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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样了还难看?」父亲搓搓手,嘿嘿直笑:「开吃开吃,饿坏了我!」
母亲倒没说什么。她浅绿色毛衣下的肢体玲珑窈窕,说不出有多美。直到切了蛋糕,她才揪揪我的耳朵:「嘿嘿嘿,咋回事儿今儿个,你瞅瞅你那驴脸,这都又长大一岁了,当寿星还心烦呢!」
我也不愿意心烦啊。
晚上请呆逼们喝酒,不得不喝,因为邪门的出生日期,这几乎成了过年的传统。打饭店出来,直奔KTV。我倒是想搓麻将,但大家说:「时候尚早!」瞎逼胡闹中,母亲来电话催我回去,我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大概有个三四十分钟,她又打了过来,我躲到依旧嘈杂的走廊上说:「你烦不烦!」母亲没说话,好一会儿我才发现她已挂了电话。
在呆逼们的怨声载道中,我打的回了家。父亲睡了去,母亲从卧室走了出来,见了我也没几句话,态度不冷不热。我想说点什么,却不得不冲向了卫生间。母亲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说:「让你喝,喝吧。」
躺床上再睁开眼,已是凌晨三点。我出去喝了点水,便再也睡不着。转到书房,瞅了眼电脑旁的相框,插上U 盘,快速点开里面的毛片文件夹。王伟超这傻逼的存货可谓五花八门,唯一的共同点是,高清,无码。大汗淋漓中,我发现裤裆硬邦邦的,老二都快捋脱了皮,而胃里像塞了块石头,残余的食物在拼命地发酵,呕吐物的气息漫过干渴的喉咙,喷薄欲出。我只好跑窗边透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地上己薄薄一层。远处的灯火浑浊得犹如海底的贝壳。我吸吸鼻子,脸上的汗似乎在迅速冻结。
「咚咚咚」,是敲门声。
「干啥呢?」她问。
我立马回到电脑前,关掉播放器,关掉电脑。闪电一般。可手有点发抖。我说噢,我说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噢啥噢,也不看看几点了?三更半夜的,还以为闹鬼呢。」
我没吭声,就那么站着。窗户还没关,墙上的挂历「哗哗哗」的。
「快睡去,啊?」
我嗯了声,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
「听见没严林?」
「知道了。」
母亲似乎去了厕所。我瘫到了椅子上。我拿不准该不该关上窗户。
又是「咚咚咚」。
「麻溜点儿,」她挪了两步,很快又转过身来,「是不是胃里不舒服啊林林?」
*** *** *** ***
早上是被父亲叫起的。他把门捶得咚咚响,说起来了。于是我就起来了。当捂着一膀胱尿冲向卫生间的刹那,母亲正好打厨房出来,白毛衣,红围裙,操着箔子的右手腕白生生的。真的很白,只一眼,我便迅速滑过了目光。她垂着眼,径直走向餐桌,没说话。我也没说——确切说,我拖长调子嗯了一声,老鼠叫一般,什么意思自己也搞不懂。放水时,我侧耳倾听,却只有父母卧室传来的吱咛声,难说父亲在搞劳什子。等挤下牙膏,厨房里细微的叮当响才顺着门缝溜了进来。我对着镜子搓了搓眼屎,又湿把手抹抹脸,呆立片刻后,总算随意地拉开了卫生间的门。「咋还没上班呢?」我倚在门口,摆了一个休闲的姿势,与此同时牙刷迅速在嘴里捣了起来。
母亲没说话,或许是没听到吧。原本她还露着半个身子,一闪就没了影,厨房里隐隐蒸气升腾。
我默默捣了一会儿牙。
父亲露头看看我,嘿嘿一笑,又缩了回去。奶奶在房间听戏,也不知道起来没。母亲又闪了出来,揭锅盖,盛粥,不用说,小米粥。她下身还是那条棕色羊绒长裙,其上墨绿色纹理被饱满地撑起。「今儿个不去剧团?」我撇开目光,在吐出牙刷的同时,顺嘴吐了一句。我敢保证,十分随意。母亲还是没搭茬。围裙系带在臀后轻轻摆动。父亲又吱咛起来。一种难言的愤懑如厨房的蒸气般突然打胸中升起,我返回卫生间,迅速捣完了牙。
等洗完脸出来,却险些撞上母亲,她正端着两碗粥走向餐桌,脚步细碎轻快。
「啥饭?」我突兀地甩甩手,粗声粗气地问。
母亲没回头,却总算回了一句,她说:「穿你衣裳!」
我把自己上下打量一通,这才发现裤裆有些臃肿。当然,问题不在我,在这条略显紧身的秋裤,家里除了母亲,都没有穿睡衣的习惯。我不由红了脸,在弓背蹿向卧室的同时,又甩了甩手——还是有些突兀。
早饭并非小米粥,而是玉米羹,拌了点莲菜,还蒸了两笼热包子。就这两笼包子,母亲起码五点半就得起床。她一向如此,谁说什么都没用,用她的话说,是习惯了。还当老师那会儿,除了节假日,无论包饺子还是蒸面点,母亲都会挑个没早读课的日子大半夜起来忙活。印象中最深的,就是早起撒尿时,厨房昏黄的灯光包裹在水汽朦胧的窗户里,像某种生化巨兽的眼睛。
饭毕,我主动帮忙收拾碗筷。在厨房,母亲准备刷碗时,我凑上去说我来,她看看我,哼了声,说:「以后少喝酒。」
「尽量,尽量。」我赶忙点头,虽然有些言不由衷。
「尽啥量……别整得跟你爸一样,」母亲闪身一旁,解下围裙,递过来:「嗯。」她手腕白生生的,饱满的双唇总算扬起了一抹弧度。就是此时,客厅里响起一通京韵大鼓,母亲很快走了出去。我却有点笨手笨脚,光系围裙都颇费了一番功夫。对方说普通话,起码母亲在说普通话,她说:「啊,咋现在有空打电话过来?」伴着一声轻笑。我关上水龙头,轻手轻脚地操起盘子。「就那样呗。」奶奶应该在客厅,不过并没有开电视。母亲在客厅兜一圈儿,扭身推开了阳台玻璃门,最后又进了自己房间。熟悉的人声时有时无,忽近忽远,终于在模模糊糊中失去了踪影。
我打开水龙头,只希望呲呲的水声能吞没那猛然窜起的莫名烦躁。窗外的雪铺天盖地,毫无停止的迹象。
拾掇完毕,母亲也出了门,我便死气沉沉地卧到了沙发上,跟生机勃勃奶奶的形成了鲜明对照。瞧她老那龙腾虎跃的劲儿,我真觉得应该卸条好腿下来给她安上,或许她才是那个有资格支配年轻身体的人。电视里依旧是狗屁春晚,奇怪的是连这份油腻的聒噪我也能忍受了。房祖名出来时,我甚至主动告诉奶奶,这就是成龙家的龟儿子。约莫十一点钟,母亲来电话问我在不在家,然后说那她就不喊护工了。我问她在哪儿呢,她说剧场啊,我问还是义演啊,她说哪能一直义演,让大家伙儿喝西北风呢。我说哦,我说有领导捧场没,母亲笑笑:「管得宽,你自个儿来瞅瞅!」我看看外面的大雪,就愈感有气无力了。末了,她说:「哎,对了,你姨问你呢,给人家下的电影咋样了?」
中午照母亲吩咐,热了点馒头,搞了锅炖菜,就着凉拼盘和奶奶对付了。尽管不太饿,我还是吃得狼吞虎咽。奶奶笑话说到底是自个儿的手艺,嚼着就是香。饭后跑阳台抽了根烟,雪丝毫不见小,连视线都在一片苍茫中模糊起来。回卧室转了一圈儿,手机上有两个高中同学的末接来电。懒得回。这帮官宦子弟,说到底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然,韩东是个例外。
躺床上眯了半晌,毫无睡意。于是我像驴那样打了个滚,又爬起来闷头弹了会儿箱琴,捎带将《咏劫》副歌部分进行了润色。不由自主地,沈艳茹挺胯扭臀的形象从脑袋里溜了出来。那个舞蹈真的很欢畅,明快,反复,简单,却又缠绵。在陈瑶的iPod里翻了一阵,一无所获。百般犹豫,我还是走向书房,开了电脑。老实说,音乐我听得不少,但多是些另类摇滚,像管弦乐这种古典作品接触实在有限。在本地磁盘里翻了一通,又上网搜了一下「bachata」——没有结果;又键入「情人之舞」和「南美双人舞」找了找,忙活了近一个钟头,还是毫无头绪。我甚至琢磨着要不要给大波打个电话问问,拿起手机才发觉荒唐可笑。或许大概可能的确太小众了,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像父亲一样入了魔怔。
父亲到家时将近七点,收拾妥当后非要拉我喝两杯。于是我就去拿杯子。母亲站在厨房门口,远远冲我哎了一声,终究也没说什么。只是她手里的勺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亮。有奶奶在,也喝不了多少,一人不到三两吧。父亲吃饺子时,我就着花生米,迅速解决战斗。这让父亲对我刮目相看,他说:「哟,可以啊!」我这才发现不知啥时候他缺了颗门牙。电视里毫无例外是新闻联播,母亲和奶奶坐在一旁的长沙发上。父亲边吃边抱怨猪崽难伺候,说煤炉子三天火了两次,可要把人折腾坏了。奶奶便开始口传家训,说煤炉子应该怎么怎么生,怎么怎么管。就是这时,寄印传奇响了起来。母亲三步并作两步,接起手机,起初站在电视机旁,后来就踱到了厨房门口。她没进厨房,也没上阳台,就那么背着我们,闲庭信步。我突然就觉得周遭过于吵闹了。母亲返回时,我情不自禁地看了她一眼。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眼神。母亲垂着眼,径直坐回沙发上,一句话没有。
我觉得实在坐不下去,就起身回了卧室。这一走动,方才体会到那微妙的眩晕。手机上有一个末接来电,竟是李俊奇的,太过夸张。事实上,他在我通讯录上的名字是「冯小刚」。
百无聊赖地弹了会儿琴,频频出错,我发觉手指头都是硬的,只好跑书房开了局《冰封王座》。游戏正酣,母亲敲门,问我喝奶不。我说不喝,但没几分钟,她还是给我端了过来。虽然早己把对方老窝火得差不多了,我还是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操作起来虎虎生风。母亲在我身后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说:「整天打游戏,还小呢。」我没吭声,她就走了。等我瘫到椅子上,门又被敲响:「趁热快喝!还有,少抽烟!」正是这时,手机响了。可惜不是陈瑶的。我拿过来瞄了一眼,屏幕上赫然写着:冯小刚。
李俊奇再次向世界展示了他的喜剧天赋。他「声泪俱下」地质问我:「打你电话也不接,是不是回了平海咱就不是老乡了?」这句话很有味道,可以说颇具思辨意味。他老恐怕也这么看,于是不容我回答便自顾自地大笑了一分钟,嘹亮而不失生动,真是久违的驴鸣。好不容易在我的抱歉中止了笑,他才来了个新年问候,问我在哪儿浪呢,都这点儿了还没睡。想了想我告诉他在家打游戏,原本我想说弹琴或看书来着,没好意思。他表示不信,但也没深究,而是问我假期里玩得是否尽兴。这问题让人为难,我说就那样吧。可想而知,又是一阵驴鸣。完了,他感慨还是「咱平海」好,他这在外面转了一圈儿,到头来哪哪都不如家里。虽然不清楚「外面」指的是哪儿,我脑海中还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若干异域风情。没由来地,我就叹了口气。李俊奇大概没听见,他兴高采烈地说:「过两天就要回平海了,到时候找你玩啊!」末了,李俊奇才提到陈晨,说这货在意大利耍了一圈儿,现在人在澳洲,下学期估计就要留学美国了,又说或许定居。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爹。不过可以想象,对此陈建军或陈建生应该会很欣慰吧。挂了电话,我点上一支烟,慢吞吞地抽完,才起身出了书房。
父母卧室黑灯瞎火,但不到门口便有一些细碎的言语爬了出来,毛茸茸的,像初春漫天飞舞无处不在的杨花柳絮。我只好挨墙驻足。父亲在谈猪,说老母猪奶水不足,两茬猪崽得一个个喂豆奶粉,这科技进步了,养猪反倒越来越难了。说鱼塘让人凿个窟窿,偷走了几只王八,下次逮住这狗娘养的,可不能让他好受了。母亲始终没有出声。父亲不依不饶,又说生猪不知能不能涨回四块五,他琢磨着是不是在东侧再盘两个圈,「乘胜追击」。
「涨啥涨,」母亲终于说:「这都到顶回落了还涨?」
「咦,」一阵窸窸窣窣,父亲压低声音:「那可难说!」紧跟着,他笑了笑,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声音更低了:「凤兰。」
「不早了,」母亲似乎咂了下嘴:「你路上不得俩仨钟头。」
「可不,」父亲叹口气,半晌又说:「这冰天雪地的,天天两头跑够折腾人的」
「我让你回来了?」母亲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是我想回来,」父亲立马笑了,嘿嘿嘿的:「是我想回来。」没了言语。
有人翻了个身。在我决定继续向卫生间迈进时,父亲又开腔了,调子拖得老长:「凤兰——」没有回应。「都俩月了。」窸窸窣窣中伴着「嘿嘿嘿」。不知为何,我老想到父亲那门牙洞开的嘴。羊驼。
撒完尿回来,我越发谨慎小心。不想远远就听到父母房间的脚步声,门缝和窗帘间也溢出几抹粉红光线。不到客厅台阶,母亲就开门走了出来。两人俱是一愣。母亲甚至拍拍胸口说:「大晚上的,你也不带个响,吓人一跳!」她穿着身粉红棉睡衣,通体清香。我想说点什么,结果只是在擦肩而过时「嗯」了一声。酒劲儿似乎下去了,但那种眩晕感却奇怪地保留下来。我不由单手操兜,挠了挠头,然后——回头瞄了一眼。不料,母亲压根站着没动。她双臂抱胸,说:「还玩呢。」只觉面门一热,我又是下意识地一声「嗯」,与此同时拧开了房门。
「早点儿睡,也不看看几点了,啥坏习惯一天。」等我关上门,客厅才响起脚步声,母亲又补充一句:「嗯嗯嗯,嗯个屁嗯。」母亲应该去了趟卫生间,有个四五分钟才回了房。
我不知道父亲能否如愿,但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总有些烦躁莫名。雪非但不见小,反而猛了几分,在茫茫黑夜中铺天盖地,瞅着怪吓人的。等周遭安静下来,我才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只好猛抽几口烟后,仰头闷光了杯子里的凉牛奶。真的很凉,像刀片在剥离食道粘膜。毫无办法,我在屋里兜了几圈儿,最后还是走出房间。除了呼吸灯,整个世界乌漆麻黑。
在卫生间拉下裤子时,我才发现老二坚硬如铁。如厕归来,在父母房门口呆立好半晌,零点出头,盛夏般炎热。
大早醒来,直奔卫生间,然后是厨房。饮牛般灌了一大缸纯净水。看看表,十点出头。早上母亲难得地没有敲门,当然,或许敲了,我没能听见。奶奶打屋里出来,夸我真能睡,又问想吃点啥。其实我啥也不想吃,但往餐桌旁一坐,还是不知不觉地干掉了一大碗热粥。红薯玉米稀饭——母亲的老一套,再不就是鸡蛋疙瘩汤、南瓜小米粥,没了。每次都做多,她说我回来连做几个人的饭都搞不清了。当然,父亲这个异类也难脱其咎,逢年过节大清早的家里就他一个人吃饺子,自己还不会包。
一夜之间,大雪铺天盖地。那些毛茸茸的玩意儿老让我禁不住一阵恍惚。或许昨晚上酒是真喝多了。刚洗完脸,王伟超就打电话来喊我钓鱼。我问去哪儿,他说平河上啊。我当然没去,我说哪他妈有鱼啊。事实上,哪怕平河一度只有我的双人床宽,哪怕它泛出的毒液足以令失足落水的十八岁少女患皮肤癌死去,鱼——多少还是有的。一跌腊月,迈过五道闸,十二里长堤下凿冰钓鱼的人就没断过,小舅便是其中之一,哪怕他自己家里就有鱼塘。记得在世纪末时还能炸鱼,嘭地一声,整个大地都咔嚓作响,现在管得严了,这种风险指数爆棚的玩法近乎绝迹。小时候母亲最提防我的无非两点,夏天游泳,冬天溜冰。二刚死后,她甚至恨不得弄条链子把我给拴起来。
几十个国风小样听下来,己然十点过半。母亲来电话说昨天给奶奶拿药了,放在哪哪哪,让我嘱咐她老中午记着吃。怕到时忘了,当下我就奔出去,把药拿了出来。奶奶在客厅看电视,问我老钻屋里干啥,别捂霉了。我说,学习,学习!
「打电脑了吧,」她从老花镜里瞄我一眼:「真当我老糊涂了!」
您老没糊涂,是我糊涂了。电视里载歌载舞,奶奶蒸的米饭糯得像浆糊,为了防止自己吐出来,我只好适时放下了筷子。猛灌了一通水后,在奶奶的斥责声中,我又跑了趟卫生间。
有几年没见过这样的雪了。路两道的白桦弯着腰,只露着半截身子,街上没什么人,车更是少得可怜,除了脚下的簌簌声,世界是沉寂的。雪似乎还在下,是的,潜伏于灰蒙蒙的天空里,偷偷摸摸,细微而缓慢,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偶尔有风,并不大,却扬起一阵雪雾,凉丝丝的,许久都不消散。我犹豫着要不要跺跺脚,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很可能,那些雪会乘虚而入,灌到靴子里去。车里人不多,但个个喜气洋洋,逼叨起来那是没完没了。
经过平海广场时,我神使鬼差地下了车,难说是看到了斑驳的河神像还是它一旁正红色的巨幅戏曲海报。广场被清扫得一团团的,像换季脱毛的狗,其上锣鼓喧天、群情激昂,干什么的都有。河神的奶子积着两摊雪,远远看去还以为哪位老爷给它裹上了抹胸,海报应该刚布置不久,红得有点过分,说是从正月十五到二十,《花为媒新编》、《刘巧儿》等等一天两场,不见不散,除黄梅戏《天仙配》外,届时还有诸位曲艺界名角倾情献艺。所谓名角,有两位确实挺有名的,那种通俗的有名,虽然觉得不应该,我还是一阵惊讶。说不好出于什么心理,我去了趟文化综合大楼。母亲不在,我竞没由来地松口气。整个三楼都静悄悄的,除了会议室东侧的员工办公室,那里搁着几台电脑,我亲爱的表弟正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大话西游》还是什么狗屁玩意儿,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太过聚精会神,我推开门时,他头也不抬,撒着娇说:「再玩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妈又不是不知道!」边说,他边抖着腿,几天不见,这货唇上的软毛似是又浓密了些许。
「你妈不给你买电脑了?」
触电般,那佝偻着的背迅速挺了起来。陆宏峰甩了甩脑袋,咬着下嘴唇,半晌才说:「还没联网。」
我没心思闲扯,但还是随口问他作业是不是写完了。
「那肯定,不然我妈能愿意喽?」说这话时,他注意力又回到了游戏上,也许正是因此,这表弟口气有点横,尽管那猴屁股一样的脸尚末恢复如初。麻利地操作一阵后,他补充道:「不是我妈,是我姐买的。」这么说着,他仰脸瞟了我一眼。不知是三角眼厚嘴唇,还是鲶鱼一样的软须,又或者是凸起的喉结使然,我心里突然一阵麻痒。那晚的种种烟花般在脑海里盛开,一幅幅画面盘旋着闪烁不定。我吐口气,转身就走。关上门时,陆宏峰似乎叫了声哥,我拍拍脑门,没有回头。
剧场里稀稀落落的,小郑在清唱,应该是评剧《祥林嫂》选段,连个板琴板鼓都没有。他没化妆,没换衣服,灰色保暖内衣外套了件老旧棉夹克,钥匙链在一板一眼的身体抖动中叮当作响。我径直去了后台地下室。大伙儿正忙着化妆,整理道具。母亲在跟一个老头说话,手舞足蹈的。我漫无目的地兜了一圈儿,这才发现无人问津会让一个人显得很傻逼。好在张凤棠及时发现了我,像陆宏峰打游戏那样,她正上身前倾,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描着眉。「你咋来了?」我姨有些没必要的兴高采烈,以至于脸上的粉在灯光下簌簌掉落。
我走过去,含混地嗷了一声。
「啥时候开学啊?」她瞟我一眼,又冲母亲嚎了一嗓子,「凤兰!」我想阻止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母亲转过头来,看见我时眼睛兴许眨了下,随后就又撇过头去。她双臂抱胸,轻轻颔首,腰肢抵着梳妆台,偶尔微微一扭。搞不懂为什么,我竞有些失落,甚至——气愤。
「你妈忙啊,现在做的都是大事儿。」张凤棠笑笑:「哎,啥时候开学,不问你呢?」
「就这两天吧。」
「你爷爷不快周年了?」
「嗯。」
「哎,对了,电视剧给你姨弄了没?」她猛然转过身来。
这实在让人猝不及防。我只好吸吸鼻子,好一会儿才说:「差不多了,再等等。」
「还等啊?」张凤棠夸张地撇撇嘴:「算了算了,让你们办个事儿——多难!」
*** *** *** ***
初九晚上母亲回来得很晚,我一面疯狂地捣着不死族老巢,一面听她进屋、换鞋、脱大衣。她说早就吃完饭了,路上花了一个多钟头。她说雪那个大呀。她说你们都吃了吧。父亲说还有红果汤,问她要不要来点。母亲起初说不用,后来又笑笑说,那就再来点吧。她心情不错。我甚至觉得她可能喝了点酒。他们在看《汉武大帝》。母亲的声音裹挟在温馨的热气流里时不时会钻进我的耳朵里来,模糊却又真切。我能估摸到那熟悉的声带在空气里荡开的纹路。奶奶问剧团今天演啥,母亲说《刘巧儿》、《蝴蝶杯》,让她老安心养病,「等过了年就能到剧场看戏了」。后者颇不服气地表示现在就能,用不着过了年。母亲的回应是笑,她又说这个卫子夫后来怎么怎么着,「挺惨的」。父亲不太认可,还长篇大论地分析了一番。于是母亲说她在网上搜过了。这下父亲就没了音。
喝完红果汤,母亲进了厨房,等再出来时,她问:「林林呢?」
下午母亲来电话时,我刚结束与沈艳茹的通话,正打算将参赛的三个作品进行最后校对。除了俩原创小样,另外一首是老歌翻唱——Beyond的《大地》。劳沈老师提醒,开春便要录音和排练了,「再不抓紧点」,到时恐怕真的只有「喝西北风去」。另据白毛衣透露,这次由文化厅人社厅、省文联主办的首届平阳才艺大奖赛阵容可不小,主题为「新时代、新起点、新希望」,为期3天。当然,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史无前例的「巨额」大奖。歌舞类一等奖高达20万人民币。毫不夸张的说,真金白银固然可怕,鉴于「掏粪女孩」目前实力,重在参与肯定「更符合新时代科学发展观。」如你所料,参赛这事儿母亲并不知情,她问我在哪呢,电话咋老打不通。我说在家啊,刚接个电话占线了呗。她说啥事儿一个电话打老半天。我正琢磨词儿的功夫,她说来人了,又叮嘱热包子时别忘了沾湿笼布,就挂了电话。搞完这些,我就开始打魔兽,昏天暗地,连热包子的事都抛到了脑后。晚饭倒没忘了吃,和父亲、奶奶一块,就他斟酒的当口,我抹抹嘴又回到了书房。
几个小时下来,可以说快打吐了都。正当我琢磨着要不要看部电影缓一缓,或者上QQ聊会儿天时,门被叩响了。
母亲叫了声严林。我没搭茬。她又叫了声。我只好哦了一下。她说:「老钻里面干啥呢,你奶奶说在屋里闷一天了,你要再这样,电脑可就没收了啊。」
我想继续「哦」一声,没能「哦」出来,但马上鼠键并用又开了一局。
不想母亲很快折回来,「听见没?」她敲敲门,嘀咕了句什么,随之嗓音又飞扬起来:「还真拿自己个儿当小孩啊。」
初十我起得很早,早到令尚末出门的父亲大吃一惊,他说:「哎呦,今儿个我可没敲门啊!」
母亲倒很淡定,她委婉地表示是时候收拾收拾状态,迎接新学期了。
洗漱完毕,就我跟房间换衣服的当口,父亲出了门。母亲让他开车去,他说开车骑车不都一样。打我门口经过时,他敲敲门,吼了句:「难得!」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直到几分钟后客厅的电子钟报时八点整,我才意识到自已是个多么勤快的人。
对我的早起,奶奶很惊讶,她一连「哟」了好几声,最后呵呵笑着说:「不小了,也是要成家的人了,再这么睡懒觉可就不像话了」接着,她就说起了老黄历,村子里的谁谁谁十三四岁就娶媳妇,怎么怎么着。我当然无言以对,只好充耳不闻。倒是母亲搭腔说,这都是些老封建,十三四刚发育,正长身体,哪是结婚的时候,再说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人啊,三十之前都是小孩。「不过,就是小孩也不能天天赖床啊。」她瞥了我一眼。
我嗯了声,埋头喝了一大口粥,好半晌才抬起头来。我琢磨着应该说点什么。瞅瞅奶奶,瞧瞧母亲,我问咋现在蒸包子。
「还能咋,再放饺子馅就酸了呗。」母亲眼都不抬,很是冷淡。
我只好笑笑,掇块莲菜,又咬了口包子。
一下午都耗在王伟超的牌桌上,满打满算输了五六十。母亲来过一次电话,或许激战正酣,也许是没听见,牌局结束时才发现有个未接来电。烟雾缭绕中,呆逼打了一个漫长的哈欠,完了,挥一挥衣袖,提议大伙喝酒去。我说我又要扫兴了,完了我还故意阴沉个脸,道了声有事,就溜出了门。众逼大骂,天雷滚滚。
晚上父母回来得都挺早,母亲笑着说今天郑向东请客,难得。奶奶也很惊讶,问真的假的。父亲笑笑,骂了句什么。我不知道小郑的抠门竟如此天下闻名,我瞅瞅父亲,再瞅瞅奶奶,把自己摔在沙发里。「真不知说你啥好。」母亲径直走向我,挽起袖子,又迅速放了下去。陈宝国的方脸适时出现在屏幕里,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十分魔幻。「还有,给你打电话咋不接?」说这话时,她没看我。我不知说点什么好。
母亲上了趟卫生间,之后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拾掇了几个菜,加上凉拼盘,也算丰盛吧。父亲兴奋得莫名其妙,非要拉着我喝两杯。当然,我谢绝了。倒是母亲,自告奋勇地抿了几口。她头发扎了起来,一缕斜刘海长长地挂在耳后,什么东西于说笑间在那张光洁的脸上跳跃。好半晌,母亲问咋了,我才吸吸鼻子,撇开了眼。笑笑说不咋,许久又补充道:「头发长了。」
饭毕,一家人坐沙发上看电视。母亲在一旁唠唠叨叨说了一些话,我都点头称是。反是父亲看不下去,撇撇嘴:「你也不嫌烦,真是老了。」
陈宝国的脸很方,戴上帽子时像个机器人,很让人出戏。他纠集一帮人搞殿试,其中就有董仲舒,不想,后者的脸更方。别无选择,在威严的大殿里,董甩了甩方脸,开始自我推销,讲为啥挖掘机他家的最强。一时袖筒翻滚,唾液四射。不难想象,这位演员在片场,面对百十来号目光时,会如何故作从容地调整姿势,以便使那张方脸看起来更为慷慨大义。而父亲很吃这一套,他抿着小酒,频频点头称赞。他说:「咱们国家强就强在这里!」
奶奶的注意力则放在猪崽上。她反复暗示如果让小舅睡到养猪场,那鱼和猪两厢兼顾,岂不妙哉?她一是怕贼惦记,二是怕猪崽给煤炉子呛着。敢情小舅的命不如几条猪。父亲的充耳不闻让奶奶很生气,她甚至一度警告前者不要再喝了。但当陶虹和田蚡又勾搭到一块儿时,她老就忘了猪崽,开始大肆批判「这个不要脸的女的」。奶奶很有节奏感,寥寥数语,借古讽今,张弛有度。完了,她表示电视剧太假了,过去哪有这种女的?我呢,也喝了点,晕乎乎地卧在沙发上,眼前的喧嚣在颠来倒去间越发疏离,让我恍惚飘了起来。我能看到外面的雪。平海所有屋顶上的雪。还有平河,蜿蜒得像条蚯蚓。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广厦万间,亦或一片荒芜。我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平缓而均匀。
《汉武大帝》三集结束时,没见母亲,奶奶问几点了。父亲没吭声,我也没吭声。于是奶奶说:「凤兰咋睡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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