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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 END其之壱】Stillborn(上)

[db:作者] 2025-08-09 15:12 5hhhhh 79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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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illborn(上)

黑发的年轻女人从私立诊所的侧门走出来,穿过数条耸立于天顶浓厚云层模糊边界的楼群阴影,向自己居住小屋所在的街道走去。这条路说长也未见得很长,如果用翅膀飞的话大约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当然了,在这种偏僻的边境区域,谈什么飞行手段根本是天方夜谭。但她脚程算快,天黑之前肯定能够到家。她低着头,下巴贴着那冰冰凉的瓷制容器的顶部,这令她稍觉快慰——即使里面盛放的是谁也不需要的东西。

此时仍是夏末。夕阳的毒辣如彗星的尾巴扫在人汗津津的脊背。青年女子小步快走着,一方面是为了快些逃离这不清不楚遗恨般的炎热,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快些回到自己那黏人又怕寂寞的恋人身边。方才诊所里的对话,却在她等待交通信号灯的间隙里,不由自主从斑马线残缺的油漆印子里蒸腾上来,渐渐像是劣质幻灯片那样开始擅自播放。

『在那之后,有出现新的情况吗?』

『不,没什么问题。』

『生活习惯方面也没有什么变化?』

『是的,完全没有。』

『毕竟是头一次实施针对未知生物体的紧急治疗手段,虽然我没有恐吓您的意思,但如若手术后出现了重大的功能性障碍请务必向我报告。我希望■■■女士您能尽量配合每周一次的定期复诊——尤其是在患者本人无法亲自就诊的情况下。』

『那薇薇安医生您直接来我家看看他不就好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去我家的路。』

她虽然语带嘲讽,视线却压根没落在对面银色长发的女医生面部范围里,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可谓是暗自使力在避免着进行有效交流。对面表情淡漠的美人医师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示意时候不早了她可以回去了。

『他现在眼里能看得到的只剩你一个了,前面也许还有更可怕的路要等着你们。虽然我一如既往地希望你千万别改变心意,好好照顾他——但在这个气数将尽的城市里,想要带着一个累赘若无其事活下去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容易,小姐。』

偶尔对方会突然改变和自己说话的口吻,这倒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反而觉得这样带着点凛冽质问的冰冷氛围比较轻松,于是在今天的就诊时间里第一次收拾起了笑容。

『谢谢您的好意,我一定会保护好那个人的。哦对了,如果有阿尔托莉雅·卡斯特回来的消息,还请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拜托了。』

这名叫薇薇安的医生每次和她见面,最后不说上几句半是试探半是警示的话就过不去似的。根本不用任何人提醒,她再清楚不过了——虽说起初一段时间,这种肯定又混杂着隐约的斥责之语,是很能满足她自诩的牺牲精神与难得的母性情怀的,像蚂蚁爬过指尖那般骚弄着她的心。但时至今日,她很难再从中获取到足够的快感了,甚至开始有些反胃。

仔细想想,本就是对方擅自前来(虽说是卡斯特不知从哪找到的美女地下黑医,但好歹算是帮上了忙,她也不会怪罪自己朋友的情急之举就是了)把那些不甚美观的枝丫修剪掉的。她的确是对这个地区的医学常识一窍不通,毕竟很多时候身边生物的模样感觉更需要一些魔法咒语之类的才能应对——她只觉得就算恋人那变黑的肢体也自有其一番美感,虽然它们无法再灵活自如,可能生活上是会有些不方便吧,但反正有自己在呢不是吗?恋人总是很擅长使唤她的,事到如今也未曾改变。她早就习惯了。

『都说当时不做手术,他就会死。我才不信呢。他不过是运气不太好,连着几次试飞的时候从半空中摔下来了,哪里需要遭受这么残酷的对待呢,唉。』

一边叹着气她一边抬头看着天空。飞行有那么令人羡慕吗?这里多的是没有翅膀的人。我不也是这样活下来了吗?

天空中已闪现出一两粒星子来。此时应该屋内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吧。如果她不回去点灯,她的恋人就连点灯的兴致都没有。明明以前可是轻轻松松就能在房间里挂满会眨眼的小月亮的家伙呢!但现在对方只会在黑暗中斜靠在窗边的椅子上,或者从椅子上滑落,躺在冰冰凉的地板上,瞪圆了那彩色灯泡般的眼睛吧。真是惹人怜爱!那蓝荧荧发着光的瞳眸,与她记忆里什么遥远绮丽的梦总是重叠在一起——虽然她是不太想得起来具体是怎么回事了,最近尤其。

有什么要紧。素来没什么要紧。日落月升,四季轮换,与这个房间并没有形成太多的维系。但只要她走进房间,如小船驶入那仿佛寂静海面上灯塔射程范围之内时,事情就变得完全不同了。

首先是脚底,发出踩碎什么东西的清脆声音,嘎吱嘎吱的。其次是脚面到小腿,有什么软而湿润的东西排着队向上行进,噗噜噗噜的。再次是大腿到腰部,被什么细长有弹性的东西缠住了,其中又混杂有坚硬的、锋利的、像分不清该用何等力度往盘中肉排切下去的刀刃那样的东西,哧啦——

『哎呀好疼。别这么心急,我马上就过来。你饿了吧?』

明知对方可能不处于能听见这样用普通言语交流的状态,她仍然习惯性地这么说着,就像母亲对幼子那样不停语调轻柔地说着:『等很久了吧?真对不起哦,回来晚了。马上就好,我得先让房间亮起来呀。我不像亲爱的你那么厉害呢,黑暗里也能看得见。抱歉抱歉,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就好。』

她自顾自地不停念念有词,也并不耽误手头工作,将刚顺路买来的最廉价发光虫放进反应灯炉里——因为数量还算多,光线姑且还是匀称地铺满了小小的房间。

顺着她放下灯炉的桌沿开外两米左右,蠕动的黑暗渐渐褪去,凝聚收缩进椅背后的阴影中。年轻的女人微微倚坐在桌子上,慢慢地解开衣服前襟的扣子。她前方正对着的椅子上空无一物。但在椅子的四脚之间,却蜷缩着一团不寻常的物体——那东西缓缓吸收了方才退却的各种古怪作响的闪烁的黑暗,变得大了一些。虽然吸收了很多黑色,但其实这件活着的物体却不是黑色——恰恰相反,其色泽十分的艳丽,还折射出许多层叠的、仔细端详更是妙趣横生的金属感偏光来。相信凡人无论看多少次,都会对眼前这个仿佛被天女的羽衣包裹的蛋赞不绝口。

可她无动于衷。倒并非因为看惯了,只是她知道这种东西是谁也都会赞叹的,没什么可称奇的。如同飞舞的蝴蝶之类,普通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被它们艳丽的翅膀吸引住,而对其承载连接的虫型躯干不闻不问,甚至感到厌恶。倒没什么可指责的,毕竟进化成有翅膀的人类躯干总比原始型的毛虫来得赏心悦目吧?那这种自傲也是情有可原——虽说在她这样异常的型号看来两者好像没有太大区别——嘘。这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敞开上衣过了十来分钟,对面却没有动静了。她开始有点慌,尝试伸出足尖去点了点那颗覆盖彩色鳞片的蛋。猛的从不知道哪处的缝隙里呲的一声弹出一根黑黢黢的触角,那触角接触到女人白净的脚背上立刻灼出一片红肿的印迹,还散发出可疑的刺鼻气味。脚的主人却是松了一口气,从桌子上滑下来,跪在地板上,开始顺着那根触角的标志由里向外开始剥那颗蛋。

『■■■,你可别这样吓我了。刚才还以为你死掉了呢。那我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这当然是假话。自己的恋人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因为顺着另一根颤动的触角下面一同出现的眼睛圆溜溜的,一眨也不眨地瞪着她。

『别那么生气嘛,现在想吃饭吗?』

她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胸前,一边试探着问。

『不是吗?那,想要这样咯?』

她又比划了一个别的动作。但她那不说话的恋人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耷拉着柳叶似的触角,蓝幽幽的眸子直勾勾望着她。其实有没有在看自己,她也不是太确定,毕竟这种时候可不多见。因为那眼睛不是恋人应该有的眼神,明明以前对方不怎么会用这个姿态的眼睛看着自己——她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这种光线都照不进去的瞳孔——虽然还是很漂亮的蓝色,可是看得久了,总觉得里面好像有无数个搅碎的月亮在编织一张密密的网,要将她牢牢困住似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种陌生的眼神出现的频率变多了。是从他那总是花言巧语真假难辨的舌头也像四肢一样变黑和钙化的时候开始的吗?她没有告诉薇薇安医生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对方的情况仍然在缓慢恶化。她总觉得这一切还没有那么糟,至少没有糟到需要外人来插手的地步。

何况外人又能做什么?靠那些堵在巷子口只会跪在地上乞讨神之实来果腹的贫苦老人吗?还是指望那些涌到门缝里只为看一眼活着的神灵是什么样的狂热分子们?卡斯特曾经好心地向她提议可以帮她在家附近设立一个魔法结界来阻止陌生人的靠近,但她拒绝了。

『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开的。但我不会。』

说这话的时候她高昂着头颅,像一尊雕像那样挤在房门与走廊之间的一小块光斑里,表情淡然。卡斯特也就不再强迫她,只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去诊所那边给自己留言,然后定期让薇薇安医生通知他们去领取自己偷偷存放的食物。

已经足够了。友人为自己做得足够多了,她想。在这个地方待久了对卡斯特来说很危险,所以对方总是来去匆匆。虽然那些食物已经逐渐变得无法被自己和恋人食用,但还可以拿来换钱,这点倒也挺不错——尤其在她最近都没怎么工作的情况下就更重要了。

不过,她也没有留言告诉卡斯特这件事。也可能只是因为她不信任那个女医生,她总觉得对方给自己一种不可以信任的感觉,一种熟悉又令人生畏的排斥感。

『啊呀。』

由于走神有点久了,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恋人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虽说是【平时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也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模样。大约是二十岁人类男性的躯干从之前的圆形物体里面如同花蕊那样浮现出来,但是,也只有躯干。那是一具看起来过分白皙和光洁的躯干,皮肤紧绷而有弹性,可见营养状态十分良好,远远不像一个失去了四肢的残疾所该拥有的。这可怜生物残存着受苦痕迹的地方只有上臂与大腿末端那丑陋的褶皱——虽然断面已经被得当地处理过了,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些白色的肥硕增生物出现——她凭借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知识学会了切除它们,并将还活着的部分收集起来。这是不可多得的能吃的又富含营养的食物,必须好好利用起来。

你们看,他哪里是什么累赘呢?■■■明明就用自己的方式在关心我嘛。对不对?

她心怀感激地去吻对方的额头,却被躲开了。与此同时,尖锐而带着锯齿感的文字在她的头盖骨内侧一字排开:

【你 去 哪 里 了】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进行交流,只因已经太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说是声音也不尽准确,毕竟是直接通过脑电波交流的,这大概是高等级生命特有的沟通方式吧,奇妙的是她一开始就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不过,本来恋人也是可以像普通人类之间那样用声带进行语言交流的,但在那处像被剜了一刀般凹陷下去的现在,也只能是旧梦一场了。

【好开心,■■■还愿意和我说话呀。还以为你讨厌我了呢。】

【去 哪 了 回 答 我】

她眯起眼,双手插进那及肩的蓬松银发之中摩挲着对方的枕骨。不用开口就能心意互通的方式属实是久违了,她刚有点觉得喉咙发紧,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呵呵笑起来。

【你是又吃醋了吗?哈哈哈,不是的,不是的啦。我能去哪里呢,当然是去找卡斯特喝下午茶。你知道的,我还能去哪呢?】

以前这样明目张胆地撒谎是行不通的,因为对方拥有能看穿一切的魔法。但如今随着魔力的衰弱,对方也不再有兴致辨别自己了。只剩下最基本的生物需求的恋人,比起往日的刻薄和难以讨好,现在更多了几分可爱。想到这里她又不禁有些愧疚起来,对方如果有得选,应该也不想变成这个样子的吧。

自己应该要对这个样子的他负责。在意识之海的最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在白天有时候她也会从打盹中惊醒,满脑子嗡嗡作响,闹哄哄的都是这句——

【我做错了什么事啊?】

想不明白。好像记忆力最近也有些越来越差了。可能需要吃得更多一点,毕竟恋人的胃口总是出奇的好,那自己也得更努力一些才行。

她朝恋人的脸压低身子,轻轻撬开对方牙关将舌头舀了进去。感觉在那一瞬间,那混浊的海水里终于倒影出一丝清澈的安心感来。和平时一样,年轻女子并没有将这作为一场情事的开端,而是及时撤离了身体。随后,她从桌上摸到了惯用的刀具,微笑着取来向着自己的腹部捅了进去。

没有血,自然是没有那种东西的。从大约巴掌宽的破口处流淌而出的是泛着荧光紫色的半流体,微微有些凉。她双腿分开跪在那雪白的肉块上方,紫色的液体正好洒落在那光滑的胴体表面靠近胸口的一侧。这些奇妙的物质接触到那皮肤表面霎时就化为了颗粒状,像是发光的半透明鱼卵那样,在青年微微起伏的胸口弹跳着,有的滚落到了他扭动着的肩膀两侧。青年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苦闷,清澈的蓝眼睛烦躁地扑闪着,像是在指责她为何要这样做。而女人的表情却像是如释重负,仿佛将什么淤积已久的东西泄出来似的,但同时她也敏锐意识到这样有些太自我中心了,于是又俯下身子去,将恋人的脸温柔地贴在自己刚才划开的伤口上。

欸,以前对方舌头还没有被割掉的时候,进食比起现在可要方便得多,她想。但也没关系,反正自己总是能够设法满足他的。她环着进食中沉默乖顺的青年的脖子,手指下意识又去摸他的蝴蝶骨。那里果然还在不死心地冒出新生的透明翅尖。真是惹人怜爱!明明最后面临的总归是无法长大成熟的窘境,只能待萎缩后被她小心剪下来一片片放进书页里收藏,或者贴在手臂上作为打发无聊时间的消遣。

她感觉稍微有些眩晕。腹部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而银发的青年此刻正用带着褶皱的凸起肉块支撑着身体,和她额头贴着额头对视着。

【又怎么了?没吃饱吗?但是今天可能只有这些了,抱歉……唔】

倒也不全是假话。她偶尔也会产生灵光一现的不祥预感——例如自己这样的喂养方式真的是正确的吗?自己真的可以一直产出果实吗?偷来的东西能变成自己的吗?■■■他真的没有在责备自己吗?

我在做什么啊?

她突然惊出一身冷汗。稍稍偏过头去,窗外阴恻恻的月亮恰好嵌了进来,眼前恋人的美貌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柔光。她又舒了口气。谢天谢地,他还能睡着。

她动作轻柔地侧转过身子,抬起腿来和手臂组成一个弧形,将那团素白的肉块包裹起来。就这样也挺好的,虽然翅膀没有了,这迷人的生物躯体里的美依然不减分毫。

哪怕他不知美是何物,哪怕他已将我遗忘。

嘤嘤嗡嗡地,她在摇篮里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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