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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归,3

[db:作者] 2025-08-09 15:10 5hhhhh 9040 ℃

  

3.

  

 新年,人们对这个一年伊始的日子寄予厚望,祈盼新的一年得偿所愿,相信过去一年的诸多不顺会告别自己。

  

  每一个新年都是一个难眠的夜晚,有人欢喜有人愁。《命运的捉弄》中主角曾言:新年是怎么度过的,那么这一年就是怎么度过的。

  

  新年焰火升入天际的一刻,karina殡仪社的遗体处理区灯火通明。忙活了一夜的克拉娃刚刚放下手里的工作,脱掉了隔离服后,她坐在了处理区南侧的桌边,从桌上的冰桶中拿出一支玻璃瓶,熟练的开瓶、向高脚杯中倒入三分之一杯的格鲁吉亚葡萄酒。

  

  她沉吟许久,终于向着目光所及的方向举起了酒杯:“新年快乐。”待她饮尽杯中酒,泪水一如决堤一般漫过眼眶。

  

  在她面前的瓷砖解剖台上,一具女尸直挺挺地躺着,她面容姣好、长发过腰。一对藕臂相对身体垂直张开,从正上方看,这般姿态酷肖光环笼罩下的维纳斯。蓝色的防腐液正从刺入她左腿内侧的导管灌入,殷红的血液自右腋下的静脉血管落针的输液软管滴滴答答地流入解剖台下的容器。室内回响着单调枯燥的嗡嗡声——那是灌注防腐液的电机在工作地证明。

  

  仅仅8小时前,她还是一个叫做林晓燕的活生生的人,对新的一年有着十足的期待,盼望着在自己三十六岁生日前披上婚纱,成为一个新娘,从此和所爱之人生生世世再不分离。

  

  现在呢?

  

  她神色平静,眼睛安稳地合上,一对嘴唇微微张开。好像还有些事情要和至亲的人交代。

  

  她还挂着些许水珠的肌体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泽,即使相较于总体结实健美的身材,她平躺时向左右轻微外扩的双乳也没有拖后腿,乳头是较浅的红茶色。紧致的小腹没有赘肉,触摸上去凝脂一般柔滑。阴阜处浓密蜷曲的阴毛呈一字型,依然乌黑柔亮,如密林般葱葱茏茏。在它们的保护下,深茶色的大小阴唇紧紧贴在一起,屏护着最后的隐秘。一双肉感而颀长的纤腿笔直匀称,双脚足底肥厚。足面的骨骼稍显突兀,这是她长期穿着高跟鞋站立的痕迹。

  

  这不是克拉娃第一次处理女性的遗体,但是她第一次处理朋友的遗体。她在工作时,一遍又一遍自我催眠一样地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无限贴近真实的演练。因为她相信自己此时此刻还没有完全直面现实的勇气,她没办法完全以平常心送好姐妹最后一程。

  

  克拉娃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微醺中,她听见门外传来低沉的哭声,她起身走到门边,但没有压下把手。

  

  “这个时候,最伤心的,还是李瞳吧……”克拉娃无意识地自语道。

  

  24小时前。

  

  夏夜,海滨的凉风徐徐而来,在度假别墅中,林晓燕正在连夜收拾行李,虽然她的机票是1月2日,也就是后天的。为了和喜欢的人团聚,她已经用光了上一年度的年假,也因此,上周学生们都已经启程回国,而她还能和李瞳一起享受二人世界。

  

  “不是后天走吗,干吗着急?”从客厅走来的李瞳右手捏着吃了大半的甜筒冰淇淋,把剩下的少半大口塞进嘴里,嘴里含糊道:“着急回去挨冻呀?”在故乡宁州,现在正是阴冷潮湿的冬天,可是难捱的时刻。

  

  “年假为了某个人都用光了,我再不回去的话,殡仪馆的工作也要被耽搁了。”林晓燕抬眼,刚好和李瞳四目相对。娇蛮的话语背后,杏眼中是难以压制的情意。

  

  “真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又成没家的人了。”李瞳定定地看着林晓燕。

  

  “吃个冰激淋脸像个花猫似的。”林晓燕拿出一张纸巾,细细地擦净李瞳嘴边的奶油和蛋筒残渣。“好了,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看我的眼神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新年伊始,不准说死,呸呸呸。”这段话突然触动了李瞳内心深处,他严肃地看了一眼林晓燕,尽管,口吻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戏谑。

  

  林晓燕捧了一捧李瞳俊朗的脸,温言道:“瞳瞳,我是和逝者打交道的,我很难回避这个话题。与其回避,不如面对。”

  

  李瞳欲出言反驳,林晓燕右手食指微微点住他的嘴唇,又言:“你妈妈已经安息四年了,我们做朋友也四年了。我们的缘分从何而来,你清楚,我明白。所以,正面地看待这件事更好,不是吗?”

  

  李瞳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回味着之前林晓燕的话。林晓燕松开手,又爽利地收拾起衣物来。

  

  “为什么有个真空袋你一直没动,我看你箱子里所有的衣服都穿过了。”李瞳的眼睛看向插在箱盖内里网兜的一个灰色真空收纳袋。

  

  “我告诉你,你不许生气。”林晓燕头也不抬,把衣柜里最后几件要带走的衣物叠好,盖好箱子,把箱子推到门边。放松地坐在李瞳左手一侧,半个身子倚在他肩头,整个人松松软软的。

  

  “你说吧,我不生气。”

  

  “才不告诉你呢!”林晓燕递上滚烫的嘴唇,封住好奇宝宝的口。两人之前不约而同用过了漱口水,唇齿相交的瞬间,两股清爽的留兰香合而为一,起舞的舌尖抵在一起想要永不分离。李瞳熟门熟路,右手探入她的吊带衫,指尖贴着光洁的肌肤,掠过她的脊背直到后心。林晓燕感觉身边已经没有其他声音,只听得到啪嗒一声,胸前一软——无肩带内衣的挂钩被解开,傲人的双峰失掉了束缚。

  

  林晓燕隔着宽大的短裤,把玩着李瞳坚硬难捱的肉棒。她不急于和他赤诚相见,更想知道接下来小男人和自己能做些什么。她将自己的脸藏在他温暖到火热的脖子和肩膀之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情迷意乱后放荡的脸。

  

  李瞳吻着她的头顶,刚刚吹干的头发有一股草莓的香气,这样的味道十分熟悉,又不知曾在何方有过。因为运动而结实的双臂看上去硬绷绷的,一只手胡乱摩挲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扶在她双腿之间,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早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伸入内裤,正揉着渐趋高涨的小豆豆。

  

  林晓燕将李瞳推开了一点,解开了李瞳短裤的系绳,李瞳双手拉着林晓燕的衣摆,林晓燕顺从地举起双臂,将她那件吊带衫自下而上解脱。他一柱擎天,她双峰傲然。

  

  她被他抱起来,过臀的秀发在空中划过一道扇面,万千青丝荡漾。她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像一条离开的水的鱼,张着嘴巴,眼神迷离。

  

  他把她轻轻放倒在床上,她双脚撑住床面,双腿打开,撑起纤腰。他利索到有些急切地将那条牛仔短裤的裤扣打开,拉链拉开大半。她配合着将短裤推掉,却没有褪掉内裤。

  

  “瞳,轻点。我例假还没过。”林晓燕喘着,整个人又累又懒,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

  

  李瞳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背心,趴在林晓燕身上,不住地亲吻她的面颊,筋络分明的大手不安分地在离她心脏最近的地方划着圈子,扰得她情意难平。

  

  “晓燕,姐,让我进去吧,求求你了。”这是他在自己所爱的女人身边耳鬓厮磨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也是他心底的渴求。他的手来到她的臀边,让满是浓密蜷曲的阴毛圣地与他的男根来一个最直接的摩擦。

  

  虽然两人在一起已经很久,也已经谈婚论嫁,但惊异的是,李瞳还没有进入过林晓燕的身体。林晓燕执念要将完璧之身留在新婚之夜献给自己所爱。

  

  “还不到时候,啊,瞳,今天真的不可以啊。”白白的屁股已经露出少半,柔软的阴毛也含羞带怯地露出了头。她满面潮红,玉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轻轻蹭着李瞳的胸膛。双手坚决地抓住李瞳的手,不让他实施最后一步。

  

  李瞳那双和母亲爱月一样的眼睛委屈地看着林晓燕,于心不忍的林晓燕和往常一样,将李瞳放倒在床上,主动地抓住那根铁棒一样坚硬的男根。

  

  “唉,这小东西,怎么这么不老实?”林晓燕笑骂了句,随着她手指娴熟的滑动,深红色的龟头完全暴露,肉棒上的青筋也是清晰可见。

  

  李瞳舒服地靠在床头,看向林晓燕的眼神还有一份幽怨。“姐,我想要你的脚替我弄。”

  

  “哪来得这么多条件。”林晓燕笑骂着,手指在肉棒上又套弄了几下才抬起身回到了床头,在床边上把两脚的人字拖踢掉了,往后背靠在床头的皮质靠垫上,把修长的双腿伸了过去,用细腻的脚把李瞳的肉棒轻轻夹住了,用双脚的脚底相互摩擦着,她的男根在细腻的足底的摩擦下膨胀得更加厉害,时不时地前后晃动着。

  

  李瞳仰着头呻吟着,还不住地把下身往上挺。

  

  林晓燕左脚大脚趾趾尖压在他的阴囊上,轻轻压着他两粒饱满的睾丸,右脚的脚尖则顺着他竖立着的肉棒周围来回滑动,粗大的肉棒火热火热的,热量传到她的脚趾上一阵酥软。

  

  看着李瞳那愉悦的样子,林晓燕小腹下的那团火也开始慢慢烧了起来,两腿中间那个部位刚才被他粗鲁地搓弄了几下,已经蠢蠢欲动,再经过先前连番几次的湿吻挑逗,饱满肥厚的阴唇情不自禁地张开了,三角裤的布片陷进了肉沟中间,一小股黏糊糊的液体连同经血从阴道里流出来,渗入刚放进去没多久的卫生棉条,带来一分若有似无的异物感。更令她心思纷乱。

  

  随着林晓燕的双脚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李瞳几乎整个下半身都抬了起来,不停地挺送着,像是把她的一双小脚当做了阴道在抽插,嫩红的龟头在肌肤的摩擦下越来越热,变成一种猪肝一样的颜色。

  

  “噢……”李瞳伸手用力撑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林晓燕知道他的高潮快来了,赶紧把双脚收了回来,起身把半个身子俯趴着靠在了他的肚子上,张嘴一下子把他的肉棒含住了。林晓燕把嘴紧紧并拢着,李瞳的龟头几乎是顶到了她的咽喉位置,让她一阵反胃,她扶住他的大腿,嘴巴紧紧含着他的肉棒上下套弄着,还不到二十下李瞳的肉棒就一阵急剧的抽搐,紧跟着一股滚烫的液体喷在了她的舌根上。林晓燕没有张嘴放开,让他尽情地扫射着,直到肉棒软下来。

  

  林晓燕把完全散落下来的长发从脸颊上往后捋了捋,张嘴吐出了李瞳的阳具,一只手从手边床头柜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李瞳,然后自己也抽了几张,低头张嘴伸着舌头把李瞳射在嘴里的一大摊白花花的精液吐在了纸巾上。

  

  李瞳缓了口气,靠在林晓燕怀里,双臂勾着她的脖颈,用力地吻了她几下。“姐,谢谢你。”

  

  林晓燕宠溺地摸着李瞳因为高潮而有些潮气的头发,嘴上不肯服气地说,“跟你们90后小孩儿没法沟通,稍微不顺点心就硬邦邦的。人家刚才都快被你呛死了。”

  

  “嘿嘿,那不是说明你男人龙精虎猛?”李瞳仰头看向林晓燕,见她一脸娇羞,才坏笑着说。

  

  “少来,这点本事算什么?”林晓燕一记粉拳打在他的胸膛上,旋道:“年年不回家,就把真本事学到手,这样我也就能放心在家做全职太太了。”

  

  “我哪里没学到真本事了?”李瞳抢白道。“我每学期的成绩单不都是让你看到了?设计的作品,导师的评语你也看到了……等等,春宵一刻,你提这些干什么?”他猛一翻身,又把林晓燕压在身下。“林女士,您是心虚了吧?”

  

  林晓燕应道:“对呀!”她天真的一笑,眼里都是得意。

  

  李瞳无奈地躺了回去。

  

  “后天早上你就走了。要是你的例假不是这几天……”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林晓燕幽幽地说了一句,起身出门。

  

  “你去哪儿?”

  

  “我去厕所。”

  

  林晓燕那长过臀部的秀发随身摇曳,看得李瞳一时痴了。

  

  坐在马桶小解后,林晓燕脱掉了已经被湿透的内裤。她分开双腿,扯下一长条卫生纸仔细擦拭着阴户。右手食指和中指掐住阴门外那根被染成泛起若有若无的红色的细细棉线,将已经变得饱胀的卫生棉条取出,饶有兴致地端详了起来。

  

  平日里,这个小东西会吸收经血,颜色会呈暗淡的深红色。今天因为吸收了大量分泌的爱液而颜色稍稍浅了一点。

  

  林晓燕只觉得脸颊滚烫,站起来凑近梳妆镜一看,脸上的潮红比刚才和李瞳欢爱时只怕也毫无分别。俏丽的脸蛋儿愈发妩媚,散发出一种成熟的女人味。

  

  换好新的内裤与夜用的卫生护垫,林晓燕回到卧房,李瞳已经收拾好先前激情时散落在屋里四处的衣物,躺在床上假寐。林晓燕欣慰地笑着,也钻进了被窝,这是一条大号的凉被,足够两个睡觉踏实的人依偎而眠。

  

  “所以,那个没打开过的真空袋里,到底是什么啊?”李瞳闭着眼睛,头也不回,话音沉沉的。

  

  “不告诉你。”林晓燕细声细语的。

  

  “算了,等到该告诉我的时候,我会知道的。”李瞳这话像在安慰自己。

  

  两人默然良久。

  

  爱人俊朗的脸和微微起伏的胸口,是现在林晓燕眼中的唯一。爱侣之间应该有些事情相互了解,林晓燕心里明镜似的。

  

  “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殓衣。”林晓燕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李瞳转过头,惊讶却不意外。

  

  “万一我有那天,你知道我的遗嘱在哪儿。到时候就按照那上面我的意思,把我打扮好,送到那边。”林晓燕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出离凡尘,字字句句落进李瞳的心海。“入行这么久了,看过太多人在亲人灵前临时抱佛脚。我不想那时候人们为我手忙脚乱,也不想人生最后一段路不遂心意。瞳,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向你保证。”

  

  李瞳动情地吻了一下她的唇:“希望这天不要来得太早。”

  

  “也不要太晚。”其实林晓燕还想说“太老了就不好看了”,但是想到命运多舛,早早丧母的枕边人,她默不作声,悄然敞开胸怀,包容着小自己十四岁的他。

  

  10小时前。

  

  午后,林晓燕在后院的泳池里游泳。历来喜欢阳光沙滩的她,来到这里后的闲暇时光,曾去过一次海滨浴场,感受过南半球夏季的人们对温暖海滨的执念后。便选择在住处附近的游泳馆完成雷打不动的蛙泳练习了。

  

  习惯了标准泳池,度假别墅的泳池就显得逼仄,但林晓燕仍旧熟稔地在靠近池壁前低头团身,完成滚翻,双脚一蹬,吐出一串气泡的同时从仰卧姿变为俯卧姿,又开始新的一轮循环。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45分钟很快过去,林晓燕游到钢梯边,三两下爬上岸,半边屁股坐在沙滩椅上。从椅旁已经半是清水的冰桶里取出一瓶运动饮料,小口小口地喝下多半。地吐了口气,顺势倒在了躺椅上不动弹。

  

  想到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下次和李瞳见面最快也要他明年毕业回国,又回忆起昨夜的欢愉,林晓燕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转念放空了自己,起身回到室内的浴室洗澡。

  

  37度的温水从莲蓬头中喷吐而出,冲刷着林晓燕婀娜健美的身体,肌肤在水分的浸润下更显得紧绷细腻,富有光泽。她双手伸进泳帽里一撑、一摘,先前拢在泳帽的过腰长发卷轴似的垂下,半干的头发一绺一绺地抱在一起,随身摇曳。

  

  林晓燕很快将头发完全打湿,一手托住头发中下段,一手从发梢起,再一点点向上直到头顶涂上游泳后专用的除氯洗发露。再仔细地揉出泡沫,用清水后方才涂上护发素。她的头发生来浓密,又留了二十余年没有剪发,每一次自己洗发都是一件耗时漫长的事情,不过她乐在其中。

  

  家是人们最不会设防的地方,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定理。好像关起门来,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会与自己隔离开来,毫无瓜葛。

  

  正在浴室中洗濯玉体的她,对自己的隔壁正被梁上君子叨扰一事全然不知。

  

  冲过澡,林晓燕换上新的黑色吊带背心和短裤,踩着李瞳给自己买的乳胶凉鞋回到后院,收起阳伞和躺椅。这些都是房东提供的物品,在离开前,她自然要将这些物归原位。她不习惯也不想等李瞳下班后回来帮自己完成这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沉重的阳伞被收回杂物间、冰桶被放回橱柜后,相对轻便的躺椅被她放在最后处理。

  

  眼看已经下午3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游过泳洗过澡,林晓燕觉得一分困意猛地袭来,她伸了一个懒腰,打算收拾完后院就回去小憩一会儿。待她睁开眼,她发现一个臂上有着大面积的纹身,穿着印有白人至上元素图案T恤,蓄着大胡子留着马尾辫的白人男子正从隔壁的别墅出来,手上拎着一个运动包,没有完全拉上的拉链边正闪烁着贵金属的光芒。林晓燕确定,这是一条铂金项链。

  

  要不要报警,要不要去看看隔壁屋主是否无恙?

  

  在她思考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一个和她正密切注意的人相同打扮的人,已经悄然来到了她身后。

  

  觉察到危险的她还没等回过神来,只觉得一只手把住了自己的下颌,视线不受控制地猛然向左,灵魂随着一声脆响堕入了永恒的黑暗,再不能回还。

  

  7小时前

  

  李瞳心里慌慌的,回住处的路上很难集中注意力。

  

  待他回到度假别墅后,发现自己温馨的小窝被不速之客造访了。循着地板上的脚印,他穿过宽阔的客厅,来到后院,在泳池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瞪大了双眼。

  

  林晓燕仰面朝天,表情松弛,嘴唇紧闭。平时长过臀部的秀发在水中打开呈扇形,像极了海草。双臂好像天使的翅膀那般怠惰地张开,葱白一样整齐的十指蜷曲着,因为在水中浸泡已经满是褶皱。双脚绷直,双腿直挺挺的并拢,和池底垂直。上半身向后仰着,被水浸透的棉质吊带背心紧紧将没有穿胸衣的乳房紧紧包裹。

  

  李瞳急忙跳下水,七手八脚把林晓燕抬出泳池。

  

  其实在跳入泳池后不久,他已经接受了现实——

  

  自己的想要厮守一生,永不分离的那个女人,已经魂归天外。

  

  这一点在他将她抬上岸后就已经确定。

  

  她的身体已经冰冷,瞳孔早已散大,脸色灰暗无光,脖子也呈一种不正常的灵活。

  

  警察很快来到了现场,调取了暗处设置的监控录像后,确认林晓燕是遇害身亡。遗体因此可以送到任意的殡仪馆以便处理。

  

  李瞳拨通了当地的殡葬服务热线,指名要将林晓燕的遗体送到karina殡仪社处理。

  

  6小时前

  

  办公室里,李瞳坐在沙发边沿,捂着嘴巴,眼睛肿得像对桃子。对面办公桌后转椅上,克拉娃瘫在那里,任凭眼泪不住流淌。

  

  他失去了爱人,她失去了挚友。两人都哭得不成样子。

  

  桌上摆着一张刚刚打印出的文件,那是林晓燕的遗嘱。

  

  太阳西斜,夕阳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刺入有些昏暗的办公室,惊醒了沉湎于悲痛的二人。

  

  “大姐姐……”李瞳进门的时候听到前台的女孩儿——也就是珊妮这么称呼克拉娃,也索性跟着叫了。他在此之前,并不认识克拉娃,林晓燕并没有刻意引荐二人认识,但对李瞳的身世,林晓燕没有和克拉娃有所隐瞒。

  

  克拉娃支起身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她没有讲什么,目光中的忧伤依旧,但在这忧伤之下,不时偶然锐利的一瞥,能一直看到李瞳的心底。

  

  “林姐生前提起过你,我也拜托你如她所愿,以她想要的模样去另一个世界。”

  

  克拉娃绿莹莹的眼睛很好看,和她接触过都会感慨那双眼睛有种说不清的魔力,带给人平静,让对面的人暂时从纷杂的世界抽离,有时间认真思考。

  

  “雅娜——是她的俄语名。”她的声音乍听起冷冰冰的,和她生得那张俏脸一样。“我们认识的时候,是在哈尔科夫,她来做交换生。那时候她22岁,很稚嫩,被保护得很好。她对死亡和逝者的见解,很理想。不过对自己的命运,她的见解很现实。她说在她的国家人们普遍讳言死亡,也对一些接触亡者的人有误解,人的最后一程因此大多荒腔走板,不是很正常。她想带给更多人一场平静的葬礼,让人们也能不被打扰地走完最后一段路。也因为这个理想,她注定孑然一身……”克拉娃哽住了,擦净眼泪,拿起桌上的水壶,给李瞳和自己的水杯斟满柠檬水后才又说:“你不知道,当她说自己坠入爱河,告诉我她会做新娘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可是啊,还是她懂自己,说命运对她是不是冷酷,不到最后一刻难见分晓。”

  

  李瞳没有心思喝水,他知道克拉娃还有话要说。

  

  “雅娜一生爱自由,她不会喜欢中规中矩的葬礼。可她又太了解她所在的行业和她的家乡了,唉!”克拉娃双手支在窗边,眼下的情况有些难办,但时间紧张,也容不得自己再伤春悲秋了。

  

  “我能做些什么?”李瞳站起来,发觉声音有些浑浊,又咳了咳。

  

  “把她的寿衣拿来,12点前来就行。在这之前你去吃饭。”克拉娃见李瞳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说:“今晚很难过,正因为这样,你才要多吃点,好应对接下来的艰难。”

  

  午夜1时。

  

  忙碌一晚,克拉娃走出工作区,拿起了长椅上的真空收纳袋,坐在李瞳右手边。

  

  “总领馆来人了?”虽然克拉娃没有放下手里的活,在处理林晓燕之前还处理了另一位逝者,但在这个有点老旧的殡仪社,没有听不到闲话的角落。

  

  李瞳不语。

  

  “不说话也是来了。什么时候的飞机?”她双手按在膝盖上,不去看李瞳。

  

  “后天下午,午夜到宁州。5号上午9点遗体告别,然后就火化了,埋在第一公墓。他们单位给定的。”

  

  “你陪她回去吗?”克拉娃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参片欲含在舌下,又用手指夹住,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虽然她很困。

  

  “您大概知道,我母亲去世了,我没有亲人了。家乡对我来说,是避之不及的地方。因为那里虽然有许多美好的记忆,但又是我的伤心地。”李瞳的话乍听上去好像并不是在回答克拉娃。

  

  “明天在这里给她办告别吧,我也没法去宁州。咱们两个最亲的人,送送她。”克拉娃拉住李瞳的手摇了摇。自顾自地站起来,背对着他说:

  

  “睡一觉,下午3点过来。到二楼东拐角那个红木门的房间找她。”

  

  克拉娃的素来挺直的腰背既是疲惫又是颓丧地弯下去,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面上泪迹未干的李瞳张开了先前攥成拳的右手,一枚黄铜质地的单片钥匙卧在手心,泛着温和的金属光泽。

  

  他没有爽约,在次日三时前的五分钟抵达了karina殡仪社,今天门口挂着休息的牌子,但按下自动门的按钮后,他便不受阻挠地进门了。走过两侧绿草茵茵的主路,踏上白石砌成的石阶,循着路牌的指引,在门廊下避开暑热,一路前行,用钥匙打开东门后。他才看了一眼东门上的指示牌:一楼东:工作区。二楼东:遗体临时存放区。

  

  一进楼,前一刻还被湿热海风包围的他,转瞬被室内稍显干燥的空气弄得打了一个冷战。

  

  李瞳连忙上楼,和一楼一样,地面是灰黑色水磨石的,墙面是贴了白色墙纸的。他习惯性地看了看,四下无人,直接走去唯一装了红木门的房间,门把手是圆柱形的转把,他试探着握住门把手一转,房门无声地打开,拿着一股劲儿的他一趔趄,迷糊着进了房间。

  

  和母亲在宁州殡仪馆安眠过的V11相比,房间很小,只有约莫三米宽,四米长。当间摆上一张单人床后,更显局促。床上可见卧着一个女子,身体被多次洗过的白布单遮住,但双脚漏在外面。

  

  李瞳知道,正在床上安眠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她。他跪在床脚,双手捧着她冰冷的双足,脸伏在她的脚背上久久不肯起来。绷直的足弓与清凉柔嫩的肌肤是熟悉的,林晓燕身体虚寒,每逢降温和严冬,她的脚总是冰冰凉凉的。他也常常会伸出总是火热的双手,为她暖脚,为她按摩。他也借此怡情,和她肌肤相亲。她的脚趾令他难以忘怀,趾甲修剪并不美观,横平竖直,像个糙汉所为。她的脚趾根根笔直利落,且二脚趾长于大脚趾。抛开这些小节不谈,她的脚总是干干爽爽的,每个趾头都像一个熟透的果实,在后跟和靠近身体外侧的前掌都磨出的老茧与妨碍美观的死皮总是难觅踪影。加上她常穿丝袜,丝足对李瞳总有些不可明说的诱惑力。

  

  一股若有似无的松木味道飘入他的鼻腔。解脱李瞳的回忆。他起身自脚踝边揭开白布后,身姿曼妙的爱人让他挪不开眼睛。抓着白布定在了那里。

  

  林晓燕躺在铺着白色真丝床单的单人床上,身穿一件裙摆过膝的灰色真丝吊带睡裙,长过臀部的秀发分成两缕,柔柔顺顺的顺势铺展,最后在平整的小腹合流摊开。没有化妆的她,面色呈一种特有的灰白,表情放松,小嘴微微张开,白皙的牙齿若隐若现。大臂和小臂垂直,双手在小腹前双乳下十指相扣。一双算不得修长,却也线条优美的双腿自然的分开着。因为没有穿其他衣服,又因为深V领的领型,傲人的乳峰半露在外,若非锦缎似的秀发遮掩,峰顶早就是呼之欲出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昏暗的室内,牵出一道通往天国之路。沐浴在其中的林晓燕安然地接受了这一切,也让李瞳若有所思。

  

  他跪在床头,吻了她的额头。心想:“要是我不缠着你,让你早点走,是不是明年的这时候,你会怀上我们的孩子了?”

  

  事情没有如果,李瞳伏在林晓燕身边,细嗅着她的体味。昔年的体香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轻微的松木味。是尘封在深处的记忆的味道。

  

  他将她摆成双臂高举的姿势,一双大手轻柔地拂过她的身体,将覆于身前的秀发拨到两边后,又返回到乳峰处。没有了胸衣束缚的双峰,自然地轻微向两侧分摊,乳头稍稍的上翘。李瞳动作轻柔地像是不想扰她清梦,双手缓缓地按在林晓燕胸前,隔着睡裙,十指一点点攀上她略带冰冷的椒乳,带着八分怜惜和两分情欲。真丝面料滑溜溜的不好,但在他双手的爱抚中,一对椒乳悄然馨馨相依,翘起的乳头摩擦着情郎炽热的掌心。

  

  李瞳在林晓燕的丰唇落上一吻,转而一点点撩起她的裙摆直到小腹。李瞳先前爱而不得的洞府福地,不受束缚地向他敞开了。

  

  不知是何时,他脱下了沙滩短裤,也惯性地在下体涂满了润滑剂。他福至心灵地看向林晓燕,只见她仰着下颌,双手伸直,双腿分开,阳光下松弛的肌体带着一丝神秘,李瞳分明听得到她困倦的声音带着惯常的任性说:“小孩儿,我的处子之身,是你的了啊!”

  

  这不是李瞳第一次和女人行房,但他还是兴奋而紧张。

  

  膨大的阴茎不受阻拦地进入了爱人的阴道,途中只有一道几乎不可感到的阻碍——理智被悲痛和情欲压制下的李瞳,后来才意识到爱人的处女膜已经被攻破,她没有骗人,她把完璧之身交给了自己。

  

  紧窄的层叠秘肉紧紧夹住了正欲深入到底的阴茎,它想要退出又被大力吸吮,第一次抽插,林晓燕失去生机的秘境宛若生前欲拒还迎,挑逗着阴茎的主人;撑开的花瓣悄无声息地缓慢阖上,将阴茎含在秘境不肯发还。

  

  李瞳以有些凌乱的深浅节奏快速抽动着。偶然顶到花心的阴茎被有些清凉的嫩肉层层围绕,不容插手的余地。一股股迷人的吸力,每每在肉棒与花心的碰撞时无形发生,引来李瞳一波又一波的气血上涌。他的双手忽地抓住她的双腿扛在肩上,下身渐入佳境地转为深度抽插,带动她的身子也跟着颤抖着,她高耸的酥胸和秀发春波荡漾。没过许久,冲顶的畅快淹没了李瞳的大脑,一股股浓稠的精液冲向林晓燕的福地深处,李瞳紧紧抱住爱人的娇躯,任凭身体颤抖渐渐消散方才起身。

  

  亿万的子孙早已经过宫颈流向悠远的深处,那里本会有一颗卵子等待着它们孕育新的生命。只是斯人已逝,转头成空。

  

  温存片刻,李瞳默默地从灵床上起身,重新将爱人的睡裙拉直抚平,双腿并拢。为她梳头,好让她傲人的长发重新分作两缕,覆于胸腹之上。而在手臂的摆放上,他一时犯了难。

  

  “姐,原谅我不陪你回家这事儿好吗?”

  

  李瞳双手捧着林晓燕的右手,轻轻落上一吻。

  

  林晓燕自然没有作答,她紧闭双眼,嘴角微微上挑,温存之后,她的神色更显安然自若。

  

  她的双手被摆成了双手十指相扣自然搭在小腹的姿势,是李瞳记忆中,她午间小憩时最常见的模样。

  

  而在李瞳无言相伴在林晓燕左右的时候,克拉娃在后院西仓房中为密友挑选着棺材。

  

  林晓燕的灵柩按物流合同,灵柩需要在货机起飞前至少12小时先行存入机场的中转库,完成报关流程后,方可送上货机回国。克拉娃和货运代理公司沟通后,尽可能拖延了时间,但也必须在午夜12时前送抵机场。

  

  皮凉鞋的橡胶底在混凝土地面上发出清晰的脚步声,克拉娃没回头,她知道是蔡志明。

  

  “我回来了,前面找不到你,我就来这儿了。”蔡志明的白衬衣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在盛夏时节,他这身打扮可以说是很热了:“雅娜的事儿我很遗憾,她回国后是火葬还是土葬?”

  

  “只能火葬了,葬在他们殡仪馆对接的公墓里。”

  

  “那我们选这个吧。”蔡志明的手指向一个形似板条箱的东西。没等克拉娃有所质疑,他便背对克拉娃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外皮如你所见,就是红松板拼成的木壳。起作用的是锌铝合金组成的内衬,等开棺后你就会失望。只有白布的内衬,没有软和的枕头和丝绵被。盖棺时不光用得到钉子,还要用电烙铁和焊锡。因为盖棺就像封装一个沙丁鱼罐头一样。这玩意最大的作用就是在一年内确保防腐后的遗体不会分解,但实际上一般这种棺材用不了那么久就会回炉了。物美价廉,perfect!”

  

  克拉娃手中的文件夹重重地砸在了蔡志明的肩膀上,“蔡志明,你他妈混蛋!掉钱眼里了你是!”

  

  蔡志明没回头,任凭克拉娃哭喊着抡着文件夹,再后来是抡着拳头,一下接一下打在他的身上。

  

  克拉娃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下,只知道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蔡志明的怀里了。

  

  “嘶~”蔡志明抽了一口冷气,心说乌克兰女人就是下手没个准,开口却还是痞里痞气:“哎,咱俩认识都十五六年了吧?我是什么人你知道啊!这劲儿过了,跟我上小库去,拿床被,再拿个丝绒枕头。不管怎么说,我老婆的朋友也是我朋友,睡铁板棺材?不能够啊。”

  

  “就知道臭贫,谁是你老婆,我还没答应呢!”克拉娃贴着蔡志明湿漉漉的前胸,说话瓮声瓮气的。

  

  “我不激你一次,你这得憋死。可话说回来了,你对雅娜真的好,也改变不了买一副好棺材她也用不了的事实嘛。你都晓得她最后是要火葬的。”蔡志明下颏舒服的搁在她的头顶,抚摸她同样湿气氤氲的后心。

  

  “我就是气不过嘛,她不想人生的最后也不遂自己的心意。”克拉娃娇俏的脸蛋还挂着泪珠。

  

  “传统葬礼,活人比死人重要。人死了往盒里一装,往后埋了烧了那都得看活人脸色。哪有什么尊崇遗愿,只是遗愿符合活人利益与否了。你入行早,是我前辈,更明白这个道理。”蔡志明看得比较开,出发点也是为了安抚克拉娃。

  

  “你不回来,我不会电焊可怎么办?”克拉娃低低地说了一句。

  

  “所以我这不回来了吗?给你打下手。今天珊妮好不容易休息,晚上别让她加班了,再说她也不会玩电烙铁和焊锡。出苦力的事儿,什么时候少过我啊。”

  

  夕阳的余晖穿过百叶窗,落在一楼小告别厅的地面上。告别厅当中,一副遗体航空转运箱停放于此。加厚的硬木胶合板做成的外板方方正正,质地平整,上过清漆后呈一种原木的色泽,相对于粗粝的杉木板制成的板条箱作为外壳更为人所接受。掀开箱盖,四壁朴素无华的本白色衬布,一条用来垫底的厚棉被和一个素色枕头尽收眼里。内棺是一个由镀锌合金板弯折拼接制成的190×80×80CM的金属盒,乍看上去从内棺到外板足有一掌宽,实则出厂时便在二者之间填充了刨花和木屑,遇险时以外板和填料为缓冲,确保无虞。

  

  蔡志明蹲在室内不引人注意的一角调试着电焊机,他身后立着一块和内棺材质一致的合金板——也就是内棺的棺盖,盖棺的方式也很不合常人所想:遗体装殓后,先用焊锡膏填充棺盖和棺体缝隙,再将内棺棺盖焊接到棺体预留的凹槽。最后封闭胶合板外箱盖。

  

  万向轮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其间还夹杂着高跟鞋和板鞋步调不一的脚步声。蔡志明给焊机断了电,重新盖好焊锡膏,安排停当站到门边等待。

  

  李瞳推着平车,脚步放轻,步履谨慎。克拉娃在前引导,神色严肃。

  

  平车到门前时,欲上前帮忙的蔡志明被克拉娃的眼神劝退了,他目送灵床靠到棺材边,接下来的事儿,只能李瞳来做。

  

  盖住身体的白布被克拉娃缓缓揭开,林晓燕身穿睡裙足穿丝袜,双足并拢双手放在体侧,静静地躺在平车上。李瞳为林晓燕戴上了一条铂金制成的东正教十字架项链,这是她生前不为人知,死后通向天国的信仰。

  

  天使冰冷光洁的额头,落上了情郎最后的一吻,年轻的他最后一次抚摸爱人丝绸似的长发,下一刻的他坚决地将手臂伸往她的后心和膝弯。环顾四方,怀抱她的是爱人,送别她的是挚友。长发荡涤,娇躯凌空,香魂归于天国,裙裾翩跹,纤手飘摇,玉体仍在人间。

  

  李瞳不再单薄的臂膀为之俯下,直到臂弯中长眠的林晓燕真真切切地卧在白色细棉布被面的棉被上。他细心地为她拉扯裙边,睡裙重归熨帖,又扶着她的头,方便克拉娃解脱她压在身下的一缕头发。

  

  林晓燕的头发本就很柔顺,克拉娃又在防腐之后为她又一次洗净头发,涂上发膜。装殓前的最后一次梳头,她只用气垫梳将头发重新梳开,随后便把大致分好的两股头发依旧铺展在胸前,汇集到小腹。

  

  未施粉黛的她,现在的姿色虽然不次于生前的素颜,却也少了些许烟火气。克拉娃绿色的眼睛看了看林晓燕,她从贴心的口袋取出一张拍立得相片,认真地看了一眼,又收了起来——那是她生前教学中扮演逝者时的妆容。

  

  粉底液在额头、鼻翼两侧着重一些,其他部位均摊,带来基底的颜色。再上一点点腮红,用手指渐渐晕开,和粉底液融合,把生气自然的带回面上。

  

  一对浓密的柳叶眉,无棱无角,恰如她本人一样与世无争。只是久疏打理,盘虬卧龙,有失章法。克拉娃取来眉刷重新捋顺双眉整体,又以眉笔勾出眉头眉尾,用少许染眉膏调节眉色。

  

  曾经,她的眼睛似一池清水,引人注目,久久难忘。现今,她眼睑紧闭,似刚刚干涸的湖床。唯有睫毛似水泊边的胡杨树,死后千年不倒,最后守护着家园。

  

  遮瑕膏轻轻一点,细如毛笔的棕色粉刷自睛明穴下一指宽处起手,至眼角为止,带走劳累的痕迹,留下饱满的卧蚕。眼影粉由浅入深,层层递进。最后用眼线笔留下点睛之笔,妆面也就大功告成。

  

  最后针对其他暴露没有衣着保护的肌肤,克拉娃涂上了些许玫瑰精油,肌肤显得更加油亮紧绷,也因此更加富有生气。

  

  李瞳无言地看着棺中的林晓燕,默默流下了眼泪。克拉娃和蔡志明往棺中放入几个抱枕大小的素色香包,挤在林晓燕的身体和棺材的空隙之间。又取来一条吹雪纹缎被,从头到脚掩住林晓燕的身体。

  

  良久,他说:“盖棺吧!”

  

  克拉娃帮蔡志明抬来内棺盖板盖好,克拉娃把焊锡膏一点点涂在盖板和内棺之间的凹槽,再由蔡志明用焊机把盖板和内棺焊在一起。每次的进度都不大,一是为了不伤遗体,二是确保焊接合规。几个来回后,盖板和内棺之间再无肉眼可见的空隙。最后将铰链连接的外棺盖合好即告完成。

  

  克拉娃将一个木槌和一个木楔塞进李瞳手里,道:“你是她的未亡人,该你给她的棺材钉第一个楔子。”

  

  棺材正中留着一处小孔,正是为此而设。

  

  锤声沉重,一如他的心情。木楔没入了棺木,也刺入了他的心。

  

  夕阳在地平线上留下最后一瞥的时候,林晓燕的棺木也被运上了租来的灵车,至亲至爱只能送到这里,北归之路,只能她一个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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