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GLITTERY,3

[db:作者] 2025-08-09 23:35 5hhhhh 7790 ℃

過去

還來不及拉起窗簾,透過兩塊大片的落地窗,激盪著六本木霓虹燈與空中閃爍的耀眼星光,好似正竊笑著的月色毫不保留的灑進那房內…

那旖旎的房內。

沒有倚賴電器,唯一個光線僅有銀白的月光,但只要能夠照亮彼此的臉龐,對此時的兩人而言,早已足夠。

衣物和浴巾全被跩得滿地,潔白的大床上,兩具赤裸的身軀炙熱的緊抱著。

「唔嗯嗯…哈嗯…啊…仁…」

濕潤的舌尖才剛離開柔軟的口唇,隨著龜梨仰起的頸項,順勢滑到了他敏感的鎖骨間,赤西的牙齒若有似無的輕啃著,與骨頭互相的觸動更是又勾起許多輕吟。

大掌抱著略顯單薄的身軀,指腹輕輕摩擦著胸前的蓓蕾,豐厚的雙唇也沒閒著,在白皙的肌膚上吸吮出一個紫紅的印記。

無法克制自己不斷加快的心跳,龜梨看著在上身不斷挑逗著自己的人,泛起了一股濃濃的情意。

他自己知道,很愛很愛他。

短小纖白的指節顫抖著伸出,柔柔的撫過赤西散亂的頭髮,攀著寬闊的臂膀。

覺得與平時的龜梨有些不同,很細微的,不過赤西仍是抬起了頭,細聲詢問著怎麼了。

對上的眼是如此的迷亂,他的和也是如此的美麗,像是隻翩翩舞著的蝴蝶般。

「仁…」

還喘息著,染上水氣的雙眼,跟著嘴邊的微笑一同輕輕彎了些。

赤西又欺上了身,像個永遠也索求不夠的孩子,有些瘋狂的胡亂吻著龜梨,兩片的薄唇早被吸吮得紅腫,兩人的舌還是交纏著。

還在沉迷的時候,龜梨出力握緊了赤西的肩頭,鬆開的唇與唇之間,拉出了一絲情慾的銀線,在冷冷光線的照射下,變得更加明顯。

隨後,使了力一個翻身,龜梨屈著膝跨在赤西腿間。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高翹著臀的龜梨俯下身舔舐著赤西的胸前,突如其來的冰涼和濕潤,讓他不禁自喉中發出低沉的喘息。

就在龜梨的舌尖滑過精壯的胸膛時,空出一邊撐著身體的小手,下伸就輕輕握上了赤西那昂起的慾望。

「唔…和也!」

一瞬自下身擁上的熱度爬滿全身,赤西稍稍坐起,只想阻止龜梨接下來的動作。

「仁,沒關係…」

也不再支撐著床,小掌壓上赤西的胸,讓他又躺了回去。對於赤西試圖的阻止,龜梨非但沒有停下,另一手的動作反而更是加快,只有嘴角浮起的笑容溫柔的沒有改變。

「…不,和也,已經不是…已經不是以前了,怎麼還會讓你…」

克制著自已承受的刺激,赤西不斷大口的嚥下口水。

「因為我很愛你。」

龜梨迷濛的笑開了。

語落,小嘴張著就納入了赤西的,下方的手指還套弄著,舌尖就開始靈巧的刺激著前端,不時吸吮的水漬聲,更是劃過靜默的響亮。

還沒擦乾的髮絲散落在赤西股間,隨著龜梨的擺動而若有似無的輕搔著。

而被龜梨溫熱的口腔包覆著,他熟稔的吞吐著,這過份美好的感受就要把赤西逼向頂端,此時,過去記憶中的那些畫面和現在不禁重疊著。

「夠了!和也,唔…快走開!」

咬著下唇,緊抓著床單,赤西粗喘的說著,卻被龜梨充耳不聞,接著挺直了腰,一聲沙啞的低吼之後,滾燙的液體就這樣灑進龜梨嘴裡,那漲的豔紅的臉龐也沾上了些。

赤西連忙起身,才開了口要道歉,龜梨卻搶先一步的上前圈住他頸子,細白的雙腳也環跨過他的腰,送上一記帶著濕黏腥味的吻。

從前、過去。

修長的手指朝著後方深入,在那一片濕潤裡刮搔著,伴著龜梨低泣的呻吟,赤西撐開了緊密之後,另一手握著那纖纖腰際,讓他慢慢的坐了下來。

從前、過去。

龜梨的手臂還抱著赤西,在他的帶領下擺動著身體,每一次都更加深入的頂撞,沒有壓抑,無法壓抑,拔高的哭叫直讓龜梨的嗓子都要啞了。

從前、過去。

「和也…」

「仁…」

同聲喚著對方的名,像是知道了接下來的話,兩人深深的吻上。

「我愛你。」

××

富麗堂皇的大廳,交響樂團在一旁優雅得演奏著,用著高貴的餐具盛裝著的美食,一個個端莊利落的服務生跟專業的酒侍員正忙碌的穿梭著。

在東京郊區一個佔地寬廣的別墅裡,舉行著橘鑫實業的建立50週年紀念酒會。

屋前有著大片的庭園,肆意種著屋主最愛的山茶花,正中央又矗立著一座大型噴水池,從圓形車道繞至正門的高級車輛沒有中斷過。

只是突兀的,在這樣的場合中,夾雜著出現了一台一般的都內計程車。

在各個政商名流的注目禮之下,自計程車走下的是一名不是很高的男子,或說是男孩也不意外。

那合身的黑色西裝顯現出了有些單薄的身材,只有稍微整理過的黑髮,臉龐上掛著副單調的黑框眼鏡。僅僅,這些黑卻意外的襯著肌膚的白。

打量至此,車門關上了,所有注視也離開了。

走至入口,接待員瞥了一眼,才掛上禮貌的笑容,詢問著邀請函。

放下了手上一直提著的一只大箱子,看起來很重。他搜尋著自己西裝外套的內側,隨後才掏出一張精緻的卡片,遞給了接待員。

「龜梨和也先生,裡面請,祝您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而一切,都是從踏入的這一步開始。

進到了紀念酒會的現場,所謂的上流社會人士們像是鳥啄一樣的吃著美食,女士們尋找著嫁入豪門的機會,男士們追尋著攀親覆貴的曙光。

每個人都懷著好幾個目的來到這裡,這就是派對。

龜梨有些怕生的縮著肩頭,隨意的拿了幾個食物,就走到了角落的椅子上坐下。

所以才說絕對不會答應任何一張邀請函的邀請嘛。

今天他來到這個地方,僅僅是為了要付給『客戶』應得的款項。

──情報費。

股票說穿了就是情報戰,誰能拿到第一手的內線消息,就能搶先一步撈進大把大把的鈔票。

由於這種錢要打進銀行著實不太好看,所以通常都是用現金見面交易的,偏偏這個該死的橘鑫…

取那名字就注定是個死要錢的傢伙。龜梨在內心暗罵著。

硬是要他親臨紀念酒會現場。

然後,這樣要求的人,卻遲遲還不出現在他面前。

會答應橘鑫這種接近過份的要求,完全是因為若是沒有他提供的情報,龜梨也許在前幾天就要賠上幾十億,更何況他又算是老客戶了。

龜梨憤憤的咀嚼著口中的食物,喝了口剛剛酒侍詢問著遞上的香檳,不安的目光四處流洩著,直到聚焦在離自己不遠處,一個被一群女人圍上的男人。

「啊…那不是赤西外交官的獨子嗎!?」

「那個帥哥!?赤西外交官…我記得赤西夫人的娘家…」

「沒錯,赤西夫人是黑上集團的千金。」

「天啊,黃金單身漢!喔,我得去補個妝。」

「來不及了啦,你看大家都跑過去了!」

又有兩個女人湊了上去。

這樣近距離的談話讓龜梨聽的一清二楚,他看著那個叫做赤西的男子,戴了頂黑色的紳士帽,下巴還留了一些山羊鬍,那個嘴角要笑不笑的,直讓他看了生氣。

至少龜梨覺得,既然不喜歡那些女孩的這種行為,那一開始就不要接受嘛。

眼前的所有,在龜梨的想法裡除了不悅沒有其他。

做作、陪笑、敷衍。

一個人活在這世界上,已經帶上了夠多的面具了,難道這些傢伙們還嫌不夠嗎?

將杯中的淡金色一口飲盡,稍稍擰起眉,一旁的服務生眼尖的收走了他的空杯和空盤,這下子龜梨又回到了無事可做的等待。

不過,這次卻在龜梨才不耐的環視著時,兩名穿著體面的男人就靠了上來。

「龜梨先生,橘總裁在二樓的房間等您,請讓我們帶你過去。」

…終於來了啊,該死的老頭。

隨後,另一人立刻就要伸出手,替龜梨提過手邊的重物。

「這個,我自己拿就好。」

兩人在龜梨一前一後的走著,若是旁人有注意的看了一眼,就會覺得這樣的畫面有多麼不協調,多麼不正常。

然,沒有人發現的,赤西在帽緣下的眼神,隨之瞥了過去。

××

一進到兩個男人帶領的房間,撲鼻而來的是一股過份甜膩的香氛,令人作噁。

高級的躺椅上,橫臥著一個老態龍鍾的男人,發福過後的嘴臉,看起來特別油膩。

那是橘鑫。

雖然橘鑫實業現在的社長已經是他的兒子去擔任,不過這個老傢伙退而不休,硬是要躲在後台隱隱操作著。

不過也多虧他這樣的賺到死心態,龜梨才能從中獲利。

「一億,快確認一下,我要走了。」

將那只箱子重重的摔在旁邊的大床上,龜梨略顯不耐的說著。

「和也啊…」

「叫我龜梨就好了,橘總裁。」

聽見這種親暱的叫法,龜梨低下頭白了一眼。

「別這麼陌生嘛…黑木,去點一下錢。麻生,倒杯咖啡給龜梨先生。」

還是慵懶的臥在躺椅上,橘鑫吩咐著。

「咖啡就不用了,我說過我要走了。」

「唉呀,不用這麼急嘛,我們可以順便聊聊下一筆合作案呢。」

稍微皺起了眉,龜梨疑惑著。他不知道眼前這老傢伙正在打著什麼算盤,不過既然提出的是『工作上』的事情,大概是他又想併吞哪間公司了吧。

雖然覺得麻煩,不過有工作不接白不接。身後的男人走到他旁邊,伸出手示意著要他坐去躺椅一旁的沙發上。

龜梨順著他的意坐了下來,隨後一旁就端來了一杯還蒸著熱氣的咖啡,濃郁的香氣立刻取代了那甜膩的味道,充斥著他的鼻息。

在這略寒的天氣中,當手上捧著一杯溫熱,當然沒有不喝的道理。

不疑有他的,龜梨將杯口貼上自己的唇,液體的高溫在滑進身體時,很快的整個人都溫暖了起來。

「我現在坐下來了,到底是什麼事?」

橘鑫閃過一抹笑,而龜梨卻還是專注著他那杯熱咖啡。

「我要你…成為我的人。」

「啊──?你在說哪國話。」

聽不出其中的不軌,龜梨直直的認為兩個男人之間並不會出現那種意思。

「你覺得為什麼我要一直幫你給你情報?說穿了,你也並不是最頂尖的炒股人。」

又啜了一口咖啡,對於橘鑫的貶低,龜梨有些不悅的抬起了頭對上他。

「所以你到底想要說什麼,了不起就別再找我合作了啊。」

話至此,橘鑫坐起了身,那張油頭滑面的嘴臉越來越靠近龜梨,對方身上傳來的香水味讓他反胃,但坐著的椅子卻不讓他有退後的空間。

橘鑫伸手取下了龜梨那大大的黑框眼鏡,一瞬,他的變得模糊的世界,單純的內心也開始慌亂了起來。

「你要幹嘛!眼鏡還我!!」

那肥大粗糙的手撥開龜梨有些過長的瀏海,接著托起了他的下顎,近距離的開了口。

「要幹嘛…我不是說過要你成為我的人嗎。你真是個美人啊,和也。」

「滾開!噁心死了!」

雙眼看不清所有畫面,因恐懼而全身顫抖了起來,龜梨立刻把手上快要端不住的咖啡向前潑了過去。

「該死!」

高溫突如其來的燙到了橘鑫的下腹,一股疼痛傳過,扣著龜梨下顎的手也倏地鬆開,倒回了躺椅上,而一旁的保鑣隨即遞上冰冷的濕毛巾替他蓋覆上。

趁著一小片慌亂,龜梨趕緊向後推開了椅子起身,原本已經看不清的視線,加上莫名其妙的一陣暈眩,讓他的身體不禁的又要軟了下去。

這是什麼感覺?被…

「哼…咖啡早就下藥了,和也,你也不用掙扎,再過不久你就會哭著求我上你了。」

恐慌的淚水佈滿了龜梨的臉龐,他只想著絕對要逃走,雙腳卻使不出任何力量。慢慢攀高的體溫自己都已經感受到了,頭腦昏脹的搞不清方向,爬往了以為是門的左邊,卻重重的撞上了落地窗。

沒有被拉起的窗簾,雖然深深的夜加上模糊的視線,讓龜梨看不清樓下的庭院邊到底有沒有人,他還是像緊緊抓著唯一一根蜘蛛絲一般,不放棄的拍打著玻璃,並貼近的哭喊著。

「救命!快來救我!快救我──!!」

「喂,把他抓到床上,雙手雙腳綁好。」

橘鑫冷淡的命令著,而一旁的兩個男人毫不客氣的反抓著龜梨的手,另一人更是粗暴的一把抓起他的髮,令他的頭被迫的抬起。

所有的疼痛並沒有阻止龜梨求生的慾望,斗大的眼淚還是掉著,放大的音量不斷喊叫著救命,好似只要再多喊幾聲,神就聽的到似的。

直到被拖離了窗邊,龜梨還是不斷掙扎著。

隨後,窗簾就被應聲拉起。

──快來救我!!

××

「吶,為什麼那時候會跑進來把我…救走?」

「大概是對你一見鍾情吧,愛上你了。」

「騙人。」

好不容易清洗完身體的兩人,回到了大床上緊緊相擁著,在這看似快要飄雪的初冬,裸著上身,一邊是對方的體溫,一邊是溫熱的羽被,雙重的暖和讓睡意襲上的腳步越發加快。

龜梨細聲問過之後,即使反駁著赤西的說法,還是笑笑的。

雖然不過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但因為誰都不想再去觸碰的結果,感覺上似乎是很久之前了。一直走到了現在,今晚,好似可以漸漸攤平了,那時間的皺摺。

「真的,雖然是現在想起來才發現可能是這樣。」

龜梨的笑沒有變,但也只是這樣笑著。

「那時候我真的聽見很大很大的『砰』的撞擊聲,還以為是被警衛發現…」

即使是在這麼近的距離說著話,赤西還是秉持著誇張的口氣,不過在語尾時,整個表情卻立刻柔和了下來,兩道劍眉間也皺了起來。

那記聲響是龜梨用上當時自己的所有撞上的…

抽出一隻環抱著那纖細腰際的手,從龜梨的額面開始,順著前髮輕撫著。

「還痛嗎…」

像是詢問著外表的痛楚,又像詢問著內心的傷痛。

也或許,是詢問著兩者。

愣了愣,一陣鼻酸無法控制的湧上。隨後龜梨才跟著伸起自己的小手,覆蓋在那回到臉頰的大掌上。

漸漸,龜梨輕閉上了雙眼,嘴邊的笑更加深了之後,才又睜開。

「笨蛋,早就不痛了啊。」

反被龜梨的笑征著,回過神,赤西又把懷中的人兒攬得更緊。

「我以為你會哭。」

深深吸取著和自己相同的沐浴乳香氣,迷戀著,龜梨感到一陣踏實安心。

「我也以為我會哭。」

「不過話說回來,那時候你在那裡幹麻?」

「我躲在花叢邊,抱著電腦,完成我那晚的案子。」

──侵入橘鑫的私人系統,獲取他給神司大臣政治獻金的證據。

××

「喂,你還好吧?」

一手環抱著細得有些驚人的腰,赤西讓龜梨的一邊手臂繞過自己頸項。兩人避過人群,從一樓旁邊的另一個出口出去,赤西的車就停在不遠處。

「…還…還好…」

龜梨漲紅著臉,敏感的腰邊置著的赤西的手,傳過來的他人的體溫,卻讓自己更加難耐的大口喘著氣,連回答都像一記細聲的嚶嚀。

「催情劑啊…」

將龜梨坐著的副駕駛座椅往後傾斜一些,原本認為半躺著或許會比較舒服,不過到了途中他還是將自己捲縮了起來。

因為赤西完全問不出龜梨住的地方,他擅自決定先帶回自己家中。

一路上,他回想著才剛發生的一切,還是覺得非常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大的撞擊聲讓自己抬了頭,看見的是一張淚流滿面好像說著救命之類話語的臉龐。

然後也許是童年以來第一次油然而生的正義感,催促著自己必須莫名奇妙的衝上樓去。

趁著橘鑫的手下慌慌張張的跑進房內告知政治獻金的資料被竊時,從一旁竄了進去,就莫名其妙看見身旁的這個人…

看見現在在自己身旁的這個人,被綁手綁腳的躺在床上,而準備壓上他身的是那個噁心的老頭。

還有,莫名其妙的灑滿整個房間,誇張數量的福澤諭吉。

複雜的思緒在車子回到家中停車場時,終於有了暫時的休止。此時,他必須思考的是如何將旁邊這個已經軟的跟水一樣的人類弄上樓去。

不過,當自己下車並繞過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時,前幾秒腦中所想的全部方法在一瞬間就被打回。

赤西才伸出了手觸碰了他縮起的肩膀,龜梨就頓時睜開了雙眼,讓那張因滑到一旁的瀏海和沒了眼鏡而完整呈現的美麗臉龐,毫無保留的映照在他眼裡。

被那雙蒙上一層水氣,上勾著的那對鳳眼這樣一看,再加上嘴角不知為何而綻開的笑靨,赤西發現自己可能已經無法冷冷的在一旁望著而已。

誰會知道那個帶著呆呆的大眼鏡,身材單薄,甚至還搭著計程車到紀念酒會會場的傢伙,竟會如此的誘人。

「我知道你喔,赤…赤…丸?」

「…赤西。」

赤丸?聽起來真蠢,這還是自己人生第一次被叫錯名字。

活像喝醉一般,看來龜梨已經被熱的神智不清了。赤西打趣的湊上前去。

「叫我仁。」

「…仁…?」

扁扁的嗓子帶著模糊的鼻音,龜梨拉長的喚著,後面還疑惑的勾上了音,應該是一時想不出是哪一個漢字。

不過這聲音卻聽到赤西心坎裡。該死的好聽。

此時,對於赤西越發靠近的體溫,龜梨想都沒想的,馬上讓自己的雙臂輕鬆圈上他的頸子。

這下子赤西倒是知道要怎麼把他弄上樓了。

一手勾在雙腳的後方,一手托著平薄的背脊,龜梨的體重輕的讓赤西簡單的抱起。

「仁…我好熱…」

與方才相同的聲線,被抱起的龜梨靠在赤西的耳畔細細說著。

這讓赤西剛剛還莫名其妙燃起的正義感全數熄滅。他承認自己是個縱慾的男人,所謂的處男早在數不清的好幾年前就丟了。

「你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喔。」

「嗯…負責…」

按下遙控的按鍵,車門應聲鎖上。走向返家的電梯,赤西臉上揚起一抹笑。

××

被拉上的窗簾沒讓外頭的晨曦走進,不過生理時鐘的直覺反應還是讓龜梨漸漸睜開了雙眼。隨即,自身後腰上的劇烈痠痛迅速蔓延全身,讓原本側身的姿勢立刻翻過身變成平躺。

模糊的視線靜靜在不認識的房內流竄,環視過去滿地的凌亂衣物,四處都還沾著漬跡的床單,獨自一人躺著的,裸身的自己。

龜梨一直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無法控制。想起了前一晚的畫面,他除了漲紅著臉,心臟跳動的速度也極快加速。

不過,在思緒的一角,有件一直很讓他在意的事情,或許可以稱作是疙瘩?他覺得有些難過,但又理應是不該覺得難過的事情。

──赤西沒有吻他,一整夜。

兩人就像是退化成野獸一般,沒有任何想法,沒有任何理智,也沒有任何感情,僅僅是單純的要將滿腔情慾全數發洩而已。

獨處的時間沒有很久,房門被開啟的聲音很快的就打破寧靜,赤西輕鬆的只穿著一條褲子並走了進來。霎時,那昨晚曾被龜梨緊緊抱住的精壯胸膛,緊繃時肌肉的線條,雖然看不清楚,卻鮮明的在他腦海中浮現。

「醒了啊。」

平淡的打著招呼,赤西走向前將窗簾拉起。

「那個…謝謝你…」

一邊適應著刺眼的光線,龜梨怯怯的開口。

「謝謝?謝謝我上你啊?」

然而得到的卻是一聲刺耳的話語,這讓龜梨低下頭去,他有些鼻酸。

「不是…如果不是你,也許橘鑫…」

「也是啦,跟我做愛總比跟那糟老頭好,而且你可淫蕩了呢,昨晚。」

龜梨並沒有開口接下去,他無法反駁赤西口中那些醜陋的事實,但是被說穿的感覺,真的非常難受。

不過這些情緒並沒有進入赤西的眼裡,語落,他一個邪笑著,轉身曖昧的走向還平躺著的龜梨,並欺過身的跨上,逼迫他的眼神對上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

「…龜梨和也…」

「近視很深?」

「…五百多度。」

緩緩開口,龜梨討厭這種距離,更討厭自己心臟狂奔的速度。

「那這樣你看的到我嗎?」

諾諾的點過頭,想逃離赤西的視線,卻又被注視的不得不重新接上。

「你住哪裡?」

「橫濱。」

「太遠了。」

龜梨像被催眠一樣,看著赤西映照著自己的瞳孔,他無法不回答所有問題,不過這時得到的這個回應,直讓他不解的縮起了眉。

「我要的時候,橫濱太遠了。」

赤西說著像是解釋的話,但這還是沒讓龜梨明白。

「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嗯…不會收你房租。」

「為…為什麼?」

封閉的個性讓龜梨很少與人交流太多,他覺得赤西的要求很莫名其妙,正常來說不會有人答應,但是他的內心卻擔心著自己會點頭。

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明明只是一夜情,明明只是一場稱不上好的性愛。

下一秒,在赤西嘴邊換上的笑,龜梨看得清楚,那是邪魅,卻充滿誘惑的。

「因為我要你當我的性伴侶。」

××

只背著一個簡單的運動背包,龜梨正站在赤西家門前。

『什麼性伴侶,怎麼可能會答應嘛…』

他舉起了手,指尖停在門口小小的按鈕前。

『現在轉頭還來的及,不要按,不可以按。』

臉上掛著的另一副大眼鏡,底下的眸子填滿了遲疑。

『可是…橘鑫找我找到都要把橫濱整個翻過來了。』

「你還想在外面站多久?」

「咦?」

眼前那扇門突然開了個小縫,赤西低沉的聲音從內部傳了出來。

「半小時?一小時?你說個時間,到時後我再來開門。」

被這樣說,龜梨又不自覺的低下了頭。縮了縮肩膀,諾諾的打開腳步進到屋內。

「幹嘛一臉小媳婦的模樣。」

細長的眉輕輕皺了上來,龜梨很討厭赤西總是這樣說著自己回應不了的話。

跟在赤西身後,龜梨的視線細細的環繞著四周,將身上的夾克褪下掛在玄關的架上,內心還不放棄的後悔著這絕對是自己一生中最荒唐的決定。

然,就在把包包隨手的放在桌邊之後,手腕隨即感到一股重力,被拉過一把就反身跌在冷冷的木質地板上,而赤西也順勢的壓了上去。

「你…你幹嘛啦!」

「你能不能換隱形眼鏡啊?」

無視龜梨說的話,赤西擅自的取下他臉上的眼鏡。

「赤…赤西!眼鏡還我!你要幹嘛…」

口中的話還沒說完,就搶先如他所願的得到了答案。

「我要上你,所以別戴眼鏡。其他時候隨便你,不過在做愛的時候要叫我仁。」

卻是龜梨最不想聽見的回答。

修長的手指迅速的解開襯衫的扣子,溫熱的指腹攫起並摩擦著龜梨因接觸到冷空氣而挺立的乳首,手掌則一邊覆在白皙的肌膚上。

「唔嗯…你…現、現在是早上…」

「用這個理由,我看你也不是那麼想拒絕吧。」

說著,不讓龜梨有其他再開口的機會,赤西冰涼的舌肆意的舔著他全身。

那晚因為催情劑的關係,龜梨全身都持續泛著粉紅,而且也過份敏感。不過現在,赤西完全沉醉在那大片的白皙光滑上。

這次,龜梨在清楚的意識下接受著刺激,所有真實的觸感襲捲著他,卻又不想輕易的讓羞人的聲音自嘴中流洩,皺起了眉,他抑制的咬著下唇。

這些未經情事般的羞澀反應,卻都只是徒增了赤西征服的情慾。

頓時,赤西停下了所有動作,拉著龜梨起身之後,揚起斜斜的笑,張開著腿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過來,用嘴服務我。」

對於赤西的要求,透過姿勢的暗示,龜梨知道那是要他做什麼。

但仍是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

「怎麼了,過來啊。」

見龜梨愣愣的遲遲沒有行動,赤西粗暴的拉過細細的手,半強迫的讓他屈膝跪坐在自己兩腿間,並讓顫抖著的發白指節輕輕撫上自己開始昂起的慾望。

「看到你我就想要了呢。」

俯下身,赤西悄悄的在龜梨的耳畔低語著。

當龜梨張了小嘴,怯怯的將前端納進,所有的不適感一氣湧起,口腔內的灼熱讓一切都變得難受,但赤西卻又伸手托著柔軟的髮絲,並將他再壓向自己一些。

他困難的吞吐著,內心燃起的受傷感和大大的不適應,讓那對美麗鳳眼的角邊,掛上了一顆顆晶透的淚水。

早已管不著在這僅伴著啾啾鳥聲的寧靜早晨,被曖昧的吸吮和水漬聲清楚的劃破,龜梨開始的低泣,到按耐不住的仰了頸,高聲呻吟著,承受著所有情慾的表情,這些全都被赤西滿意的收進眼中和耳裡。

無論是為了什麼,正在自己身下的人兒,至少此時此刻是因為自己而變得如此魅惑誘人,一次又一次的頂撞著龜梨最敏感的點,兩人身上都掛滿汗水跟愛液。

像是怎樣索取都不夠,赤西一手握緊他細白的腳踝並更加拉開,不管龜梨如何拒絕,他只是讓自己再一次的深入,深入這具莫名其妙令他徹底著魔的身體。

在一同抱著喘息過後,龜梨全身累的無力,但赤西也僅僅攙著他到一個房內,這讓他更加見到了那硬被畫分出的界線。

讓龜梨靠上了床邊,告知了這是給他的房間之後,赤西轉身就走了出去。

沒辦法在橫濱繼續待著的自己,當站在赤西家門前時,早就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了。性伴侶,就是這麼無情的一回事。

但是對於答應的自己,甚至,本來對這件事情做好心理準備,就已經不是個正常的想法了,龜梨看不清一切,看不清自己。

還攤在床上的龜梨,聽著外頭陣陣傳來吹風機的嘈雜聲,暗暗猜測著赤西大概是沖過澡了,不久,一句話也沒說,只有清楚的一聲,大門被關起了。

××

一般來說,赤西並沒有很常回到這個家。

不時會被叫回老家,不時是在外頭玩個徹夜不歸,不時則是出國去了。

但是,雖然兩人可能都沒有感受到,其實自從龜梨住了進來之後,赤西回這個家的次數變多了。或許對他自己而言,原因是跟自己那個高高在上的父親的關係變差,所以不想回老家去,再加上有些膩了…

對於那有些玩過頭的日子。

「隱形眼鏡,你會戴嗎?」

這晚,赤西一回到家就塞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到龜梨懷裡,那時他還正帶著自己最愛的大黑框眼鏡,盯著顯示密密麻麻資料的螢幕看。

「啊?我當然不會戴啊,我不要啦。」

「你不知道你換下那副眼鏡會有多大的改變嗎?」

「赤西…」

龜梨放下手中的東西,放下眼前的東西,轉過身換上認真的表情看向赤西。

「我不覺得我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吸引別人的眼珠,有什麼好處?至少我活到現在,還沒感受到。」

看著赤西有些不耐的眨過了眼,龜梨雖然發現,卻還是持續說著。

「人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會幸福了不是嗎?所以我不斷不斷賺錢,因為只要有諭吉,我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然後我就能得到幸福。」

「龜梨和也,你這個推論大錯特錯。」

「就算我想法再怎麼扭曲,也輪不到赤西仁你來說。」

無視龜梨的反諷,赤西伸出修長得指節,輕輕勾過那下巴。

「你看,我想要你,卻一毛錢也沒花到。」

柳眉如同預期中的皺起,龜梨還是有些緋紅了兩頰,對於赤西靠近的舉動。

「你…你…沒收房租,這些東西我也不給你錢了,這樣你還是有用到。」

這陣子的相處下來,剛開始赤西不在家的日子,龜梨一人落得輕鬆,也能專心的操縱著股市,他得先死盯著橘鑫有沒有什麼危害到自己的大舉動。

但是,兩三個月過去之後,獨處的時間沒有太多變化,卻覺得牆上的鐘越走越慢了。也不能說是期待著赤西回來,更非隱隱期待著床上的情事,而且赤西也不是禽獸,雖然離『能夠自制』這種說法可能還有一段距離…

不過兩人之間的關係並非當初做的最壞打算般徹底無情,大概算是──

也許好像會變成朋友的性伴侶?

如果有這種說法的話。龜梨在內心反駁著自己前一秒閃過的思緒。

還沒完全抽離自己的世界,臉上掛好好的眼鏡反倒又先被抽離了。

每次,有這種動作的時候,接下來通常都是赤西就壓了上身。只是,現在,當龜梨有些縮起了肩頭時,頰上不增反減的紅暈,赤西的動作卻僅有將臉漸漸的靠近。

這樣的距離,龜梨已經清楚看見那對眼眸,那張不時俯貼在自己身上的臉龐,還有混雜著相同煙味的氣息,他內心浮躁著迷亂。然,赤西停住了,掛著看不出情緒的微笑。

「以為我要吻你?」

「…並沒有這樣認為。」

「你真不會說謊。」

表情沒有轉變,距離卻拉長了。

「這些…多少錢,我拿給你。」

「你不是才剛說不給?而且我不要。我反而想要你別再錢錢錢的提。」

赤西平淡的口氣,並不帶任何責備或是說教、厭煩的感覺,但這反而讓龜梨像進了迷宮一般遲疑著。

畢竟,一直以來相信的事情,自己認為是對的事情,覺得這就是道理的事情,被看似正當的反駁了。

有這麼多錢,都還不能幸福;那幸福,到底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得到?

將置在桌上的東西重新抱回懷中,迷網的眼神緊盯著那些物品不放,好像只要看穿看透,一切就會明瞭了。

××

外頭的天氣已經漸漸暖和了起來,在開的放肆的櫻花海之後,換上身的已經變成一件件輕薄的外套。

自從前陣子的一個晚上,兩人難得的一同出門買些食物時,龜梨毫不自覺的將腳步停留在精品店那充滿著美麗炫目的櫥窗前。那是一個最新款的中性包包。

當龜梨注意到自己被吸引的視線時,赤西已經在他身後開口了。

『喔,還蠻適合你的嘛。』

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評語,雖然猛然回頭看見的,還是赤西那張沒有多大心情起伏的臉,不過內心不知從何處湧上的想法,龜梨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開心?

雖然那天並沒有當場買下,反倒是裝作沒看見那個包包過一樣,但在龜梨心裡,則是確確實實的記下了那耀眼招牌上,寫著的那幾個英文字母。

赤西說不上是一個整齊乾淨的傢伙,不過多少還是會注重著外表的裝飾,而生活在這環境之下,龜梨也受了些耳濡目染。即使他還是覺得那並非這麼重要的。

不過那晚之後,一切卻開始環繞在龜梨心頭,揮之不去。

他不知道若是自己換過隱形眼鏡後,穿著得入時一點之後,赤西對於自己的想法會不會有所改變?龜梨不懂的是,說穿了,別說自己沒帶眼鏡的模樣,一絲不掛的身體都不知道被看過多少次了,外表再如何改變,也會有什麼差別嗎?

「明天我要去義大利。」

「黑手黨?」

「…你是怎麼聯想的啊!?」

從浴室走出來時,赤西正坐在床邊面對著他整理著行李,原本是低著的頭,在聽見自龜梨口中說出的話之後,帶上有些誇張的吃驚表情看著。

對於赤西的訝異,龜梨也沒再多說什麼,戴起放在桌上的眼鏡,抽起掛在頸間的毛巾擦拭著濕濡的黑髮。

「去看拿坡里港的夜景,聽說是世界三大夜景之一。」

「嗯…那一定很美。」

赤西自顧自的解釋著,龜梨適當的開口回應,實際上卻是沒聽的太仔細。

世界三大夜景之一。

那赤西是跟誰一起去?在那麼美麗的視野之中,在赤西身邊的人不可能是自己。

那赤西要去多久?待在那樣耀眼的港灣,他還會想起這個狹小的國家裡,靜謐的住宅區內,他的高級公寓中,還有一個人嗎。

然,這些不斷在心中築起如高牆般的疑問,並沒有得到解答。

「對了,唱兩句『贈る言葉』來聽聽看。」

「咦?我…」

原本還沉澱在自己思緒中,對於赤西這個突兀的要求,龜梨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不然我哼個曲調幫你開頭。」

透過剛剛龜梨不經意對義大利的聯想,赤西以為他想到的是別首歌曲,而並非那首著名的畢業歌。

他哼了起來,卻發現龜梨並沒有接著開口,反倒縮起了細眉,有些低下頭去,看起來似乎有些困窘。

「嗯?」

赤西想不出有什麼是讓龜梨不唱的,因此只是單音的發出了疑問,然後又把注意力移回自己的行李上。

「我…嗯…我是,自學拿到文憑的。」

聽見龜梨淡淡的說著,卻讓赤西頓了下手邊的事情。

「喔,沒有畢業過?嗯…這是一首畢業歌。」

「沒有…」

說出來後,龜梨拉開一抹微笑,將頭抬了起來,就接著把自己的話說完。

「從小到大都沒有上過學,半年前才剛拿到大學文憑,是透過網路去考試跟交報告過的,不是用錢買的喔。」

「真厲害啊。」

赤西也輕輕的回以一個笑容,他隱隱覺得這話題還是先別延伸下去的好。

「啊,那你唱個什麼歌吧,隨便。」

揮去了方才有些僵冷的氣氛,龜梨也識趣的回應了赤西的要求,總比,還轉回那些話題好。

拉開了嗓子,沒有添加其他意識的唱著簡單的童謠,一小段,就如同赤西說的。

「嗯,那等我從義大利回來之後,帶你去一個地方。」

「要幹嘛,為什麼突然要我唱歌。」

「我不確定你想不想聽到追根究底的原因。」

赤西又輕鬆的勾回不懷好意的弧度,眼角的淚痣也跟著堆起。

「嗯…我想我要知道。」

「我有在玩樂團,最近想開始表演,不過沒有穩定的主唱。然後…」

龜梨回想起,確實赤西有時會抱著一把吉他之後就佔據了那張長沙發。

不過赤西說到這邊,話語停了下來,起了身,他臉上仍是那有些奇怪的笑。龜梨摸不清狀況,直到大掌攀上自己肩頭,指節細膩的滑過頸項前突起的喉結,隨後才在耳畔低語。

「然後,我發現了你。在床上的那些呻吟,十分動聽。」

××

赤西一向不會說他何時回來,一通電話也不會有,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一樣,但他的身影卻在龜梨心中越發膨脹。

因此龜梨刻意將自己埋首於工作,沒日沒夜的結果,他硬是搶下了屬名自己的第一家公司。

當外頭的光線白的一片灑進屋內時,趴在客廳桌前的龜梨不適的起了身,雙眼困難的看著牆上的鐘,知道了現在是中午時分,卻不知道是第幾個白日。

不想去看今天到底是幾號了,他寧願當作每一天都是赤西可能要回來的日子。

站在窗前,連個懶腰都伸不出來,不知道漏掉多少餐的肚子終於又運作起來,龜梨看著那眩目的陽光,透過厚厚的鏡片,他發現了樹上慢慢發著的新芽。

然後是梅雨季,接著夏日就會來臨,日覆一日,日覆一日。

這樣無限的循環,卻讓龜梨突然覺得,即使現在已經是個一切早已開始的季節,但是時間還是持續著一樣的迴轉,所以,其實,隨時都可以是個開始。

思及此,龜梨轉過身回到房內,將那些被收到很裡面的隱型眼鏡以及相關的用品拿出,他踏著第一步。

過了兩個多禮拜,赤西風塵僕僕的回到了日本,那是一個連天空看起來都悶悶的早晨,而且一大清早的也沒什麼地方好去,他驅車直直朝著自己的公寓回去。

當他打開自家大門時,除了濃郁的咖啡香之外,他嗅到一股好聞的淡淡香氣,隱約記得這是在這個家中不曾出現過的。

「龜梨?」

知道他在家,赤西在玄關就試探般喚著,但隨後聽見的卻是龜梨驚慌失措的叫聲。

「是在幹嘛啊…」

一邊將鞋子脫去,接著提回手邊的行李箱跟隨身包包走了進去,但卻雙雙都在許久不見的那抹身影,映入眼簾時鬆過了手,然後應聲落地,一只還直接的打到赤西的腳邊,突如其來的痛感才將他拉回過神。

「你…你突然回來,嚇死我了,咖啡不小心打翻,該死,真燙。」

「龜…龜梨,你…」

「啊?赤西,你先拿濕毛巾給我好不好。」

實際性的要求讓愣的都快無法動彈的赤西看清現況,走進浴室濛濛的拿出毛巾,一邊幫忙龜梨擦試著桌緣,眼神卻是流連在他身上。

直到龜梨的身影沒入浴室,他得用冷水沖過自己剛被燙到的腳踝。而赤西像是剛受到了什麼過大的刺激一樣,有些不安的坐在沙發上環視著自己的房子。

變了,全變了。

被龜梨當作工作室的客廳,桌上擺放著的不單單只有那三台筆記型電腦,置著一杯打翻後所剩無幾的黑咖啡。

赤西不敢置信的看見一旁還有被疊得有些高度,好幾本的時尚雜誌,上頭還有好幾張香水試聞紙片,前方最終放了一瓶Burberry的經典香水。

自己常坐著彈吉他的長沙發被移開,寬敞的空間排上了好幾件名牌衣物,甚至還擺了不少設計感十足的配件。

冬天拿來掛大衣的架子也被搬來客廳,上頭掛著的是好幾個名牌包包,正中間的,就是那個晚上,那只被赤西清淡稱讚過的PRADA。

變了,全變了。

龜梨本身。

當他從浴室走了出來,走回客廳時,卻被赤西那緊盯著不放的眼神看的停下腳步。穿著一如往常的睡衣,龜梨先是被看的不知所措,一大清早的,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錯,直到對上了眼,才恍然大悟的扯開了傻笑。

纖白的手指插入自己的髮,若有似無的攫弄著。

「淡金色…好看嗎?還剪短了一點。」

赤西稍稍開了口,但還沒接下去的話,又被龜梨打斷。

「眼鏡換了,平常出門也會戴隱形眼鏡,你買給我的那些。」

「很好看。」

××

「啊…哈啊…該、該死…赤西,快…快把那東西…」

「你剛剛叫我什麼?」

赤西近乎變態的促狹笑著,隨後又將手上的遙控器向上推了一些。

外頭的雨又開始悶悶的下了起來,接近破曉的光線照進還亮著昏黃夜燈的房內。那裡充斥著龜梨間歇性的細吟,有些沙啞的嗓子還帶著低泣。

龜梨全身不適的蹭著床單,那潔白染上攤攤自股間滑下的水漬,殷紅著的臉龐帶上佈滿情慾的雙眸,蹩上眉,他憤憤的看著怡然坐在一旁沙發上看好戲的赤西。

「不用對我拋媚眼,龜梨,你可以開口求我。」

不管自己再怎麼難受,龜梨就是不想要親口說出那些低姿態的情色話語。

托著酥軟的雙腳,龜梨困難的移動著下了床,屈下膝扶在赤西腿間,雙手向前伸去撫摸著他精壯的胸膛,掌心的熱度探近衣內,接著自腰際滑下的解開褲頭。

「你就是寧願這樣也不開口啊…」

之後沒有多餘的對視,龜梨溫熱的口腔納入,柔軟的舌靈活的動著,赤西將腿張的再開一些,粗喘的享受著那最親密的服務。

在床第之間,赤西不是沒有取悅過龜梨,只是身下這傢伙的技巧越來越好,這反倒讓他有些迷網。

大掌輕柔的撫上滑順的金髮,將那落散的前髮延著額上順了過去,看著那濛濛的臉龐,赤西的眼神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竟流瀉出一絲溫柔。

修長的手指向後伸進去,如他所願的將不停跳動著的東西輕輕勾出,不但沒有惡意的刮搔一番,赤西還忍著的不讓自己太大力的鬆開龜梨。

「…和也,好了,可以了…」

聽見那低沉性感的嗓音柔柔喚著自己的名,龜梨還張著喘息的口,泛紅的雙頰上,在眼角邊還留著隱隱淚痕,勾魂般的美麗眸子,現在除了快要潰堤的渴求之外,還寫上了訝異。

雖然赤西並不是第一次這樣叫他,龜梨總擔心著自己誤會了什麼,他試圖想從那雙炙熱的眼中尋找到一些不同的情愫,只是就現在的情況來說,著實有些力不從心。

赤西褪去了衣物,帶著龜梨回到大床上,讓他輕輕的平躺下,並任他圈上自己的頸項。

一手勾著無力的細腿攀著腰邊,赤西另一手拿過一個小枕頭墊在龜梨腰後,握著窄小的恥骨,卻沒有立刻動作,反倒傾身先在那敏感的耳畔輕笑後細語著。

「這是你第一次在做愛的時候看這麼清楚吧。呵…你可要抱好了。」

短小的手指深入赤西的髮,被快要滿溢的情慾覆蓋的微微收了眉間,龜梨迷亂的看著這一切。

一瞬,赤西火熱的貫穿著,充滿了龜梨的身軀,讓他幾乎都要丟棄自我般的高聲呻吟,能喊出的也僅剩那拉長了單音的名。

兩人重重的喘息重疊在一起,如同兩人赤裸的交纏。

在適應了赤西的速度之後,龜梨幾乎沉浸在慾望裡,勾人的鳳眼迷濛著半開,不時仰了頸,他一臉酡紅大口換著氣。

感受到了自己唇瓣的乾燥,龜梨自然的伸出了舌舔過了下唇,這畫面偏偏讓赤西逮個正著,臉色一沉,他差點把持不住自己想俯身狠狠吻上的衝動。

「龜梨和也…你真的…」

伸手撫過那染滿情慾的美麗臉龐,赤西換上笑之後,完成自己接下去的話。

「老天,沒有人…甚至沒有女人能比你魅惑性感。」

對赤西而言,接吻是個很危險的行為。

接吻會讓人瘋狂,當那柔軟相牴觸時,當舌與舌互相纏繞勾引時,一切會變的過分美好,不應添加的感情會一氣湧上。

所以他才沒有吻過龜梨,從來沒有。

但他也沒想過會有對於自己這項原則有需要自我抑制的時候,從來沒有。

加大了身體擺動的幅度,加快了身體擺動的速度,加深了身體擺動的契合度。

赤西拋開了那些可怕的思緒,他讓自己的視線自濕潤的雙唇離開。

外頭的雨悶悶的加大了,硬要穿透雲層的些許晨曦射進了,梅雨季,快要結束了。

××

「赤西,你…現在要去哪裡?」

夜幕越來越深,赤西一如往常的整裝過後就走向玄關準備要出門,一如往常的一句話也不留。

不過身後卻傳來龜梨的詢問,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開口探知赤西的去向。

「嗯?夜店。」

「喔…」

摸不清龜梨到底想要說什麼,總覺得這些並非他想知道的。不過赤西還是順口的接了下話。

「你也要一起去嗎?」

其實不帶什麼期待龜梨會答應,若是不答應赤西也頂多只是聳聳肩而出門。

「咦?…嗯,我也想一起去。」

聽見這樣好似含著什麼疑惑的肯定回答,赤西轉過頭看向龜梨,但他還是那樣正常的表情。

「喔,那你快去換衣服。」

龜梨說不出口。

『待在我身邊,不要走。』

寧靜的街景快速的向後退,龜梨還是頭一次在這種時間出現在外面,頭不斷的偏向車窗外,看著越來越多閃爍的霓虹燈。其實,他現在內心有些不安,因為方才自己浮現了那樣的想法,他不懂這些難受代表著什麼。

一路上兩人幾乎沒說什麼話,赤西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想了半天似乎樂團的話題可以撐過一些時間,卻又看見龜梨只是不斷看著深夜的景色。這讓他又將到了嘴邊的話收回去了。

在赤西的帶領下,他們進到了一間裝潢相較低調的店,但裡面打著的微黃燈光,卻隱隱顯著一些奢華感。穿過全是玻璃的長廊後,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般,待在裡頭的人們,在酒精和音樂的引導下,盡情擺動著身體舞著。

「唷!赤西大人到了啦,哈哈哈…」

龜梨有些怕生的站在赤西身後,一個穿著奇特的男人從他們面前轉了轉之後就大聲吆喝著。這讓龜梨畏畏的直想抓著赤西的衣服,但為了維持他的倔強,他仍是沒有那麼做。

「P呢?」

「咦?他不來了吧,好像是說有重要的事情。」

聽著這話,赤西低頭淺淺笑了笑。接著左手向後一伸,連頭都沒回的精準抓過龜梨細細的手腕,將他拉到自己身邊。

「我朋友。」

朋友,這是個多好用的名詞啊,多麼無害。龜梨內心暗忖著。

「我…嗯,我是龜梨。」

不想讓人察覺他的絲毫顫抖,龜梨笑過之後介紹著自己。

隨後,赤西裝作一派自然的做個平常的他,坐在包廂諾大的沙發上,身旁擠著好幾個女人,不像那些需要將自己扮醜搞笑來吸引注意的人,他甚至一個笑就勾去了好幾個魂魄一般。

喝著酒,大聲談話喧鬧著,有人摟上哪個女的,隨即就舌吻了起來,然後氣氛也被炒得越來越高昂。

但實則,赤西的眼神不時會跟著龜梨移動著。

雖然自己對他並沒有了解很多,不過依照那晚他說過自己沒有上過學,那麼跟人相處的模是他必定是有些畏懼的,但又為何主動說想跟他一起來夜店這種複雜的地方。赤西摸不透,他發現看不清這一切的似乎漸漸變成了自己。

反觀龜梨,他著實不想讓自己靜靜的待在一旁,這樣太怪了,他為自己對赤西說出這算是謊言的要求而負責著。他得裝作自己享受這一切。

在幾個女人的邀請之下,根本沒跳過舞的龜梨硬是要被拉下舞池。但要混雜進這麼多人裡頭,他決定先讓自己醉了些,就不會這麼害怕了。此時的他,深信著借酒壯膽這句話。

接著,在眾人面前,他儼然成為千杯不醉大酒豪。

赤西明顯的皺起了眉。他不知道龜梨會不會喝酒,不過預測著八成不會,要不就是根本沒喝過這麼多。

他真的很開心嗎?看起來倒是很樂,但好像又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而且,這麼在意著的自己也真是莫名其妙。明明今晚來了這麼多當紅的模特兒。

不解的思緒纏繞著,然後,那抹醒眼的身影頭也不回的沒入了人群中。

××

「仁,你還記得帶我去夜店玩的那個晚上嗎?」

「記得啊,你整個醉到誰拐你就走了的地步。」

延續著前一晚的回想,不算太早的早上,赤西和龜梨一人佔據一邊客廳長桌兩旁的單人沙發,手上捧著熱騰騰的拿鐵,他們漸漸喝不慣黑咖啡的苦澀了。

「那是我第一次喝調酒嘛,甜甜的很好喝。」

對於赤西的反駁,龜梨乾乾的笑了兩聲。

「那時候我就應該要看出你的好酒量了,明明是第一次喝,卻那麼能喝啊。」

放下縮在沙發上的雙腳,赤西前著身拿起桌上的厚片吐司咬了幾口。

「唉唷,那不是重點。」

同樣是把腳一起組在沙發上,龜梨的姿勢就因為有多出一些空間而看起來舒適多了。

嘴中還咀嚼著食物,赤西沒有開口詢問,而是抬起頭來用眼神示意著龜梨。

「其實那個晚上啊…我差點就說出口了。」

待在我身邊,不要走。

×

那晚,赤西看不下去醉在吧檯的龜梨,雖然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發紅的臉蛋,但那變的妖嬈的神情幾乎都要勾去了圍繞在一旁的所有男男女女。

那應該是只有赤西他自己一人,能夠在床上獨享的眼神。

往嘴裡丟了口香糖,赤西第一次這麼想立刻返家,他甚至僅僅喝了一杯龍舌蘭而已。

無視旁人及朋友的無比驚訝,他硬是拉走了龜梨,才發現那傢伙早已連站都站不穩。而看見一臉黑沉的赤西,龜梨卻燦爛的扯開了笑靨,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孩一般,卻又帶著無比的魅惑,口口聲聲喊著仁。

內心一把不知道是怒火還是慾火從中熊熊燃燒了起來,再也不想跟他慢吞吞的拉扯,拉著龜梨的手背過身之後,讓他自然的爬上自己,兩手扣住發軟的細腿,不發一語的離開了所有的喧鬧。

回到家中之後,如同赤西預期的,龜梨吐到快虛脫。

令他最最討厭的事情無非是照顧喝醉的人,只是當前,兩道劍眉像是世界末日一樣緊緊皺起,心疼的看著那清瘦的身子不斷顫抖著,赤西根本不知道那樣的胃袋還能吐出什麼東西,

待在浴室門外,裡頭乾嘔的聲音逼臨沙啞,赤西重重的閉下眼,眉間沒鬆下半分,又寫滿難受的拉起。而他手上拿著的解酒液,是在穩穩將龜梨送回家中,輕柔置在長沙發上後,自己又急急忙忙跑去附近商店買的。

折騰了好一陣子,龜梨終於在房內沉沉睡去,而進到自己房間的赤西,看了桌上的時間,他索性拉開了窗簾,看著都快天亮的紫色晨曦,他發現自己的思緒開始陷入了最危險的網中。

躺回大床上,單手手背貼上額頭,赤西煩惱的毫無睡意。

回想著跟龜梨的一點一滴,幾個月下來,從偏冷的初春開始,現在都已經要進入夏季了,雖然笑容沒有很多,不過有時不自覺的,東西會買了兩份。

一直以來給自己找的藉口,他讓龜梨和自己平常的關係定義在類似室友的情誼,而床上的事情他是另當別論的。

他原本以為可以是另當別論的。

並非不讓自己愛上誰,雖然一直都是異性戀,不過對於同性戀也不是特別的排斥,赤西的想法是開放的,他也知道若是愛上了那其實也沒什麼關係。

但是對於龜梨。

外頭的陽光漸漸明顯,赤西的思緒漸漸遠去,最後的意識是停留在自己對自己說的一句話上。

『我怎麼可能愛上他。』

××

龜梨不懂得開口。

不擅長拒絕,更別說是要求。

內心有什麼想法,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時節的推演已經進入了夏季,自從那晚之後,龜梨再也沒提過夜店,而赤西也不戳破一般沒去挖苦著他,只是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莫名奇妙的多了一層看不見的牆,像是有什麼疙瘩一樣。

基本上,從一開始,就沒人開口說過『我回來了』這些話。這些通常住在一起的人都會說的話。

覺得說了好像是情侶同居一樣,雖然話說回來,一般的朋友住在一起也是會這樣互相招呼著。

就是這點。他們當不成一般的朋友,是因為他們會上床。

然後,赤西回家的時間和次數,讓他們越來越見不到面了。

要不是當他回到家時,龜梨早已熟睡,不然就是赤西根本沒有回到這個家。

有時龜梨會待在客廳,窩在沙發上,他讓自己裝作緊緊盯著螢幕瞧,但卻再也無法專心於上頭的任何字句和資料。

至於赤西,刻意的避免兩人見到面,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思考的空間,也很少抱龜梨了。最終,他在內心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這晚,赤西在夜幕剛垂的時間就回家了,龜梨有些驚訝,心中有好多話想告訴他,卻遲遲只是在他身後淺淺注視著猶疑而已。

隨後赤西就將自己關進工作室中,直到凌晨一兩點,他再一次整好裝,準備要出門,接著,跨出的腳步到了客廳,在同時盯著三台螢幕的龜梨身旁停下。

「龜梨,我有話要跟你說。」

心跳漏了一拍,龜梨收回注意力,雖然還是坐在沙發上,他轉過身抬起頭看著赤西。沒像習慣性的戴上帽子,讓他更能直視的望著深邃的眼眸,龜梨好想就這樣跌進。

「如果你想搬回橫濱也可以,但先注意一下橘鑫的動作比較好。如果想繼續住在這裡,我也可以把房子轉給你,直到你決定之前,生活就跟現在一樣沒關係…」

像是前提般的開場,龜梨沒有回應,他心裡有底了,但這一字一句深深刺進的感受,他不知道會如此痛苦。

「當初是我霸道的要你,所以如果有什麼我能做到的補償就跟我說,像是錢之類…雖然我也覺得這方法很醜陋,但說穿了,這也是你慣用的手法不是嗎。」

並不帶什麼責難的說著,赤西的眼神甚至放的好柔和,看在眼裡,龜梨的眉越皺越緊,知道要不任性的面對事實,他好想立刻剔除湧上的鼻酸。

「你可以慢慢考慮。我們的關係結束了,對不起…還有,再見。」

雖然大致上這個話題是結束了,但赤西卻沒有立刻跨步離開,龜梨也沒有開口詢問。

寂靜的對看著彼此,兩顆腦袋中,卻已經一片空白的無法思考。

不知道這樣僵持的過了多久,赤西突然有了動作,他向前移動著自己的身體,更靠近了龜梨一些。

停了幾秒,赤西彎下身,看不出任何笑意的唇,溫柔的覆上龜梨的。

不帶任何情慾,輕的好似隨時都會消失一般,只是單純的四片唇瓣貼著。

沒有人閉上眼,赤西一直都是半開著望進龜梨眼中,而龜梨卻是從驚訝的睜大,直到鼻息間真實的充斥了赤西那帶著苦澀的煙味,雙眼漸漸迷濛,然後溫熱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的滑過了臉龐,沾濕了彼此。

「也許…你可以讓我愛上你,就像你深深愛上我一樣,不能自已。」

××

這是兩人第一次的接吻。

吻後,赤西轉過身出門,就再也沒回到過這裡。

吻後,龜梨任憑淚流,直到意識漸漸走遠,就再也沒掉過一滴淚。

這天,他丟了自己的第二家公司。

內部資料讓他人外洩,情勢逆轉,龜梨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輕輕嘆著一口氣,牆上的時針走在下午兩點,外頭沒有太陽,卻看起來好悶熱。

睜著眼,卻不想再看見自己所處的孤單;閉上眼,也不想再看見赤西的身影。

龜梨在內心承認,自己該死的愛上他了, 如同赤西所說的,深深的,不能自已。

他覺得自己真是個無藥可救的傢伙。

對方是如此的待著自己,性伴侶,多麼可悲的關係,或者些許的溫柔,赤西不會吝嗇給予,但無論在何時,龜梨仍是捕捉不到他眼神中有什麼特殊的情愫。

應是如此。

但是,現在他懂了,接吻真是一個會令人瘋狂的行為。

那時,他看見了赤西似乎藏著的笑意。當他長長的睫毛在眨著的時候,細微的刷過自己臉龐時,那雙眼中添著的溫柔讓龜梨不敢置信的望進。

沒有赤西的日子到底過了多久了?

有一天嗎?還是幾天了?還是幾周了?

食不知味的進食,毫無意義的放空自我,頭腦再也不想動,早已沒有力氣去觸碰任何浮現的畫面了。

念頭一轉,龜梨抓過錢包,立刻奔出了家門。

還沒入夜,他走過大街小巷;入夜之後,他跑進每一間附近的夜店。

有時在門口就被攔了下來,龜梨一身有些狼狽,他跩出一張張白花花的鈔票,對於此時的他而言,金錢什麼的,已經不具有任何意義了。

沒有赤西,龜梨和也身邊的一切,將變得沒有意義了。

身為算是公眾人物,外交官宅邸並不難找到,但是當龜梨一靠近時,毫無疑問的讓警衛甩了出來,即使他不甘心的守在外頭,即使是有颱風越發逼近東京,仍是徒勞無功。

龜梨發現了,他的世界好空洞。

大風大雨接近無情的拍打著,但他卻絲毫沒有想返家的意願,買的傘一下子就被吹壞,他索性什麼都不拿。

又一次試圖靠近宅邸。他不知道赤西除了那個家和這個家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棲身之地。

他對赤西其實很不了解,雖然覺得他一定有女朋友,卻也從來沒有開口問過,甚至連他手機都沒有,龜梨不知如何詢問這種問題。

更遑論去從赤西朋友口中打探,他根本不知道誰是赤西的朋友,儘管現在的自己,會豁出一切害怕,只想知道他的去向。

風不斷的加強,打在身上的雨滴越發冰涼。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外頭尋找了多久、幾天,餓到走不動時,龜梨才會去吃些東西。

然後注視四周的眼神直到那陣強風吹來,他不穩的趕緊抓著身旁的干柱,卻因大雨和大幅度的晃動,隱形眼鏡就這樣自眼中摔落。

世界已經變得再也不清楚。

戴了隱形眼鏡之後看到的世界,對龜梨而言是赤西給予的,現在,赤西給他的世界,無情的崩毀了。

加上大雨模糊了視線,無聲的心碎,這樣他沒辦法看見也許正在人群中的赤西。

接近放棄,龜梨現在連回家的路怎麼走都無法辨認。

好似行人很少,也是,這般風雨僅有自己這種人才會賴在外頭。龜梨暗暗自嘲著。

托著皮囊般的疲憊腳步再也沒辦法維持,就算他想再多走一步,這副身軀卻讓他力不從心。

他絕望的蹲了下身,雙手摀上自己的臉,卻哭不出淚來。

××

「龜…龜梨!?」

出現了,連幻聽都出現了。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龜梨!你在幹嘛!?」

是在大馬路上嗎?搞不好是自己還活著,然後某個聲音很像赤西的巡邏員警撿到自己的證件…

「…龜梨和也!!」

真是脾氣暴躁的員警,這點感覺跟赤西也好像。是要逮捕我嗎?妨害交通?

無止盡的胡思亂想,昏沉沉的腦袋除了赤西沒有其他。對於後頭傳來的漸漸靠近的聲音,龜梨沒有做任何反應。

沒有起身,連回頭都沒有。

直到遲鈍的意識到自己頭上方的大雨被隔絕了,才想鬆開摀著臉的雙手,就一把被股強大的力量給整個人拉了起來。

還垂掛著雨水的雙眼,他的天已經雨停了,不過眼前的人卻開始被淋的濕濡。

仍緊握著自己手臂,那裡有溫熱的體溫傳過來。

龜梨畏懼的將眼神緩緩拉起,他全數的擔心,在詳細看過那張沉沉的臉之後,在一瞬都化作了斗大的淚珠。

「赤…赤西…赤西…」

像是只會說這句話一樣,忽然全身應有的感受都回來了,龜梨冷到頻頻顫抖著。

「我找你…我不知道…我,隱形眼鏡不見了…我怕看不見你,我在…我在找你…」

龜梨不能控制的哭著,連話都要說不清楚,而赤西只是靜靜的聽著,並沒有打斷他,而握著傘柄的手之外,原本抓著冷冷臂膀的手開始上下搓揉著,試圖多給予一些溫暖。

「我要跟你說…仁,我愛你…仁…沒有辦法,我不會…但是我…我愛你,我愛你。」

像是怎麼說都無法傳達自己全部的感情,龜梨有些困擾的皺著眉間,沒有停過的淚還是落著。

這讓赤西也跟著鎖緊了眉頭。他想也沒想過,這傢伙的哭臉是如此讓他心痛。

痛到都快不能呼吸了。

不見赤西的回應,龜梨一股焦急又湧了上來。

腦中一片空白,一雙冰冷的小手捧著赤西的臉龐,仰了頸,龜梨接近心碎的吻上他。

這樣的距離,龜梨那張絕望的表情深深刺痛內心,赤西鬆開了雙手,遮蔽的傘頓時變得一點也不重要的掉落在一旁。

大雨重新打在龜梨身上,卻在下一秒,立即被收起的大手緊緊擁進懷裡。

就這樣跌進了也好,兩人都深深著了魔。

龜梨的手繞過赤西的頸項環抱著,雙雙閉上了眼,分不清是誰在主導,全身唯一的能力僅剩下互相的吸吮和交纏。

就像要把對方容進自己體內一般,就像第一個那瘋狂的夜晚一般。

「你看,你身體都變這麼冷了…」

「仁…」

再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了,兩人濕成一片。

「你叫什麼名字?」

赤西突如其來的問題,龜梨滿腦只有莫名奇妙。

「龜…龜梨和也。」

聽見了有些遲的回答,赤西微微的扯了一抹笑。

「近視很深?」

這樣的順序和這樣的問題,一股熟悉感打上龜梨心頭。

「五百多度…」

「那這樣你看的到我嗎?」

重重的點過頭,他想起來了。是那晚之後的對話,是讓這段關係開始的對話。

「你住哪裡?」

「橫濱。」

「太遠了。搬過來跟我一起住。」

聽見這句話,龜梨的五官全又讓情緒給糾結在一起,淚水又盡情的摔出眼眶。

「為…為什麼?」

「因為我要你當我唯一的戀人。」

××

「啊,話說回來,我們第一次聯手是不是把那個橘鑫弄到破產那次?」

悠閒又帶點慵懶的早餐時間結束了,對於剛洗完碗盤杯子而回到房內的赤西,站在衣櫃前剛脫去上身睡衣的龜梨回過頭提問著。

「對啊,酒會那個晚上沒有弄到政治獻金的證據,結果他防護多了好多層。後來我再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還不知道是哪個『善良的人』,說著要給橘鑫一個讓我們相遇的謝禮啊。」

聽見赤西這種說法,龜梨也笑了開。

「我也沒想到這份禮物的效果會如此絕大,哈哈。」

又轉過頭將目光移回自己心愛的衣物上,有些猶豫不決的光著上身挑選著,因為房內有暖氣送著舒適的風,龜梨還不至於感到寒冷。

然而後方的赤西眼神很快就瞥見了那裸著腰際上,白皙的肌膚印著的一記紫紅,是昨夜歡愛時留下的。

情不自禁,赤西大手攬上,低下身子就在那同一個地方再一次的親吻吸吮著。

「唔…仁,你在幹嘛啦…」

口唇離開之後,站直了身,他將龜梨緊抱入懷。

從昨晚到剛剛,兩人一同回想著過去發生的事情,赤西內心無比的湧起一股情緒。

「和也…有的時候啊,我甚至想過是不是要讓你維持著以前那種,只屬於我的關係。」

「嗯?」

輕輕的用鼻音悶哼的詢問著,龜梨嘴邊浮著一個微微的笑。

「你看現在,一下又是P,一下又是上田,其他好多好多朋友,當然還有台下瘋狂叫喊著你的名字的女人們。感覺好像,都變成大家的和也了…」

更何況什麼當了藝人之後,赤西可是連想不願想像。

毛茸茸的頭靠上龜梨的頸項,微微刺癢的感覺,讓他不禁輕輕發笑了出來。

鬆過赤西收緊的手,龜梨轉過身子,兩手伸出環繞過他的頸,互視著的短短距離,讓他們從瞳孔中映照出的自己感受著彼此。

「仁,我是你的。」

──從你衝進那個滿是鈔票和過濃香氣的房間開始。

「你也是我龜梨和也的。」

──否則在那場大雨中是不可能找到彼此的。

「我們就是一種奇蹟。」

龜梨的笑讓赤西眩目,向前傾過就柔情的深深吻上。

一記讓人瘋狂的吻,永遠是那樣的交纏,那樣的不可自拔。

「和也,我想要了耶…」

龜梨的雙頰還因為長長的吻而染著粉色,赤西輕啄過後,靠在他敏感的耳畔說著。

赤西改不了口的直接,不過這不再讓龜梨像以前一樣聽的耳根發紅,反倒是自有一套既挑逗又猶疑的曖昧態度去逗著他。

「跟P說好的時間是半個多小時後,路上可能會塞車,龍也今天好像要發表新曲,不知道他會不會早到呢。」

輕輕帶過的語氣說著類似威脅的話語,兩人的身體持續貼著,龜梨一隻小手甚至不安分的磨蹭著赤西的臂膀。

「前幾天我去了龍也的拳擊場,『砰砰砰』的,好厲害喔。」

「唔…」

「吶,仁…想要我嗎?」

前一秒才刻意誇張的形容著打著沙包的聲音,這次又換上了甜膩沙啞的聲線。赤西有點後悔自己讓他去當主唱,還練習了不同的發聲技巧。

然後,如同龜梨所預期的,赤西豁出了自己的半條命,又一次纏綿的吻上了。

Fin.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