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这样啊。”小伊听完我的解释，把我拿回身前，平静的说道。“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咯？”

“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啊。”没忍住吐槽的心情，便顺嘴接了话。

要是前些日子，小伊在听到我吐槽她之后，应该会狠狠的瞪我一眼，然后再轻轻一拳敲在我的肩膀上。

可是现在，我有点不敢想象被她“小小”的一拳砸中会发生什么，血浆大概会飞溅的满手都是吧。

“啊！”想到那漂亮的小手被我的血液染上红色的景象，我突然想起在售货机下还有个受了伤的同学，此刻要是拜托小伊说不定还能救下他。

“小伊！有个同学受伤了，在售货机……”

没听我说完，小伊就迅速地蹲下，一只手拎着我，用另一只手伸向了售货机下面。

食指弹开硬币，把受伤的同学轻轻抓在手心里，将其从售货机下拿了出来。

小伊试着想检查他的情况，但很显然遇到了困难。

于是转头对着我：“小透，去检查下他的伤势好么。”说着，把我轻轻放到了她的左手上。

脚下是有数个停车位那么大的、温暖的地面，右方是不知道有我几倍高的白皙的巨柱，伫立在那里，散发着威严无比的气息。

现在可不是害怕的时候，我迅速的跑到那同学身边。

刚到他身边蹲下就心生不妙，他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除了掌心和小伊指尖沾上的点点红色，没有预想中更大的血迹。

而那血肉模糊的双腿，很明显不是愈合的状态。

我颤抖着俯下身，侧头去听听他的胸口。

果然，已经没有心跳了，又伸手去扒开他的眼睛。

那已然是一个死人的瞳孔了。

我跪在他的身边，死亡近在咫尺，胃里翻腾着，紧紧的捂住嘴，强忍着想吐出来的冲动。

小伊应该是从我的反应里看出来了结果，拎起那位同学的身体，放到了走廊的窗台上。

抽出一张面巾纸擦净手上的血迹，再把那张纸叠成合适的大小，盖在了那具僵硬的身体上。

小伊端着还跪在手心里的我，推开了教室的门，还没走完一步，小伊就猛地停住了。

我抬起头，看着小伊正低着头面色铁青地看着自己的脚下。

我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鞋底前脚掌的地方粘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一滩东西，勉强看得出人形，外侧呈喷溅状围着一圈暗红色的血浆。

小伊靠着门，用纸巾把这个已经扁平的不能更扁平的可怜人从鞋底扣了下来，用纸包住，死死的攥在手心里。

再抬起头，我看到小伊的大眼睛飞速的转动着，眼角已经能看到就要流出的眼泪，自己身下宽阔的手掌也颤抖起来。

我听见了小伊急促且沉重的呼吸声，似乎也能听见身后沉闷的心跳声。

出于小伊前男友的直觉，我知道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无意识的用一个硬币碾碎了一个同学的下身，而现在她又无意间踩碎了一个同学，那同学的血迹还在她那可爱的鞋底上粘着。

如果就这么让她这么发展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不清楚，可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考虑，现在也应该立刻安慰她，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朝着小伊那张足以摄人心魄的脸庞大喊着。

“小伊！小伊！”

说起来，我曾因为看不出她的情绪波动和她分手，而当我变小之后，从这样的视角却能看清她的每一个神态的变化，每一次呼吸胸口的起伏。

小伊听到了我的呼唤，转过头来，冰冷的眼神扫过我的身体，浸着浓浓的悲伤。

彷佛刚刚被踩碎的不是某个已经分辨不出人形的同学，而是站在她手心里的我，我不过应该是她脚底最不起眼的一片血污……

不行！不能被她的气场吓到了，这正是小伊需要我的时候。

迎着她慌张又有些恐怖的眼神，我尝试和小伊搭话。

尽管她没有开口回应，但好在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我身上，我就不停地向她解释这一切并不是她的错、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话。

小伊的眼神逐渐安稳，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当她右手按在胸前，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时，我知道她应该回过神来了，虽说心里肯定还有坎没过去，但至少现在她冷静下来了。

当她再睁开眼睛，已经和平常的那个冷静的小伊没什么两样了，我既高兴于她能成功的冷静下来，又惊异于她居然能这么快的接受现状。

哪怕是不小心杀了人也能这么快的走出来，我该说不愧是那个在谈恋爱时也能万分冷静的女孩么？

这么想着，我姑且也稍微松了口气。

轻轻把我放在讲台前的桌子上，小伊的小手交叠放在胸口上。

“小透，麻烦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会，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我能帮得上的同学。”

我只得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我的动作，她转身而去，沿着最左边的课桌慢慢的一边走一边检查着每个课桌的周围。

而我觉得周围的室温似乎突然下降了不少，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

但是小伊那边的行动更能吸引我的注意。

在靠近后门的一个桌子附近，她应该是有什么发现，我看到她蹲下来，将手伸向课桌下靠近墙壁的一侧。

我想起今早来教室的时候，那个座位上的同学就已经在喝着饮料背书了。

我看到小伊捡到了什么东西，用手摆弄了几下，迅速的沿着原路小跑回我这里。

看着她焦急地样子，我也很紧张，应该是找到了同样变小的同学，但她的反应明显是情况不太好。

小伊凑到我跟前，把躺着同学的手平放在讲桌上。

“小透，我感觉不到他的体温。”我能感觉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连忙爬上她的手，踉跄着扑到那个躺着的同学身边，去摸他的颈动脉，传到手上的只有冰凉的触感，没有一丝活人应有的脉搏。

我默默收回手，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小伊。

她已经哭了出来，斗大的泪珠顺着她姣好的脸颊流了下来。

“怎么会……”

嘴角轻微抽搐着，似乎是想忍住不哭却又根本无济于事的样子。

面前明明是这样巨大且危险的身体，此刻，我没有感到害怕，我只看到了一个无助的小女孩，正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悲伤不已。

她再也忍不住，趴在讲桌上啜泣起来。

左手还是平放在桌子上，右手死死的抓住手腕。那是她害怕会伤到我所以才做出的举动么，我不知道，大概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我看着我面前，她头顶柔顺的头发，和那后面，她不住抽动的纤弱身体。

好想把她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头。

可我伸出手，只能体会到我的渺小和我们现在体型的差距。我什么也做不到。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只能在她颤抖的手上呆呆的站着，看着她把手腕按的发红，看着她颤抖着的纤长手指。

我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办不了。

我看着脚边躺着的，同学的身体。

怀疑着自己存在的意义，倒不如死了算了，为什么死掉的不是我呢……

我蹲下来，耳边传来小伊强忍着但仍然漏出来的哽咽声，我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下来。

在巨大的悲伤中，我不禁好奇我面前躺着的的这个同学，究竟是因何而死。

我抓着他发青的手，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这一瞬间，我突然回想起我刚刚在讲台上，在她把我放在那里之后觉得很冷的感觉。

那是死亡的寒意，冷的彻骨，仿佛要将灵魂也一并冰冻起来。

我回想起我做社团活动时，和同学一起研究保温材料的性质的情景。我想起表面积和体积对物体温度变化的影响。

我一瞬间理解了缘由。

失温。

同样的材料，单位表面积的散热速度，并不会因材料本身大小的改变而产生明显的变化。

而变得如此渺小的我们，身体的产热远远跟不上同样体积下单位表面积散溢而出的热量。

而周围无机环境的温度又绝对比体温低，会源源不断的吸收热量。

说起来，我刚刚昏迷的那段时间，应该就是这位同学死亡的时候。

我之所以活着挺到了被小伊发现，是因为售货机底部有一个散热口。从那排出的温热的空气，使我没有在这段时间内被活活冻死。

我多么幸运，我这样自嘲着。

幸运到有售货机的热风为我保存温度；

幸运到没有被小伊无意识地一脚踩死；

幸运到没有小伊丢下的硬币砸烂双腿；

幸运到小伊愿意救下我、而不是像按死虫子一样的，用手指将我碾碎。

这样想着，我脱了力，双腿支撑不住我的身体。无端的愧疚和悲伤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我瘫坐在小伊的手上抱住头，几乎马上就要痛哭出声。

“小透……怎么了，是有哪里受伤了么？”

耳边传来小伊焦急但仍然温柔的轻声低语。

抬起头，看到小伊担心的表情，虽然还红着眼睛，但很明显的，她更担心我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的情况。

我怎能再让她伤心呢。

连忙站起身，强挤出笑容。对着她大力地挥手。

“小伊！我没事！”

……

听到小人细弱的喊声。少女心里有些发紧，面前的这个男生，即使身体变得如此脆弱，还是强打精神表现出一副很可靠的样子，心生感动。

少女想着，自己不能继续失落下去了，这样颓废下去不是办法。

至少……至少要保护好手心里的小透，不能让他也受伤死掉，少女不想再失去他一次了。

哪怕是几天前才害自己心痛很久、让自己连着两天无法入睡的那个男生，她也不想失去。

她只想回到家里，回到那个还很温暖的卧室，好好的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放肆的大哭一场。

她站直身体，把小人举到自己面前。

“小透……能陪我回家么……”

少女对小人这样请求着，丝毫没有想过小人其实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当一个大你数万倍的存在向你提出要求时，怎么可能有勇气拒绝。

看到小人点了点头，也大声地向自己表示肯定时。少女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少女将小人攥在手心，平稳的走出教室。将用纸包住的小人，和刚刚发现的、已经没有体温的小人，还有那个下半身被压烂的小人一起，并排放在走廊的阳台上。

随后，少女小心翼翼的收拢端着小透的左手的手指，回到校门，单手推着自行车回家了。

回到家，反手带上门，张开手指，看到小透还乖乖的呆在自己的手心里。少女略微安心。

这是她今天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丝慰藉。

走到客厅，坐在早上没有摆回去的椅子上，把小透轻轻地放在桌面。

“小透……我给你拿点吃的吧。”

正要起身时，却发现小人喊住了自己。

“怎么……了？”

少女听着小人大声解释着，不能把自己单独留在桌面上的原因。

她听懂了，也明白了之前那个明明没有看到有伤口却也死掉了的同学的死因。

心里一沉，暗自庆幸着还好自己没有直接走开而是听到了小透在喊自己。

小伊眨了眨眼睛，用两根手指撑开了卫衣胸口的口袋。

“小透，先委屈下你在这里待一下叭。”

一边说着，小伊拿起了面前的小人，慢慢的放到口袋里。

“温度……还可以么？”

小人隔着衣服感受着令人心安的温度和她有力的心跳声，红着脸点了点头。

小伊只注意到了点头的动作，没能看清小人通红的脸。

放心下来，去从冰箱里翻找着剩下的食物。

翻来找去，除了果汁和速食食品也只剩下了今早的三明治。

于是放到盘子里端出来放到桌子上。

少女看看三明治，又看看趴在自己胸口口袋上一脸无奈的小人，察觉到了自己的考虑不周。

“抱歉啊小透，我来帮你。”

小伊把小透拎起来，轻轻放在盘子边上。

然后，又看着小人对着巨大的三明治无从下手的样子，心里浮现出这家伙真是没用的想法，虽然很快被自己的理智给否定掉了。

小伊想了想，发觉以小人的身体好像没有办法直接吃三明治。

更别说是今早自己吃剩下的，想必已经有些变硬了的三明治。以小人的力量应当是不能撕下面包，也不能嚼的动才对。

于是，小伊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小口，轻轻咀嚼几下，再俯下身，用舌尖舔出一小块被嚼碎的面包点在小人身边。

“委屈你了。不过，你的话……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看着小人走向自己吐出的一小块面包糊，少女稍微起了玩弄的心情。

伸出一根手指，把小人按进了那一团比他还大一些的糊糊里。

拿开手指，看着他挣扎着从里面站起的样子，少女笑出了声。

“呐……你不会不吃的吧，小透？”

少女半开玩笑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逼迫小人去吃自己咀嚼过的食物。

看着小人抓起混着自己唾液的面包碎屑塞进嘴里，少女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背德感，但是，又似乎感受到了一点点的快感。

于是少女笑着，问小人要不要吃三明治里的肉饼，得到了拒绝的答复。

看着小人一点一点吃着那团面包，少女心中越发觉得小人真是太可爱了，吃那么久才吃了一点点。

那仅仅是自己咬的一小口中的一小点面包罢了。

看着小人站起身来，少女用手挡住嘴打了哈欠。

小心翼翼的把一个小人从学校带回到家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便把已经吃完东西的小人带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少女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对手里的小人来说是多么刺激的一件事。

……

小伊靠坐在她的书桌上，头顶就是她的书架。有巨石阵石板一样大的书本，整齐的排列在隔板上。

我坐在她手上，看着小伊略带玩味的表情，我不敢对她刚刚让我吃她咀嚼过的面包渣的做法有任何想法。

虽说几乎全部被她的唾液浸透了，可那带着淡淡的香气的糊糊，在我吃的时候不觉得会很干，口感也很棒，就是不太好看就是了。

而且，在刚刚当我接触到她的唾液时，我的脑子里居然产生了要趴在上面痛饮的冲动。

还好忍住了，如果被小伊发现我这样恶心的想法，一定会生气吧。说不定会被她用手指捏死，然后一脸嫌弃的丢到垃圾桶里吧。

小伊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直尺。

“小透，到尺子边上站直。”

这样说着，她把那犹如一栋楼一样高的尺子立在了我身边不远处。

压迫感十足，但她期待的眼神给我的压迫感更大，我走到尺子边上，担心着这巨大的板子会不会突然倒下把我砸扁。

“啊……只有一厘米左右……一点一？”

听见她说出这个惊人的数字，原来自己现在已经只有这么小了么。

我在脑子里计算着，大概是一百五十倍的大小。

也就是说，要说我眼中的小伊，应该是足足有二百五十多米高的巨人，大概是近六十层楼的高度。如果是她脚趾的高度，也是比我要高出不少吧。

“真的好小啊，以后会不会变得更小啊。”

小伊一脸天真的说出了很恐怖的话。

“你别害怕，小透，哪怕是你真的继续变小了我也会照顾好你的。”

她猜出了我的心理，但她考虑到她刚刚的行为，我在心里暗自为她这句话打了对折。

稍微的沉默之后，“嘛，小透，我困了，来陪我睡觉吧。”

今天小伊的进攻性好强，是她平时压抑自己太久了么。还是说，她只是想撒娇而已呢。

毕竟，她也只是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女孩子罢了。经历这样的变故，也不知道未来的情况，她一定顶着很大的压力吧。

可我还没等回应，她就把我扔到了她软软的枕头上。

摔的七荤八素，不过好歹枕头够软，没有受伤，甚至还想再来几次。

小伊摘下了头绳，一头长发如瀑布一样垂在她的身后，随后又解开卫衣的系绳。

脱下衣服带出的气流，涌过床面，冲进了我的鼻子。

小伊的气味，好香啊。

不，不过，我这算是要……和她同床共枕了么？？？

……

她的被子，她的枕头，她软软的大床，遥不可及的精致吊灯，再加上当着小人面换上睡衣的、超大尺寸的少女。对小人来说都是不可理解的事物。

少女换好衣服，坐到床边，轻轻地拉着被子，躺在了床的中间，转过身来，目光温柔似水，看着站在枕头上的小人。

少女想起，这个男生在几天前还是自己的男朋友，真是可惜。

不过，如果就这样向他提出复合，他应该不敢拒绝吧。

可少女羞涩了，脸红的样子不愿意让小人看见，于是拉起被子挡住了半张脸。

床上的香味，青春期少女身上微微汗水所散发出的荷尔蒙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浓烈的信息素侵入了小人的大脑，融化了小人的理智，此刻，他感受到了数百倍于恋爱时的愉悦。

在这时，他忘记了自己所处的悲惨情况，他只觉得面前的少女是世界一切美丽的化身、一个值得自己倾尽整个人生、全部灵魂去表达爱意的天使。

小人懊悔于曾经伤害过少女，于是走到少女的侧脸前单膝跪着，妄图用自己的臣服来让少女原谅自己。

可惜少女并没有看出小人的悔意，也没看出来此时的小人已经完完全全是自己气味的俘虏。

她的母性告诉自己，他只是被吓坏了，需要自己的安慰。所以用手指轻轻地抚摸小人的身体，在重复的动作中困意渐起，少女慢慢睡去了。

是夜，一直呼吸着少女呼出的气体，小人没能抑制住少女睡脸对自己的诱惑。

伸出手，轻轻地触摸少女温软的嘴唇，但他没敢亲吻。

他觉得，小伊能容许自己触摸便已经是莫大的赏赐。

心满意足，他躺在在少女轻柔的呼吸里，渐渐睡着了。

他做了梦。

在梦里，他置身地狱，他恳求着、祈祷着让神救救他们这些受罪的人。

这样的话语，作为梦话被一不小心醒来的少女听到了。

少女惊讶于小人竟然敢离自己这么近。她又觉得小人可能是觉得冷才不由得靠近了自己，心里甚至在轻微的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小透。

但是听到了小人的梦话，她轻轻地笑了。

在小人的梦里，那个至高的神明答应了他，答应了会保护好其他幸存下来的小人。

小人连声感谢，感动于神明对于自己这样卑微的存在也能留意的善行。

但那并非神明。

只是一个觉得好玩，便回应了小人梦话的少女。

她尽可能的压轻声音，用即使是小人也听不真切的声音说着。

“我答应你。我会试着去找其他小人的。”

“我的小透。”

……

在睡梦中的我，总有种身体被触摸的感觉。当我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小伊那绝美的面庞悬在理应是天空应该在的高度。

晶莹的大眼睛，点点的光在闪烁着，过分惹人怜爱。

看到我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略微有些放大。

得益于现在渺小的身体，我能看清她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我从未觉得我和她如此之近过。

应该是半夜吧，没有开灯，月光打在薄薄的窗帘上，透着安谧的氛围。

窗帘半透着光，房间里的亮度刚好够我看清小伊的脸。

五官精致，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比例，有些羞涩的淡淡微笑，似有若无的酒窝。

我情不自禁的道出了我的所感所想：“真漂亮啊。”

由于周围很安静的缘故，小伊应该能很清楚的听到我的声音。

“哈……真是的……”小伊嘟囔着嘴，手指轻轻点在我身上。

实话是，当她那有我人那么大的指尖压在身上的时候，我还是很害怕的。

但出于一个男生的尊严——如果我还有的话——我强忍住了爬起来逃开的冲动。

就算逃开也没什么用吧，如果她想抓住我，也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抱着她白嫩的指尖，我想起我几天前的错误决定，仅仅是因为我不可理喻的理由，就跟她提了分手，伤害了小伊的感情。

尽管现在道歉可能会被误解，但误解也无所谓了，我想对小伊表达我的歉意。

“小伊！”

“嗯？”小伊听到我的呼唤她的声音，歪了下头，用以期待的眼神盯着我看着。

耳边发丝缕缕随着她歪头的动作下垂着，搭在她撑着脸颊的纤细手臂上，反射着月光，安静且美好。

我张张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不同于昨晚大脑昏昏涨涨的感觉，现在的我十分清醒。我清楚地感受到她的魅力，就像一见钟情，只不过对象现在是那个已经同她分过一次手的女生了。

被她期待的眼神盯着，负罪感压在我的胸口上，越来越重。我竟产生了自杀的想法。

想为她献上我的一切，连带肉体和我卑微的灵魂。假使她能原谅我，那将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事了。

“我，我想对于……”

“上次对你说的那些话，表，表示我的……”

我笨拙的说着，或许是太紧张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胸前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摆脱了我的怀抱慢慢上移，遮住了我的嘴，阻止了我继续说下去。

我惊讶于她的动作。

难道是知道我要道歉，但她不会原谅我，为了避免让我尴尬而干脆堵住我的嘴么？

这样担心着，心情极度低落。

但下一秒，手指抽离，我看到她撑着脸的手抬了起来，将那映照着月光的缕缕发丝别在耳后。

然后，她轻轻吻了下来，一切都很突然。

一个触之即分的吻，温软的上唇仅仅碰了下我的脸罢了。当她稍稍抬起头，我就笼罩在她手臂和脸围成的小空间里。

有些急促的呼吸，我周遭的空气染上她好闻的味道。

红着脸，好像又要说什么，但也是张张嘴没能说出来，就偏头把整张脸埋在我旁边的被子里。

我还沉浸在那个温软的吻里，刚刚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外，她这算是，接受了我的道歉么？

不，我想……我们应该是……复合了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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