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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隐阁ログ,4

[db:作者] 2025-08-06 22:42 5hhhhh 9740 ℃

美人饮我梨花白

- 石崑x亦天铃

- 第三年成为恋人后,七夕之后

- 醉酒梗

亦姑娘不仅酒量不错,酒品也很好,喝多了不吵不闹更不会抓人比武,闷头就睡,睡得香极了。

南飞锽讲这话时的笑容于石崑历历在目,他听见时没怎么挂心,现在却只恨信了这小子的邪。然而就连这意念也很快被消去,紧要关窍缓慢摩擦还嫌不够,一只冰凉的手将石崑的下巴抬起来。纤细手指上沾着酒,指尖撬开他的唇,轻悄悄慢吞吞地抚过他紧咬的牙关,同样冰凉的液体由此渗入,气味浓烈芳醇,好似酿自经年的花蛊。

或许是酒,或许是蛊,又或许是由那只手,石崑几乎是被强迫着迎向一双眼:浓红色水波盈盈,笑意也盈盈,平日爽朗直率,换成一种摄人心魄的狎昵。酒品很好的亦天铃,自然挑起的也是酒品很好的笑容,唇齿微张,吐出酒品很好的话语:

「石兄,你硬得很呢。」

扑面淫词艳语,若不是腰被一双大腿夹住无可动弹,少年连拳头也能硬起来;可惜很可悲的是,他现在除了身下,哪里都硬不起来。贴着胸膛的胸膛是软的,腻着腰腹的腰腹是软的,腿与腿之间只隔一层薄薄的布料,布料的湿渍不知是源于潮热蒸出的汗,还是情动涌出的水。这滋味实在恐怖之至:下身最胀痛炽热的顶点被磨了又磨,他甚至能觉察到那似吻似含的软肉形状,浑身关节却发不上力,好像亟待冲锋的银枪头,偏偏接了一滩融化的蜡杆。

亦天铃像是享受石崑的水深火热,又像不屑关顾他的艰难,粉面含着欢笑,在他耳边呼下甜蜜的喘息。喘息混着酒气,熏红了少年的耳尖脸颊,烧艳了眼角眉梢,终于暗哑了那把并不是很低沉的嗓音。他犹豫又犹豫,含混地启齿:「亦……」

「嗯……」

呻吟将石崑的话盖过,让他背后倏地耸起一片鸡皮疙瘩。饶是他还未经人事也能知道,少女嫌将他心火撩得热盛还不够,还在他身上就这么泄了火。但她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又往深蹭了蹭,终于将手伸到他的前裆,把裤带解了下来。被裈衣抑压的阳具几乎是生生弹出,竿身青筋虬起涨得发紫,被玉手捧住便又膨大些。看着少女眼神迷醉唇角微笑的模样,石崑只觉得血液逆流,半个心脏都被她捏在手里。

亦天铃缓缓抬起上身,将肉竿夹在一双大腿之间,摩擦了没几下,那双腿便向他张开,换蚌肉沾着暖水,贴着柱身就这样磨蹭起来。水声喘息之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嗯……不行……还是戳不到痒的地方……」又蹭了一会儿,鼻音竟然混起些微的哭腔,哼哼唧唧的,像是好肉当前却怎样也央不到的狗儿。

或许是动得累了,少女停下来,双手撑在他小腹上,眼中烟水迷蒙,将少年剩下一半的心脏也扼住了。她语气仿佛平日邀他做传书,意中所指放在当前语境下却糟糕之极:「嗳,石兄……可否帮亦某这一把啊?」

帮什么,帮你酒后闹事,再取了自己的贞节?石崑如此腹诽,奈何真气在身中狼奔豕突,加上小头控制大头,往日那些辛辣的言词,此时也不是很能说得出来。亦天铃看他扭扭捏捏不置可否,干脆抓着他刚硬的茎身,要往女穴里大力出奇迹。那话儿被捉在手里还往红湿处乱戳,小头与大头都耐不住再捱如此折磨,雪白胸脯摇晃过几下,属于男子的手箍住了亦天铃的手腕。

昏昏然中他听得自己喉中逸出一声认命般的叹气:「……够了。」等着这句话的不是一记破心掌甚至不是说教,由此石崑知道被灌的酒里或许真有东西。他偏侧过头,满心难以言明的纠缠思绪,浓缩成一句退无可退的妥协:

「…………让我来。」

x

「……良辰美景,斗室两人,少女侠气全消,化为柔情一缕,她竟像小孩子一样,伏在少年怀中。他这时如饮醇酒,如游太虚,真不知天地之间,除了两人之外还有什么。少年把手一招,将灯灭了,在黑暗中,两人获得了生命的大和谐!」

看到这里,石崑眼睛发痛,将小说反扣在桌上,随手剪起烛花。自他重温这一本故事,不知不觉竟已入夜。蛾子随风潜入,绕着火焰乱飞,被少年随意拂去。他百无聊赖地捻着烛芯,心里想着刚读完的句子,火苗几乎要被捣熄了,才如梦方醒过来。虽然周围没人瞧着他——料想这后山的石洞也不会有旁人——石崑的脸皮还是泛了红。他虽没有做贼,却不由生起一股心虚。

七月流火,暑气渐消,这般清爽的夏日,练功出游都很适宜,石崑却躲在石洞里,读了半天的书。他本来不是如此打算,奈何实在不凑巧:上午与亦天铃练完武,他计划着先与她吃过午饷,因她最近很是用功,下午一同去阁外散心也不是不行,没成想话还未说出口,少女就如脱兔,几乎要一溜烟地跑掉。

「我与南兄有约在先,要去掘酒来喝,石兄不常饮酒,就没有告诉你。」「……你去便是,还用得着向我报告?」他挑起眉,亦天铃看了看他,也没有说什么,就急匆匆地走了。石崑留在原地,一时不禁思忖,对亦天铃而言,就算没有南飞锽的邀约,或许也是酒比较重要。

也怪他鬼迷心窍,竟然钟情于一个大而化之的女子,更为离奇的是,他们还是两情相悦。只是这两情相悦与他之前以为的不甚相同——相对练武是好的,配合默契也是好的,但在这之上竟也没有什么,与还是挚友时相差无几;就好像这所谓的表白,光是他一个人在意去了。自告白过夏校,如今七夕也已过去,月圆月缺几回,两人之间最亲昵的表示,不过是亦天铃腰间配的那块由他亲手刻制的同款铁牌。

他也不是想要什么更亲昵的举止,毕竟人生头十八年,无论话本戏剧使他如何憧憬,石崑痛知自己注定孑然一身,没曾想过会结交真正的挚友,甚至从挚友中得到一个恋人。能够一起练武读书,已是可遇不可求的喜悦,何况父子决战的夙愿未竟,真要有缔结终生的约定,也是覆灭悲欢楼之后的事。

但是无论孤灯下雕刻挂饰时想象她欣然收下的模样,还是与她巡行归来时想要牵住那只手的冲动,此前不曾料及的念头层出不穷,让少年甚至感到毛骨悚然。被这种从未经历的感受戏弄得烦闷至极,加上亦天铃这次先放他鸽子,石崑索性回到石洞中调息吐纳,随手翻看起此前置放的小说,没想到就这样入了迷。

说到石洞,这处所乃是前人所修,石崑入阁当年与刺客交斗时发现,虽已荒芜破败,仍不失作为避身之用。他之后小作修葺,放了些耐用物什,久而久之,也作为仓库使用。放在宿舍怕被人翻动的话本小说,自是放了几套进来。

石崑正读的这一本,他此前并不很喜欢:是讲前朝白莲教乱,同门师兄妹三人因故分散天涯,各凭机缘巧取神功,多年难得相聚,却因奸人所害,一夜之间师丧门亡。二师兄救人身死;大师兄替师寻仇,正欲决一死战,然而遭奸细走漏风声,只得孤身抵挡禁军合围;终于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小师妹失怙失兄、双十既寡,飘然塞外削发成尼,晚年手刃仇人,才算替父兄报了恨。

对于少年而言,这情节过于抑郁,背景也太沉重了些;打斗场景之外,作者将大段篇幅留给师兄妹三人的感情纠葛,让当年的石崑稍读几句便匆匆跳过,只想看青釭剑怎样敌过金钱镖。可是如今他重新翻看,看到二师兄是怎样欢喜小师妹,又怨她天真稚气不解风情,看到大师兄对小师妹动了心,却害怕她只是可怜自己,便觉得有郁结停在喉间,纵然叹气也无法纾解。

小师妹在两人中间摇摆良久,最终投身于二师兄的怀抱,少年不能自持,隐忍之情如狂潮汹涌,遂与她垂了宵金帐。石崑看到这里,不禁心潮也澎湃起来,尔后自觉羞愧,尽力不再作想,心弦上余音却仍在回旋。他望着摇曳的烛火,竟想起了少女跳脱的身影。

想到这里,石崑实在坐不下去。夏夜虽然清爽,残存的白日暑热,本来便让他脱去外套,剩下里衣与坎肩;如今燥热更盛,他索性回阁练功,不压下心火不罢休。然而少年将手伸向披挂,肌肉就因耳尖听到的响动紧绷起来。

踏过洞口草丛的步伐听着不像山兽,初听杂乱无章,细辨却能从中感受到混沌气海。石崑躲在岩阴,眉头不禁蹙起:悲欢楼门客中没有听过这样的人物,有这样浑厚的内力,也不像普通经过的乡野村夫——岩洞本来位置便极为偏僻,不是特意来寻他,很难来到这里。

无论如何,哪怕是刺客围攻,也好过是亦天铃。偏偏天公要与他作对,来客发话亮如洪钟,一时使他脱力:

「喂——石兄,亦某来找你啦——」

他从阴影中走出,亦天铃的眼睛便转向他。少女抱着一小坛酒,极芬芳浓烈的酒气不是出自酒坛,而是她的身上。就算不用医理,光是看她的举止,石崑就知道这女娃怕是没少喝,同样酒量换作常人,三魂七魄不知还剩下几个。然而亦天铃神态依然如常,只是嗓门又高了些、肤色又红润了些,瞧着他的一双红瞳许是因洞中烛光摇曳,亮得像天边悬着的星子。

少年因自己突发所想感到不自在,只得皱起眉来:「你怎么来寻我?南飞锽呢?」问完又觉得自己酸溜溜的,困窘得想钻到地里去。亦天铃回得倒是很坦然:「本来南兄喝完说要找个地方与我练剑,我想着这样的美酒不给石兄尝尝真是亏了,就辞了他的邀请,分了一点给你带来。」

「……亏你还有这般心思。」

石崑其实不很在乎这坛酒:他自知喝了容易上头,平日里也尽量少沾。但亦天铃将他记挂在心,乃至特意找他来共赏佳酿,这番行径对于少年来讲,可比酒液要醇美多了。他心头一缓:「你随意寻个地方坐吧。」说着转身去找杯盏,回来一看,亦天铃倚靠在床铺上,手中翻着他没看完的那本书。他要数落她别把书弄脏了,亦天铃懒懒地开了腔,把他的话塞回喉咙:

「石兄——这『生命的大和谐』,指的是什么啊?」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饶是被石司非抓住自己在读西厢记,都不及此时此刻的窘迫。石崑心头翻涌,硬着嘴不耐烦道:「没什么。」「『良久良久,两人才如梦初醒,气喘吁吁,厮搂着倾吐多年的情愫……』,这看起来倒是满蹊跷的。」「……喝你的酒,喝完就走。」他没好气地将杯盏扣在桌上,亦天铃歪着头看他,又转过脸去看书。她稍稍读过几行,忽道:「……哎呀,字看不清楚,怕是给什么晕上了。」

「哪里?」

提到书他沉不住气,凑过去要看哪里出了纰漏,不料亦天铃将书一撇,掣住了石崑的肩膀。她力气大得惊人,此时将霍坦的鹰拿燕雀施了十二成,只是一瞬,就把他压在她的身下。他下意识要作手刀,亦天铃的手滑上他的脸颊,一双眼目不转睛。石崑因这举动浑身寒毛竖起:「……你要做什么?」少女不作言语,轻轻提起唇角,笑得很是嫣然:

「我只是突然觉得,石兄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可比什么书呀酒呀都有趣多了。」

「……」

她的手指又凉又软,从脸颊滑到眉弓,到额头又沿鼻梁,指尖抵在他的唇上。描摹了几回石崑的五官轮廓,亦天铃伸展手臂:「……怎么忽然觉得好热。」说着她就当着他宽衣解带,随手将夹袄甩在一旁,三下五除二连高领内衫也卸掉,上半身剩下一件松垮垮系着的肚兜。他从下方隐约能看见一对白浪翻涌,任由她的手上了他的颈子,在锁骨来去数下,玉石般的微凉隔着衣料,绕着他的胸膛打转,再一路摸过筋肉聚集之处,就这样落到下丹田。

无论平时如何意守丹田,现今被如此戏弄,真气没有生起冲突已是万幸:一双红酥手轻拢慢捻,又抹又挑,像是把他绷紧的肌肉当作熟悉的琴弦。也不知是奏了曲玉楼春晓还是凤求凰,总之等到亦天铃餍足,石崑心中七窍已经堵住六窍,剩下一窍在听到亦天铃的笑声后也突发恶疾,几乎要一口血喷在她的脸上:

「——石兄,你硬了?」

腹部发力不堪一用,幸好他拳掌功夫到家,就算破心掌只能灌注三成力,也能让她睡一阵子。石崑将发力凝在掌心,作势欲击,却霎时卸了力——亦天铃揪住他的衣领,唇对唇灌了什么进来。那冷彻的滋味翻卷过舌尖,被少女香舌送入喉中,刹地膨起大团火焰;馨香芳醇呛辣混在一起,恰似惊愕困惑羞愤也混在一起,从咽喉落入脏腑激起炽盛情欲,令石崑不觉浑身一颤。

饶是少年以毒功为立身之本,也已分不清酒中是否有药。因为亦天铃本身就是一方药,这药混着酒比平时更轻易地上了头,不仅使他自觉脸颊红热口干舌燥,眼神也发直,看向那对被阴影掩映的峰谷。少女不惧暑空烈日,面颊手臂被晒得健康,被高领遮住的地方却是白皙细嫩的,隆起显得分外松软,让他想起初冬清晨盈在花叶上的新雪。这给他忽地唤起一个奇异又急切的、清醒时绝不会浮出水面的想法:

——雪触上指尖便会融化,那么这对胸脯又如何?

「亦某没有骗你,这酒确实不错吧?喝下去,教人爽快得很呢,像是能把平时想不起的事也想起、做不成的事也做成……」

亦天铃的嗓音在少年耳边忽近忽远,红瞳在昏暗的视野中灿然发亮,仿佛炙烤他心底腹中的烈火,终于寻觅到尘世中的一个形象。石崑喉咙说不出话,嗄声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被少女会了意:

「嗯?听不清石兄说什么……但你从方才就盯着我的匝儿,是不是想摸摸看啊?」

「什……」

这回他终于挤出字,可话还没说完,双手就被夺去,硬生生按在身上人胸脯上。石崑一时不知气血是上涌还是下涌,只觉得脑袋和掌心同样软绵绵热乎乎,指节稍一施力,两团软肉也跟着变了形,几乎要从指间溢出来。许是因他数次收放,手掌当中赫然凸起一个硬块,少年也循着本能,自然地寻起那凸起,雪峰顶端本来淡粉的颜色,在他揉捏之下,绽出艳红的荷尖。他自幼练习独门拳掌,手掌手指均较常人广阔有力,此时将两捧椒乳收至一通,乳尖贴着乳尖,沿上延起一道深刻的沟谷。本就不牢靠的肚兜为香汗沾染,松松地垂坠在少女腰间,不止起不到掩饰的作用,倒更为暧昧的气氛煽风点火。

他这样专注地探索这未知之境,没有听得亦天铃呼吸也变得粗重,柳腰难耐地摇摆,与他胀起阳物紧密相贴的阴阜,更是忍不住磨蹭。磨蹭了没一会儿,两人的贴身衣物就被水湿透。身下拟似交媾的酥麻快感反而让少年回复了几分警醒,他将手收回,却没有更多的气力阻止少女凭借他在快乐中流连忘返。亦天铃如乘马般乘了他一会儿,索性连肚兜与短裤一同拽掉,近乎裸身骑在上下装齐整的他的身上。烛光映亮她额边滚圆的汗珠,在睫毛颊侧烧上柔和的火焰。她抬起他的下巴,手指随意沾了些酒,沿牙关喂了进去,又笑意盈盈,说出了那句话:

「石兄,你硬得很呢。」

x

「…………让我来。」

他这么说,于是他们实际也这么做:两人上下颠倒,换亦天铃在下方,她大开双腿,明晃晃地将私隐之处暴露在少年眼前。石崑做过一次深呼吸,才敢定神细瞧。昏暗光影下,沾着水露的女阴闪烁着神秘的光泽,比起秾词艳曲中的芙蓉牡丹、药经医书中的描绘图样,更像某种来自远古的陌生生物。但又有声音在少年脑海中告诉他,他与这生物冥冥中有着注定的联系,一如天地根存续于玄牝之门。由此他便撇去发白的头脑,颤抖着伸出手,去一探这处禁秘之地。

正经典籍不提,悲欢楼门客详细绘制的解剖图解,石崑也是烂熟于心。可是他通晓机理的脏器结构,在指节被媚肉裹住的时刻,竟如从未在他脑海中存在过一般。肉壁像温水包覆他的手指,要将他迎到更深更紧的地方——别说外人,是连少女自己也未曾探险的堡垒。他屏着呼吸,忘却自己心脏狂跳,向内缓缓漫溯,直到被一道阻碍隔绝。少年略微一怔,心尖像是被慢慢碾过,泛起一股回甘的痛楚。他虽然对卫道士宣扬的那套嗤之以鼻,这时却不由哂笑,自己原来也是会因对方同是处子之身而欣喜的俗人。

亦天铃是他的第一个女子,最好也是最后一个;如果她也能这样看待他,那天下就没有什么能更喜悦的事了。受这种慨叹驱使,石崑探入第二根手指,令少女的膝盖向里收紧。他手上的茧子不轻不重地蹭过穴道内侧,亦天铃的肌肉便冷不丁蜷曲,自他头顶响起春夜鸟啼般的哼鸣。而少年只是专注手下,一如湖上泛舟,桨儿划过水波,又像自岩壁开凿清泉,泉水肆意横流。等到第三根手指也能容纳进去,他才发觉自己额角背后已是汗水涔涔。

气氛热得燥人,石崑干脆也脱去里衣,连发绳一并卸掉。白发软软地披在他的肩头,汗水顺着脖颈流下,摔碎在亦天铃平坦的腹部上。她被罩在他的身影里,唯有眼瞳是异样的晶亮,到这关头,也全无一丝恐惧,而是欣然地微笑着,甚至抬起手来,抚摸他的颊侧。石崑咬咬牙:「亦天铃,你……可不要后悔了。」

「倒是石兄,不要后悔才是。」

「……我,」

少女所指是如此敏锐,让他一时失语,无法作出反驳。他要走的路途道阻且长,一个人轻松自在,搭上亦天铃当伙伴意外也不错,当今情窦初开、仿佛过家家般的关系,对两人都是舒适的——要是哪天他发觉不能再同她一起前行,又或者她想要从这本与她无关的宿命纠葛中抽身,两人不需太多顾虑便可劳燕分飞,各自走各自的阳关道或独木桥。

然而若是越过方才探到的障壁,天地都要翻覆过去;石崑鄙夷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红烛罗帐于他仍是一件郑重的事,有如一生只得落一次脚的鸟儿选定栖巢,又如归舟选定那道将它与船坞牢牢牵系、免遭风雨刮去的系绳。他将对这件事的考虑向后推,要击败石司命覆灭悲欢楼,报过所有应报的仇怨,偿过所有应偿的债责,才容许自己考虑之后的人生,不成想这件事竟这样在一个普通的夏夜跳出来,直截逼迫到他的面前。

是啊,他不惧怕么?不后悔么?倘若他人生头一个为之心动的、今后恐怕也不会再有的少女,因志向相异或是山险水恶,无法再与他一并前行,他本来可以冷着脸转过身去,假装轻装上阵;可是今夜过后,倘若两人并不止步于此,他又要怎样板起脸来哄着自己,哪怕这江湖凶险随时可以丧命,如果是亦天铃,不管要花多少年月,她一定能够在顶峰与他再会、乃至再续前缘呢?

酒也好,蛊也好,此前由理智抑压的思绪,由亦天铃一句话掀了盖子。石崑腹背焦热,心却泡了半截在冰水里。他沉默地垂下眼,感到手指又在拂他的脸颊,少女从喉咙里笑了一声:「你还真的怕了?」她又摇摇头:「不中用。」「什……!」「我还以为你会再硬撑两句,反问些『我害怕什么』之类的话……这次石兄嘴上倒是挺坦率,让亦某欣慰极了。」

「……哼。」少年的脸已无可再红,身下人语带讥诮,笑容却柔和非常。她搂住他的背,让少年降落在她的身上,脖颈偎着脖颈,胸膛倚着胸膛,仿佛天地只剩这寂静幽暗的岩洞,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两颗心脏以相同的节律蹦跳。石崑耳朵发痒,听得亦天铃轻声笑道:「但你可否想过,无论你是否后悔,对我而言,都无关紧要呢?」

「…………咦?」

「我说过……『我可是很认真的』。你也不是说过,『我们还有彼此』。既然选择一同上路,是偕行还是散伙,就不该是只由一个人决定的事。」亦天铃缓了口气,「不会时至今日,石兄还有见势不妙就寥寥几句把我甩了的念头吧?……若是你这样觉得,又把我的心思,当作了什么呢?」

「…………」

「既然你不仁,那亦某也就不义。你若是后悔了、想走了,那走便是,我也不拦着你。但要记好,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过去,再赏你两记耳光。你抗拒也好,逃避也罢,我统统不会听——直到你我之一,命丧在决出高下之前。」

「——这样可否能令石兄下定决心了?」

少女话语决绝,神情自若,不知为何,反而让石崑感到重石落地的释然。他因命运凶险、前路坎坷,慎重又慎重也无解的难题,竟教亦天铃一席话釜底抽薪。少年冷笑道:「……好。」说着抬起身,捞起她双膝里侧:「你这么信誓旦旦,最好说到做到。」

「那要看石兄其人是否令亦某大失所望,让我反悔。」

亦天铃故作严肃,话至语尾,却带上盎然的笑意。这笑意烂漫得让他忘却语词,不知该回些什么好——然而事至如今,她已完全把握他的底细,能否硬找些话儿出来,也全然无所谓了。

石崑面皮滚烫,闭眼蹙眉,最初像是要发狠,犹豫几次,才将话说了个全:

「……那我便尽量……不让你反悔。」

x

蜡烛快要烧尽,火星一阵噼啪,原本映在石壁上的一双人影,随光芒熄了下去,落入昏沉的夜色。

洞中无窗,因而连星月清辉也无法凭借,可是对于初尝人事的少年少女,这样反而能掩住几分羞怯——尽管从另一种意味上,令两人心脏止不住地狂飙。石崑虽惯于黑暗,这时害怕伤着枕边人,不自觉凝重起来,极慎重而缓慢地拿手去碰。

榴花既开,红浓露重,一呼吸一心跳,花瓣便随之翕动。他吸一口气,将自身快要涨裂的那处缓缓送入。幽径之前虽开过三指宽,换成阳物,滋味是着实不同的,少年神识像被那春江绵延的潮水全盘裹住,荡漾向烟霭中影绰的绿岸。他因这奇妙的感受坠入茫然,身下逆着涌动向前跋涉,聚力将障壁冲开。芍药凋破,流了些热的出来,本来染尽酒香的空气中,泛起淡淡的铁腥味。

他看见亦天铃的嘴唇。

方才许下大话的那两片唇瓣,被少女银牙咬破,自唇缘流下一缕细细的红丝。少年见多了血,这一缕却格外鲜明,让他喉咙与心头同般收紧,进而感到无可控制的忧郁。石崑调整呼吸,先试着放轻力道,少去折磨伤口,又俯下身,默默将肩口送到她面前。垂发将两人隔开,他听得她呼吸凑近,又往前迎了迎,等唇齿温热覆在筋肉上。亦天铃像尝果子,拿舌尖扫过皮肤漫着的汗水,再干脆咬下,痛得他低声笑骂一句,这女娃是不是属狗的。

说起来也是好笑,话本小说媚曲俗调,提及男女之事,都是芙蓉帐内春宵暖、红绫被中琴瑟和,没有一处向他提过,合欢也可以有如打架。他们确实是打架:少年掌法遒劲,掐着少女的腰,阳茎被柔肉夹得鼓胀一些,他虎口紧箍的肌肤便青白一些;少女双臂攀在少年的背,指甲把背肌划出凄惨的血道,肩颈数圈紫黑牙印。亏得两人日常上身都裹得严实,倘若不懂得其中奥妙,还会以为是刚从屍人堆里走过一遭。

但是这无关紧要——就算那笔墨丹青再怎样渲染,将两情浓时要说尽透,真到眼前手底,都显得陈词滥调;之前千般思量,也变作杞人忧天。他搂着她、她偎着他,像一挑轻担翻越崇山峻岭,似一叶扁舟横渡风暴的大洋。山高水急,调笑已息,床笫吱呀作响间,唯余凌乱呼吸声。

纵然情迷意乱,他俩一双处子,不作颠鸾倒凤,光是进出已将气力耗尽,也无暇管顾什么杏腮轻咬、压倒碧桃。酒效派了用场,不一会儿亦天铃就不喊着疼,转而哼哼起痒,腿缠上他的腰将他往里送。石崑不作声向内凿一分,四周嫩肉就咬紧一分,抵到紧要处更是天摇地动,娇声和着包覆舔舐,害得少年咬碎牙关,才能让自己不泄出来。

这样翻覆几回,两人浑身湿透,白发缠着黑发,红眸映着金眸。可惜长夜折磨,再如何坚忍也有耗尽的时候,他胯下忽地一沉,眼前冒起些点金色的火星,血液倒灌寒毛立起,提醒他精关快要失守。少年急忙抽出,却没能及时拆开腰上的腿——少女先一步被极乐送上云霄,无意识使出蛮力,硬是将浊精牢牢地锁在了花径里。等到他脸色发白从中脱身,亦天铃已经睡了过去。

喝酒也好,偷袭也罢,她倒是随心所欲,留给他一摊非要收拾不成的烂摊子。石崑惊魂未定,想要骂她两句,看到少女没心没肺的睡脸还是心软,一边叹气,一边热着脸捣开隘口,把自己射入的东西抠出来。精水混着血流作一滩,在他心中飘过闪念:虽说现在还嫌太早,若是以后有了娃儿,千万不要是个性格随她的野小子。

他抠着抠着,睡梦中的亦天铃也不老实,喘息艳丽得让他气血逆涌,加上香汗粉肌余热尚存,只好蹲去角落,又自己解决一发。少年这一夜几乎没睡:他打了水用拭布给少女净身,自己胡乱洗了洗,就溜到百草庐偷药,外带小号炉鼎,蹲在洞旁烧柴,煎成一副避子汤。等风波源头睡眼惺忪,就看到受害人表情复杂地站在她床前,双颊泛起可疑的红,要她喝下同样可疑的药汤。

「……好苦,天下怎么能有这么苦的东西。我说石兄,你不会是抢了卖黄连的行商吧?」

「………………唉。」

见石崑只是叹气,亦天铃也不作声响,将药汤喝干,再把碗翻转过来,又皱眉吐出舌头抱怨好苦。少年侧过头,看她这般模样,心中松了口气,可又不很放心,伸出手给她把脉。

许是因为困倦疲惫抛却思绪,他做这事时极自然流畅,因脉搏加快蹙起眉头,不料却迎上少女些许愕然,这也没让他松开手,只是偏过脸,留给她一点红亮若火的耳尖。

那心跳鼓噪一会儿,留给空气里难耐的沉默。是亦天铃先开口:「……没想到,你还挺主动。」接下来的话听得石崑两眼一黑:「呃……所以说,昨天我和石兄……是把事做完了?」

「你…………」

他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万般想不到还能说出这种话,指掌不由得收紧,让亦天铃惨叫起来。「石兄!石兄你别生气,喝酒断片也是世间常事,你放心,亦某一定会负起责任——」少女急忙辩驳,停顿半晌,转作小声而关切的询问,「……石兄?」

「………………」

酒后闹事、负不负责、谁对谁负责,本来有很多能拌起嘴来的地方,落在少年心中,却只剩下郁结而沉甸的酸涩。石崑垂着眼,沉默良久,听得自己喉间挤出一句干涩的话语:

「你不会……后悔了吧。」

「……后悔?」

亦天铃困惑地复述道,而后陷入安静,似是在思考,而石崑仍旧握着她的手腕;他理应放开,却又不想放开。仿佛只要放开,那些历尽艰辛终于得到的解答,就要从他手中飞走了。

亦天铃的手动了动,似是要从虚握中挣脱,少年心头一紧,片刻后轻飘飘地坠下来——她翻了个掌,虎口交叠,握住了他的手。她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询问今日的天气:

「……那石兄,又后悔了吗?」

「哼…………怎么会。」

「那我就也不会。」

「………………」

「虽然亦某的记忆只停留在拿着酒来找石兄,往后说过什么又做过什么,已经全然不记得……但既然石兄没有后悔,那就证明,我说的话、做的事,定然也不会令我自己后悔。」亦天铃说罢,又不禁莞尔,「不然以石兄的功力,自然足以先将亦某痛扁一顿,再拿绳子绑起来,远不至于乖乖就范……对吧?」

如果不是被强灌了酒,事情便真的可以如她所说展开;但少女前半句话让石崑心中一定,也不是很想对后半句话作纠正了——真要纠正,反而会让他自取其辱:酒力微薄也罢,意乱情迷也罢,就算怀有千般顾虑,心仪女子的邀约,本就让怀春少年无法拒绝得了。

「……以后饮酒,你自己好生掂量。」

他硬着面皮说完,想要抽手,从少女指尖掌心传来的发力,令他重新沉默。亦天铃犹豫了一下,发问道:「……说来惭愧,我真的想不起说过什么,会让石兄显得这样惦记……石兄能不能告诉亦某,省得日后亦某说话不能算数——」

「…………好。」

他叹了口气,转过脸,看着她也望向他。少女乌发未梳,映得肌肤更白,唇瓣微张,一双红眸闪动。石崑抬起手,似要抚开她鬓边秀发,朝那耳边诉说细语。不料他手势忽转,只听得清脆一响,亦天铃捂住额心,眼角痛得要泛出泪花。

——他赏了她一记七成力的脑瓜崩。

「……这种程度还想问我,再练过一甲子吧。」

「石兄……!」

石崑潇洒起身,将亦天铃甩在身后。他站在洞口,任朗风轻拂面庞,带去方才燥热。

是日天高云淡,正是适合练功习武的好天气,让少年觉得若是乘着这爽风,便无论是哪里都能去了。他心念一动,语调放缓,向洞内说道:「话是如此,但今天……」

话至中途,石崑又吞吐起来:

「……可、可以不练。」

x

「石兄!这一册我已经看完,大师兄与夜袭客的胜负,真是让我焦急得很啊!大擒拿手与太极掌,两方都那样强势,不决出生死,势必很难收场……」

「……拿去。」

石崑冷淡地打断了南飞锽的滔滔不绝,收了小说,将另一册递给他。马尾少年喜笑颜开,若是头上有耳、身后有尾,此时必然欢乐地摇晃着。

他连连道谢,正想飞奔回去品阅后续,却被书主叫住。石崑没有看南飞锽,面色依然冷酷,仿佛只是随口提起一件小事:

「那天……你和亦天铃喝酒,」

「哦!石兄也喝到那酒了?确实是值得亦姑娘特地带给你的好酒吧!」

听到这里,石崑眉头一跳,然而南飞锽没有在意到同窗神情的变化,继续爽朗地讲道:「说来话长,这还是不知何人秘藏的陈年梨花白,若非我和亦姑娘碰巧发现,怕是就要这样浪费在地里了。」

「石兄你既然品过这酒,也能知道,它带给人满腔的爽快,不是寻常酒酿可比的。嘿嘿,那夜我练了一整晚的剑,又将星落云散这招精进了几分。怎样,石兄要不要与我过过招啊?」

「………不了吧。」

「说起来……石兄经常与亦姑娘对练,可有见识到她发展出什么新的剑招?亦姑娘那手琴剑相合,如果再加变形,想必会是更好的……唉,可惜她酒品很好,估计也只是闷头大睡,少了一次悟道的机会……」

「……咦,石兄,你的脸色怎么有点……发青……啊……」

南飞锽话音骤止,像是意识到什么,不由得讪讪起来。他看见石崑抬起唇角,露出了一个令他毕生难忘的冷笑:

「——南飞锽,你还想看书么?」

……至于亦天铃一段时间没有被南飞锽邀酒,问及石崑只得一声冷哼,又是后来的事了。

Fin.

* 「生命的大和谐」一段及全书情节出自梁羽生的《龙虎斗京华》,文中有所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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