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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力.现实

[db:作者] 2025-08-09 15:10 5hhhhh 9990 ℃

于我两个月前把四颗可笑的10.16mm子弹用那种旧得可能会炸膛的柯尔特转轮送入我爱人的脑壳这件事,我并不愿意说出实情——况且就算我说出来了,堂而皇之地站在我面前的各位差人们,你们也不会相信我的。算了,其实也罢,就算我是不是死有余辜,社会上的舆论也都是不会放过我的。毕竟,杀人是天理难容的事嘛,还不如在我临死前向你们这些根本听不进我说话只想快点完成工作的人,袒露心声,好以此款待在座的各位。

我的资料上是这么写的,事实上我也记不清了。我在来到马尔斯尼亚之前大概是姆斯塔斯图的某个中产阶级,有一个圆满幸福的家庭,从事类似于调解咨询的公务活计。在联邦方面第二次改革后,应社会需求,我被分配到了马尔斯尼亚并从事精神理疗工作。

所以大家应该都听说过了吧,我的对象,M,在去世之前的一年内都在我市唯一一家精神病院,在更以前的时候,她和我一样是我院的工作人员,她是护工,而我是医生。那个时候她还好的很,还会时不时为了她看护的病患们向我询问病理知识,她对待那些被一般人视为异类的病人总是比其它普通病人更富有耐心,我也一样,这也正是为什么我们会互相欣赏。后面的故事在开庭当天你们大概也了解一二了,我院来了一个像这样的异类天才,叫做桥,是一名退休的人文教授。这些人必然受到M的特别关注,她平时也会像学生听老师讲课一样倾听他们这种人的心声。但桥也许太过疯癫了,哪怕是她,也对桥先生保持着类似于敌对的警惕,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没有因此就对他不管不顾,反而更是上心。

于是这样,一个疯子开始给她讲故事了,她也像个学生一样虚心地听着,M有个致命的缺点,她很聪明,使得自己难以停止思考。于是在听这些病患讲述些什么的时候,她也会身临其境地去想,久而久之也就变得稍稍的有一点失心疯,害怕天塌地陷这些常人根本不会想到的东西并以此杞人忧天。

桥先生每天都会给M讲一些他的经历,其中包括他的私人情绪和价值观,我也会偶尔作为旁听,桥很喜欢向我还有M举这样一个例子以描述他的世界观:

桥:请各位假想这么一个人,一个终生在家里,面对着家中四面的墙壁的人,他除了家里的墙以外,什么也没见过,他的生活就只是一片黑色和白色,这面墙就是他的一切。

桥:但有那么一天,他房间的门被外力打开了,他惊愕又恐慌地走出去却看到了一片与室内截然不同的风景。他看到了色彩,看到了一切宏伟的令人惊叹的事物,这令他他很着迷,想要永远地生活在这片美丽的花园里。

桥:但,现实是残酷的,这些已经被固化思维的人永远不可能会在另一个失乐园里生活,他们总会被强制地带回他们可悲的现实世界。于是,还没来得及走出门的他被残忍地再一次锁到门里,他悲痛欲绝,甚至有了自尽的想法,于是他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将外面的色彩在他可怜的墙壁上呈现出来,就只用黑色和白色呈现出来。

桥:但墙内的人并不能理解他们同胞的作为他们把他视为异端,驱逐他,但他也并不会就此放弃自己宏伟的事业,终于,他对外部世界的雕刻到了最后的关头,也就是尝试用黑白制造颜色。他最终没能成功,但他也成功制造了颜色,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无数人的驱逐围堵下,他划破了自己的颈动脉,红色的血在高压下喷薄而出。

我来听不过是听个乐子,为的是做纪录并以此交差,但反观M,她倒是兴致勃勃,还时不时地点头微笑——毫无疑问,她是能够理解这些精神病人的切身感受并对他们的一些观点深信不疑的。的确,他们的一些观点在客观上是不可置否的,但在主观上我并不愿意和他们混为一谈,因为即使他们再正确,把他们的观点付诸实际也是很危险的——至少是不符合当下的。

但自从那以后,M就变得总是神神叨叨的了,变得不倾向于一个可以令人推心置腹的护工,而是一个向外倾诉的病人,她甚至开始无缘无故地对那些以前她很照顾的病人发起脾气来,并且还对那些病情开始好转的病人进行逆向心态的灌输,使他们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灵更加饱受折磨,于是,迫不得已,她成为了四楼的一位病人。

作为她的丈夫,我,也就是F医生在一次次的努力下争取到了监护她的资格,在这期间,我却发现了一些我从不知道的她的秘密,例如她吸毒这件事,那是我有一次再查房时看到的她忘记收起来的芬太尼,当时是午休时间她也不在房间,于是我偷偷没收了这罐药,一直等到她回来,因为我想我要找她谈谈。

“你应该告诉我的,M——”

“可我并不打算戒了这东西,你知道吗亲爱的,它能帮我……缓解我的症状,以及我在这天牢一样的宿舍的压力。”

“你现在神志不清,我希望你能戒了这东西,至少是现在,好吗,我希望我们的工作和生活都能回到正轨,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那好吧,我答应你……”

就这样,这次对话非常愉快的结束了,我转过身,背过手,走出了门。但在那之后,她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令人感到不愉快了。就在当天晚上,值夜班的同事告诉我,M晚上不睡觉,就那么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不穿衣服,就那么站着。到了更晚的时候,她还会来回走动,因为没穿鞋子而发出很重的脚步声,已经不止一名病人向我们反应了这些情况。后来在询问的过程中,M告诉我们她害怕睡觉,关于具体原因她也含糊其辞,支支吾吾地不肯告诉我,只是让我去问桥先生,但我们无论如何是不能让精神病患来解决他人的问题,不过在她的再三要求下,我还是去找了桥。

“她的事情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毕竟我也是被吵醒的一个嘛。”桥一直都以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话

“那……桥先生。”虽然我很不情愿,但还是问了“您认为是什么原因让她不愿意睡觉?或者说……她怕什么吗?”

“人类是一种可以看清现实的动物,但是我们太懦弱,选择了逃避。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是看得见世界本质的,不过那些东西太过于疯狂,理智的人类灵魂们不愿意接受这一切,就把自己所了解的真相封闭到内心深处——但人只要一做梦,那便是不受自己的主观控制了,你的所有知识,你的所有所见所闻所感都会在这个时候露出它们原本的丑恶面目,令正也许就是了解了这些吧,如果是我在梦中梦到那么癫狂的景象,我恐怕也是会夜不能寐啊。”

“那么恐怕只能等到她接受这一切了吧……”我附和似的回应他“那么,既然您懂得那么多,还憎恶您的物种,为什么又想不开似的要住在大城市里呢。”

他倒是只笑笑,竟也要认真回答我这个刁难似的问题:“哈哈,我讨厌的不过是一般人的固有思维而已,这并不能说明我就厌恶人。因为我喜欢大城市,就像我喜欢恶魔,喜欢民俗,喜欢神秘学一样,这些东西都是吃人的怪兽,这些东西没有一样吃人之前要考虑放盐,你接触了它们,就能得到一切你想要的,同理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这些东西,都视人为刍狗,我想,这些东西您的体会应该比我要深,F先生”“F”是我的名字。

不知道怎么了,我心不在焉地听完这一番话后还真的听进去了,并且一阵发抖,汗毛倒立,我尽量不让自己太专注于他说了什么,也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紧张,离房门其实只有四五步那么远,我很慢地走了出去,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五秒,而我却感觉有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我甚至开始怀疑“睡觉”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我是不是应该劝她休息,但是在表象面前我还是屈服了,终于,在我一遍又一遍的劝说下,M还是决定隔一天睡一觉。但只看那个样子,她还只住院没有一周就比之前凌乱了许多。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当天晚上就做梦了,事后她是这么描述的:

我的精神真的出现大问题了,F,我真的梦到了那个脑海深处的病态世界。我听说很多人都梦到过世界末日,那是比世界末日更残酷的场景,你能想象吗,F?当一个正常人以一种怪物的视角去生活,而你的身边全都一直在发生数不清的的熵变?你知道“混乱”这个形容词的具体形象吗?那都是我在梦里梦到的。我很害怕,因为我在梦里还梦到了你,但是你还没有变成我们那种怪物,我怕我以后日子里梦到的你发生改变,那样……我就真的记不起现实的样子了!

与其说是描述,不如说是对情绪的发泄,是需要安抚的表现,在这之后她似乎也没那么歇斯底里了,还告诉我我的形象在她梦里有些日子没有出现了,她也愿意每天都睡觉了。

但至于后来几个月的一件事却让我气得很,单只碍于是她,我没有多追究。

“M,你是不是又违背了我们的承诺?”我当时还拿着刚刚“缴获”的十盎司安非他命,我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搞来这东西的,但是一旦出现在这里,就是错误的。

“就在你背过手的那一刻。”很平静,理直气壮。“你知道的,F,我要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而这就是最好的途径。”

我并不愿意对着她发脾气,无论怎么说,她现在都经历着疾病的折磨——但我也还是想要没收她的任何“非药用类麻醉药品”所以我没说什么多余的。

“都交出来吧。”

M一声没吭,但是疯狂地找着她的药,我理解她的感受,但是常人就已经不应该沾染这些东西,更何况是她不稳定的精神。注射器、硬卡片、短吸管、芬太尼、安非他命、奥施康定、药用吗啡就这么到了我的手里,我几乎在她面前哭了出来,她也一样,她哭着跪在地上。我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几步慢慢走到门口,身后的她开口了:

“起码……起码把吗啡留下吧,求你了……求你了亲爱的!”

我的心情从没有如此沉重过,犹豫片刻,我还是把吗啡留给了她……况且,那些药物的确能缓解她的心态,我也知道,这是自私的。

但是后来这些关系就没那么紧张了,好像一切还是再往正确的方向发展,她不再做那些诡橘的梦,也再也没有梦到过疯狂的我了。直到有一天桥吊死在自己的病房里——没有遗言,没有预兆,就这么死了。当我们推开他的房门,他就像被难的圣子一样,不过是被吊在那里,房间里什么都不剩,很难让人想到他的搬运方式。窗帘被胡乱地扯下,窗户全都破碎了,并且向外敞开着,时值清晨,阳光和新鲜的空气填充房间的每一处角落,播撒在他枯瘦的背脊上,向他的面容投下对立的阴影。

而这件事好像对他的挚友还有我的妻子好像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她开始拒绝治疗,到最后就连毒瘾都戒了。她又一次开始在走廊里游荡,次次夜不能寐,有时累到半夜昏厥在楼道口,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令人不安起来,枯瘦得像个随风飘荡的羽毛。更是冒出了一些人类不曾拥有的肌肉,就连肌腱也松弛地耷拉下来。每当她一站起来,我都疑心她会摔倒——事实恰好相反,她不但不会摔倒,反而站的比以前更稳了。

还是有这么一天的,她终于再也站不起来了,但嘴里的话还是没停过。

“我想过不了多久我要前往彼界了。”

“我以为你是无神论者。”

“不是那种彼界啦,信奉唯物论怎么就不能说精神是一种物质了。”

“你指的是桥说的那种还是你梦到的那种?”

“都是一种东西啦——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当时很快就笑出来了,多令人震惊的问法啊。于是我就说:“你真是病了,病得不轻。”

她没有回答我,反而接着继续往下说她的:“彼界!多令人兴奋的去处啊!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到心理年龄,只有自己——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一切人类不能去的地方,一切人类不能取得的知识和物品都是唾手可得!你难道要拒绝这样的地方吗?F?”

我一言不发,不知怎么回答,我的确羡慕这么一个美好的地方,但是那样真的是好事吗,是智者的地狱?更是愚者的囚笼?我不敢想。

现在缺乏理智的M却是笑得前仰后合,高声说着是她赢了,然后用几乎肌无力的胳臂拍打着床垫。而后,我又重新回味了一下她的话:

“死后如果真的有去处,哪怕是坏的,总比没有要好。”

那个时候我还想要当做儿戏。现在,我对这些话恐怕已经深信不疑了,行将就木的我迫切渴望一个新家。我的半质疑半赞同引得她停止了狂笑,反而是搭起手,环抱我的肩膀。

没过多久,她的状态就已经像一个癌症晚期化疗过度的病人了,尽管体能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在外看起来就是这样的。她还说,那些痴愚的景象她看得越来越真切了,就仿佛要把她吸入那个所谓痴愚的真实世界一样。但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不害怕死亡了,我开始逐渐理解他们,尝试接纳他们,甚至是……融入他们。我有些时候也在想那个他们才能见到的现实世界,我甚至希望梦到他们避之不及的地方。而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逐渐在我的视野中出现的越来越少。

最后的几天里,我第一次梦到了现实世界,梦到了那些愚蠢的智者梦游的地方,在这里,我终于见到了已经不成人样的M。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着,我如愿成为了他们的一员,而他们都害怕着我。他们害怕现实,害怕喜爱现实的我。

我和M谈过,我们在姆斯塔斯图似乎有一个孩子,不过时间的久远和地区的改变让我们早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了。我多希望她能和我们一起来,而不是独自躲在家里,如果我们还能看见她的话,恐怕她已经在联邦抗自然中心做起研究了吧?我不知道,但哪怕她不在那里,能像她说的一样,活得自由自在,那么她的生活我也就放心了,我也终于可以了无牵挂了。

病榻上,M向我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她要求我帮她解脱,我没什么可迟疑的,回家翻出了压箱底的柯尔特。之后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了,我把四发子弹打进了M的脑髓里,但——我是自首的,我发誓,你们陪审团没一个人——哪怕是叫来法医,也没有人曾见过M的尸体,因为她根本没有死。在我打掉这四发子弹以后,她就那么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还在和我聊天呢。

后来,她真正的消失在了我的视野当中,我再也没见过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而你们,陪审员先生们,你们不会相信我的话,因为我也从没有见过你们。撰写这些故事的也不是什么陪审员,而是我自己,即使此时此刻正在写这些故事的我早就被枪决了。

干净整洁的审讯室不见了,陪审员们,你们已经变成黑色的影子,藏匿起来了,我身边的一切不过是那片我精神的废土,我已经前往且到达了的彼界,疯狂的形象在大地上蠕动,一切色彩都刺激着我的感官,在那到介于黑白之间的灰色光芒中,我不老不死,不生不灭,能够囚禁我的是那封家书,还有那些漂浮着的风筝。幻想中的带我来到了纯净的现实当中,而我这时才意识到——我还不如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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