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久啊。”埃尔文抱着艾伦出来的时候，利威尔已经踹过两次门了，“最开始明明是你提出要资源、情报共享的吧？还真是个出色的人渣啊，你。”

“承蒙夸奖。”埃尔文看了利威尔一眼，接着顺手帮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艾伦理了理刘海。

“……放开你的脏手。”

“如果我说不呢？”

“被公主陛下知道了的话就糟糕了吧。别说亲王的地位，被送上断头台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呵……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亲王与你的Omega有私情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而且让美丽的女士哭泣这种事，做出来恐怕可不够好看。”

“虽然比不上你，但是这种程度的人渣我还是做的了的。”

“是啊，看得出来。”

“彼此彼此。”利威尔冷笑了一声，接着有些强硬的将艾伦抱了过来，威胁性的最后看了一眼埃尔文，什么都没再说就离开了。

……不算好也不算坏。

埃尔文看着艾伦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微微的转过头去，向房间角落里的阿明看了过去，“艾伦说想谢谢你。”他向一旁稍微勾了勾手指，立刻出现在一旁的随从便将一袋金币毕恭毕敬地放在了阿明身旁的桌子上。

“不、不用了！我、我只是帮了朋友的忙而已。”

“帮了朋友的忙……吗。”男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脸，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慢慢慢慢地、让人琢磨不透的笑了起来，“你之前说，你的名字是？”

“我背进去就行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利威尔示意管家离开，接着背着艾伦慢腾腾的朝着玄关走了过去。晚上的风有些凉，但是幸好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帮他换好了衣服接着裹好了毯子，所以看起来应该不会感冒的样子。

“……这是哪里？”好像被马车声弄醒了的艾伦迷迷糊糊的问道，同时下意识的抱紧了利威尔的脖子。

“家里。”他问道，“冷吗？”

“……不冷。”他慢慢地摇摇头，接着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不想回去。”

“那就在附近稍微转转好了。”利威尔这么说着，接着将背上的艾伦往上抬了抬，一步一步的朝着花园后面的私家森林里走了过去。

“艾伦？”利威尔试着叫了叫他的名字，“醒着吗。”

“嗯……”他微微的点了点头，柔软的栗色发丝搔的利威尔的脖子有些发痒。

“刚刚在里面，你们……”他一步一步的踩着落叶，语气平静的开口问道，“做爱了吗？”

“做了的话，屋子里的，卫兵这么多……全国都要知道了……”

“我不想你跟他做爱，知道吗。”

“……嗯。”艾伦将脸埋在他的背上，小声的应了一句。

今晚天气很好，月亮没有丝毫被掩盖住，星星也清晰地要命。乳白色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打下来，安安静静的投到利威尔的脚边那些前几天下雨存留下来的小水坑里，接着却被他一脚踩散了开来。

“他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在抑制剂里？”

“……你不该吃抑制剂的。”

“媚药，对吗？”他小声的说，“他，把抑制剂换成了烈性的媚药，对吗？我，妈的，我吃了很多……之前，我……”他的手指跟着攥紧了些，骨节都跟着泛起了白来，“以为是抑制剂、就吃了很多……过分、这也……太过分了！！！你，你知道的吧，你其实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

“所以就默许了吗？”

“但是这的确是找到你的最好的方法。”

“太过、太过分了吧！！你们、你们……其他、其他的Omega也，被波及到的Omega也太可怜了吧！”

“实际上，贫民窟能负担得起那种价格的抑制剂的，也只有你了。以及，我们都以为我们会及时赶到接着阻止一切，但是事实却是稍稍晚了一步。”他仍旧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迈着步子，“对不起，艾伦。”他说，“对不起。”他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湿了一片。

“一句、一句道歉就，解决了吗……”他狠狠地砸了利威尔的肩膀一下，接着又泄愤似的再次狠狠地锤了一下，“埃尔文给我打了两支强效抑制剂，好疼……疼到左手臂都已经抬不起来了……真的、真的好疼……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承受这种事情啊！！到底为什么啊！！我、我已经，我已经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再活下去了啊……！！干什么都不行，干什么都要被你们控制，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啊！到底谁能从中得到好处啊！？”他使劲的吸了一下鼻子，接着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小声地呜咽了起来，“我已经，受够了，真的……受够了！！！别再、别再……”他说，“别再利用我了！！！”

利威尔慢慢慢慢地继续走着，接着稍微将艾伦往身上抬了抬。

“……现在不找到你，你以后也会发情，接着也会变成这样。”

艾伦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不对。如果不是被下药了的话，我……不会自己发情的。”他再次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像下定决心一样凑在利威尔耳边，有些害怕似的小声开口，说道，“我……好像是、怀孕了。”

利威尔的步子突然停住了，接着让人窒息的在原地停了半天，半天才再次跟着迈开步子，慢慢地开口说道，“……我知道。”

42

“……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你。”艾伦感觉自己的头昏脑胀的，什么也想不明白，只觉得难受的要命。

“医生。以前那个你们家的医生，现在可是利威尔家的医生。”利威尔慢慢地走着，踩在草上发出了让人舒服的沙沙声，“他说，你跪下来求他不要将怀孕的事情告诉我，说是一定一定一定不要我知道。”

“……我只是、……”艾伦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小声解释道，“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

利威尔将背上的艾伦放在森林里最大的那棵树下，接着跟着坐在了他的身旁。

“我很恐怖吗？”

艾伦侧过头来看着他，半天才说道，“怕你杀了他。”他的金色的眸子在深夜里闪着奇异的光，里面溢着某种莫名其妙的坦然，“因为是，埃尔文的孩子。”

“……重要的不是我的，或者是埃尔文的孩子。”利威尔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重要的是，那是你的孩子。”

“……什么啊，现在又喜欢了吗？小孩子。”

“一直都不喜欢。臭小鬼很烦、很吵、很讨厌。”利威尔伸手摸了摸他黑的有些严重起来的眼眶，接着说道，“但是我会努力喜欢的，你的孩子。”他试探似的将手放在艾伦的小腹，接着看着他的眼睛慢慢、慢慢地动了动，说，“说起来还真是奇怪的感觉啊……你明明也只是个臭小鬼而已，结果却有了更小的小鬼。”

艾伦有些防备的看着他，半晌才稍微放松了些，略微偏了偏头说道，“脑袋，坏掉了吗，利威尔将军……之前明明，为了堕胎的事情耿耿于怀的。”

“我一直没忘记那件事。说实在的，”利威尔的手指慢慢、慢慢地继续摸着那里说道，“一想起来还是能气到把你抽晕过去的程度。但是，”他说，“那只是在生气你背叛了我而已。再说，无论是我还是埃尔文·史密斯，只要知道那是你的孩子的话，我猜我们都会养的。即使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他低头吻了吻艾伦的额头，接着轻轻地收了收揽住他的肩膀，开口说道，“所以，我希望你把他生下来，接着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所有的这些，钱、房子、爵位之类的没用的东西都不要了，然后我们搬到海边去，建一个小房子。”他仔细的帮他裹了裹毯子，接着说，“然后生一堆烦死人的小艾伦和小利威尔，看着他们跑来跑去。”

什么啊，开什么……开什么玩笑啊……艾伦·耶格尔沉默了。这都是……什么啊……新式的骗局吗？又是什么耍自己玩的游戏吗？简直、简直就像是假的一样……那个充满了恨意的、暴戾的混蛋去哪里了，到底，去哪里了……

我最最最恨的那个、拼尽全力想报复的人渣利威尔到底哪里去了。到底又是、又是，什么游戏啊，又要，干什么啊……艾伦承认自己害怕了，是真真正正的害怕利威尔了。他不愿也不敢相信利威尔所说的话，唯恐那是一个新的、更加将他拖进深渊的骗局。

反正生下来，发现不是自己的孩子的时候，这个人就会变了吧。他下意识的躲开了利威尔的眼睛，有些忐忑的使劲思考了起来。

“……算了。”男人慢慢地把视线移开，接着开口说道，“我并没有想让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之类的意思，而且说实在的，让你误解我、得寸进尺什么的，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利威尔说，“只要你记得我说过的这些话，这就够了。”

艾伦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喉咙里塞得要命。

到底、到底……

到底是在想什么呢，利威尔……艾伦感觉自己的脑内混乱了。到底又是要、做些什么呢……不是应该、互相恨着的吗，不是应该……互相仇恨的吗，这样……这样简直、简直……

而那个让他如此混乱的男人此时也只是轻轻地抱着他，浑身静静地散发着让人安心的、好闻的alpha的气味。

“……名字呢。”虽然极力、极力的控制自己，但是艾伦还是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些什么东西被他瓦解了。那个过分的利威尔与这个安静的利威尔还有以前那个温柔的利威尔哥哥的形象叠在一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又想起了订婚宴上利威尔将自己拽到身后的情景，接着突然莫名其妙的动摇了起来。

“什么的名字？”

“孩、孩子的……名字。”他感觉自己的声音跟着抖了起来。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接着伸手攥住了他的右手，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拨弄着艾伦的指节一边慢慢地说道，“你决定就行。”他伸手理了理艾伦的刘海，接着轻轻地问了问他的额头，接着是鼻尖，接着吻上了他的嘴唇。

艾伦静静地、顺从的闭上眼睛，接着却在同时不可抑制的意识到了某种报复利威尔的方法。

“这样、这样做，发现了的话会被……会被砍头的吧……”阿明·阿诺德浑身僵硬地坐在桌前，双手紧张的紧紧地握在一起，浑身上下都渗着冷汗。

“……只要成功就行了。”站在他背后看着窗外的埃尔文·史密斯这样回答道，“艾伦能借机彻底摆脱利威尔，接着正大光明的跟我在一起。你如果真是他的朋友的话，应该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吧？而且，最重要的是，跟我合作的话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金钱、地位、Omega……你可以彻底摆脱贫民窟接着，过上完全崭新的生活。”

“全新的，生活吗……那、那我，我……”他咽了口口水接着继续问道，“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当然有。”男人微微的扯了扯嘴角，接着补充道，“你有带着秘密死在这里的权利。”

利威尔隔天就开始了大扫除。

“你到花园里去。”他在往脸上系面巾的时候这么说道，“这边灰大。”

“那、那个，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被赶到阳光下的艾伦感觉自己反而有些不自在了起来，“比如，擦桌子什么的、……”

利威尔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丢下一句“不用，有佣人在”就专心去忙自己的了。

艾伦慢慢吞吞地在花园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接着有些无聊的看着利威尔指挥着佣人开始了大扫除。

……目前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样子。艾伦小心的戒备着利威尔，接着慢慢地陷入了对现状的思考中。现在面临的一个主要抉择就是，到底要不要生孩子。说实在的他是想生的但是、……但是他不认为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会是什么幸福的事情。但是不生的话……他又陷入了上一次堕胎的阴影中。已经不想再一个人了，但是……现在出生、出生在这里，却只能给他带来不幸而已，说实在的艾伦不想这样。于是还是不要了吧……孩子。无论怎么想都还是这样幸福一些。

他所能想到的、最狠毒的报复方法就是让利威尔亲手打掉他的孩子。但是他也知道利威尔又不是傻子，无论自己如何激怒他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些偏激的事情。艾伦知道这个孩子从概率上来讲是利威尔的几率很大，但是……但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不想承认。如果是埃尔文的孩子就好了……他不只一次的这么想过，但是现在却觉得如果是现在、埃尔文刚结婚的现在生了他的孩子的话，别说孩子了，自己说不定也会被他直接的牺牲掉。艾伦·耶格尔使劲的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累。

说实在的最近总感觉特别困，特别累，总之是近乎废人的状态，基本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其实，自己在利威尔家里的时候基本是一直都没有事做，简直就像是……就像是被养起来了一样。艾伦在感觉很差的同时却又对这件事毫无办法。

之前是怎么过来的呢？艾伦试着回想了一下，但却发现基本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有些零零散散的、与利威尔吵架的回忆。

糟透了……真是，糟透了。他将下巴搭在双手抱着的膝盖上，接着微微偏着头看着利威尔认真打扫的背影发起呆来。

利威尔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默不作声地买了很多小孩子用的东西来。

他买了一些婴儿用的玩具、还有只有掌心大小的袜子、小小的衣服之类的，还特别派人把卧室对面的房间粉刷了一遍，并且嘱咐艾伦暂时先别靠近那间房间。

“我买了架钢琴，下午送来的时候会比较吵。”利威尔利索的挽起袖子，接着走进一旁的洗手间里洗了洗手，用一旁的擦手布将手擦干净之后这才走了出来。

“……好像、有些太早了吧……”他把膝盖上的书慢慢合上，接着乖乖地让靠过来的利威尔吻了吻他的额头，“就算立刻生了出来，要弹钢琴什么的、也要五六年吧……”

“反正先放在那里吧。”利威尔说，“以后总要买的。”他低头吻了吻艾伦接着坐在床边帮着艾伦紧了紧盖在腿上的毯子，然后伸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在那之前，把婚礼补上吧。之前订婚宴上说过的。”

“……不办的话，不行吗？”

“你如果实在不想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他说，“但是一般来讲，形式还是要走的。我们可以办的稍微简单一些，不请那么多人就好了。不过如果决定要办的话，我猜要尽快了。”男人稍稍低了低头，接着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艾伦稍稍有些凸起来的腹部。

“我再、……想想。”

“嗯。”利威尔慢慢地、仔细地摸着那里，接着一脸认真的问道，“他动了吗？”

“诶？还没、没那么快吧？”

“……是吗。”三十多岁的男人认真地低下头研究了一会儿，半天皱着眉收回手直起了身子，“啧，还太早了吗。”

“到底、在着什么急啊……”

“听说差不多该动了。”

利威尔看了他一眼，接着转过了头去。他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接着用手来回拨弄了几下烟盒盖，半天才把它再次折了起来。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艾伦。”

“我在想……？”艾伦稍微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在想你。”

“想我什么？”

艾伦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想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离开这里的事情。”利威尔说，“带着你一起，离开这里。”他的指甲轻轻地叩起了烟盒盖来，“说实在的，我一直都没法理解‘父母’这个概念。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的，把别人养大呢？明明自己要生存下去就很困难了。”他叹了口气，接着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好像稍微有些明白了……那种心情。这么我第一次，艾伦。”利威尔轻轻地攥了攥他的手，“第一次觉得……或许有家，不错。”

“但、但是他……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也……也不知道以后会是Alpha还是Beta，更、更不知道……”艾伦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有些没有底气的开口道，“更不知道是不是埃尔文的孩子。万一你、你，准备好了一切但是最后，最后不喜欢他呢？不、不想要他呢？又或者是，其他的呢……你、利威尔将军你之前是那样，现在又是这样，我……我已经搞不明白了……反正、反正这是，骗我的吧……是那个、复仇吧……”他咽了口口水，接着发觉自己的脑袋也跟着没法控制的不正常了起来，“生了、生了孩子之后，接着，当着我的面把他掐死、砸在地上，什么的，怎么办……”他感觉自己的眼泪啪嗒啪嗒的、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我，我觉得你在骗我，真的，我……我感觉自己受骗了……重新开始什么的、本来就是假的吧？如果、如果能重新开始的话，现在、一切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不好吗？这样。你和我，不好吗？……我，难道没说吗，之前。”他轻轻地攥住艾伦有些狼狈的抹眼泪的手背，小声的安慰他道，“我会让你生好多好多小艾伦还有好多好多小利威尔，好多好多好多，多到你只能待在家里看着他们，把他们养大，忙得哪也去不了，什么都干不成，只能仰仗着我活着。”他伸手摸了摸艾伦的头，接着慢慢慢慢地凑过去、舔吻起他的脸颊来，“艾伦、艾伦艾伦艾伦……”他小声的唤着他的名字，接着说道，“这就是我的报复。”

“谁要、谁要，谁要生啊……这种事、利威尔……”

艾伦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风衣，抽抽噎噎地将脸使劲地埋在了他的颈间。男人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一边慢慢慢慢地伸手将他的衣服下摆撩起来，接着将手贴在他赤裸的腹部上。

43

变、变大了……这里……

艾伦·耶格尔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面，有些忐忑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那里、本来平坦的胸部先是胀痛的要命，接着竟然慢慢地有些凸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一个拳头那么大了。他有些紧张地将手放了上去，却在触碰的瞬间像是触电了一样猛地将手拿了下来。

好、好奇怪的感觉……那里一碰就，难受的要命。

虽然、虽然知道一点关于Omega哺乳期会像女性一样长出胸部这种事情，但是实际真的长出来之后还是……还是觉得没法接受。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稍微弓弓背、隐瞒过去，但是最近……隔着衣服都能隐约看到乳晕与那里的凸起。

……简直、简直就像是怪物一样。艾伦有些害怕地抓起一旁的纱布，焦躁地在胸前裹了起来。

虽然、虽然利威尔一直都没说什么，但是自己却讨厌着多余的东西讨厌的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如果能拿刀剜下来就好了。艾伦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艾伦？怎么还没出来？没出什么事吧？”

不远处的浴室门把手在声音传来的同时突然被拧动了，吓得艾伦猛地伸手使劲将门关上了门，“没、没事……！”他手忙脚乱的继续缠着，接着将缠过来的纱布死死地在胸口打了个结，使劲摁平了胸口才将上衣套了上去，“走、走神了所以，我……马上出来。”

试图开门的人有些将信将疑的“啧”了一声，接着这才慢慢地松开了抓住把手的手，“……没事就好。”

艾伦这才稍稍放松下来，抓起一旁的裤子套好这才深吸了口气，走出了浴室。

“我还以为你摔倒了。”坐在一旁沙发椅里的男人看着他说，“又或者在浴缸里睡着了之类的，总之感冒了就不好了。”

“……怎么会啊。”艾伦在男人的视线中不自在的走到了床边，缩在一旁慢慢地擦起头发来。

利威尔跟着将手上的书倒扣在一旁，接着走过来，非常自然地从艾伦手中拿过他的毛巾帮他擦起头发来，“埃尔文·史密斯寄来信函，说请你去参加晚宴。”

“……谁要去啊。”

“我也没打算让你去。”

“那问我有什么意义吗？”

“只是通知你而已，并没有在询问你的意见。”利威尔的手指在毛巾下使劲的捏了捏艾伦的耳骨，接着顺着耳廓仔仔细细地擦到他的耳垂下面，“其实你想去的话也可以，”他说，“公主的肚子差不多有你的两倍大了，说不定怀的是双胞胎。最近开始接手国事的埃尔文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到底为什么要告诉我。”

“怕你还记挂着。”男人慢慢地将他的刘海拨好，接着将毛巾认真的挂回浴室，这才坐在艾伦身旁认真的说道，“顺便一提，建议你还是别再盲信那个埃尔文比较好。”

“什、什么叫盲信啊？”艾伦自己都觉得自己说话自己底气有些不足，“我才没信他。”

“就比如孩子的问题。仔细想想就知道，那说不定就是埃尔文自己亲生的孩子，还非要说什么是别人的。”利威尔从衣柜里拿出斗篷给艾伦披上，“让公主怀孕之后跟她串通好，跟国王说是别人的孩子，接着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娶公主了。再接下来说不定就要把整个国家收入囊中了。说实在的，我越是这么想越觉得这可能就是事实。埃尔文·史密斯那种人，绝对不可能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埃尔文他……根本没有要做这种事情的理由吧？”

“……理由什么的，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抬头。”他伸手认认真真的给艾伦在领口部位打了个结，接着走到一旁去将刚刚的书拿了起来，“走吧。”他说，“去晒晒太阳吧。”

“等、我清楚什么的……算了。”艾伦抬手抓了抓头发，接着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利威尔最近开始给孩子讲故事了，莫名其妙的。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做这种事情了，每天总是刻意的留出时间来给孩子讲故事，讲完故事之后还一定要认真的问孩子听懂没有，接着将手贴上去试试他们到底动了没有。

艾伦坐在花园里的藤椅上昏昏沉沉的听着，感觉自己都快被利威尔讲的睡着了。利威尔讲的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什么童话故事，虽然、虽然声音听起来还蛮舒服什么的……但是故事毕竟还是多少年前的老故事了。艾伦听久了也感觉有些无聊的，再加上午后出奇舒服的阳光……艾伦觉得自己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了起来，接着没法控制的垂了下去，然后再也睁不开了。

“于是，穿着盔甲的骑士就拿起了剑，勇敢地向着满是荆棘的城堡出发了……喂。”利威尔伸手敲了一下艾伦的脑袋，接着一脸嫌弃地拿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他嘴角的口水，“不是讲给你听的吗？别给我自顾自的睡了。”

“嗯、……嗯，什么？啊，我，没睡……我有一直在听……”艾伦有些狼狈的直起身子来，接着下意识的躲开利威尔伸过来的手，有些尴尬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再说实际上也不是念给我听的吧……我只是顺便听听罢了。”

“总之先练习着吧，之后说不定要用的上。”他说，“讲故事。”他将那张餐巾纸认认真真的叠成了四格，接着将它压在了盘子边沿下。

真的以为……这个孩子会出生。利威尔他……真的，在期盼着这个孩子的降生。每当想到这里，艾伦都感觉到自己被深深地笼罩在一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之中无法自拔。自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感觉这个孩子可能……可能不会出生。

这一切说实在的，就像假的一样，太过不真实了。期待着当父亲的、有些奇怪的温柔的利威尔，还有忙得根本没有时间管自己的埃尔文，还有每天睡觉晒太阳根本没有用处的自己……这一切……这一切都像是假的一样，虽然感觉上完美的要命但是……但是自己实际上却一点都不想要这种生活。

……为什么自己要怀孩子，为什么自己要变成那种畸形的怪物，为什么自己要被一个，一个自己不那么想相处的人囚禁在家里给他生孩子啊，简直……说实在的简直毫无逻辑、毫无道理可言……！如果、如果自己的日子没算错的话，再如果这个孩子是利威尔的话，那么怀上这孩子的时候就应该是在那个该死的餐厅，或者那个该死的地牢里。艾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在那种状态下怀上孩子。

……是被，强暴的啊，当时。自己，是被强暴才不得不怀孕的啊！现在、现在竟然让自己把……这样而来的孩子生下来什么的……这简直就像是羞辱一样。不喜欢做的话就一直做，反正最后你也会乖乖地给我生孩子。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被这样说了一样。

但是、但是……但是，利威尔他……

很期待的样子啊。

他，利威尔他就像是突然、变成了最开始的利威尔哥哥了一样，温柔地让自己有些不适应了。说实在的，自己其实还是有些迷恋那时候的那个人的。打架很厉害、口气很凶但是实际上很温柔，而且……而且是自己唯一的，熟人、朋友、甚至能说得上话的人。而那个时候，或许现在的自己也是一样，就是该死的、莫名其妙的不想让他失望。

他明明、那么期待的样子。

说实在的，看到他的表情的时候，自己也会跟着开心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说实在的还是……很开心。开心到艾伦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如果就这样下去、真的重新开始的话好像也……没什么的样子。他们，也许带着孩子，不用再管这一切住到海边去……这简直是艾伦所能想到的最完美、最完美的生活。他们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好吃的东西吃也可以没几件衣服穿，但是他觉得这样，即使是这样，他们仍旧是幸福的。

没人能比的幸福的。

但是他又在这么想着的同时觉得几个月之前还被这个男人鞭打、虐待、强暴的那个自己很可怜。

明明决定要，报复的。

自己，自己不可以不报复利威尔，不可以不让利威尔感到痛苦，不可以不让利威尔遭到应有的……报应，所以……自己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让利威尔感到痛苦、感到绝望，感到自己之前感受到的一切。

但是，又在同时艾伦觉得，这次，如果孩子真的被自己杀死了的话……

自己也真的会被利威尔杀死。

“对了，话说婚礼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利威尔端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啜了一口之后问道，“就算你觉得麻烦，正式的仪式也一定要有。要是同意的话我叫管家尽快把流程给你看看，日期就选在入秋之前吧。”

“嗯、……嗯。”艾伦点了点头，“好。”

“你愿意跟我结婚吗？”利威尔拿起放在一旁的茶匙，舀起两块方糖加在艾伦的红茶杯中。方糖掉进快要见底的瓷杯里，像是要引起艾伦注意力一样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声响。男人缓缓地拿起茶壶，慢慢慢慢地向他的杯子里斟茶，直到八分满才将茶会放回原位。

“……如果说愿不愿意的话，当然是不愿意。”艾伦低头抿了一口茶，“从开始我就没说过一句愿意……或是喜欢之类的吧。”

“嗬……”利威尔久违的冷笑了一声，接着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开口，“这倒是无所谓。”他说，“反正你也跑不了，也没办法不跟我结婚，艾伦。”他说，“你虽然没说过喜欢，但是实际上还是喜欢的不得了的吧？”

“怎、怎么可能……”

“让你回去的话，你反而会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你家现在只是一幢空房子，你也没有收入，还有个孩子。”他说，“埃尔文也不敢收留你，一直养尊处优的你估计也没法干什么活。一离开这幢房子连吃饭都成问题，勉强能养着你的也只有我而已。这么看来的话其实是你非要赖在我家里才对，顺便还非说孩子是我的什么的。”

“谁、谁说的啊……！我、……之前也自己活下去了啊……！”

“那是运气好、恰巧遇到朋友了吧？”利威尔伸过手来拨了拨他的刘海，“要是没碰到的话还不知道会怎样呢。总之艾伦，你要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

“……我不知道。”他有些敌意的拍开了利威尔的手，接着有些不开心的反驳道，“我可一点都没感觉到，利威尔将军您的善意。我对您的印象也只停留在暴戾这个层面上而已。”

“嗬……”

利威尔看了他一眼，接着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两个人间再次同时陷入了沉默中，谁都没有再说话了。

“……利威尔将军。”一直待在不远处的管家突然跟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仆人耳语了几句，接着结果他手中的电报放在托盘上，迅速又不失礼仪的低下头来，将托盘呈在利威尔面前，“王城来的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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