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森帶著萊莎來到了逆之森，能這麼快抵達，主要是因為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的深淵生物。

「奧森，妳看捕風猴⋯！他們窩在逆之樹上，看起來好難受！」

「⋯⋯這就是災難魔神釋放出的災難力場嗎⋯？⋯⋯恐怕監視基地的駐守員也倒了吧，我們能平安無事，是因為白笛的庇佑。」奧森稍微瞇上眼睛，仔細觀察四周，同時解釋著：「白笛靈魂，會代替持有人承受力場的一定傷害。所以白笛才會沒有下潛深度的限制，我們白笛面對深淵，比一般探窟家存活率高。」

『——奧森⋯』萬人呼喚的幻聽，讓奧森注意到二層終點的異狀。

　　逆之森的正下方，深界二層終點『天上瀑布』，是通往三層的大穴。入口邊緣有著數條瀑布，受到深淵力場影響而倒著朝天上流去，因此命名為天上瀑布。

　　而現在，那數條瀑布的流動非常不穩定，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掙扎著要突破三層的力場，伸出手四處亂扒。

「⋯找到了⋯⋯萊莎，妳去監視基地那裡等我。」

「我要跟去。」

「⋯好吧。」

　　奧森抱著萊莎跳到天上瀑布的周圍山坡上，放下萊莎。

「我先去探查，妳在這待機。」

「了解。」

　　奧森走向瀑布亂甩的大穴，突然，看不見的東西將她打退了數公尺。

「奧森！」

「我沒事，先別過來。」 奧森皺起眉頭，她的漆黑瞳孔像是看到了詭異的生物：「嘖，太亂了看不清楚⋯那就是『災難魔神碎片』⋯？」

　　奧森舉起雙手防禦，擋下了看不見的攻擊，伸出手，卻抓不到，她視線裡的物體太過混亂，導致無法鎖定目標。

　　而萊莎卻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藉由上升的瀑布和水氣看到透明的物體在攻擊奧森。

「奧森⋯！妳看得到嗎？」

「看得到⋯但是很亂⋯像是⋯密密麻麻的鮮豔線條，胡亂捲成的物體，不斷扭動，看得很不舒服⋯」

「有什麼方法嗎？」

「嗯⋯話說回來，我好像還沒在妳面前用過白笛。」

「什麼？」

「萊莎，別靠過來啊。」

　　奧森沒有直接答覆萊莎的疑問，她揮出衝擊波，轟一聲震開了上升瀑布，也震開了透明的物體。

　　趁著這個縫隙，奧森用雙手闔住牛頭白笛，全身散發出霹哩趴啦的特殊力場，拉開雙手，特殊力場也擴大、包住了奧森全身，特殊力場扭曲了空間。

　　萊莎看到——一位高大又模糊的黑色身影浮現在奧森背後，似乎是半人半牛，身穿黃金盔甲，雙目發出凶光。

　　牛頭白笛飄浮在奧森嘴前，嗡嗡震動，蓄勢待發，而奧森張嘴將之含住，吹出清遠悠揚的笛聲。

　　頓時，高大又模糊的黑色身影化成黑霧，化成數根粗大的漆黑木樁，飄浮在奧森四周。

「這是我的白笛固有能力，包羅萬象的不動將軍。」

　　奧森用包覆特殊力場的大手握住其中一根，下一瞬間，漆黑木樁化為一把漆黑長矛。

「化作不動封印，鎮壓深淵災難。」

　　奧森拋出漆黑長矛，瞬間，穿破空氣，狠狠刺中透明的物體，釋放出的特殊力場壓抑住透明物體的行動，然後，瓦解偽裝，一隻巨大的詭異手臂也現形——那是由無數隻生駭所組成的肉塊，各種顏色的軟泥生駭，被強迫吸附在某個物體上。

「奧森⋯那是什麼？」萊莎聽見生骸的無意義的鳴叫，不舒服的皺起眉頭：「⋯生駭的集合體？從深界六層來到這⋯？可是這麼明顯的東西，怎麼會沒注意到？」

「那傢伙是『災難魔神碎片』，災難力場的產物，很可能是跟著災難力場從力場隧道鑽上深界三層，附身在什麼物體上取得實體。」

　　奧森注意到災難魔神碎片身上有不少黑色絲線纏著，頑固的不讓它往上層移動——設在深界三層縱穴的結界，看來發揮效果了。

「！」

　　突然，詭異手臂整個散開，掙脫漆黑長茅的特殊力場的束縛，每一塊災難魔神碎片化成像鳥的魔物，再次偽裝、變成透明，朝奧森和萊莎襲來。

　　奧森迅速移動到萊莎面前，再次握住另一根木樁，下一瞬間，漆黑木樁化為一把漆黑的太刀。奧森揮出幾刀，幾塊碎片噴落在萊莎腳邊。

「嗯？這是⋯」萊莎看見生骸肉塊消失後，剩下被斬開的石塊：「奧森，這是深界三層遺跡的碎片，座落於5000公尺的白輝石遺跡。」

「怎麼看出來的？」

「氣味跟直覺？」

「⋯⋯當我沒問。」

　　奧森舉起漆黑的太刀，將之化為長弓，然後另外拿了一根木樁化為箭。

「白輝石遺跡的深處，的確有力場隧道的出入口⋯⋯嘖，萊莎，沒完沒了，妳也來幫忙。」

　　語畢，奧森放出的箭化成青光加農炮，帶著特殊力場、轟破空中上的一大塊透明的災難魔神碎片。

「了解！嘿嘿！終於能上場了呢！可是奧森，我看不見，亂轟可以嗎？」

「百分之百會把我捲進去⋯」奧森另外射出一箭，再次轟破一大塊透明的災難魔神碎片：「妳試著用白笛開出不屈之花，那些花能穩定力場，也許能影響災難力場，讓這些東西露出真身。」

「了解！唔、」

　　萊莎拿起白笛，猶豫的停頓了一下。

「⋯怎麼了？」奧森再次放出一箭，有些擔心的望向背後的萊莎：「⋯難道是，身體⋯」

「⋯嗯⋯⋯奧森⋯我⋯還沒想到固有能力的名稱⋯」

「⋯⋯給妳五秒，不然我就自己清完。」

「啊！不行不行！留給我！」萊莎跑到奧森面前，拿起白笛準備吹奏：「好⋯！無邊無際的不屈領域！」

　　萊莎深吸一口氣，吹響不屈之花的白笛，瞬間地面冒出一朵又一朵的白色花朵，二層最底層的地面整個開滿不屈之花，風吹起強烈的香氣，在空中的透明災難魔神碎片發出亂七八糟的顏色，隨後化成清晰的鳥形魔獸。

「啊啊⋯妳的白笛真方便，這下眼睛舒服多了。」奧森再次放出箭，輕鬆的射爆三隻災難魔神碎片。

「等等！奧森！我也要上！」

「過來。」

　　奧森伸出長手臂讓萊莎踩上手掌心，然後朝空中拋出。

「唔哦哦哦！爆炸吧！」萊莎揮出無盡槌，一口氣炸碎數隻災難魔神碎片。

「萊莎，又有新的災難魔神碎片跑上來了。」

「哼！讓我轟碎！」

　　從力場的破洞再次鑽出了巨大的手臂，一樣吸附著生骸，發出啊啊嗚嗚的不愉快聲音。

　　在空中開始下墜的萊莎，她忍著二層的上昇負荷，朝巨大的手臂揮出無盡槌。

　　轟一聲，絢麗奪目的爆炸中，四分五裂的生駭散落一地，露出其中類似古蹟石柱的骨頭。

「那也是三層的白輝石遺跡殘骸，破壞了多可惜呀⋯」

　　萊莎乘著暴風，用打鬼鞭纏住奧森舉起的手，靈巧地坐上奧森寬大的護肩。

「吶，奧森，沒有別的辦法嗎？這樣下去珍貴的遺跡都要被我們毀了。」

「嗯⋯的確。至少把洞封起來的話，應該能安分些。」

「妳有辦法補洞？那我去吸引那傢伙的注意力。」

「啊啊⋯交給妳了。」

「交給我！」

　　巨大手臂彈射出許多鳥形的魔獸，作勢要攻擊她們二人。

　　萊莎從奧森身上跳下，一落地就踩著遍地不屈之花跑向巨大手臂，她用打鬼鞭纏住無盡槌，然後甩動在四周、拋出，一口氣轟掃過一排的鳥形魔獸。

「嘿嘿！這招還蠻好用呢！」

　　巨大的拳頭從轟炸的灰塵中冒出，萊莎翻身閃過，旋轉身體的途中也順便揮出無盡槌，將巨大拳頭上的生骸轟得四處噴散。她抽出湛藍開山刀，插入石柱跟石柱之間的縫隙，萊莎就這樣跟著巨大手臂四處揮舞。

「哼！」萊莎扭動身體，斬開巨大手臂的手指關節，她看到關節跟關節之間是由生骸連結：「是用生骸作為肌肉跟韌帶嗎⋯」

　　突然，萊莎的心跳失控、頭暈目眩。該死，沒使用白笛，症狀也變得這麼嚴重？！萊莎在心中咒罵著。

　　下一秒，身體恢復，萊莎卻也撞見生骸被彈射出來，爛爛的撲上臉。

「哇啊！」扯下黏稠的生骸，萊莎也被巨大手臂甩出，更在空中被巨大拳頭命中。

　　威力之大，讓萊莎在遍地的不屈之花上滾了好幾圈、甚至滾上了上坡，儘管受身成功，碩大的衝擊還是讓萊莎吐出血。

　　遺跡殘骸的骨頭很快的再生出生駭，但是——一雙腳踩上遺跡殘骸，周圍再生出的生駭被特殊力場瓦解，露出底下的遺跡殘骸。

「傷害我的徒弟，代價可是很貴。」

　　站在遺跡殘骸的骨頭上，奧森全身散發出特殊力場，圓扁斗笠下，她的眼神不太高興，甚至有些，怒火——她的上方，數根漆黑的木樁從扭曲的特殊力場冒出。

「不動封印。」

　　一根一根的瞬間打入遺跡殘骸，呼刷一聲，生駭全部化為灰，遺跡殘骸的骨頭也像是失去了動力，作為普通的遺跡殘骸墜落深淵大穴。

　　奧森跳回深淵大穴的邊緣，她走向坐在山坡上的萊莎。

「奧森，洞已經補好了？」

「嗯，在妳被揍走的時候。」奧森彎身坐在萊莎身旁，開口：「傷勢如何？」

「不屈之花意外的減緩衝擊，沒什麼大礙，只是內臟被衝擊傷到，剛剛已經吃了止血藥。」

「是嗎。那為什麼一張臭臉？」

「奧森，妳剛剛不應該說是『徒弟』，妳要說是『愛妻』呀，不然說是『老婆大人』也行。」

「⋯⋯下次我會閉嘴直接攻擊。」

　　萊莎回給奧森一個笑容，然後她握握自己的雙手，回想起剛才自己身體的異狀。

　　原本沒發動白笛，症狀都相當輕微⋯⋯看來症狀開始加重了，該告訴奧森嗎？

「萊莎？」

「那個呀⋯奧森⋯」萊莎望向奧森，笑一下：「我在想那些怪生物的事。」

　　萊莎將雙手放在二側，她決定暫時保密，而奧森也因為顧慮深淵的異狀，而沒注意到萊莎在說謊。

　　萊莎望向恢復正常的深淵大穴與上升瀑布，她看到遠方的捕風猴開始緩慢的移動，看來災難力場消去了。

「吶，奧森，剛才的東西妳說是碎片，也就是說，本體的災難魔神，是更兇的東西？」

「⋯啊啊⋯已經接近2000年週期，之後會持續冒出吧⋯⋯原本在正常的情況下，連災難力場都無法離開奈落之底⋯」

「是因為災難魔神的力量，已經膨脹得太過強大了？」

「⋯⋯」奧森沈默了一會兒，緩慢的搖頭：「⋯⋯不，原因是別的⋯⋯」

「⋯⋯奧森？」

　　奧森，她嘆了一口氣，接著，從墨色裝甲的衣領與帽簷縫隙中，望向一臉疑惑又不安的萊莎。

　　黑白瀏海，無光的眼眸，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有一大半的原因，其實，是我。」

「什麼意思？」

「⋯⋯是我讓那些災難魔神碎片有機可乘。」

「我不懂，奧森，跟我說明清楚。」

　　奧森再嘆口氣，猶豫著，思考著，過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

「⋯從哪裡開始說明呢⋯⋯嗯⋯首先，這一次的2000年週期，災難魔神的破壞力會超過深淵的負荷，祂會破壞封印，毀滅整座深淵，摧毀外界，將世界化為地獄。就算我設法加強力場的強韌性，大概再過十幾年，會進入2000年週期的巔峰，到時候冒出來的災難魔神碎片，可能比剛才的東西還要棘手⋯」

「我們一起上，沒有打不過的對手。」

「⋯只是壓制災難魔神碎片，沒辦法阻止災難魔神的本體⋯」

　　奧森取下自己的圓扁斗笠，將有些亂掉的頭髮撥好，再次沈靜一下之後，才繼續開口。

「⋯萊莎，在深淵四處，都能挖掘到『祈禱的遺骸』，在一層的埋葬塔裡也沈睡著為數不少的遺骸，而在埋葬塔的底層，挖掘出了4000年前的遺骸，更深層可以預料到會挖出6000年前的遺骸吧。這些遺骸，都是在2000年週期時大量往生。妳覺得是為什麼呢？」

「因為那個災難魔神殺了他們？」萊莎回答。

「不，是深淵奪走了他們的靈魂。」

「是深淵⋯？為什麼？」

「靈魂⋯是很強大的能量，足夠讓深淵加深整個地形，增強詛咒，借此再次將災難魔神封印在最底層，說深淵是大型的捕食籠也不為過吧。五層『生骸大海』的深度之所以淺，我推測是深淵大量吸收了海洋生物，在很短的時間內結束了2000年週期，所以，只要短時間之內提供大量的靈魂能量⋯⋯這一次的2000年週期，也許能在歐斯全毀之前結束。」

「⋯⋯奧森。」萊莎伸出手，拉住奧森的斗篷。

　　直覺告訴萊莎，奧森打算離開了。

「⋯奧森，妳會跟我說這些事，是打算一個人去做什麼事嗎？」

「白笛的靈魂，比一般人類，甚至比深層的生淵生物強大好幾倍，特別是我。」

「妳要成為活祭品？」

「⋯啊啊⋯⋯」

　　奧森挪個身，面向身旁的萊莎，繼續開口。

「我是最佳人選⋯⋯萊莎，千人楔如妳所猜，每一片都擁有千人的強大靈魂能量，再加上⋯這是我取得這顆牛頭白笛之後，非完成不可的責任，我是為了成為活祭品而活到現在⋯⋯雖然還沒能湊齊200片千人楔，但是我能透過某種儀式，將自己靈魂大幅增強，取得能足以滿足深淵的強大能量。深淵只要吃了我和這些遺物的靈魂，足以在短時間之內完成週期。」

「所以妳打算犧牲自己？我們不能一起先設法阻止災難的封印弱化嗎？」

「⋯⋯我在深淵做了許多調查，甚至花了許多時間把六層『不歸之都』全部翻過了，把能做的事都做了，唯一知道的事，還是只能仰賴深淵啟動防衛機能，再次構築新的封印。」奧森嘆口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繼續開口：「⋯⋯也許，到奈落之底能找到些什麼⋯為了趕在2000年週期來臨之前找到其他方法，我得在半年後出發去『絕界行』。」

　　絕界行，只有白笛擁有資格執行的最高榮耀的探窟。由於深層的詛咒（上昇負荷） 遠超過人體負擔，至今為止沒有人從深界七層以下活著回來，因此是一去不復返的探窟旅程。

　　奧森會成為最資深的白笛，不只是因為長壽，另一個原因就是，她不像其他白笛一樣企圖挑戰深層，她一直沒有執行絕界行。

　　萊莎顫抖著，她皺緊眉頭，聲音抖動的開口。

「⋯如果⋯奧森，如果⋯妳找到方法，而且活著封印住災難的話，妳能從奈落之底的上昇負荷中活著回來歐斯嗎⋯？奧森妳能從深界六層回來，當然也能從深淵之底回來，對吧？」

「⋯⋯萊莎⋯我⋯」奧森停頓了一下，她選擇坦白：「深界七層以下的上昇負荷，連我也無法承受⋯我只能說，我會用盡辦法回來，但是，不能保證是幾十年後的。妳知道，越深層時間流逝越緩慢。」

「什麼⋯？不⋯奧森，我不要那樣⋯我不要妳犧牲自己⋯⋯」

「別哭⋯」

　　奧森伸出手將萊莎擁入懷裡，大手疼惜的抱著萊莎顫抖的嬌小身軀。

「原本⋯將妳培育成白笛之後，我就該下潛了⋯⋯但是，我愛上了妳⋯⋯所以我猶豫了⋯也再次開始尋找別的方法⋯⋯但是別無他法⋯⋯」

「⋯⋯一起去⋯不行嗎？」萊莎哽咽的回抱住奧森，腦袋瓜不斷設法想出辦法，卻無能為力：「⋯我們一起的話⋯沒有辦不到的事啊⋯」

「我⋯不能帶妳去⋯」

「奧森⋯！我⋯！」

「⋯⋯萊莎，其實困擾妳的症狀⋯我知道原因。」

「什麼⋯？」

「⋯我不能解釋太深⋯」

　　奧森決定對萊莎攤牌，好告訴萊莎，她必須離開萊莎身邊。

「妳的靈魂，缺了一部分，隨著成長成熟而逐漸失調，然後，在我暴走成深淵怪物的時候，妳說⋯我釋放出強大能量，在那時間點，妳的身體開始發生異狀，我⋯我很抱歉，那是我和這些千人楔的靈魂能量，當時的衝擊，使妳的靈魂開始失去平衡。」

　　萊莎愣著一張臉，皺起眉頭，似乎有些資訊消化不良。

　　而奧森繼續將資訊塞給萊莎。

「我教過妳，吹響白笛是自身靈魂與白笛靈魂共鳴，很遺憾，這也會影響妳的靈魂⋯⋯萊莎，我不能⋯帶妳去絕界行，深淵更深層，會影響靈魂的因素相當多，妳待在深界五層以上才安全。」

　　過了好一會兒，萊莎才逐漸接受資訊，卻也無法接受。

「即使如此⋯奧森，我能保護自己，妳也會保護我。」

「⋯啊啊⋯可是，還有個現實問題，在2000年週期結束前，還會再次湧出災難魔神碎片，一般人沒有妳的白笛是看不到，需要妳代替我在上頭鎮守⋯」

　　奧森望向萊莎，開口提議。

「萊莎，剩下的時間我會加強訓練妳，讓妳也能擊破災難魔神碎片，也能應付些探窟公會和政府的麻煩事。然後⋯妳成為監視基地的駐守白笛的話，不但能像今天一樣即時解決災難魔神碎片，妳也能將莉可帶在身邊，既是英雄探窟家也是位母親。」

「⋯監視基地的駐守白笛⋯⋯」萊莎露出猶豫不決的表情：「這樣⋯我就不用將莉可送去孤兒院⋯？」

「啊啊⋯莉可在二層的話，被有心人士傷害的機率就大幅下降了，讓臥地探窟隊的那些傢伙駐點在監視基地的話，妳也不用擔心莉可的安危，去探窟也沒問題。」

　　奧森其實知道自己比萊莎更被上面（歐斯）需要，萊莎非常優秀，但是沒有奧森的豐富經驗與知識、人脈，與各種人類社會的生存手段。

　　只是，在上面的話，萊莎在2000年週期的生存機率接近百分之百。

　　讓妳活下去，是我的任性。

「⋯⋯」萊莎低頭沈默著。

　　就現實層面而言，順著奧森所安排的人生，的確是完美的生活。奧森會留下永遠花不完的龐大財產，不愁吃不愁穿，然後，帶著莉可，在深界二層的監視基地擔任駐守白笛，消滅災難魔神碎片，也消滅外來入侵者，有時候執行探窟任務，去深淵逛逛⋯⋯

　　但是，奧森不在，奧森可能會一去不回⋯⋯

「⋯⋯不對。那不是我要的人生⋯⋯」萊莎抬起頭，用力反駁奧森：「和奧森一起探窟、一起挑戰深淵未知，這才是我的人生！」

「萊莎⋯拜託妳別⋯」

「我才不是耍任性！奧森，妳少算了一個可能性呢！」

　　萊莎使力拍向自己的胸口，表情堅定不移。

「就算我的靈魂不完全⋯也許去深層只有送死，可是，至今為止，我挖掘到妳沒能發現的遺跡，也找到了妳沒能發現的密道，也一定能抓住妳沒能發現的希望。」

　　萊莎用雙手拍住奧森的臉頰，清澈的碧眼瞪著那深不見底的黑瞳，她勇敢無畏的開口。

「奧森，妳在上頭處理災難魔神碎片和其他我無法處理的事情，我下去找出不用犧牲妳的方法！搞得不好還能直接解決災難魔神呢！更何況，我本來就想去見識見識深淵深層。」

「⋯⋯無法再次回到歐斯也無所謂？再也見不到莉可，拉菲，哈伯爾庫⋯札波與西姆雷多，還有椰魯梅等人，無所謂？」

「有所謂。可是⋯失去妳，我肯定會一蹶不振，等同失去了深淵⋯⋯我不要那樣。所以，我要在2000年週期之前，找到能讓妳存活，又能解救深淵的方法。」

「然後獨自一人在深淵之底發呆？」

「會有辦法回來！大概！」萊莎傻笑著繼續開口：「是奈落之底呀！什麼可能性都有，而且深淵深層有時間差，不老不死的妳在上面等我才有機會再見面呀。」

　　奧森嘆了一口氣，她用大手抹了臉。

　　就知道萊莎不會乖乖待在上面，結果，還是只能送萊莎前往深層啊。

「妳⋯真是⋯⋯唉，算了。我會盡量補洞，設法從上面強化力場、阻止災難魔神碎片，如果妳沒能來得及，我會在2000年週期來臨之前潛入最底層。」

「嗯，奧森是最後手段。」

「⋯假使妳成功阻止了災難，我也會在上頭穩定之後⋯⋯嗯⋯也需要培養新的白笛，所以可能得花上不少時間，但是，我會下潛去找妳，所以，萊莎⋯妳至少⋯活到我去會合為止。」

「⋯嗯。」

　　萊莎勾起了笑容，她點頭答應了奧森。

「雖然奈落之底的時間流動可能非常緩慢，可是不要讓我等成老太婆呀。就算斷手斷腳，我也會頑強的活下去。」

「⋯但是，現在的妳只會死在深界六層『不歸之都』。」

「咦⋯」

「明天就將莉可交給貝爾切洛孤兒院，我會特訓妳半年，如果妳無法戰勝我一次，妳就得乖乖的擔任監視基地的駐守者，還有學習如何處理一堆雜事。」

「嗯⋯哪種狀態的奧森？無裝甲狀態？」

「千人楔的肉體強化狀態。」

「呃！無敵毛絨絨狀態！」萊莎閉緊眼睛，用力點頭：「我可以辦到！因為我是奧森的徒弟啊！」

「⋯⋯也是愛妻。」

　　萊莎張開眼睛，撞見奧森別開視線、滿臉通紅的一面。

　　不動卿，不動如山之奧森，為什麼可以如此可愛呢？

「⋯奧森，再說一次。」

「⋯回家了。」

「奧森，再說一次啦！拜託！」

「⋯我拒絕。」

「奧森—！」

　　絕界行，只有白笛有資格執行的最偉大、也是最後的探窟任務。所有的白笛在執行絕界行之後，沒有人回到歐斯過。

　　半年後，不論萊莎的特訓結果為何，都有一人會去執行絕界行。

　　為了，深淵與世界的未來。

《續⋯》

小说相关章节：［來自深淵］向光性-第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