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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的模樣,2

[db:作者] 2025-08-07 11:33 5hhhhh 5500 ℃

「你……」

席亞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男人便猛的撲了過來,那雙帶著無比壓迫感的大手掐住了席亞的嘴,同時也將席亞溫柔的攬入懷中。憎恨與深愛的矛盾在男人的身上揉合,席亞根本無力掙脫這樣的懷抱,只能無助的顫抖著。

「為什麼要逃呢?」

男人就像是對於伴侶無法生氣,只有無奈般的低喃著。

看著那奪去了席亞一隻眼睛的爪痕,男人無比心疼的蹙起了眉頭,像是那幾乎要奪去懷中人類一條小命的爪痕,並不是自己造成的。

「如果你不逃……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男人嘆息般的說著,溫柔而小心翼翼的吻了吻那可怕而猙獰的傷口,然而懷中的人類並沒有被安撫,反而更加恐懼的顫抖著,緊閉的眼角掛著搖搖欲墜的淚珠,令人看得心疼。

「我愛你啊,愛得……捨不得殺你!」

男人的告白是如此的情深,然而最後一句話卻如此突兀的充滿了瘋狂與狠戾。

男人像是對待仇人般的將席亞甩向了結實的木桌,猛烈的撞擊不只發出了巨響,也讓席亞疼痛的不住慘叫出聲。

「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快要癒合的傷口立刻被撕裂,血液飛快的染紅了衣服,席亞痛的蜷曲著身體在地上顫抖著。

然而男人並沒有絲毫的懊悔,冷漠的看著地上瘦弱的人類,一把扯住了那一頭深藍的髮,粗暴的將席亞從地上揣了起來,卻又溫柔無比的將席亞擁入懷中,一手憐愛無比的輕撫著懷中瑟瑟顫抖的軀體。

「即使你殺了姊姊,我仍然愛你。再也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與那深情款款的話語截然不同,男人一把掐住了席亞纖細的脖頸,那凶狠的力道就像是對待著仇恨之人,幾乎要把席亞的脖子折斷。

席亞甚至能聽見自己的頸骨與血肉發出了悲鳴,他痛苦的抓撓著男人結實的手臂,卻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我們是那麼的疼愛你,把你當家人一樣關愛著。你卻是這麼回報我們的?甚至還……殺了姊姊。」

若忽視男人手上的凶狠,這樣的聲音就像是卑微的想得到答案似的哀求著。

然而實際上,伴隨著這句話,席亞只感覺到脖頸間的手更加用力的收緊了。只是以獸人和人類之間的體格差距,男人完全可以輕鬆的殺了手裡的人類,然而男人並沒有給席亞一個痛快,反而折磨似的看著手裡的人類如此痛苦的掙扎著。

隨著那掙扎的力道逐漸減弱,男人瞇起了雙眼,無比情深的呢喃著。

「我是如此的愛你啊……」

席亞能清楚的感覺到,男人那深濃的情感如同蜂蜜般黏稠而甜膩,然而那幾乎要殺死自己的仇恨也絲毫不假。

在席亞的意識快要消散時,男人猛的將席亞甩向地面,肉體與堅硬的地面重重撞擊,沉悶的聲響讓人聽著都覺得痛。

「咳咳!唔……」

劇烈的疼痛像是要撕裂身體一般,席亞虛弱的抱著身體,劇烈的咳嗽著,本能的大口呼吸著氧氣,一時之間連抬起頭這樣的動作都辦不到。

就在此時,木屋內接二連三的聲響終於引起了外頭尋找著入侵者的獸人們注意,同時也讓天岳顧不得其他的撞破了門板進入木屋內。

映入眼中的是蜷曲在地上,滿身鮮血瑟瑟顫抖著的瘦弱人類,以及那散發著不尋常氣息的陌生獸人。

若能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席亞捲起身體保護著脆弱腹部的姿勢,是如此的熟練。

「席亞!」

在天岳撲過來之前,是男人更快一步的將席亞從地上扯起,那粗暴的動作彷彿只是對待一個不重要的破玩具,男人再次掐住了席亞纖細的脖頸,明顯的威脅動作讓天岳和其他趕來的獸人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男人像是絲毫感受不到此時被包圍的威脅感,只是盯著那滿臉憤怒與擔憂的獸人,對於懷中的人類或許已經在外頭找到了其他男人而感到極度的不悅。

男人發出了野獸般的低吼聲,對著懷中的人類輕聲問著的嗓音又是如此的溫柔。

「這是你在外頭新找的對象嗎?呵呵……」

男人無視了席亞臉上的痛苦,收緊了五指並將那瘦弱的身體提離地面,強烈的窒息感讓席亞本能的掙扎著,張大了嘴想要呼吸。

「你是用什麼蠱惑他的?用……這具身體嗎?」

天岳敏銳的察覺到男人最後一句話中藏著什麼秘密,但現在比起追問男人話中的涵義,更重要的是將席亞救回來。

「你這瘋子,放開席亞!」

即便不知道男人到底是誰,但從這樣短短的對話中就能明確的判斷出,男人精神不正常的事實。想到席亞過去說不定就是和這個心性扭曲的獸人相處過,天岳便感到一陣心痛與不捨。

男人勾起了一抹惡劣的笑,正想說些什麼時,手裡的人類吃力的開口。

「你……為、什麼,就是……不願面對、事實?」

那虛弱至極的聲音,就像一根針狠狠的扎進了男人最痛的傷處,那瞬間男人像是被刺激了什麼開關一樣,暴怒的猛力將席亞摔向牆面。

肉體猛力撞擊的聲響彷彿伴隨著骨裂般,傳入了聽力敏感的獸人耳中,血花乍現刺痛了天岳的雙眼。

誰都沒想到男人下手如此之狠,直到那瘦弱的身軀如殘破的布娃娃般摔落地面,天岳嘶吼著化為半獸兇猛的撲向了男人。

而直到此刻,男人的臉上都沒有任何懊悔的神色,彷彿對於那名人類如此的狀態早已習慣了。

木屋內一時間只剩下兩頭憤怒的獸人互相撕咬著,男人的精神狀態雖然不正常而扭曲,但反應力卻是絲毫不慢的。同為狼形的男人毫不客氣的回擊著,木屋內一片混亂,回過神的其他獸人們,有些趕緊將陷入半昏迷的席亞抱出了木屋,有些則找機會一同抵抗外敵。

野獸的撕咬與吼叫聲迴盪在木屋中,鮮血四濺,利爪獠牙互相撞擊著,很快的男人寡不敵眾,只能在最後一刻抓緊了機會的衝出包圍,在負傷的狀態下以蠻橫的手段殺出了一條路,逃出了部落。

很快趕到的村長立刻指揮獸人們追擊,並讓其他負傷的獸人們趕緊去診所療傷。其中傷最重的就屬天岳了,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比起天岳身上的傷勢,席亞的狀況更加令人擔憂。

所幸醫療的即時,再加上醫生的努力,當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時,席亞終於脫離了險境。只是這並不代表席亞安全了,尚未完全恢復的傷勢,再加上這樣的創傷,骨折、臟器破裂等等的傷害,醫生很擔心席亞不會再醒過來了。

聽見醫生這樣的話語,天岳便寸步不離的守在了病床邊,就連身上的傷勢包紮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只要不是太過嚴重,放著不管就會自己復原的。

看著病床上的席亞臉色蒼白的幾乎毫無血色,天岳小心翼翼的握著那微涼的手,只要一想到席亞過去說不定就和那樣心性扭曲的獸人長期相處,天岳便感到心如刀割般的絞痛。

比起天岳專注在心疼不捨,以及承諾著未來要給席亞幸福與快樂,醫生和村長則注意到了更加不尋常的事。若席亞一直都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中,根本不用幾天就死透了,從席亞身上的新舊傷來判斷,席亞受傷時雖然受過醫療包紮,但並沒有接受過專業的醫療救治,即便是一個健康的普通人類,在那樣的環境中也不可能活下來。

「不管席亞身上有著什麼秘密,現在他都是我們部落的村民之一。作為村長,我不會讓席亞葬送這條年輕的生命。」

診所內的會客室中,村長聽著醫生的話語,認真的道著。

「我知道。我也不同意讓席亞回到那個獸人身邊,太危險了。但是,這件事也必須找到答案。不管從醫學的角度或救贖的角度……」

醫生疲倦的揉著額角,若能知道席亞身上的秘密,未來說不定能救活更多人的生命,同時這樣也才能讓席亞真正的放下心結,否則席亞即便和天岳在一起了,心靈也不會得到自由。

「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村長起身拍了拍醫生的肩膀,轉身走出了會客室。那名獸人雖然瘋瘋癲癲的,但實力卻不容小覷,在那樣圍困的劣勢中居然也能衝出重圍。想到這裡,村長的眼神沉了許多,那樣的獸人若是放任不管,肯定會是個威脅。

席亞這一躺就是兩天,雖然對天岳而言這兩天像是度日如年般的痛苦,在發現席亞清醒時幾乎要喜極而泣,但是對醫生而言,席亞這樣的恢復速度簡直就是奇蹟,換句話說,絕對不尋常。

考慮到席亞的精神狀態,醫生並沒有在席亞清醒後就立刻追問席亞的過去與身上的秘密,而是在確認了席亞的傷勢恢復狀況後,才慢慢的提起這件事。

原本席亞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會被追問甚至是給不出滿意的答案就會被趕出部落,然而醫生和村長的包容,以及天岳這些天來的關心與溫柔,終於讓席亞心中的防線潰堤。

席亞哭的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被有些手足無措的天岳攬入懷中,那樣的溫暖與心安讓席亞的眼淚完全無法止息。

一旁的醫生和村長也沒有絲毫不耐煩或催趕的意思,他們能夠想像得到,一直以來都封閉著自己,生活在那樣環境中的席亞,心中承受的壓力是怎樣的龐大而沉重。就像被囚禁在黑暗中的人,第一次接觸到陽光時,也會感到害怕的躲回黑暗中,席亞這樣走入光明中的勇氣,實在令人心疼。

等席亞緩下了情緒後,邊啜泣著邊抹著淚,帶著濃濃的鼻音道歉著,村長和醫生都是笑著表示沒關係的。天岳細心的替席亞擦去了臉上的淚痕,醫生也把席亞身上蹭亂的繃帶紗布重新包紮過,這段時間裡,席亞將腦中的思緒整理了一下。

看著靜靜等待自己開口的眾人,席亞深吸了一口氣,半垂著眼簾緩緩說出了那曾以為不可能有機會說出口的過去。

在年幼少年的記憶中,身邊從來就沒有父母存在,只有能稱之為家人,卻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哥哥與姐姐。少年一開始什麼都不懂,直到漸漸的成長起來時,少年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比起哥哥和姐姐虛弱了不只一點,少年知道了自己是因為太過虛弱的身體而被父母拋棄,像這樣生存率太低的孩子被拋棄已經是時有所聞的事情。

對少年而言這並沒有什麼值得傷心的事情,因為少年連父母都沒見過,在他的記憶中只有哥哥與姐姐是自己的家人。姐姐蘭花雖然也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但卻堅強的拉拔著兩個孩子存活下去並成長起來,三人中只有哥哥蒙特是獸人,在蒙特快速的成長下,很快的不管是體格或身高都已經超越了蘭花,也成為了他們這個「家」中的支撐。

但是在沒有其他獸人的教導與開化下,蒙特的打獵技巧還是相當的差,因此生活物資幾乎都是蘭花用摘採來的各種花果植物,再和遙遠的部落中交換而來。

原本蘭花是有意帶著兩個孩子和部落求助的,但就在前往部落的日子裡,少年染上了怪病,雖然這樣的病症並不會傳染,但部落中的村民們還是相當的排斥與害怕少年。

不得已之下,蘭花只能帶著兩個孩子住在危險的森林中。

少年憎恨著自己的無能為力,甚至還給蘭花和蒙特扯了後腿。然而溫柔的哥哥與姐姐並沒有責怪少年,他們安慰著少年,並要少年好好養病,等身體恢復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少年也曾經如此期望著,等自己的身體好起來後,就能替哥哥和姐姐分擔壓力,甚至能被其他部落接納,如此一來生活就能得到改善了。

然而,事與願違。少年的身體並沒有好起來,反而一天天的惡化了。

一開始少年只是皮膚紅腫疼痛,但漸漸的原本紅腫的皮膚開始潰爛,雖然這樣的病症並沒有讓少年的四肢或形體產生畸型,但視覺上仍是非常的駭人。後來,少年甚至連走路都辦不到,每踩出一步就會感受到極度的疼痛,彷彿皮膚底下的肌肉被一層層的撕開,神經被狠狠的扯斷,那樣的疼痛讓少年的臟器也跟著翻攪般的劇痛著。

若是強迫自己活動四肢,或是施力抬起物品,少年便會痛得連站都站不起來,感覺全身像是要被絞碎一樣劇痛,甚至在下一秒就會死去。

直到最後,少年的全身上下都纏滿了繃帶,被血液浸濕的繃帶也讓少年的外貌看來更加的駭人了,若沒有繃帶,少年甚至連接觸陽光,或一點微風都會產生劇烈的疼痛,許久之後那些繃帶就如同少年的第二層皮膚,緊緊的黏在了潰爛的皮膚上,每次更換都會帶來如同地獄般的劇痛,但若是不更換只會造成更加嚴重的感染後果。

除了皮膚之外,少年偶爾也會出現如同發病般的狀態,呼吸的彷彿不是空氣而是火焰般,瘋狂的灼燒著少年的臟器,令少年痛得慘叫著滿地打滾,然而這麼做也沒有減緩疼痛,反而帶來了更多的折磨。

在這樣的病症折磨之下,若不是始終接納包容著自己的哥哥與姐姐,少年說不定早就厭棄了生命的自我了斷。蘭花辛苦的維持著家中的開銷,縱使那雙手不如一般人類的嬌嫩,雙腿也並不纖細,但少年一點都不覺得這樣的蘭花難看,更認為姐姐是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性人類了。

蒙特也同樣過得不輕鬆,打獵的一切細節都必須自己摸索,也常常弄得滿身傷回來,但只要看見蒙特那開朗的笑容,替自己包紮傷口時的認真神情,少年便感覺自己還能再撐下去。

少年與蒙特就在這樣的相處中日久生情,蘭花更說過蒙特把少年照顧的比自己更好,到後來甚至能讓少年沒有更多疼痛的完成繃帶更換,以及上藥包紮。為了讓兩人有更多培養感情的機會,蘭花更嘗試著放置陷阱捕捉小動物,對於姐姐的撮合,蒙特和少年都是無比的感謝,也許諾一定不會讓姐姐的努力白費。

病房裡,聽著席亞邊回憶過去邊訴說著,從那粉色的眼眸中可以感受到,當時的兩人是認真的想要彼此守護直到終生,這讓天岳有些吃醋,但又說不出任何指責的話語,畢竟以當時的環境而論,若沒有那對姊弟的守護與照顧,席亞說不定根本活不到現在。

因此天岳只能耐著性子,壓下心中打翻的一桶桶醋,耐心的聽下去。

在不曉得過了多久之後,或許是藥物和持之以恆的照料終於起了作用,少年的病情好轉了許多,皮膚的潰爛得到了緩解,也不再需要時時刻刻的包著繃帶,只是少年的皮膚依然是無比的脆弱,只要稍有一點碰撞就會破裂出血。

然而即便是這樣,一家三口也相當的開心,少年更是幾乎喜極而泣,如此一來自己終於能幫上蘭花一點忙了。就在三人都以為事情終於往好的方向前進時,蘭花在某一天忽然徹夜未歸,少年和蒙特都擔心蘭花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野獸,兩人不顧夜裡的森林危險加倍,結伴出門去尋找蘭花。只是才剛開始尋找沒多久,少年便因為看不見路而撞傷摔跤了好幾次,更因為發病的關係,少年看起來就像是重傷瀕死似的,蒙特也不得不直接抱起少年回到屋中。

少年因為自己的身體狀況和這該死的病症而無比的灰心,甚至認為若蘭花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蒙特不斷的耐心安撫著少年,並承諾一定會把蘭花好好的找回來。

就在蒙特好不容易把少年身上的創傷處理完畢後,蘭花帶著滿身的傷與泥濘回來了,當時的蒙特和少年都因為失而復得的喜悅而忽略了蘭花臉上的神情。直到現在席亞也已經回想不起來,蘭花當時的表情,只知道若當時自己能看出一點端倪,或許就能避免之後發生的悲劇了。

回來的蘭花沒有多說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把自己整理了一下後,便哄著兩人去睡覺了。見蘭花不願多談,蒙特和少年也不敢多問。

隔天,蘭花異常嚴肅的和蒙特與少年說著,自己認為若要讓蒙特盡快獨立,最好的辦法是讓蒙特自己在外頭生活,雖然風險大了些,但這樣才能讓蒙特以最快的時間成長起來。

當時還太過年幼的少年與蒙特雖然覺得這個提議有哪裡奇怪,但又說不上來是什麼部分奇怪,再加上蘭花對兩人而言就等同於父親與母親,作為孩子聽從父母的建議是應該的,更何況蘭花所說的也確實有些道理。

一開始蒙特為了安撫少年,還說了會定期回來看看兩人,然而蘭花卻拒絕了,說著這不只是給蒙特的歷練,也是給少年的,過度的依賴反而會害了少年。

這句話如同變相的指責少年太過依賴他們,少年一時之間有些難過和委屈,乖巧的點了點頭順從蘭花的一切安排,並自我反省著是不是真的太過依賴他人了。

這天之後,屋子裡只剩下蘭花和少年,蒙特則獨自在外頭居住,雖然發生緊急事件還是可以互相求助,但少年總覺得短時間內恐怕已經見不到蒙特了。少年壓抑著心中的不安,和蘭花兩人努力的生活著,並且更加強迫著自己忍住傷痛的接手摘採花果植物的工作。

直到某一天,蘭花無預警的倒下了。少年非常的害怕,第一時間就想去找蒙特幫忙,但卻被蘭花阻止了。蘭花虛弱的要少年把自己帶到屋中的地下室,自從蒙特離開後,少年也被勒令禁止進入地下室,種種的一切都令少年如此的不安,但少年還是強忍著不安,吃力的扛起了蘭花的一條手臂,將全身虛脫的蘭花半拖半拉的帶進了地下室。

即便身體因為這樣的舉動而劇痛著,少年也咬緊了牙根努力的撐著,終於來到地下室後,少年將蘭花放到了指定的一張床舖上,此時的少年全身上下都是傷痕,脆弱的皮膚無法承受這樣的行動,早已被撕裂了一大片,看著是如此的血肉模糊。

然而少年並沒有急著替自己包紮傷口,找來了乾淨的水和毛巾後,少年仔細的替蘭花整理好了身體後,這才開始處理起自己身上的傷口。而這時的蘭花已經完全昏厥了過去,從那緊蹙的眉頭可以知道現在的蘭花是相當難受的。

少年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只能手足無措的坐在床邊,緊握著蘭花顫抖的手,少年茫然了片刻後才終於想起應該將屋內的藥物拿來給蘭花治療,但是少年才剛起身又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蘭花生了什麼病,身上也不見傷口,這種狀況下應該拿什麼藥物才對?

所幸蘭花並沒有昏厥太久,然而少年還來不及因為蘭花的清醒而開心,便因為蘭花接下來的指示而更加的恐懼。蘭花不要那些藥物,反而讓少年將旁邊櫃子裡的刀具拿來。

少年終於意識到了這一切都太過不對勁,搖頭啜泣著希望蘭花能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蘭花並沒有告知原因,沉默了片刻後,乾脆自己下床去拿刀具,少年嚇得想阻止蘭花,卻被推到了一旁。跌坐在地的少年還來不及去看疼痛的部位,抬頭就看見蘭花打開了櫃子,裡頭不只有一把刀具,還有著其他許許多多可怕的凶器。

蘭花露出了如同以往那樣溫柔的笑容,說著「一切都會沒事的」,接著便用那些凶器殘傷著自己的身體。少年哭泣著無比恐懼的想要阻止蘭花的自殘行為,然而比起蘭花因為自殘而虛弱的身體,少年因為病症而脆弱的身體卻連阻止蘭花都辦不到。

當時的蘭花看著這樣的少年,翠綠的眼眸中只有無比的悲傷,以及更加堅持著什麼的光芒。接下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蘭花都持續不斷的自殘著,少年從一開始的尖叫哭喊,直到後來身心俱疲的只能抱著自己的身體蜷縮在角落,精神的衰弱與茫然空洞的雙眼讓少年看起來更像是備受折磨的那個人。

眼睜睜的看著如同自己父母般的人自殘,而自己卻什麼也辦不到,無法求救更無法阻止對方的行為,少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厭惡中,也無比深刻的體會到自己的無能。

少年也曾試過趁著蘭花痛昏過去時,將那些染血的兇器藏起來,但蘭花拿不到那些凶器,也無法獨自下床去尋找時,便會直接用牙齒和指甲傷害著自己的身體,那可怕的畫面更讓少年難以承受。

終於,在少年心靈崩潰之前,蘭花已經重傷的奄奄一息,連抬起手臂都辦不到了。只是此時此刻的蘭花,也將自己殘傷的近乎失去人形,少年自我逃避的緊閉著雙眼,甚至不敢去看那樣的畫面。

蘭花虛弱的呼喚著少年的名字,不知多久後少年才遲鈍的意識到蘭花在呼喚自己,遲疑而害怕的抬起頭,少年這才看見,染紅的床舖上,那血肉模糊的人形中,盛開了一朵如夢似幻般美麗的恍若不似真物的花朵。

少年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到床鋪邊,彎下了腰努力的聽著蘭花那虛弱至極的聲音,蘭花正在交代遺言,從那像是解脫了一般的話語中,少年意識到這恐怕是自己生命中,最後一次聽見蘭花的聲音了。

少年害怕而不安的抓緊了床單,因為蘭花全身上下都是傷口,少年根本不知道應該抓住哪裡才不會讓蘭花再感覺到疼痛,更不敢貿然開口打斷蘭花,就怕蘭花的聲音這一停止就永遠不會再響起。

蘭花要少年將自己提前寫好的遺書交給蒙特,並說起了那朵從自己血肉中盛開的花朵的事情。隨著蘭花的話語,少年這才將視線重新放到,那如同水晶雕刻般精美無比的藍色花朵上。

在一片模糊鮮紅的血肉中,那晶瑩剔透的花朵彷彿散發著一股柔和的光芒,宛如清晨陽光中的朝露,那冰藍色的花瓣仿若精靈的翅膀般透明,一層層交錯重疊著,簡直不像是真的事物。

蘭花說著這朵花有著兩種功效,但摘取下後只能選擇一種效果,其一是保存回放宿主臨死前的畫面,包括了身邊的景物與聲音,其二是近乎奇蹟般的治癒能力,無論是什麼病症或傷痛,都能治癒。

少年一聽見最後的一句話,腦中嗡的一聲空白成一片,忍不住想著若自己吃下了這朵花,是不是終於能擺脫身上這可怕的病症?可以像個普通人一樣大口呼吸與奔跑?

然而就在這短短的閃神間,讓少年錯過了蘭花最後的幾句話,等少年回過神時,蘭花已經失去了氣息。這讓少年很是驚恐與無措,他不知道蘭花是希望將這朵花賣給部落,以換取少年和蒙特的生活安穩?或是有其他的打算。

少年顫抖的輕輕搖了搖應該是肩膀的部分,害怕的呼喚著蘭花的名字,然而床舖上只剩下隱約人形的女性並沒有給予任何回應,連一個呼吸的起伏都沒有。

少年慌了,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不安的捏著自己的手指,直到那脆弱的指骨承受不住的被折斷,疼痛讓少年拉回了意識,少年想起了蘭花所說的遺書,想先回屋裡去看看那封遺書,說不定裡面有寫到該如何處理花朵的下落。

然而就在少年轉頭時,那朵冰藍色的花朵無風搖曳了一下,少年回過頭就看見那薄如蟬翼般的花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垂了下去,那明顯衰弱的狀態讓少年害怕了起來,忍不住想著這花朵是不是只有非常短暫的存活時間?

少年慌張了起來,在原地搖擺著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在少年決定還是快一些去看遺書再決定花朵的處理時,地下室上方的屋子裡傳來了聲響,沒多久後蒙特的聲音響起。

聽見蒙特的聲音,少年並沒有慌張,反而有些心安的鬆了一口氣,本能的認為若是對方的話一定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只是在少年出聲回應之前,那薄如蟬翼般的花瓣,緩緩的凋落了一片,其他的花瓣也跟著搖搖欲墜,少年在這一瞬間甚至有種錯覺,只要自己再不肯直接處理花朵,這虛幻似的花朵就會從自己眼前消失。

冰藍色的花瓣彷彿沒有重量的落在床舖上,便如同化開的冰雪一般,消失無蹤。

「我太想要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想要在陽光下奔跑,想要恣意的呼吸。那種隨時都會死去的恐懼,如蛆附骨一輩子無法擺脫的疼痛,實在太過可怕,我不想要錯過那樣的機會!」

病房中,一直都被那樣的痛苦所折磨著,時時刻刻伴隨著的死亡恐懼,席亞顫抖著摀住了自己的臉,低吼著啜泣著,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便能猜想到,在那充滿了絕望的地下室中,少年最後做出了什麼決定。

然而在這一刻,病房中沒有誰能指責那名少年的行為,甚至對於醫生和村長而言,那名少年的行為是如此的純善。即便在當下,少年便急切的吃下了花朵,也不能將之稱為貪婪與自私,雖然他們不曾體會過那種痛苦,但只要稍微想像一下,那種從出生至今只能感受苦痛折磨,從有記憶以來就日日夜夜被那樣的痛苦糾纏著,那會是怎樣的地獄。

「你們知道,每呼吸一口氣都像是要耗盡全身的力氣,空氣像是火焰那樣灼燒著身體的感受嗎?你甚至能感覺到心臟的跳動是如此無力,隨時都會停下。那種折磨……我不想、已經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對普通人而言,或者該說對所有人來說,再平凡不過的每一件事,對當時的少年而言卻是如同奇蹟般渴求著,在痛苦與地獄中掙扎著求生,只不過是想要感受微風的輕拂,想要體會陽光的溫暖,想要呼吸沁涼的空氣,感受心臟跳動所代表的活力,僅僅只是渴求著這樣的平凡。

「沒事了。都過去了……你並沒有做錯,席亞。」

天岳看著病床上那瘦弱的人類哭得不斷抽氣著,感覺心痛的像是無法呼吸一樣,天岳也顧不得此刻彼此間的關係還不到如此親密,伸手將席亞攬入了懷中,輕拍著那顫抖的背脊,憐愛的輕吻著那深藍的髮絲,一聲又一聲的安撫著。

地下室中的少年,看著那片花瓣的消失,彷彿跟著被刺激了什麼開關,連思考都來不及跟上身體的動作,少年急迫的將那朵花吃了下去。

在吃下了花朵後,少年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恢復,那從有記憶以來便折磨著少年的痛苦也快速的遠離了,少年甚至能用肉眼看見自己身上的傷口一點一點的恢復,就連剝落的指甲也緩慢的長了出來。

這樣的奇蹟讓少年感到不可思議,內心狂喜不已甚至忘了蘭花的死去,少年焦急的扯開了身上的繃帶,反反覆覆的看著自己的雙臂與身體,小心翼翼的觸摸著皮膚,緊張的用指甲刮了刮恢復的皮膚表層,揮舞著雙手也不再感受到關節的疼痛。

少年又原地跳躍了幾下,與地面接觸的掌心沒再傳來灼燒般的疼痛,纖細的雙腿也能確實的支撐住身體,再深深的吸呼著,感受肺葉被沁涼的氧氣撐飽,而不是如同吞入火焰般的劇痛,直到確認了自己真的不會再因為這些小小的動作而感到痛苦時,少年忍不住笑出了聲音,欣喜若狂的張開了雙臂。

而這一幕,看在走入了地下室的蒙特眼中,就像是少年殺害了蘭花後還感到無比的喜悅般。當少年聽見了蒙特不敢置信的叫喚時,才終於回過神來,只是少年還來不及和蒙特解釋這一切,盛怒的年輕獸人便一拳將少年擊飛。

少年毫無防備的重重摔落在角落的雜物堆中,尚未完全復原的身體因為這樣的撞擊而裂開了傷口,雖然滿身的疼痛,但對比過去被並症折磨的痛苦,這點傷害對少年而言並不算什麼。

但是讓少年傷心的是,蒙特什麼都不打算聽自己解釋的,將自己當成了殺害家人的冷酷兇手。少年忍著全身上下的疼痛,吃力的想要和蒙特解釋什麼,然而看著蒙特手足無措的跪倒在床鋪前,想要抱起蘭花的屍體,卻又害怕增加了殘破屍體上的創口,少年感到了一陣難以呼吸的疼痛,那並不是傷口帶來的痛苦,而是更深處的疼痛感。

暴怒的年輕獸人最終還是不忍心再碰傷那殘破的屍體,只能發洩般的將手邊能觸碰到的東西摔碎砸毀,鋒利的爪牙更是在堅硬的牆壁與地面留下了深刻的痕跡。

看著彷彿失去理智般的蒙特,少年害怕的瑟瑟顫抖,只能努力的縮緊了身體,不想嘗試斷手斷腳後的自己是不是還能恢復。這一刻,少年感覺自己回到了那個充滿絕望的日子裡,床鋪上是一次又一次殘傷著自己的蘭花,因為痛苦而慘叫哭泣著的聲音迴盪在耳邊,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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