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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灯火,博艾还有另一只小鸟的救世旅途——水月与深蓝之树,1

[db:作者] 2025-08-08 15:44 5hhhhh 7900 ℃

黑色的浪潮拍打着伊比利亚的陆地,如果这些被溟痕污染到深处的漆黑烂泥还能被称作陆地······海水涌了上来,将原本的伊比利亚海岸线完全淹没,现在,这里就是伊比利亚的海岸线。海风激荡,一股浓到令人作呕的鱼腥味从大海飘来,带着一些格外引人厌恶的诡异气息。可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人,甚至没有审判官,入耳的只有浪涛的怒吼,像是一只环绕泰拉的世界之蛇,于大海之上伸出硕大的蛇头,挺起庞大的身躯,对整个世界发泄着生存中积压下来的无边怒火。浓密的乌云盖住了天空,地上一片昏黑,宛如世界末日,不,这就是世界末日。

末日般的黑暗中,有一点光,坚定而闪亮,海嗣源源不断地上岸,像一群泥石流席卷而过,但没有海嗣靠近那点灯火,它在黑夜中摇曳,它的灯光,破开黑暗,从海嗣手中保护众生。

······

海水前进着,好像一个昂首挺胸的人,他全副武装,他无所畏惧,他为这一次机会等了太久太久。

一位小审判官站在他的面前,她站在无数恐鱼的尸体上,鱼腥味已经浓到了能让任何一个正常人把隔夜饭都吐干净的程度,可她还是站在那里,螳臂当车。

她的提灯已经熄灭,丢失,审判庭的微光照不到她的身上,可审判庭的制服是一种象征,一种觉悟的象征,或许有的审判官配不上他们穿的那身皮,但很显然,这位脸上还留着些许稚嫩的人儿绝对配得上——她站在那里,持剑面对着无边的海浪。

听见有人靠近,她转过身来,你能看到,尽管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但很明显,她为自己是一名伊比利亚人,一名审判官,一名干员而骄傲。

可当这位可敬的小审判官看明来者后,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是谁?”

······

微弱的炉火照不亮空旷的店面,食物的香气盖不住屋外的腥味,一个人的到来拯救不了这座小店。

外面下着暴雨,屋内却传出一曲笛声。

一个男人在柜台上喝着浑浊的酒液,一名尚且年轻的女性吹着笛子,两个人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

“客人,您是今天唯一一名客人,需不需要我为您炒几个小菜?您只用付酒钱。”

“不用了,这些酒已经够了。”男人看向窗外,远处滔天的海浪像一只巨兽,缓缓地靠近他们,“不出两天,你的店就会被海水淹掉,你不打算离开吗?”

“嗯?”女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可她没有表露悲伤,只是从橱柜上拿了瓶酒,给男人倒上,“你是说抛弃这座店面,带着仅剩的财物和一点货物像难民一样逃去首都吗?客人,我生在这里。”

“但你不用死在这里,不是吗?”男人喝了一口酒,这酒很酸,但他毫不在意。

“为什么不呢?客人,”女人笑了笑,能想象她脸上没有皱纹的时候,她有多么光彩照人,“在这里,我拥有一切,炉火,食物,酒水,我的客人,离开了这里,我一无所有。客人,我的父母把店交给了我,多少日日夜夜,我已经长在了这里,像一朵向阳花。”

“哪怕被海水淹没?”

“向阳花不会张腿跑掉不是吗?”女人拿出了个杯子,擦干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客人,我能看出您博学多识,但我是个乡下人,不论这里是陆地还是海底,这里就是我的全部。”

“我明白了。”男人翻腾了下口袋,“龙门币不行,是吧,我给你找几枚金币。”

“那就太好了,客人,当然,龙门币也没有问题的,”女人露出了一种接待客人时特有的笑容,可又有一种温柔地真情流露,“我是个俗人,客人,死前是看着亮晶晶的东西叮当响还是数着钞票被海水吞没,没差。”

“那就给你最好的,”男人把几枚金币放在桌上,“如果真的有可能雨过天晴,这些也够你换个好地方了。”

“我哪里也不去,客人。”女人露出温柔的微笑,“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愿意好好地给你露一手。”

“那样最好。”男人戴上了兜帽,罗德岛的袖标在火光中浮动,“我要去和重要的人团聚了,再会。”

“再会,客人,期待你的下一次光临。”

“当然。”

······

“你,是谁?”看着面前的人,小审判官根本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

在她面前,是一个穿着同样审判官的艾丽妮,她左手举着审判官的提灯,右手持剑,一把通体漆黑的欧式长剑,和小审判官比起来,她高了些,丰满了些,最重要的是,成熟与冷静令她的气质升华了许多,如果说现在的小审判官是一面盾牌,抵挡敌人的进攻,那这个艾丽妮就像是海上的灯塔,她站得高,看得远,也更有机会看到未来。

“······”看着曾经的自己,艾丽妮百感交集,她张了张嘴,却又沉默了下去,她走了过去。

“别过来!”小审判官侧过身,将蠕动的左手藏在身后,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的狼狈,还因为那灯火灼烧着她变异的肢体。

“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用我的样子,穿着审判官的衣服,当然,或许······或许我的精神已经无法支撑我看到真相了,原谅我的胡言乱语,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但这里真的很危险,如果,如果你真的是审判官,就去东北方的军营,伊比利亚的军队需要灯火!”

“······你呢?”看出了小审判官的痛苦,艾丽妮停下脚步,她看了看远处的海面,那里有着无数怪物,她还不能因此熄灭灯火。

“我?”小审判官略带苦意地笑了笑,“履行一名伊比利亚人,一名审判官,一名干员的职责,我不会后悔在这里献出我的生命。”

“现在还不是时候。”艾丽妮大步走到了小审判官的身前,她的言语不容置疑,“拿上它。”艾丽妮将提灯交给了小审判官。

小审判官下意识地伸出左手去碰,变异蠕动的左手一下子握住了提灯,钻心的疼痛不能使她放开手中的提灯,那是她身份的象征,如今,这身份背后的职责支撑着她的生命,维持着她的精神,让她不在满是鱼腥味的海风中倒下。

“这是我的提灯······我认得,你到底是谁?还是我真的要不行了——”在灯光的照耀下,小审判官恢复了些许清明,可她还是在怀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都是真的,艾丽妮,但我们时间有限,容不得半点犹豫。”一个穿着兜帽长衫的男人走了过来,是博士。

“博士······”小审判官愣了愣神,“你怎么到了这里,这里很危险,我会,我会送你出去的,不用担心。”

“当然,我需要你送我出去,只是——”博士指了指远方,那座新搭建的灯塔在阴云中若隐若现,“我需要你送我到那边去。”

“那边,是大海的方向,有杀不完的海嗣,不要想不开,博士。”小审判官满脸严肃。

“就是那边,艾丽妮,就是那边,”博士脱下兜帽,丝毫不在乎呼啸的暴雨和凛冽的海风,“我们就是过来解决问题的。”

“······”小审判官看了看博士,又看了看艾丽妮,斗篷下的躯体颤抖着,双唇张了又闭,终于,她点了点头,“你们手上的提灯已经足够了,博士,还有,另一个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死亡绝不是审判官的终点,只要可以拯救伊比利亚,我便愿意与你们为伍。”

······

远处,暗黑的天空无边无际,天边和大海合为一处,海天一色。

暴雨还在下着,带着奇怪气味和颜色的雨水淹没不了小小的灯火。

马车在寥无人烟的路上行驶,灯火飘荡。

前面,博士熟练地驾着车,两匹通体棕黑的骏马踏破泥泞,在路上奔驰。车内,艾丽妮用力地拉着小审判官的左手,或许这没什么实际的用处,那畸变的手臂微不可查地蠕动着,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但至少没有变得更糟。

“你们从哪里搞来的这个马车?”小审判官突然开口。

艾丽妮耸了耸肩,“我已经不管他了······博士?”

“没办法,”博士基本不会挥动鞭子,那两匹马似乎时刻服从着博士的意志,“跟罗德岛联系不上,我也找不到这边的医疗帐篷,有的时候真的是,你困了就有人递枕头。”

“所以你们是——”小审判官开口。

“怎么处理的?”艾丽妮抢在小审判官之前询问道。

“没让我出手,这个时候还能自保的人不多,或者说,我没杀人,只是杀了······海嗣。”

“······他们,都变异了,平民,审判官们,还有我。”小审判官呢喃着。

“海嗣的感染和同化都具有极强的侵略性,而且几乎不可逆,艾丽妮,额,我就用小审判官来区分吧,原谅我的无礼。”

“没事,我不会在意的,都这个时候了。”

“小审判官,想要治疗你的话,需要神迹。”

“我们早就不信神了。”小审判官认真地回复道。

“但你需要,我也需要,我需要你活着。”博士回头看了小审判官一眼,“因为你是罗德岛的干员,而我是罗德岛的博士。”

“······”

“艾丽妮。”

“有什么事?”艾丽妮看了眼小审判官的左臂,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了她的手,来到博士身边,和迎面而来的大雨正面对抗。

“让灯火更亮一些,我们离海嗣很近了。”

“明白。”

小审判官看着马车外面,看着那两人的背影,绝望黑暗的天幕衬出了那光芒的闪亮,艾丽妮高举着那提灯,那审判庭的象征,湛蓝的灯火越发闪亮,好似蓝色的太阳。

她的左臂在发痛,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嘴在发干,眼睛也瞪得滚圆,大雨倾盆而下,浇灭了太多希望的火焰,从看到第一只海嗣起,她便从未放松,直到现在,一种名为安心的情绪涌上心头,唤起了她的睡意。

可当她想要安睡时,暴雨的声响便是暗夜中的呐喊,牺牲、变异、同化、手足相残、适者生存,海嗣的脚步踏上了陆地,碾过了军队、审判庭和整个小镇,这里没有救赎,希望渺茫。

坐在这里,陷入睡眠,沉入梦乡,多么可恶——亏欠,她的牺牲理所应当,她的存活是个耻辱。

握紧迅捷细剑,她瞪着眼睛,疲劳勒紧她的大脑,泪水绷在眼角,责任像一座大山,压折她的精神。

突然,马车停下了,小审判官深吸一口气,从挫折中打起精神。

“发,发生了什么——”声音颤了几颤便恢复了正常,她探出头去。

黑发黑瞳的黎博利少女张开双臂,像护子的母鸡一样,挡在马车面前,她是那种,扔进人群里也不会有受到任何人注意的存在,甚至现在这副落汤鸡一样的惨状让她狼狈地像一个乞丐,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了这里,拦下了他们。

博士和艾丽妮对视了一下,博士跳下了马车,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副雨衣递了过去,“有什么事吗?小姐,为什么拦住我们?”

“前面,海嗣,在追上来,不能再往前了!”少女有些气喘地大喊,不只是因为体力上的疲乏还是拦住马车耗光了她的所有勇气,在剧烈的颤抖中,博士为她披上了雨衣,她疲倦地眯起了眼睛,放下了双手,看着马车上闪亮的灯火。

“你的,制服,你们是审判庭?”

“是的,小姐,快走吧,我再给你些食物和水,赶快离开,往那边走,那边有座小店,或许你可以休息一下。”

“那也不可以,审判官们,你们,我不管你们平时做了什么,至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少女有些哽咽,凭空一阵恶寒,全身颤抖,说出来的话也变得全无章法,“我不会因为平时的恩怨去害你们,我不会,所以,我,我知道这里是近路,最近的路,到军营,但前面真的······已经有不少士兵和审判官在路上牺牲了,为了我们,但还是被撵上了,它们······总之,不要再往前了!”

“······”博士回头,看了一眼艾丽妮和探出头来的小审判官,“我们当然知道,小姐,对付那些东西,我们非常清楚。”

“你们都是这么说的,然后,然后让我往后面跑,那些人,一个都没回来——甚至都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

博士叹了口气,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少女,“时间不多了,估摸你也不会轻易让步,那——让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

“嗯?”

博士伸手把少女的胳膊拧到身后,手枪的枪口顶住她的后腰,“其实我们是装的,衣服是扒的那些死了的审判官,我们刚敲打完之前的那家店,但那个婊子没钱,现在,正好,你来了,我得让那个贱人知道知道厉害。”

“什么?”

“把这些东西拿给她看,她会明白我的意思,还有不交钱的下场,”博士接过艾丽妮扔过来的袋子,塞到了少女的手里,然后一脚踹了出去,“以后擦亮眼睛,别被人骗了,滚!”

博士飞身上了马车,驾着马车继续顺着道路前行,留下少女提着沉甸甸的袋子站在原地。

少女愣了好一会儿,是豆大的水滴砸到雨衣上的声响把她的思绪一点点地拉了回来,她看着消失在雨雾中的马车,突然意识到他们不是要从这条路以最近的距离绕过面前的山峰到达最前线的军营,而是直冲已经被海嗣纳入势力范围的新灯塔——那座匆忙搭建,又在匆忙撤退中彻底沦陷的光芒之塔,他们要让它再次照亮天际!

手上的重量最后拉回了她的注意,她咽了口口水,打开袋子,里面亮闪闪的短刀吓了她一跳,但定睛细看,短刀之下,是面包,淡水还有一枚金币,最大的重量是其中的一尊塑像。

在滂泼大雨中把那塑像拿出来确实有失偏颇,但就算不拿出来,少女也能认出来,那是迈亚,春天女神,五月May的由来,为人们带来春意、丰收和希望。

她没有动袋子里的东西,披着雨衣一直前行,直到遇上了那家好像从不关门的店面,里面的老板娘美丽动人,善良又亲切,只是,大厦将倾,在末日面前,纯洁的灵魂也会被塌下来的天空压得粉碎。

少女总是相信,善意会换来善意,一颗纯洁炙热的心能得到更多善良真诚的心——至少这次,她是对的。或许,两天后,当她和老板娘畅聊着,痛饮着,被海水吞没之时,她和她也能安然地面对命运的安排,问心无愧地闭上眼睛吧。

······

少女的身影在小审判官脑中挥之不去,“你们到底是谁?”或许,一点希望让她有了思考的余裕,这份好奇不掺杂漆黑的情绪,甚至带着些——期待。

博士和艾丽妮对视了一眼,“真的让你明白前因后果的话,额,可能并不容易。”

“但是,”艾丽妮走进车内,握住小审判官的左手,和她坐在一起,“我们,额,”她嫌弃地盯了博士一眼,“也很难给你做什么道义上的保证,抱歉。”

小审判官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但是,”博士接过了话,他抬起鞭子,又轻轻放下,马儿足够令他省心,“我们确实是来解决问题的,我们代表罗德岛,更别说有她在我身边,你大可以放心我的作为。”

“哼哼——”小审判官非常罕见地轻笑了两声,又感慨了两句,“这种奇怪的错位感,你并不是伪装。”

“当然。”艾丽妮耸了耸肩。

“那么,我相信我自己——”小审判官看向艾丽妮,可当自己蠕动的左臂和自己成熟冷静的样子同框之时,她总有股窒息感,宛如巨浪冲击着情感的堤坝,天上地下般的落差让她无所适从,极度自卑,可又在两人的感染下强打起精神。

“我会成为你们的剑,”刚刚自然的笑容变成了十分勉强的微笑,她的嘴角颤动,脸皮发僵,但舍我其谁的气场不是假的,她有觉悟,这是必然的,也是超然的,令人佩服,又极尽哀荣,“或许我不能成为你们的灯——”

还没说完,艾丽妮就把提灯塞到了她的手上。小审判官有些感动地摆了摆头,抿着嘴角露出一些真切的笑意,又忍住感动的泪水,顶着灼心的痛意用变异的左手高举提灯,“审判官艾丽妮向你致敬,博士,我会成为你的剑,你的灯,用生命铺就你成功的道路!博士,希望你能,”她站直的身体突然向后靠住马车的墙壁,在越来越严重的脱力中缓缓坐到地上,“拯救,伊比,利亚······”

一瞬的放松中,巨大的身体疲劳和精神压力压垮了她。

“······还有多久?”艾丽妮看向驾车的博士。

“别那样看我,”博士连头也没回,他不用看都能知道艾丽妮的所思所想,“我不会因此而减速,你知道的,但是,至少还有一刻钟给她,当然,灯,如果你愿意。”

“当然,”艾丽妮看着熟睡的小审判官,她的左手已经有了些许焦痕,但照样死死地握住提灯,熟睡中也一样,“我来吧。”

艾丽妮没有拿走那盏灯,而是径直出了马车,按住博士的肩头,举起审判庭的手炮,指向远处新灯塔头顶的那朵乌云,扣动扳机。

强大的精神铸就无穷的威力,巨大的声响和冲天的火光劈开黑暗,撕碎乌云,响彻云霄,在广袤的大地上回荡。

他们知道,这强横的力量会激发海嗣趋利避害的本能,让那些弱小的杂鱼绕着他们走,绝不敢近他们一步,让他们,或者说,小审判官,有些许喘息的时间。

但是,海嗣能走上陆地绝不是靠着趋利避害的简单生物本能,就好像当初人类胜于其他生物并不是靠着长跑出众,它们团结在一起,其利断金,而其中强大的个体引领着这个大群,它们不会畏惧困难,它们撞向困难,它们碾过困难,他们超越困难,一如既往。

博士明白,艾丽妮也明白,他们心知肚明,但都同意了这一次“冒进”。

一将功成万骨枯,人类的伟大也从不建立于个体的强横,高尚的精神成就了他们,科技,团结,众志成城,同舟共济,集思广益,螺旋上升,古往今来,同样,一如既往。

这里,不是三个人和一群怪物的战斗,这太过粗俗,又太过浅薄,这是两个文明的战争,为了生存,简单,粗暴,无情,冷酷,却也公平,合理,赢家通吃。

······

海嗣在迁徙,它们成群结队,飞行的骸骨恐鱼铺成一片,行走的巨型海葵蔚然成林,溟痕将大地包裹,生命在其中不断律动,一眼望去,好像一朵朵湛蓝的触手花朵扎根于漆黑的泥土中在枯骨海洋上盛开,暴雨灌浇它们,海风吹拂它们,漆黑的天空用绝望喂养它们,这里是大群的世界,海嗣的乐园,人类的末日,泰拉的日常——没有怜悯,大自然向来冷漠又无情。

只是,一点灯火由近及远,冲开怪海,直冲远处的灯塔。

博士架着马车,嘴唇颤动,念响咒语。

小审判官左手举着灯火,右手扒住马车顶棚,整个人单膝跪在马车上面,迎着暴雨狂风,身形抽动,却又无比稳健。

而艾丽妮她站在博士身后,左手持枪,右手握剑,博士的咒语铸就无形的屏障,让那些恐鱼吐出的骨质子弹全无威力,小审判官手上的提灯照亮了前路,把弱小的敌人驱赶。

那些花葵,有些巨大的甚至能遮天蔽日,它们被灯光照到便会从安稳地蠕动中惊醒,疯癫地冲向马车,怪异的嘶吼穿过无形的屏障,拷打着三人的精神。

“砰!”艾丽妮扣动扳机,几只被惊醒的花葵在手炮的烟火中化为齑粉。有远处的怪物发现他们,疯狂地发动攻击,她便开枪轰杀,火光冲天,有那些贴地飞行、快速爬行的怪物奔向马车,她便提剑斩断,鲜血喷溅,审判官的大衣在风中飘荡,在灯火的映衬下好似天神下凡。

新灯塔的容貌自远处的浓雾中显现,朦胧之下,是黑色的触手覆盖了这座刚刚建立不久的临时灯塔。海平面飞涨,即使是新搭建的灯塔也已经被浪潮追上,需要跨过数公里远的浅海才能到达。

博士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大片浅海,还算清澈的海水下是比陆地上还密集的溟痕,他高举起鞭子,重重地打在马身上。

骏马用出全部力气,在浅海滩上拼命地奔跑,让马车在海面上激起两道晶莹的浪花。

博士低下身子,嘴里念动咒语。

突然,马车附近的溟痕里窜出一条蝎子一样的巨大怪物,它整体扁平,速度极快,镰刀一样的双爪速度极快,出现的那一瞬,它便以极快的速度前举爪子,双爪一合便把一匹马的前两足送上了天。

骏马嘶鸣着倒在地上,马车整个失去平衡,翻倒在海中,立刻就被溟痕爬了上来,没过多久就会被完全覆盖。

博士早有准备,他拉着身边的艾丽妮跨上另一匹骏马,一手抽刀砍断和马车连接的绳索,而另一只手在念完咒语后变化为一段黏腻的触手,毒蛇般伸出卷起被甩飞到半空中的小审判官,再拉到身边,省得被半空中的恐鱼够到。

博士顾忌这些暗杀者一般存在的怪物,它们爪子上的利刃能轻松斩断博士的触手,他赶紧把还没缓过来的小审判官拉到身前,触手变为人手,把小审判官抱在身前。

不像在马车顶上,灯火在马上无法照亮更远,被惊动的怪物们蠢蠢欲动,向着三人靠近,艾丽妮坐在博士身后,继续鸣枪挥剑打退它们,可枪响引来了更多海嗣的注意,它们在同一意志的指引下开始对他们进行合围。

身后,那蝎子般的怪物不依不饶,继续追着三人,博士快马加鞭,把那怪物甩在身后,而艾丽妮则无暇他顾,就算冷不丁地朝后面开一枪也会被它灵巧地躲开,或者突然闪到其他追赶的海嗣身后,让艾丽妮无法一枪直接击杀它。

眼看着远处的海嗣逐渐聚集成一堵黑色的城墙,拦住四面八方的去路,博士突然中断嘴里的咒语,转而分出精力去调整挂在耳边的通讯器。

“这里是博士,这里是博士,请求支援,请求支援,老太婆你听见没!博士需要罗德岛的支援!”

“······”

脚下的水越来越深,马匹的速度大大减少,很快,大量的海嗣把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博士在一只有着寄居蟹一般巨大甲壳的海嗣前停下马匹,拉着艾丽妮和小审判官迅速下马,身后穷追不舍的蝎子怪物立刻冲了上来把那骏马撕成两半。

艾丽妮落地后举剑挡住那怪物恶毒的尾刺,博士则落地翻滚,掏枪朝着怪物的头部打出数发子弹,一通盲射打瞎了它的一只眼睛,怪物吃痛,钻进了海嗣群中。

小审判官刚站稳脚跟,想要朝着新灯塔的方向突围,就被博士拽到了身边。

“干什么?!”小审判官叫道,她甩开博士的手,但又被艾丽妮按住了。

“那个蝎子一样的玩意儿还在里面,盲目突围容易掉脑袋。”博士命令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戒着四周。

“可不突围我们不就只能在这里等死吗?”小审判官急了,面对这么多的海嗣,她的左手蠢蠢欲动,从血液中爬上的思想在她脑中回响,那亲近感不断削弱着她的战斗意志——她愈发讨厌自己,恨不得立刻提剑和这些可恶的敌人同归于尽,在自己变成这些令人憎恶的怪物之前。

海嗣明显对他们有所忌惮,或许只要它们一起从四面八方冲将上去,便可以像巨浪一般将三人撕碎,可现在它们是猎人,对于这三个势单力薄的人类,何必心急?它们有的是同胞,而其他同胞还在前进,这只是三个人类,再强大也只是猎物罢了。

包围圈在一点一点地收缩,海嗣们铺天盖地,令人窒息。艾丽妮闭上了眼睛,崇高的信念令她无比强大,如果需要,她将用信仰催动手炮,为两人开辟出一条生路······艾丽妮那几乎化为实质的觉悟更加衬出了小审判官的“软弱”,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突然,小审判官脑内如天雷炸响,诡谲的呓语好似来自深海的呼唤,勾起了她体内已经被海嗣同化的那一部分。

“咳······”如被虫子撕咬内脏的痛感让小审判官咬紧牙关,将死的感觉压迫着她的心神。

敌人就在眼前,她的四肢在颤抖,还未污染的细胞在怒号,想要在她还能战斗的时刻为祖国尽忠。

视野逐渐模糊,她的大脑逐渐麻木,这是唯一的机会——逃离“软弱”、“耻辱”和无尽悲哀的漩涡。

她冲了上去,带着荣耀,但身心却愈发麻木,好似一台生锈的机器,嘎吱作响。

“砰!”枪响,却是博士朝着小审判官开了枪,子弹从她身边呼啸而过,一下子就让她愣在了原地。

艾丽妮没有惊讶,只是继续警戒着她的方向。

可这个时候,原本三人各自警戒的全方位防卫圈因为博士转身开枪而出现了盲区,在这三人都无法立刻注意到的盲区——博士的背后,那只蝎子般的怪物已经举起了屠刀,复眼中闪着胜利的精光。

博士呢?他只是非常轻微地转过身,眼睛瞥向那怪物,面露微笑。

“砰!”犹格·索托斯之拳,那不朽存在的无形力量呼吸间便将怪物打飞,博士在那怪物还在如同布娃娃般倒飞的时候迅速转身,死死盯住它的眼睛,嘴唇颤动,咒语瞬间发出。

“啊啊啊啊啊——!”海嗣群中立刻传出一声惨叫,博士的精神支配术失败了,或者说成功了一半,但博士的计划却在稳步进行,进展顺利。

博士立刻举枪指向那个方向,“异体同心,我在那个畜生身上见过,出来吧,还是说要让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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