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博士手上的枪很难对目标造成严重威胁，海嗣刚刚发动全面进攻，山呼海啸般地涌上来，艾丽妮却直接顺着博士所指的方向举起了手炮。

海嗣群直接停住了，无数怪物停在原地蠕动——艾丽妮展现过那手炮的恐怖威力，这让“谈判”容易了不少，至少不论他们最后是赢是输，只要艾丽妮扣动扳机，那躲在数只海嗣身后的“人”就难逃一死。

“······”博士放下了枪，无所谓地把脚踏进浅海的水中，“被审判庭的手炮指着，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对吧？”

“······”

“出来。”

“······”

数秒后，一个穿着教袍，章鱼头，满身触手的人型生物从海嗣群中走出。

“看来你还听得懂人话，”博士笑了笑，“博士，罗德岛领导者。”

“······西塞罗，深海主教。”

“真是奇怪的名字，”博士挑了挑眉，“我的一个老熟人也认识一个叫西塞罗的，只可惜他从始至终都是人，作为人而生，作为人而死，为现实而活，为理想而死，你呢？”

“别人不人的，”章鱼头上看不到表情，可它的身子在颤抖，海嗣群们也在蠢蠢欲动，“你，还有那个举枪的，还有几分是人？尤其是你，你只不过是套了个人类的壳子罢了，你的内里，你的精神，你的意志，恐怕早就不能算人类了······我真是奇怪，明明你都能用出那种邪恶的法术了，凭什么还要站在自诩正义的那边？明明你已经不算人了，为什么就不能投身于更加先进族群的怀抱？你难道想要被那些落后低级的两脚畜生拖下水吗？我们才应该是一队的，我们代表了先进、高级，理应把世界都纳入囊中！”

博士歪了歪头，“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我见过一个类似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你为什么叫他畜生？”

“因为他不做人事。”

“可什么是人？”深海主教气势汹汹挥舞着手上的圆头法杖，艾丽妮一脸不善，扣动了三分之一的扳机，“我认为那些两脚的东西是畜生，是出于种族，而你，你还在被那些该死的无用的落后的道德束缚，人类，那些自私的东西，根本理解不了海嗣的先进！我们亲如手足，不分你我，团结如一，被一个伟大的意志所引领，才不会像那些低贱肮脏的人类一样，互相尔虞我诈，自相残杀，你那么聪明，不会看不懂人类的历史中都是些什么吧！”深海主教死死地盯着博士。

博士打了个哈欠，“那真是谢谢你给我上的课了——”

“砰！”一声铳响，却是艾丽妮中弹倒下。

“嗯？！”博士转身看向枪响的来源，是小审判官，她已经扭曲弯折的左手非常勉强地拿着手炮，脸上满是泪痕和惊讶。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想说服你吧？向一个敢三个人对抗海嗣的领导者传教，省省吧，我只是在等，等她的身体臣服于海嗣，”深海主教得意地颤了颤，迅速隐入海嗣群中，“等我们成为同类之后，再来畅聊吧~到那时，我会让你彻底心服口服，做我们的兄弟。”

海嗣群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博士立刻拉上魂不守舍的小审判官和倒地的艾丽妮，把她们护在身下，念动咒语。

最先抓准时机跳出来的就是那个蝎子样的怪物，它的爪子挥向博士，却好像撞到了钢铁，反倒震得自己生疼，在惊讶中悻悻离去。

各种怪物压了上来，用喙，用足，用骨弹，用钳子，用肉体······好像在开一个罐头，又好像攻克一个只有一人大小的堡垒，博士用精神力铸就的肉体防御恐怖如斯，但也并非牢不可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

“嗖——”破空声传来，深海主教突然打了个哆嗦，朝天看去，只看到一个飞速靠近的黑影。

“轰！”源石炸弹在海嗣群中炸响，窜起一团艳丽的火球，深海主教被气浪掀翻在地。

“嗖——轰！”“嗖——轰！”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数秒内，五颗炸弹在海嗣群中炸开，爆轰波像是一把死神之剑横扫了这一片区域的海嗣，这动静惊扰了还在前进的其他海嗣们，它们转过头来，朝着这个区域移动。

天空中，发动机的轰鸣吸引了所有生物的注意力，先是人未到，声先到，声已到，炸弹立刻就到。礼花一样绚丽的火光照亮了天际，数颗炸弹把整个空域的海嗣震落。

巨大轰鸣声逐渐靠近，被涂花了的飞行器上还隐约能看到巴别塔的标识，机舱舱门已然打开，一个玩世不恭的白发少女一手扒着舱门，一手变魔术一样地拿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应该都是炸弹。

深海主教感觉事情不对，立刻隐去身形，可无数炸弹如雨般倾斜而下，这个看上去就很不老实的白发少女在不到一分钟内就做到了人肉轰炸机一般的壮举，各式各样的源石炸弹如雨般撒满了整个海滩，海嗣在躲避，海嗣在逃离，海嗣在反击，但少女不在乎，只是挥舞着手上的遥控器。

“3！”少女看着隐藏在海嗣中的深海主教，故意提高了音量朝它大叫。

听到倒计时，那深海主教浑身一颤，停了一瞬，被区区人类玩弄的耻辱感和自己一以贯之的种族优越感互相撞得稀碎，最终是求生占了上峰，它呼唤同胞在它周围集结，朝着远处拔腿就跑，还有两秒！

“0！”少女按下按钮。

“轰轰轰————！”火光冲天，难以想象数量的炸弹把深海主教连带着那些海嗣都送上了天。

“咳咳——”博士起身，象征性地咳嗽了一下，然后举枪清理掉了身边还活着的海嗣。

小审判官坐起身来，看着还倒在地上的艾丽妮，魂不守舍。

朝着艾丽妮开枪的画面铭刻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是凡人，不是机器，打开就全速运转，关掉就蓄势待发，她的觉悟是利剑，不是铁毡，反复用力极限的捶打并不会让她更加敦实，只会让她更快折断。

她能死在任何一次冲锋之中，但她做不到无数次冲锋，然后无数次停下，反反复复，更何况，她看向自己扭曲的左臂——她才是该死的那个。

无论如何，她在被博士停下后大脑放空，深海主教钻了空子，控制了她。无比艰难地抵抗失败后，她开了枪，杀了人。

小审判官眼角流下一行清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突然，艾丽妮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把小审判官吓了一大跳，“怎，怎么回事？”

“不是说审判官手炮的威力取决于信仰的强弱吗？”艾丽妮站起身，朝着博士摆了摆手，又稍显颓废地摸了摸后背，“虽然本身威力足够就是了，但强行控制你的身体肯定是无法发挥它的威力的，还好，这衣服防弹，我的身体也防弹······大概，就是这里，疼得要死——咕！”

艾丽妮突然被小审判官死死抱住，两只小鸟缠在一起，小审判官放声大哭，艾丽妮摸着她的头，安慰着她。

“真好啊，是吧，W。”博士在一旁看着，W从飞行器上跳了下来，一脚给他踹到地上。

“炸死了那么多臭虫，怎么最烦人的那只没有跟它们一起上天啊，嗯？”W一脸不善。

“那真是不好意思呢。”博士躺在水中，闭上眼睛笑了笑，“果然，你在这边，哪里都一样。”

“怎么说话跟个TM老头子似的，”W眯起眼睛，“还是说，你想起来了？那些事。”

“我想起来了我叫你过来？我找死是吧。”博士坐起身子。

“也是，喂，你怎么知道老娘在这边，新灯塔沦陷后小兔子那边我都联系不上，倒是你这个只有脑袋好用的废物居然敢三个人就过来冲新灯塔，不想活了直说。”W抱起肩来。

“所以叫你来了，”博士耸了耸肩，“伊比利亚都衰败成这个样子了，在这种时候不雇人是不可能的，那要说是杀人放火，刀尖舔血，拿命挣钱，谁能有萨卡兹雇佣兵好用？你说是不是。”

“比我想象中还欠揍······我认识的博士可想不出来这种自己上去当诱饵，靠着仇人追过来洗地来解围的招儿，而且，”W看向了那两只小鸟，“你都算到了，对吧，怪物东西。”

“那就是你不认识的博士呗，反正你看我这样就不像是什么正常人，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干。”

“······去NMD谜语人。”

······

“你还会干这个？”W看着博士捣鼓了一会儿，把新灯塔再次点亮，她抹了抹眼睛，“我记得它坏了吧，你就，空手？”

“为什么不行呢？”博士转过头来。

“······随你。”

新灯塔较之原来阿戈尔人所建造的灯塔远远不如，却还是能照亮海面，驱散黑暗和海嗣，同时，它也是一座源石通讯塔，是伊比利亚军方原定的通讯中转站，只是谁都没想到，这座新灯塔会这么快被海嗣攻陷。

打开这灯塔后，它的光芒破开黑雾，阻挡了海嗣的前进步伐，却也只是暂时的，如果没有足够强悍的人留下来守卫，被海嗣再次攻陷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这蕴含着奇异力量的光芒还会吸引来一些不知名的存在，造成变数。

但是，在博士的计划中，保证新灯塔常亮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它是诱饵，要能把海嗣的主要力量吸引过来，想要做到这点，就要坚持得足够久，久到绕开灯塔刻到海嗣的基因当中，久到伊莎马拉来到这里，久到后续的任务成功完成，凯旋而归，马革裹尸。

所以，要留下谁？

>>>留下博士（预测END：梦幻泡影，两名挚爱）

>>>留下W和佣兵们（预测END：又一座诺曼城）

>>>留下艾丽妮（预测END：化作梦境，一切湮灭）

>>>留下小审判官（灰，博士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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