  我抬頭掃過看台上所有正看著的人,大家都沒有任何動作,或是像有打算給我什麼提示那樣。

  好吧,我想自己尋找解答的能力也是評估指標之一?或者,他們想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人,會以哪種方式解決問題吧。

  我展開意識,發出探詢波動。

  分析著反饋回來波形的同時,我察覺到看台上的騷動,一些人開始相互交頭接耳了起來。

  畢竟我都對大師高橋使用過衝擊波動,再假裝蓋拿沒有訓練過我,應該已經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了。

  和預測的一樣,房間是完整的精金屏蔽。而方形平台下面有某種機械裝飾,我猜是壓力感應版之類的。

  我站了上去,因為我的重量,平台微微下沉,然後以我為圓心,十二根圓柱體呈等角環狀排列的模式從地板升了起來。每根圓柱的表面,都有一個球狀的凹槽。不,仔細看看,有一些並不是球狀,是方形或是箏形等不同的形狀。

  這應該不是什麼太複雜的謎題,只是測試支配和感知能力相關的設計。

  我展開意識,支配十二顆金屬球,讓它們懸浮起來,改變其中幾顆的形狀,然後控制好力道,放上與之對應的凹槽。

  圓柱體同步沉回地面,另一個方形平台則從我面前升起,上面擺了個透明的正立方體,看起來是精準的一立方公尺大小。

  我忽視上方看台的騷動,專注在那個透明立方體上──這東西……很有趣。

  我聽從了自己的感受,將手掌輕輕碰上立方體表面。絕熱、透光率極佳,而且表面摩擦力方非常低。要不是還能夠碰觸到固體結構,我幾乎要懷疑自己產生幻覺,看到不存在的東西了。

  立方體或房間,都沒有因為我的動作而有任何變化,所以我大膽的以意識圈包覆住立方體,放出探查波動。

  立方體的細緻結構產生了回饋,波動沿著晶格震盪,傳遞所有最細微的資訊。

  巧妙的分子排列,能讓任何衝擊被分散到整個立方體,並且靠反衝回來的作用力,保護晶形的原始完整狀態避免過度變形。我向更深處探去,超過了空間的物理位面,讀著刻印在分子層面上的記憶。

  衝擊,一次又一次的。分析,並且記錄,是位在立方體中央的透明迴路,只有在特殊波段才能看見。

  我大概知道這是什麼了。

  我再次抬起頭來,發現看台上在我分析立方體的這段時間,居然坐滿了人──除了大師烈陽周圍那一圈空缺之外。

  大師身上的紅棕色鱗片反射著某處的光源,呈現鮮紅金屬光澤的物理色,如同電漿在湧動一般。龍族金紅色雙眼中的興致昂然近乎沸騰,被他這樣直直盯著,那灼熱的視線就像要從我身上燒出一個洞來似的。

  屏蔽令人分心的其他雜訊,我低下頭,將注意力重新放在面前的題目上。

  透明立方體是設計來承受高強度衝擊的,並且能夠分析,將數值量化紀錄。所以,這應該是用來評估學員力量的工具。

  但是……什麼是力量呢?

  從剛剛透明立方體體的記憶中,絕大多數的情況,是衝擊波動,偶爾有直接強化肉體,或是使用精金武器攻擊立方體這幾種做法。

  能夠鼓起意志力的強度,就代表了力量嗎?

  我甩甩頭,決定先將躊躇的心思放下。

  蓋拿怎麼說的──確保所有人都知道我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異能者──是吧?

  我想,選擇展示力量的手段,也是同時向所有人宣告,我是怎麼樣的人。雖然我並不想要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某種喜歡用拳頭說話的暴力份子,不過,既然想要有個全新的開始,那麼,自然應該採取全新的策略才是符合邏輯的行為。

  我試探性的將其中一個精金球拉引回手上,確認乘載透明立方體的平台並不會因此收回去。接著,我將所有精金聚集在一起,支配並聯合成一體,將它們捏出一柄劍的大致結構。

  這是我用自己能力做出來的工具,應該不會有導致評估失準的問題吧?

  我迅速瞥了眼大師烈陽,辨認出來他微笑的樣子。

  深深吸了口氣,收回領域,並開始將意志灌注進這柄有著手半劍外形的精金塊。

  尖嘯的噪音非常刺耳,而且如同會將精金本身瓦解的震動讓我差點無法握住劍柄。很明顯的,這徒有外形的精金,能夠容納的力量和正牌精金武器有非常大的差異。但是至少,我的存在圈接受了,成功包覆上有著手半劍外型的精金塊。

  我花在壓抑精金不要直接解體炸開的力量,已經快要超過灌進去的了,所以只能放棄以雪式放出斬擊,改成將劍身高舉過頭,劍尖朝上的冰壅式,奮力向透明立方體劈去。

  我靠著精金表層常駐領域支配,讓音速變慢,切開空氣的聲響如同詭異的哭號般自我耳邊劃過。

  這大概是某種都卜勒效應?

  下一個瞬間,音障的阻力差一點就讓武器脫手,我馬上停止胡思亂想,繼續集中心神。猛力咬住牙齒,鼓起更強的力量,逼迫──不,是號令現實向我的意志臣服。

  在不斷的提升輸出中,劍刃突破了某種東西,接著便以勢不可擋的劈砍擊中透明立方體。

  我沒有聽到聲音,但看見了應該是固體的透明結構如同果凍般,在我的斬擊下凹陷變形。變形的程度超過了晶體可以承受的極限,無數道細小的裂痕漫開,像是電子在神經索上跳躍那樣傳遞。結構崩解之後,立方體的性質顯然發生了某種改變,讓我能從破碎的無數塊晶體上頭,看見自己望了回來的樣子──那是一匹藍眼白毛的大灰狼──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看到了什麼呢?

  接著,世界便炸了開來,徹底粉碎。

  透明的碎片四處飛散,有許多撞上我的被動防禦圈破裂成更細小的結構,其他的從撞擊聲聽起來應該是有被屏蔽攔截下來。

  放開意識,還有握在手上的精金,我檢查著自己有沒有受傷。按了按手掌嘗試舒緩疼痛,同時一邊慶幸這麼亂來的行為好像沒有引發什麼太嚴重的後果。

  一個平面投影在我前方,看起來是張列表清單。清單正迅速的往下拉,直到最底下,出現了我的名字,還有後面的數字──零。

  欸,這是什麼意思?

  抓了抓耳朵,我試著不要因為四周滿是對我投過來的好奇目光,而產生致死劑量的尷尬。

  我注意到大師烈陽起身,表情一副很滿意的樣子。他離開時,所有人都自動為高大的龍族讓路。

  對大師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也包含了一些其他龍族,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不過以後再來研究吧,我將心思拉回眼前的一團混亂。

  透明的碎片散落在整個房間,有些還插進牆壁裡頭。檢視著自己造成破壞的同時,注意到一扇先前並不存在的門出現在牆上,那大概是我的出路。

  我的確是有股想要立刻消失在眾人眼前的衝動,但還有些事情應該要先完成。

  再次環顧房間,我展開領域,支配所有透明立方體的碎片,讓它們懸浮在半空中,以意識輕輕碰觸、包裹住每一片。

  我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理解這種程度的精巧設計,但是,如果只是要拼回去,並沒有什麼困難。我檢視著每個碎片邊緣的形狀,讓符合的碎片彼此配對,重新組裝。翻轉著在我面前愈來愈大的透明晶體,我編寫出新的命令,記錄了所有碎片邊緣的特徵,加快配對的流程。

  很快,透明的正方體便重新聚合,我將它安放在原本的平台上。接著在其表面點了一下,感受著所有碎片相互接觸的交界,讓晶格重新連結,並修復內部的迴路。

  這只是依樣畫葫蘆而已,並沒有很困難,但是當我完成時,還是感覺到了某種非常舒服的滿足感。作為收尾,我比了幾個命令手勢,將精金重新分成十二的等分球體,放回中央的平台上。

  看台上騷動的人群,害我有股想要鞠躬謝幕的衝動,但發現有非常多巨大的鹿角在其中,讓我想起虎徹前輩的忠告,所以作罷。原來我骨子裡是戲精呢。

  甩了甩頭,丟開莫名的自嘲想法,我打算向出口走去。

  但此時,那股足以將我點燃的炙熱再次襲來。我本能的轉過頭去,只見到大師烈陽直直瞪過來的金紅色雙眼──他沒有在笑了。

  「很精采。」虎徹前輩雙手抱胸,靠著牆壁向我看過來。「誰訓練你的?」

  「呃……蓋拿。」我抓了抓耳朵,迅速掃視過這個剛剛踏入的小小房間。「蓋拿‧斯諾。」都說再隱瞞沒有意義了,那就早點開誠布公吧。

  「歐羅巴之冬?」他吹了聲口哨,揚起一邊眉毛。「可是一代傳奇呢,有些記錄自他之後便沒有人能打破。」

  「喔,」我想也是,劍術大師看起來就應該會是那種風雲人物。「蓋拿不太提這些事情。」

  「以前也不是沒有受過訓練的異能者才被學院招募的先例。」前輩站直了身體,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上。「但絕對都沒有你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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