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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琼瑶之如水子渊【已断更】,2

[db:作者] 2025-08-06 23:55 5hhhhh 8150 ℃

子渊勾起唇,斜睨了她一眼:“一株花十鞭,你毁了我三株花,就三十鞭。”

“……喂!”小燕子差点没跳起来:“我不就是拔了你几株花吗?!你凭什么打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永琪用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向子渊:“她就毁了你几株花,你居然就要打一个弱女子三十鞭?!真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不出你心肠居然如此歹毒!”

“放肆!”无翼面色铁青:“若不是少爷看在你们是远道而来客人的份上,早就一刀杀了你们给那几株曼珠沙华陪葬了!”

“……夏公子。”乾隆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语气说话,突然有几分哭笑不得,“这确实是小燕子的错,但……三十鞭也太重了些,她一个弱女子哪受得了?要不这样吧,你说要多少银子,我赔给你,还不成吗?”

“当然不成。”一句话就让乾隆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本少爷我,什么都缺,就独独不缺这金子银子。”子渊撩起狐白裘坐到石凳上,眯起双眸笑道:“放心,我那奴才下手有分寸,三十鞭下去,最多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不会出人命。”

一年半载……

“少主子。”正说着,德霭与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给少主子请安。”中年男子利落的单膝跪地。

“起来吧。”子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用下巴指了指小燕子:“三十鞭,记着别把人抽死了。”

“是。”

“夏公子。”乾隆抬手挡在小燕子面前,已略显不悦:“我已经说了多少银子都可以赔,你再这么做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吧?”

“罗老爷这语气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呢。”子渊的嗓音更柔了几分,却听着也更冰渣渣的:“我本是想着,看在几位的面子上,给她三十鞭也就算了——但现在,我反悔了。”

“你想干什么?!”永琪一脸警惕的瞪向子渊:“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你信不信你要是敢动小燕子一下,我就诛你九族?!”

“好大的口气啊。”子渊冷笑一声:“诛九族?这世间,怕只有一个人能下这样的命令吧?我怎么没听说过,当今圣上返老还童,变得年轻如斯了?”

“你……”永琪紧张的看了乾隆一眼,脸色变了几变。

“别说你们只是钮祜禄氏的族人,就是姓爱新觉罗,在这儿,也得听本少爷的。”秀雅的少年站起身,一手撑在石桌上,锐利的眼神让永琪都不敢直视,慌忙偏过头去。

“哦?就连姓爱新觉罗,在这儿都得听你的?”乾隆的不悦更深了几分:“照你这么说,就是皇上来了,也得听你的?”

“怎么会呢?”子渊笑的很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本少爷还是学过的。”

乾隆刚缓了脸色,就听子渊接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帝怎会到这儿来?就是他真来了,只要是微服私访,在这儿,他还是得听本少爷的。”

几人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纷纷看向乾隆。

“……真是年少轻狂。”半晌,乾隆才淡淡的开口:“夏公子,就算你富可敌国,也不过是区区一介布衣罢了。你就不怕你今儿打了小燕子,我明儿就能把你这些大不敬的话写奏折上,连夜递呈给皇上?”

话音刚落,除了永琪与小燕子之外,其余几人冷汗都快下来了——皇上(弘历)是不是太平日子过的太久了,居然会说出如此没脑子的话来?!

五章

无翼盯了乾隆一眼,两步走到子渊身后,轻声道:“少爷,这人看着像是京里的大官儿,若他真这么做,必会给少爷带来不少麻烦。依属下愚见,不若全都杀了,永绝后患。想必也没人知晓他们还来过这儿。”

声音虽小,但六角亭也就这么点儿地方,他的话还是被众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永珹狠狠瞪了乾隆的后脑勺一眼,暗恨自己当年怎么就没把这么个脑子进水的东西给掐死——难不成弘历看不出这个夏子渊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善茬?!他们是微服私访,这儿又是人家的地盘……

永眼尖的瞥见了那少年眼底愈来愈浓的狠厉杀意,恨不得把乾隆给踹进湖里——上辈子他被四哥圈禁致死,难不成这辈子他还要无辜受牵连,被四哥的儿子给害死?!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永琪惊得后退一步:“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子渊笑的温和无害,吐出来的话却是叫人心惊:“真是不知人间疾苦险恶的大少爷啊,你们才不过区区数人罢了,就是天王老子,还不是只能由本少爷宰割?”

“你说什么……”

“夏公子。”傅恒赶忙打断永琪的话,上前一步笑道:“夏公子,适才老爷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还请夏公子莫往心里去。”

“我看他不像是随口说说呢。”

乾隆却是皱着眉头看着子渊,沉声道:“若我说我们乃皇家之人,你也敢杀了我们?”

“皇家?”俊雅的少年重新坐到了石凳上,竟是丝毫都不惊讶,“这皇家之人多了去了,你们是哪家的?不过照你这种态度,既是皇家之人,本少爷就更留你们不得了,省的各位回京后想法子找我麻烦。”

乾隆脸色微变,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更为低沉:“本王乃世宗宪皇帝第五子,和亲王弘昼。”

傅恒几人都震惊万分——皇上冒充和亲王作甚?!

“和亲王?!”子渊竟是倏地站起身,似乎极是惊讶,犀利的眼神几乎要在乾隆脸上盯出两个洞来:“何以为证?”

乾隆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光是听到和亲王的名号,眼前之人就会如此震惊。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从袖笼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羊脂玉配:“这乃当今圣上赐予本王之物。”

幸好离京之前,弘昼与他赌气,把这玉佩扔还给他了,他又贴身带着。

子渊抿紧唇,伸手把那块玉佩接过来。

“少爷,这不是……”无翼惊讶的冲口而出,幸好说到一半给硬生生的刹住了。

这玉佩与子渊昨日拿出的那块,除了那五爪金龙变成了四爪金龙,另一面的满文弘历变成了弘昼外,再也没有任何差别。

另一块玉佩子渊在身上带了近十八年,自是不可能认错。而且,若是和亲王,有这气势也不足为奇了。

“少爷……”无翼踌躇的看向子渊:“既然他是和亲王……”

他是和亲王怎么了?永珹和永疑惑的对视一眼——依着这位夏公子适才的口气,可是连皇帝都没放在眼里啊,怎会反倒因一个亲王而犹豫起来了?

“……既是和亲王,那乾隆七年的正月,你在何处?”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问话叫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乾隆七年的正月?

乾隆也是一愣,却是很快就给出了答复:“那时……本王正与皇兄在山东察查官员贪墨一案。”

那一年他因此受了轻伤,也因此结识了夏雨荷,故而印象深刻。

子渊眯了眯眼,却仍觉隐隐有些不对劲:“听闻和亲王喜办活丧,乃有名的荒唐,我看你不大像是会干此事之人呐?”

荒唐……弘昼那小子丢人都给他丢到杭州来了!乾隆顿了顿,笑道:“怎的不像?更何况,那玉佩,这全天下除我与皇兄外,再无第三人持有,若夏公子还不信,可拿这玉佩前去询问杭州巡抚。”

“……本少爷信了。”子渊哼笑一声,把玉佩稳稳的抛回乾隆手里:“既是如此,那我就收回方才所说。只打那小燕子三十鞭就可。”后面那句是对那个手持长鞭的中年男子所说。

中年男子连忙躬身应是。

“等等!”乾隆有些愕然:“既是收回了,怎么还打?!”

“我只是收回了要杀你们的话而已。”子渊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否则,我那三株花岂不是白白被她拔了去?”

“我不要!”小燕子瞪着那条黑色长鞭,差点被吓哭了:“老爷,我不要被打……”

“……夏公子。”乾隆眉头拧成了疙瘩:“小燕子再怎么说也是弱女子,受不住这三十鞭的。你就再给本王一次面子,别打了吧?那三株花,你要多少银子本王都赔。”

这算是他有生以来最为低声下气的话了——乾隆不是傻子,经过方才的一番谈话,自是瞧出了眼前这位完全称的上风采卓然的少年是个心狠手辣的,而现在他身边又无一兵一卒,若真谈崩了,他堂堂大清天子估摸着就得陷在这庄子里。

“少爷。”无翼拉着子渊往外面走了两步,悄声道:“这次您卖了和亲王的人情,以后就不再欠他的了,这样也不算是忤逆了夫人。况且,您因为不能杀了那和亲王,怎么着也得放他走,若真抽他女儿三十鞭……”

他这声量压得极低,就连子渊也只能隐隐约约听个大概,旁人自是听不见的。

见子渊眼底划过几丝阴冷之意,似乎又起了杀心,无翼赶忙道:“少爷,那和亲王可杀不得,否则,您将来怎么去九泉之下见夫人?怎么去见……那边的列祖列宗?”

“你真信有什么九泉之下?”子渊冷哼一声,沉默半晌,却是一甩袖子就往桥上走了:“罢罢罢!我这次就给这位和亲王爷一个人情。”他在桥上站定,转过身来:“你不是说多少银子都赔吗?我可是整整九年才种出了这么几朵宝贝来,六十万两,不多吧?”

“六十万两?!”乾隆一行人均瞠目结舌,永珹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夏公子,三株花就要六十万两,也太……”想当年,国库的存银才不过几百万两而已。

子渊又变得笑眯眯的了:“六十万两与三十鞭,和亲王二择其一吧。”

这已经是他表达孝心的底线了——若不是看在这和亲王当年曾救过娘亲,又是他亲叔叔的份儿上,他早就把这群人杀了给他那些心肝宝贝当点心了。

乾隆显然是没想到子渊会如此狮子大开口,但小燕子害怕委屈哀求的眼神又让他心疼,最终只得勉强道:“夏公子,本王身上并未带这么多银两……”

“不碍的,王爷写个欠条,再把这玉佩给我押着即可。”子渊走过去,从乾隆手里拿了玉佩:“德霭,拿纸笔来。”

德霭应了一声,又快步跑走了。很快,就把笔墨纸砚全都放在了这石桌之上。

就当是补偿小燕子那无父爱的十七年吧……乾隆瞟了小燕子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提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了欠条。

真真是想不到,他堂堂九五至尊,居然还有写欠条的一天?

见不用挨打了,小燕子和永琪均是大大舒了口气,倒是永珹,永,傅恒与纪晓岚四人很是肉疼——皇上(弘历)这么心软作甚?白白浪费六十万两银子。让那还珠格格挨顿打多好?不仅省了笔巨款,还能长长记性呢!

忽然,水声响起,乾隆正巧写完了最后一笔,与众人一同抬头望去。

就见水面上冒出了一段黑木棍似的东西,待那物什随着水波游近了,众人才看清——这竟是一条黑色的大蛇!

那大蛇昂着头向亭子游过来,鲜红鲜红的信子嘶嘶吐着,光是露出水面的身子就至少有六尺来长,通体乌黑,分外怖人。

傅恒大惊,闪身挡在了乾隆身前,下意识想拔刀,却发现用惯了的长刀并未带在身上。

“啊——”小燕子尖叫出声,连忙推开永琪跑到众人身后躲了起来,离那突然冒出来的大黑蛇远远地,永琪也面色发白。

永珹显然是极怕蛇的,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死死攥住了永的手——永没因为蛇怎么样,倒是手快被他四哥给捏断了。

“四哥——”永苦笑连连:“您轻点儿……”

那大黑蛇此时竟已顺着木栏缓缓游了上来。

“这,这……”乾隆又惊又骇的看向子渊:“夏公子,这……”

“黑础!笨⊙诺纳倌耆词切α似鹄矗显得心情很好,快步走过去,伸手把那蛇的前半身捞进了亭内,摸摸它的头,嗔怪道:“以后可不许这么做,都吓着客人了。”

那大黑蛇温顺的躺在少年腿上,身上的水染湿了他的外衣,少年却并无半分不悦之色。

“几位爷,这条蛇叫黑矗是老爷送给少爷的十二岁生辰贺礼之一,上个月刚满五岁。”无翼全然不复适才说要杀了他们时的狠厉,笑眯眯的介绍道。

永珹稍稍松了口气,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有人生辰贺礼送蛇的吗……”

听了无翼的话,乾隆几人才微微放松下来,却更是觉得这地儿古怪,恨不得立时就离开。

那俊雅少年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笑道:“和王爷,你那欠条就放桌上吧。正巧我过几日要去京城一趟,还请王爷把六十万两的银票备好,我拿了银票,这玉佩,自然也就还您了。对了,还请王爷莫把今日之事记恨于心。您说的对,我不过是区区一介布衣,可抵挡不住朝廷的精兵强马。

令嫒拔了我心爱之物,我拿王爷六十万两白银,今儿这事就此了结,王爷以为如何?”

乾隆长眉微挑:“你就不怕我现在答应了,离开后又反悔?”

子渊笑的更是文雅无害:“若王爷这么些年没变,那就绝不会反悔,而若反悔了……那就说明王爷变了。王爷可能不知,我虽不与达官显贵往来,但江湖上武艺高强,还有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可认识不少。再加上我……夏家的势力,绝对能让王爷下半辈子日日活在刺杀之中,夜夜不能寐,终日惶惶然。王爷若不信,大可一试。”

“你……”这带着笑意却尽显威胁的语气让乾隆有些生气,却也有几分激赏,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么些年没变?永珹与永的注意力却都被他的第一句话给吸引住了——这夏子渊说的这句话是何意?

“……夏公子真可谓少年英才。”沉默半晌,乾隆突然笑道:“比本王的儿子都强多了。这件事本来也是小燕子的不对,夏公子看在本王的面儿上饶过她,放我们离开,本王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做出那等恩将仇报之事?”

“无翼,你看看这字。”乾隆一行人离开后,子渊坐在六角亭内的长椅上,脚边还盘着一条两丈余长的大黑蛇。

“这字……怎么了?”无翼细细看了两遍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儿来,疑惑的抬头看向自家少爷。

子渊又拍了拍黑醯,我见过这字。”

“不可能吧?”无翼笑道:“少爷,您以前又没见过和亲王,更没见过他的手记,怎可能看过?”

“……这倒也是。应该是我记错了吧。”子渊笑笑,转而眼神就阴了下来:“哼,若不是那和亲王以前救过夫人一次,夫人又唠叨了十几年要我去报恩,这次我怎可能让他们平安出庄?”

无翼柔声笑道:“其实少爷也不必如此生气,说起来,这六十万两白银可比那三十鞭要实惠多了。再者,您这也算是还了和亲王的恩情——反正咱们过几日不就要去京城了?至少要在那儿待上半年。若少爷实在气不过,可以到京城后再找茬抽那小燕子一顿啊——以那女人的粗俗无礼,把柄想必是很好抓的。”

子渊哈哈大笑:“好你个无翼啊!我以前怎不知道你竟这么阴险?”

无翼摸头干笑了两声:“这全赖少爷教导有方。”

子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无翼这是在暗中挤兑他。却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的更是开心:“好!好小子!胆子真是愈来愈大了,嗯?”

无翼垂下头,呵呵低笑了起来。

“不过那小燕子既是和亲王的女儿,和亲王又赔了我六十万两银子,这事就揭过罢。”子渊端起茶盅小啜了一口:“无翼,我真真是想不通,那和亲王怎的会把女儿教成那副模样?虽早就听闻和王爷荒唐至极,但好歹也还是宗室皇亲,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他女儿怎么会……”

“还有啊,他那人给我的感觉,与夫人口中平易近人,荒唐不羁的王爷大相径庭,倒是与夫人口中的乾隆爷有几分相似。”

“人怎可能将近二十年还一成不变?”无翼倒是没觉得怪异:“至于和当今的皇上像,那和亲王据说极受皇帝宠爱,整日与皇帝待在一起,不像才是怪事呐。”

子渊微微蹙眉,却没再说什么,拈起桌上的欠条,轻弹指尖,薄薄的纸片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晃晃悠悠落到了无翼怀里。

“少爷?”

“这银子就赏你们兄弟三人吧。”漂亮的丹凤眼弯成了月牙儿:“正好一人二十万两,待无轻与无尘回来,一起去账房支了。不过这欠条你可得收好了。”

“属下代无尘无轻谢少爷恩典!”

第六章

京城乃天子脚下,其繁华程度自是难以言喻。

子渊常年在江浙一带,听惯了吴侬软语,乍一听这京话,还颇有几分不习惯。相较于江浙话的柔雅婉转,京话则在豪放大气上占了上风。

“少爷,属下觉着,这京城与杭州最大的不同,就是女人不再全是三寸金莲了。”无轻见路过的女子大都是一双双天足,忍不住笑着低声道。

子渊把玩着手中的精巧小扇,也微微勾起唇角。

“其实少爷的眼光还真是与众不同呐。”无翼也笑道:“那些个文人秀才都对‘三寸金莲’痴迷到不行,少爷怎的就不喜欢?”

子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扇子敲打手心:“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们了?我可是希望将来的夫人能与我一同骑马射箭的,再者,我一向对太过畸形之物没好感。”

“那少爷岂不是要娶满洲姑奶奶了?汉人小姐哪有会骑马射箭的啊?”无轻愈想愈担忧:“只是少爷现如今是汉人的身份,满汉又不通婚……那少爷得到何时才能成亲啊?”

“你家少爷我今年才是十七,不是三十七也不是四十七,用得着这么担心吗?”子渊睨了他一眼,笑斥道:“行了,不说这个了,和王府到底在哪儿?”

无翼扫了周遭一眼:“照着吴亮的说法,应该不远了。少爷,听吴亮说,那和亲王七八天前就发了讣文,今儿个正巧是他的活丧之日,满朝文武与宗室皇亲都得去吊丧哪。”

“七八天前就发讣文了?”子渊稍稍放缓脚步,略显诧异:“那和亲王赶路速度挺快啊?”

无轻嘿嘿笑了起来:“少爷,听闻那和亲王时常办葬礼就是变着法儿的给自个儿捞钱,他这次那么急的又办了一次活丧,估摸着是心疼那六十万两银子了!”

和硕和亲王乃当今圣上唯二的亲弟弟,更是最受宠爱的王爷,地位自是崇高非凡。故而即使他这活丧不过是瞎胡闹,却也会有满朝文武乃至相当一部分的宗室皇亲前来捧场。不少人还指望着自己送上的礼物会得王爷青眼,自己好一路高升。

就连和亲王门口两尊大石狮子的脖颈上都绑了白绸,前来“吊丧”的文武百官却仍旧在有说有笑,那模样,不似来参加葬礼,倒像是来赶赴喜宴。

一片惨白与来客们喜笑颜开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看着极是怪异。

无翼呵呵笑道:“少爷,这和亲王也真真是个怪异之人,哪有人爱好给自己办丧事的啊?这不是诅咒自己快些死么?”

“我倒觉得这和亲王甚为有趣。”子渊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与他给我的印象大相径庭。”

三人走到王府大门前,却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下了。

“几位爷,请出示请柬。”

“请柬?”无轻快人快语:“我还第一次听说办丧事也要发请柬的!”

正说着,一个身着朝服,应是六品官的人递给了侍卫一张红底白字的帖子,就径直进去了。

“没有请柬就不能进去?”子渊很好脾气的开口:“在下与和亲王爷乃旧识,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旧识?”清朗好听的男声自背后响起:“和亲王怎会认识江浙一带的人?”

子渊偏过头去,就见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上身穿绣有精致暗纹的天青色褂子,下身是深白色袍子,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皂靴的清俊男子站在他身侧,背负着手,气度极是不凡。

“哟,三爷也来了?”侍卫赶紧笑着行了个礼:“奴才给三爷请安了!”又朝着子渊三人道:“这位是当今圣上的三阿哥,还不赶紧给三阿哥请安?”

子渊眼底的笑意淡了不少,沉默许久,最终却只是侧过身,向那位三阿哥象征性的拱了拱手:“三阿哥。”

这人怎么好似在哪儿见过?三阿哥心下暗忖,表面却是不动声色,也不计较子渊的失礼之处,反而温言笑道:“这位公子既是五叔的旧识,就与我一同进来吧?”

“三爷!”侍卫一惊:“可他没请柬……不过既是三爷开口了,那自是可以进去!”见三阿哥抬眼看向自己,侍卫顿时出了冷汗,赶紧改口道。

“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随着那三阿哥进了王府前院,听着愈来愈大的哭声与刺耳的哀乐声,子渊抿紧了唇——他素来喜静,对如此嘈杂之处自是极其厌恶的。

三阿哥哈哈一笑,颇为爽朗:“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自信的。公子你虽是极富傲气,却并非心地不纯的恶人。”

子渊摸摸下巴:“我倒没觉着我极富傲气。”

“见到皇子不下跪,甚至没有丝毫恭敬之意,若你这还不算高傲,那得什么模样才算有傲气?”三阿哥笑道。

“对了,你说你与和亲王乃旧识?你看着最多不过十六七岁——我怎不晓得五叔何时多了个忘年交了?”

子渊笑的双眼弯弯,甚是秀气无害:“三阿哥说笑了,哪算的上是什么忘年交?不过就是和亲王欠了我银子,我今儿个来……算是讨债的吧?”

“讨债?”三阿哥眼里的惊诧一闪而逝:“他居然还会欠债不还?欠多少?”

“并非是不还,只不过他当时没那么多银两罢了。”俊雅文秀的少年嗓音柔和,真是怎么看怎么善良:“也不是很多……六十万两而已。”

“六十万两……而已?!”饶是三阿哥,此时也禁不住露出了瞠目结舌的表情:“他……他做什么欠了那么多银子?”

“他女儿毁了我心爱之物,又舍不得让我打他女儿一顿,只好赔银子了。三阿哥,不知和亲王现在何处?若您有空,还劳烦您带在下去看看。”

“……五叔大约又躺在棺材里吃些果子和鸡鸭鱼肉了。”三阿哥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往这边走——对了,我还没问公子的尊姓大名?”

“夏子渊,无字。”

三阿哥稍稍一愣,却并未追问下去——他的心思都放在眼前这人放在所说之话上了。和亲王的女儿毁了他的心爱之物?只是和亲王这么多年只有一女,并早在乾隆十五年就嫁与了巴林辅国公德勒克,怎会……

四人走进灵堂,就见一口实木棺材放在中央,而灵堂内的女眷,年轻男子,虽都披麻戴孝的,脸上却并无悲戚之色,有两个甚至还盘腿坐在地上,聊得热火朝天。

棺材内空荡荡的。

“三堂兄来了?”一个约莫十三四岁,浓眉大眼,模样很是英挺的少年牵着一个三四岁,眉目灵秀的小娃娃走了过来:“三堂兄今儿来得可真晚!”

永璋尚未来得及答话,那小娃娃就挣脱了少年的手,摇摇摆摆的跑到了永璋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永璋,你怎么什么礼物都没带啊?”

永璋蹲下身,笑呵呵的道:“给小叔叔请安了。小叔叔,侄儿可穷得很呐,还指望着今儿来五叔这儿蹭饭呢,哪有银子买礼物?”

“你这是食嗟来之食。”小娃娃背着手,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分外惹人发笑。

“小叔叔。”那少年一脸无奈:“不会用词儿就别乱用啊。”

永璋笑着站起身,见子渊有些惊异,连忙解释道:“这是我二十四叔公的小儿子,弘超小叔叔。这是我五叔的小儿子,永璔。”

“这几位是……”永璔疑惑的问道。

永璋负手笑道:“这位夏公子是你阿玛的债主……对了,五叔呢?”

永璔上前一步,忍着笑低声道:“四伯来了,和阿玛在后院儿呢,两人也不晓得在吵些个什么东西,只依稀听见阿玛说什么四伯把他东西给弄丢了。哦,四堂兄和六堂兄也在。”

第七章

“皇上怎么会来……”永璋皱皱眉。

皇帝也在和亲王府?

子渊目光微闪:“三阿哥,还请您把和亲王爷请出来,在下还有急事,不能在此多停留。”

永璔却是奇怪:“我阿玛怎会欠别人钱?夏公子,不用让三堂兄把阿玛请出来,他就在后院,我带你去。”

“方才听闻当今圣上也在后院,在下区区一介布衣,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恐在圣上面前失礼,还是不去为好。”子渊却是站着不动,“还请永璔阿哥差人请王爷出来。”

永璔眨眨眼——恐在圣上面前失礼?但听他这语气,不像是会在圣上面前失礼之人啊……

“好吧,那我去把阿玛叫出来。”大约是承袭了弘昼不拘小节的性子,永璔对这严格说起来不大合礼数之事也不太计较:“小叔叔,您先和三堂兄玩吧?二十四叔公估摸着还得好一会子才能走呢。”

弘超却是摇头,“我和永璋有什么好玩的,我去找永瑆永璂他们玩!”说完就蹬蹬蹬的跑走了,永璔赶忙命奴才们跟上。

“十一弟和十二弟也在?”

永璔笑着点点头:“三堂兄不知道?除了五阿哥和十四阿哥,其他皇子都到了。”

“到外边去坐坐吧?”待永璔出去了,永璋也笑道:“五叔还在外边设了几桌宴席。”

子渊笑眯眯的点头。

“我看夏公子颇为面善啊?”永璋似是开始套近乎:“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有吗?”子渊看着颇为无辜:“我还是第一次到京城哪。”

“这样啊……”但这张脸他确是怎样看怎样觉得似曾相识——莫不是在梦里见过?永璋嘴角微抽,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古怪想法给弄得差点笑出声。

“三阿哥这是怎的了?”

“没什么。”永璋回过神来,微微笑道:“夏公子这边请。”

和亲王府,后花园,凉亭。

“四哥!你到底把我那玉佩弄哪儿去了?!”弘昼不耐烦的拍着桌子。

乾隆摸摸鼻子:“你发那么大火作甚?那玉佩你不是亲口说不要了么?”

“我……”

“四伯!阿玛!”永璔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利落的打了个千儿:“永璔请四伯安,请阿玛安!给四堂兄,六堂兄请安。”

“你过来干什么?”弘昼正在气头上,故而对无辜的亲儿子也没好脸色。

“阿玛,不好了!”永璔大惊小怪的道:“你债主追上门来了!”

“啥?”弘昼先是愣了愣,接着哭笑不得的狠拍了永璔的脑门一下:“你小子胡扯些什么哪?你阿玛我哪儿来的债主?”

“是三堂兄亲口说的!那位公子姓夏……”

“姓什么?”乾隆一惊,赶忙打断永璔的话。

“姓夏啊。”永璔奇怪的看了乾隆一眼:“侄儿瞧着他锦衣华服,又气度不凡,像是江浙那边的大家公子……”

“江浙那边的?”

“对,那位公子是江浙一带的口音。”

永珹和永瑢对视一眼——果真是债主啊……

“四哥,你怎的了?”弘昼看了乾隆一眼,又朝着永璔道:“我哪有什么江浙那边的债主?我这么多年去过那地儿吗?那人典型个骗子你都看不出来?这么多年书怎么读的!”

永璔撇着嘴,有些不服气:“可儿子看那公子气度不凡,绝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不像是骗子啊……再说了,谁敢光明正大的到王爷府行骗……”

“永璔说的不错。”乾隆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弘昼啊,你那玉佩……今儿估摸着就能还你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弘昼眼珠一转:“四哥,你认识永璔说的那个人?对了……我记得你前不久不是去了一趟杭州么?永珹永瑢!怎么回事?”

永上前一步,稳稳地回道:“那位夏公子是侄儿与汗阿玛微服私访至杭州时因避雨而认识的。当时暴雨突至,汗阿玛就与侄儿几人一同到那位夏公子的家里避雨,因想着雨停天也黑了,那地方又是荒郊野外的,就留我们住了一夜。没成想第二日清早在夏府逛花园时,还珠格格把那位夏公子最为心爱的几株花给拔了三株下来。夏公子怒极,本想叫人抽还珠格格三十鞭,但因后来……后来汗阿玛对夏公子说他乃世宗宪皇帝第五子,亲封的和亲王爷,又答应赔给夏公子六十万两白银,夏公子这才收回了原先叫下人抽还珠格格三十鞭的话。只是汗阿玛当时身上并无六十万两,夏公子就叫汗阿玛写了欠条,并把您的玉佩拿去做抵押了。说是给了银子后,自然就把玉佩换回来。”

“不是……”弘昼很是无语:“四哥,你干什么要冒充我的身份?你要是跟他说你是皇帝,他说不准还不要你那银子了呐!”

“你不晓得当时那情况。”乾隆叹了口气,无奈的解释:“那夏子渊啊,估摸着是年轻又财大势大之故,张狂的很,言语间完全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开始也是怪我,我先说了离开后可能会把今日之事呈奏给皇上的话,然后他就想着要把我们都杀了一了百了——你说当时那情况我能说我就是皇帝么?别说我身无凭证,就算能证明我是皇帝,那也只会死的更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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